江黎等了几分钟,没有听到顾清澜让他卖身还债的消息,整个猫都放松了很多。
不得不说顾清澜按摩的手法很是到位,只是被擦擦毛而已,江黎感觉浑身的疲惫都被带走了。
小猫很快不再纠结糖豆的事情,他翻了个身躺在顾清澜的面前,露出一片奶白色的肚皮。
顾清澜仔细地擦着金色的绒毛,等到江黎基本上干透了,才问出了心中一直埋藏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湿了?”
因为我是你的心魔!
顾清澜的问话让江黎僵在原地,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顾清澜的眼睛。
趁着顾清澜收起手帕的功夫,江黎缓缓地把自己的肚皮藏了起来,趴在地上猫猫祟祟地想要开溜。
这个简直就是个送命的问题,江黎甚至无法判断出顾清澜是不是已经察觉出了端倪,可就算没有,他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不能直说这是顾清澜的情绪风暴吧?
江黎大脑一片空白,他连忙把系统敲了出来,但是他的笨蛋系统显然也没办法给他一个答案,一猫一统的脑袋加起来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你们主脑这么有能力,怎么没办法消除情绪风暴啊!”江黎暴躁地喊道。
【可是别的宿主不能凝聚实体,不存在这个问题。】
系统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满满的都是心虚。
在顾清澜面前,系统不敢变成小光团的模样,只能躲在江黎的意识海里,以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江黎连捏捏系统出气的可能性都没有。
“怎么了?”
听到顾清澜的声音,江黎想要把系统揪出来胖揍的动作顿住,转而换了一副乖巧的面孔。
对上顾清澜带着不解的眼神,他硬着头皮小小地喵了一声,假装活动脖子实则偷瞄顾清澜的表情。
别的江黎不敢保证,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要是实话实说,肯定会被顾清澜一剑穿成猫串串的!
猫猫的马甲必须捂死了!
虽然内心足够坚定,但面对顾清澜带着询问的目光时,江黎的底气就没那么足了。
他讨好地喵了两声,却一句有意义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见识到了一串反常的行为,顾清澜终于品出了其中的含义:“是不能说吗?”
江黎连忙点头,乌黑的眸子中满是真诚,生怕顾清澜不相信他的话。
他喵了一声,指指自己的嘴,又在脖子上划了一道,绘声绘色地演绎了一出“说出来就会死”的画面。
顾清澜了然点头:“那我不问了。”
这句话好像一句赦免令一般,让江黎松了一口气,然而他悬着的心还没落下,顾清澜的动作让他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修长的手指勾了勾江黎的脸侧,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江黎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和顾清澜见面时被剑抵着喉咙的感觉。
只不过这一次逼在他喉咙边的从本命剑变成了顾清澜的手指而已。
小猫耳朵又一次压了下去,圆脑袋往下缩了缩,眼神怯生生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江黎没有叫一声,但恐惧的情绪已经从动作中传达出来。
顾清澜的动作停住,目光扫过自己落在小猫颈侧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带着寒意的手离开了身体最脆弱的部分,江黎感觉好受了很多,垂耷的尾巴也有了翘起来的趋势。
看着江黎逐渐恢复精神,顾清澜蜷缩指尖,身子稍微后倾了些,和小猫保持了一定距离。
是不喜欢被摸吗?
他垂下眸子,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小猫温热的触感。
回想过去的一天,似乎之前他们每一次接触都是因为迫不得已,若非如此,小猫恐怕根本不会让他碰。
江黎不知道顾清澜在短短几个呼吸想了多少,见顾清澜没有注意到他,连忙迈着步子自以为隐蔽地往后退了两步。
江黎的动作让顾清澜再一次确定了他的猜想,没有再主动接近小猫。
看着江黎翘起的尾巴,他轻声问道:“它会伤害你吗?”
江黎歪着脑袋想了几秒才意识到顾清澜说的是出现在他身上的水珠。
他连忙摇头,表示这些只是普通的水。
刚刚洗完的小猫很是蓬松,甩甩脑袋之后整个猫整个脑袋都圆了,配上一双无辜单纯的大眼睛,很是惹人怜爱。
“没事就好。”
顾清澜忍不住想要揉揉这只毛茸茸的脑袋,可想起江黎抗拒的动作,但最后只是抬了抬手,并没有落到小猫的身上。
江黎的注意力全在让顾清澜换个话题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犹豫。
小奶猫试探地往顾清澜身边靠了靠,最后半个猫都贴在顾清澜的小臂上,每一根猫毛都写着希望顾清澜不要再追问下去。
江黎的美色对顾清澜很是受用,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
看着倒在他手上的小猫,顾清澜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套纸笔。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黎盯着顾清澜看了几秒,最后确定了顾清澜是真的想要他把名字写下来。
他站起来抖了抖毛,目光灼灼。
知道了猫猫的名字就不准再问猫猫的身份咯!
江黎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又看看顾清澜给他准备好的文具,最后还是放弃了弄脏自己的爪子的想法,挑了一根最细的笔。
猫爪没办法握笔,江黎两只爪子抱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好歹也是在小学课堂接触过毛笔的人,江黎对自己的毛笔字很是自信,只是最后看见一团模糊的成品时,他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作者本猫,江黎都没办法辨认自己写了什么,更不指望顾清澜能够看出来了。
小猫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妥协地准备弄脏爪子。
就在江黎准备直接摁进砚台时,顾清澜用手接住了他的爪子。
他一只手撑在桌旁,盯着宣纸看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道:“江黎?”
小猫一个劲地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其中满是膜拜。
连着都能看出来,小顾不愧是主角!
要是情况允许,江黎一定会给顾清澜数个大拇指,只可惜他努力了半天也只能表演一个爪爪开花。
“我知道了。”顾清澜点头,伸手贴住了江黎准备击掌的小爪子。
“我是顾清澜。”
灵舟飞行了一天一夜才抵达木南城外。
即将降落之前,萧垣将前来参与任务的弟子召集到了一起交代任务。
罗武比登船时自如了很多,他和黄子杨一左一右地站在金玄穆的身后,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团队中。
作为带队大师兄,金玄穆扫视了一圈,眉头紧紧皱起:“顾清澜还没到吗?”
“没礼数的东西。”他低声骂了一句,转头去和萧垣说明情况。
萧垣丝毫不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意外,他微微点头,语气中满是对晚辈胡闹的无奈:“不来就不来吧,清澜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萧垣表现得越是不在乎,金玄穆对顾清澜的不满越浓。
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有何资格让萧长老百般纵容。
只是在萧垣面前,金玄穆不得不将不悦压在心底。
直到灵舟落地时,顾清澜才姗姗来迟。
“人齐了就走了吧。”
萧垣朝顾清澜笑着点了点头,后者依旧当做没看见,一袭黑衣走在队伍的最后。
江黎和之前一样藏在顾清澜的袖子里,虽然他和萧垣从不认识,但每次这老头笑着对顾清澜说话时,江黎都会感到一阵惊悚。
幼兽对危险总是异常的敏感,江黎很信任自己的直觉。
所幸萧垣只是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关注顾清澜,直到他的目光移开,江黎才觉得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消退。
一行人一个接一个下了灵舟,轮到顾清澜时,江黎抖抖脑袋,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历练上来。
此次凌日宗派人前往木南城是为了解决城内妖兽作乱的情况,据城内百姓说,这妖兽专抢少男少女。不过两周的时间,已经有数十起失踪事件,哪怕各家各户都把孩子藏起来了,可是失踪的数字仍然在不断增加。
木南城属于凌日宗的管辖范围,除了如此大事,宗门自然不会置之不理,派出萧长老带队已经能够体现宗门对这次任务的重视。
下船时,江黎就感觉空气中萦绕着一股古怪的感觉,每一次呼吸伴随着黏腻厚重的触感,整个木南城的空中仿佛被一股淡淡的黑色笼罩。
江黎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他窝在顾清澜的袖子里,用爪子推了推顾清澜的手臂,慢慢地写下了“小心”两个字。
顾清澜隔着袖子捏了捏江黎的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抬眸看了眼木南城的上空,目光中弥漫着寒意。
“年轻人,你们是要进城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侧方响起,转头便见一名佝偻的老人扶着拐杖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担忧,“你们可千万别去啊!”
几名弟子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了然。
金玄穆率先走上前问道:“老人家,这木南城内有问题吗?”
老人家点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拐杖在地上敲了好几下,“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我只知道我孙儿自从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说着,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我的乖孙还未弱冠,怎么就遭了这种事。”
罗武和黄子杨交换了一个眼神,按照他们得到的消息,这老人家的孙儿多半已经被妖兽吞食。
老人抬起拐杖指了指站在城门口的守卫,“看到了吗?这木南城现在只进不出,你们若是进去了,恐怕多有不测啊。”
金玄穆回头看了眼萧垣的脸色,见长老依然摸着胡子对老人的话丝毫不在意,他的语气不再恭敬,挺直后背俯视老人,貌似无意地露出了自己的弟子腰牌:“我们乃凌日宗弟子,专程来解决木南城祸事,老人家若是不进城就别挡着路。”
老人愣了一下,最后长叹一口气,驼着背缓缓地朝着一旁走去。
陌生老人的出现无疑在弟子们心中增加了几分危机,尤其是听见金玄穆自爆身份,队伍中的两名师姐齐齐皱起了眉头。
罗武看了眼身后拿出本命法宝的师姐,眼睛一转,主动凑到金玄穆身边讨好道:“有萧长老和金师兄在,对付这点妖物不过易如反掌之事,早些时候说出凌日宗,说不定那要妖物直接害怕逃走了。”
金玄穆侧头看了罗武,随手丢了一瓶仙丹给他:“你倒是会说。”
萧垣虽然没有开口,但显然也是认同的。
其他弟子见状只能敛去了面上的担忧,跟在金玄穆身后往城门走去。
听着罗武不断地对金玄穆说好话,江黎的眉头紧紧皱着,他一只爪子搭在顾清澜的手腕上,软绵绵的肉垫不由自主地收紧。
虽然他在离刚才那名老人很远的位置,但江黎还是闻到了一股莫名的恶臭,仿佛是某种生物腐烂的味道。
江黎直觉这件事情没有罗武说得这么简单,他正想要和顾清澜说话,却被悄悄捏了捏耳朵。
江黎知道这是让他不要开口的意思,连忙闭上了嘴,紧紧盯着系统给他开的小屏幕。
旁人看不见身后的情况,但处于上帝视角的江黎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凌日宗弟子进入木南城之后,方才与他们说话的老人再次出现。
只是不过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佝偻,后背笔直,抬起一只手朝着守卫做了一个手势:“去禀报城主。”
得到指令的守卫迅速往城墙上跑去,很快,一名身形隐秘的黑衣人从人群的上方掠过,直奔木南城中心。
这个发现让江黎很是着急,可哪怕进了城,顾清澜依旧不让他开口。
焦急的小猫崽只能不断地在顾清澜的手上写字,但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复。
过了好一阵,江黎才听见顾清澜压低声音对他说:“先回客栈。”
虽然有一肚子话,但江黎选择相信顾清澜,他重新缩成一团把自己藏起来,准备等到顾清澜的指令再出来。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提前定好的客栈。
城内不太安宁,客栈的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一楼的大堂内很是冷清,只有一名白衣男子坐在桌前小酌,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王侯世家才能养出的贵气。
见到几人到来,男子抬眸随意地扫了一眼,最后定在了末尾的顾清澜身上。
察觉到旁人的注视,顾清澜平静地抬眸回望,目光中不见半点温度。
白衣男子并没有在意顾清澜的冷淡,他笑了笑,朝顾清澜举起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一丘之貉。”
看到这一幕,罗武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在进门时他就一眼相中了这名食客,明明都穿着白衣,但却胜过了外院那名少年不知多少倍,尤其是见到这人容貌时,罗武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
谁知这人非但无视了他,还主动和顾清澜示好。
罗武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属于凌日宗弟子的服饰,仿佛已经能看到白衣男子知晓他身份之后态度转变的时刻。
至于顾清澜嘛……
罗武忍不住嗤笑一声,目光肆意地在顾清澜身上走了一圈。
他承认顾清澜确实长了一副好容颜,只是对于顶尖天才来说,这张脸无异于锦上添花,但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废人,这张脸就是火上浇油。
既然离开了宗门,那么处理顾清澜的方式就更自由了。
顾清澜不是没有察觉到罗武的目光,这样的眼神他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次,不用想他都能猜到罗武此时龌龊的想法。
他淡淡抬眸,正好对上罗武的眼睛。
一瞬间,罗武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冰窖一般,后背不禁浸出一层冷汗。
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转头不再去看,心中暗骂自己会居然被一个废人唬住。
前方,黄子杨已经和客栈掌柜吵了起来。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们明明定了八间天字房,你告诉我只剩三间地字房?”
掌柜慢条斯理地拨着算盘,丝毫不被他的态度影响,“你们给的这点钱只够三间地字了,如今情况特殊,大家都觉得住在客栈彼此有个照应更安全些,你们若是不乐意便把房间让出来,有的是人想要。”
他朝着门口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只不过现在整个城里都住满了,你们尽管打听。”
凌日宗内院弟子大多出自仙门世家,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种气,黄子杨的指尖蹦出了金色的火焰,直直地冲着掌柜的脸。
掌柜这才变了脸色,抓着被烧糊的头发连连后退,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了下来。
本以为来人就是几个普通客人,谁知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仙人。
掌柜顿时不敢再有刚才的气势,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求饶道:“仙人饶命,小的、小的这就去把房间腾出来。”
“掌柜不必麻烦,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萧垣摸着胡子看向其他的弟子,“我与城主相识,借住几晚不是问题,这三间房你们几个自己分配,出来历练可不是让你们享福的。”
“是,长老。”
既然萧垣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不敢再有抱怨,恭送萧垣离开后才回来商量房间的分配。
地字房比不上天字宽敞,住下两人已是极限,可此行一共七名弟子,就算两人一间,也还是会有人被落下。
掌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战战兢兢道:“我这就去多腾一间,仙人别动怒。”
黄子杨却突然变了副模样,他笑着拦住了掌柜,收起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态度,“掌柜不用麻烦了,不就是三间房,我们师兄弟挤挤就好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清澜的身上,尤其是罗武,他不加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罗武敢肯定一点,若不是有顾清澜在,这落单的人肯定就是他了。
黄子杨走到顾清澜的面前,故作遗憾地说道:“顾师弟,看来今晚就只能麻烦你为大家守夜了。”
说是守夜,说白了就是在客栈的屋顶睡一晚,而且按照这群人的德行,定会让顾清澜在屋顶睡到回宗门为止。
说完这话,黄子杨看了金玄穆一眼,得到赞许的点头之后更加有底气了。
萧垣走了,这里主事的人就是金玄穆,只要得到了金玄穆的点头,其他人就可以肆意妄为。
“你……”
一名师姐觉得黄子杨有些欺人太甚了,她皱着眉头刚刚开口,旁边的女孩连忙拉住了她,捂住了师姐的嘴,不断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顾清澜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几人对他会有好脸色,听见黄子杨的安排,他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顾清澜靠在墙上,抬了抬眼皮,问道:“还有事吗?”
又一次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金玄穆和黄子杨冷哼一声,“无趣。”
两个人往楼上走去,其他弟子也只能跟上。
掌柜不敢得罪这群人,连忙勾着腰把人送到房间。
一时间,大堂里只剩下了顾清澜和那名白衣男子。
“道友看起来和师门关系不佳。”
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自己旁边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清澜没有动,抱胸站在距离白衣男子几米外的地方。
白衣男子也不觉得恼怒,他理了理衣袍站起身,在距离顾清澜最近的桌上放了一把钥匙:“我与友人定了两间房,可以分给道友一间。”
顾清澜盯着白衣男子的表情,并不觉得天下会有这般好事,他冷声道:“条件。”
白衣男子笑了,他的眼神扫过顾清澜的袖子,貌似随意地开口:“条件也很简单,在下只是想看看道友养的小宠,仅此而已。”
顾清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来人意图不明,他没有必要让小猫去承担背后的风险。
听见顾清澜的拒绝,江黎用爪子推了推他,小声地喵了一句。
顾清澜只当没有听见,但袖子里一向乖巧的小家伙今天却反常的淘气起来。
和顾清澜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江黎觉得白衣男子提出的交易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像是他对萧垣有天生的厌恶一般,虽然他和这名白衣男子从未见过,但江黎对这名男子却有着莫名的信任和亲近,就好像他们认识已久。
江黎不想让顾清澜睡屋顶受委屈,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只是看一眼的话,应该不会出事吧?
尽管心里认为白衣男子不太像个坏人,江黎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在顾清澜即将离开客栈之前,江黎挣扎了一下,强行从顾清澜的袖口中冒了个头出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缩了回去。
即使不知道白衣男子有没有看见,但江黎还是坚定地喊了一声。
“喵!”
看完了!
顾清澜的注意力都在防备白衣男子身上,一时不察让江黎钻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地将小猫塞回袖子里,不再让他有机会探头,但始终还是慢了一步,小猫的模样已经落入了白衣男子的眼中。
既然江黎的存在已经暴露,顾清澜也不急着走了。他望向前方的白衣男子,冰冷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敌意。
白衣男子仿佛没有看见顾清澜的不满,他扬起嘴角,故意说道:“太快了,没有看清呢。”
“喵!”
那是你瞎!
他不满地小声骂了一句,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江黎已经能感觉到顾清澜的情绪风暴在往脸上哗江黎地刮,明知顾清澜心情不好,江黎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多嘴了。
更何况,江黎也担心自己对人判断错误,没能让顾清澜有个好地方休息不说,还成功地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江黎的指甲缓缓地伸了出来,蓄势待发,若是白衣男子真的想对顾清澜下手,他也能勉强有一战之力。
然而,被江黎凶了一句,白衣男子却不见恼怒,他好像被小猫的行为逗笑了,一双桃花眼弯起,看起来很是无害:“开个玩笑。”
对上顾清澜的目光,白衣男子的笑容也丝毫没有变化,他中肯地评价道:“小家伙很活泼。”
顾清澜没有说话,但青霜剑已经握在了手中,银色的剑身泛着冰冷的寒光。
顾清澜不加掩饰自己的防备,但白衣男子并没有露出任何胆怯,也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他拿起了桌上的钥匙,伸手递给顾清澜:“多谢道友,天字二号房,道友可以随意使用。”
顾清澜没有急着收下,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白衣男子的脸,薄唇轻抿,透露着疏离的含义。
不知是面前之人隐藏得太好,还是真的对他们没有恶意,顾清澜自认阅人无数,但却没有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但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在一个唯实力至上地方,一个陌生人展现出来的莫名善意,总归不是好事,相比起认为此人是个乐于助人的善人,顾清澜更相信他别有所图。
江黎没有想这么多。
看看猫就给房间,这是白衣男子给出的条件,现在既然猫也看了,钥匙也给了,这桩交易就应该算结束了。
见顾清澜迟迟不动,江黎用脑袋拱了拱顾清澜的手,催促他快点接过来。
多好的机会,别一会儿人家后悔了!
天字房呢!
虽然江黎也不知道天字房长什么样,但既然它叫天字,就肯定比金玄穆他们拿到的地字房要更好。
小猫始终藏在顾清澜的袖子里,即使看不清具体情况,但也能大致猜出小猫的动作。
白衣男子对自己的目的不加掩饰,一双上挑的眼睛不断望向顾清澜的袖子。
虽然顾清澜的态度算不上友好,但白衣男子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既不会让人觉得冷淡,又不会过分谄媚。
知道顾清澜心有戒备,白衣男子将钥匙放回了桌上,转身坐回了自己的桌子前,和顾清澜保持了一定距离。
他慢悠悠地开口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我平日就喜欢这些孩子,家里也养了不少。”
说着,白衣男子正好望见顾清澜的袖子边缘露出的黑金色尾巴尖,他不禁轻笑了一声:“道友的小宠很有灵性,多少让人心生羡慕。”
白衣男子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钥匙放那里了,在下和友人还没有进去过,道友不介意便随便用吧,若是担心我做了手脚,也可以先派人去检查一番。”
他说着端起酒杯嗅了嗅,微微抬眸看向顾清澜的眼睛。
“我知道,道友不信我。”白衣男子自嘲地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我秋某人只愿积善行德,换来家人一生平安,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