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 by落雨声

作者:落雨声  录入:07-10

林师想起刘景珉提起明日要去打探那张半仙的消息,问道:“你久居长安城,有一事我要向你打听,可听说过张半仙这个名号?”
苏柳木皱着眉思索:“张半仙...确实曾听闻过此人。只不过百姓对他的评价往往两级分化得严重,有人称他为神算,又有人唾弃他为江湖骗子。不过近日官府似乎在缉拿他,不知为何,你若是想找他,不妨去城外碰碰运气。”她笑了笑继续道,“我知道城外有处清修道观,听说官兵一般不会去搜查,或许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林师:“你可从他口中听过关于天文道的什么传言?”
此话一出,苏柳木明显吃了一惊:“天文道?从未,为何这样问?”
林师并不打算瞒她:“今日在一处面馆,听旁人提到了张半仙与天文道的传言,说那张半仙曾言,天文道现世,天下将乱。”
苏柳木皱眉喃喃道:“天文道现世,天下将乱....莫非这就是官府缉拿他的缘由...”
她又忙问:“可有旧部知你下山?”
林师:“从未同他人提及。”
“流言,往往是一事发酵之开端。”苏柳木一改往日里柔和的表情,正色道,“你曾说,于长渊镇,你也曾听闻类似传言。从你出山入世起,这传言便随你,在你耳边出现过两次,可我同语安却闻所未闻。莫不是有心之人的有意之举?可知你去向的又能有何人?”
林师皱眉:“如此来....只一人。”
.......
刘景珉站在客栈厢房内,还是穿着那身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墨色衣裳,看向窗外,不知在盘算什么。远处长安城的街坊烛火通明,前两日庆典的摆设已经被收了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打更人吆喝着走街串巷,声音由远及近,再远去。
屋里没有点着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出一丝光亮,让屋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谷余低着头站在屋内,等着刘景珉开口。
刘景珉:“打探好了?”
谷余:“是。”
刘景珉:“就知道那些人不会不盯着王府。”
谷余答:“主上有何吩咐?”
刘景珉朝谷余挥挥手:“暂时还不用管,我最近不打算回去住,让他们盯着吧,京城这么大,来来往往都是人,混在里面他们估计也难找到我。”
谷余应了下来,正要退下,突然听自家主上问:“有酒么?”
谷余疑惑,问自己?
刘景珉似乎意识到问了他也是白问,于是推开房门,倚着廊边的阑干,朝楼下店家招呼:“醉花阴,有也没有?”
店小二仰头道:“这位爷,这里是京城,醉花阴只岭南和皇宫才有的。”
刘景珉“哦”了一声,瞧了一眼谷余,指望他去皇宫里偷来一杯醉花阴?算了,有些过于难为人了。
那便罢了,刘景珉心里嘀咕,倚栏道:“没有醉花阴,那就来一壶你们这儿的上乘酒罢。”
这厢见主子无事再吩咐,谷余抬脚要退下
,被刘景珉拦下:“走甚?要了酒,不留下一起喝?”
谷余恭敬:“属下不敢。”
“你虽然是我属下,但跟我的时日也这么长了,我当你是朋友,你怎么还这么拘谨。”刘景珉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意挥挥手,也不强求,“罢了,你朝店小二再要一坛果子酒,绕开那些个武侯,给西边那医馆送过去罢。”
谷余:“送给林长兮?”
刘景珉点头,像是深思熟虑后得出什么结论:“我记得他曾向我提过,快些赶路到京城,为的是馋那京城铺子里的果酒。想想来了京城有些日子,我还没带他去喝上一回。这客栈里的果酒虽没有那东市孟氏铺子里的有名,倒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谷余在心中嘀咕跑一趟这西城的医馆离客栈可不近,没敢说出口。提着酒壶隐入夜色。
......
医馆里原本凝重的谈话被不速之客突然加重。
“等一下!”叶语安突然伸手摸上剑,苏柳木蓦地噤了声,片刻疑问:“怎么了?”
林师也撂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蹙:“隔墙有耳,在屋顶。”
苏柳木后退半步:“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林师站起身,衣料顺着他的动作垂下,“你在屋里躲好,我和小语前去一探。”
“师兄,你先不必出手。”
叶语安抢先一步,抛下一句:“看好柳木姐,我且先去一探!”便提着涓溪剑,三步并作两步,脚尖点墙两踏轻功上楼。
刚一踏上瓦片,便拔剑便向黑衣来者刺去:“什么人!”
谷余:“!”
谷余也没想到送个酒也会路遇劫杀。他一手抱着酒坛,猛然向后一个弯腰,映着流光的涓溪剑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发出嗡嗡的声响。他甚至能感觉到剑身划过鼻尖的凉意,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襟。
叶语安作为蒋子道的剑术亲传,鲜少有人能接下她两招,再加上蒋子道传于她的一把名剑,因此不管她平时一副活泼乖巧师妹的模样,出剑时也总是带着傲气,只觉得这世间的剑客刺客都不过尔尔,皆为手下败将。
眼下这人躲过她一招,虽然是将将躲过,可单凭此就知这人不是个弱的,时间上又来得这样巧......于此她眉头一凛,背身挽剑,剑身再次出锋,瞬间攻向来人下盘。
谷余不得已一手抱酒,一手噌地抽出短刀进行防卫,他身为侍卫,佩刀自然不能算上乘,同那把流光涌动的涓溪更是没法比。
一攻,一守,瓦片在二人脚下咔嚓作响。
若说林师手下的咒术时而雅致,时而狠厉,出手间衣袖翻飞,勾勾手指便能扭转局势,那叶语安手下的剑术便是丝毫不带优雅,剑招快准狠,招招直取命门,若是熟悉的人在场,便能瞧得出,这剑招几乎同她师父蒋子道一模一样。
涓溪一出,谷余就知道自己不太能打得过。剑是好剑,招是狠招,这就是冲着伤他来的!他不想误了事,索性能屈能伸,右脚一撤,也不管脚下平衡,只要先躲过了这招,任凭自己抱着酒坛伴着碎瓦片哗啦哗啦滚下房檐。
边滚还边喊:“我不是刺客!是我家公子托我来送酒的!”
这一滚谁也没有料到,叶语安的剑便扑了个空,她挽剑花收了剑,站在房顶,“咦”了一声,没有追下去。
......
“代我谢过你家公子。”林师站在门边,接过酒,朝他回了个礼,口中略有歉意,“今日之事,是我们误会了,抱歉。”
苏柳木把配好的伤药递给他。
谷余什么话也没说,药也没接,沉默地交了酒,转身走了。
“你说的一人,觉得是所谓他家公子?”苏柳木问。
“我有过猜疑。”林师坐回椅子上,道:“不过我现在倒觉得,不是他了。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
刘景珉正趁着竹灯写些什么。
他看着一旁的谷余,片刻无言:“......怎的送个酒,落得如此狼狈,被巡夜的武侯抓了?”
谷余复了命,正垂眼给自己的淤青处上药,嘀咕间声音有些失落:“还不如被武侯抓了。”
刘景珉“哦?”了一声,大概是觉得惊奇:“那是谁能让你这般狼狈,武功在你之上?”
谷余看了主子一眼,罕见地没有答话,自顾自隐入阴影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谷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晨钟报晓第一声,林师出了门。
彼时天边刚翻起鱼肚白,空气中满是夜间露水的清新气,叶语安正立在檐脊上练剑,手中的剑被她舞得呼呼作响,得空,一低头见林师前脚刚踏出门槛,招呼道:“师兄,早!”
恍然间林师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鹤鸣山的山林中。他抬头望向叶语安,笑笑,也道了声早。
叶语安收了剑,一跃而下,扶着林师的手臂向屋内探去:“柳木姐还在睡?”
“怎会,她起来做早食呢。”
“见到你我还以为已是辰时了。”叶语安的目光回到林师身上,拔剑朝他一指,“奇也怪哉,我师兄可不会起这么早,何人夺舍我师兄!”
林师抬手将颊边的剑出指弹开,伴随着剑身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多读些书,少看点民间话本。”
叶语安一嘟嘴:“读什么书,我一看书就困,况且大齐又轮不到我去当宰相。师兄你一人继承师父的那些书本就好了,让我痛痛快快玩嘛。”
两人你来我往拉扯着闹了一番,苏柳木端着一碟炸好的酥糖饼出来,笑道:“晨风清爽,在院里吃吧。”
酥糖饼外焦里软,配上花生酪,三两个下肚,好不满足。
......
用过早膳,时辰也还早,坊间传来孩童嬉闹声,伴和鸟啼。林师背手走在街巷中,几个孩子拽着纸鸢蹦蹦跳跳地从他身边跑过,片刻又回头,纷纷忍不住好奇打量他,继而又跑得远远地。
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他的衣服好不一样。”
“我听阿婆说这样穿的除了神仙便是妖怪,你说,他是神仙还是妖怪?”
丸子头的小丫头捂着嘴偷笑:“嘻嘻,我猜是神仙。”
“喂!妖怪!”有调皮的男孩子喊,“我要报官把你抓了去!”
一把扇子忽然探过来,“啪”地一下用那扇柄挡下了丢过来的小石子,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声音的主人作生气状:“我看阮娘又许久不打你了是罢!”
林师蓦然回头。
那孩子作吃惊状,叫了声“呀,是阿景!”就哧溜一下跑没影了。四周的小孩子也笑着起哄他道:“阮娘要来打你啦!”作鸟兽散了。
“我正要去医馆找你,想不到这么凑巧,正好碰见了。”刘景珉捏着扇子抱臂哼了一声:“要是下次再见了这小子欺负人,你就直接揍他一顿。”
林师笑了笑,倒是丝毫不介意,道:“不过是童言童语,我何必同小孩子过不去。”
刘景珉不赞同:“小孩子才需要教育,无法无天的反而酿祸。”
两人漫步在坊间,晨出的微风拂过脸颊,扫去了初夏的热,林师抄着手:“这风一般的年纪,规矩太多反而适得其反。”他话锋一转,歪头问起来:“说起来,我怎觉得这这京城上上下下,连小孩子你竟都认得?”
“我一直以来便是京城岭南两地居于往返,只不过近几年在岭南住得久了点,”刘景珉吊着步子,摇着扇子,懒洋洋解释,“不过他我先前倒是不认得,初至客栈时那小子也拿石子丢过我,不过恰巧被他阿娘瞧见,好好收拾了一番。我借着机会同她小聊了几句。”
林师眨眨眼,好奇看向他:“是所言那位阮娘?”
刘景珉点点头:“是了,那小子调皮得很,不过他从小没了阿爷,是和他娘来这京城投靠远亲的。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懂事得早,不知怎么这小子却养成了这副讨人嫌的性格。”
林师看向那孩子跑走的方向,淡然笑道:“小孩子心性罢,也许不出两年,便能长成家中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
刘景珉不置可否:“但愿罢。”
又有孩子从他们身边跑过,林师回头目送着他们远去,顺口提道:“我听那孩子叫你阿景?”
刘景珉狡黠,凑到他耳边,嘴里的话没个正形:“怎么,小郎君也想如此唤我?”
明明曾经一直规规矩矩唤他表字长兮,叫了两天似乎是叫腻了,又换成了小公子小郎君,本是对陌生男子的称呼,这样一来又被他这般叫得有些暧昧。刘景珉摇摇扇子:“也罢,不逗你。我字文易,名景珉,你要记好了哦。”
等了片刻,刘景珉探过身子来:“不告诉我你名叫什么?”
“林师。”林师也不作遮掩,“今古不存师弟子的师。”
“一轮秋月照寒潭。”刘景珉看向他,趁着这句话还要,点着头,附和一番:“今日这身衣裳,蓝青色与玉簪,衬得气色好,一会儿上了正街,保准有姑娘给你投花。”
林师今日只用簪草草挽了个发,余下的乌发披在肩上,动作时顺着肩上丝质的布料滑落下来。
反观刘景珉,依旧是昨日那样的一条马尾,可随着动作显得潇洒又有些风流。
林师移开眼,腹诽道明明该是给他刘文易扔花投帕子的姑娘更多。
“我又不是小姑娘,吹捧我可是没用。”
刘景珉摇摇扇子,语出惊人:“但你比我见过的姑娘都好看呢。”
林师脚步一顿,险些被绊了个跟头。
他没搭腔,随即选择别着脸岔开话题:“我们现在是要继续寻那张半仙?”
刘景珉看他一脸不自在的表情,乐不可支。他笑着“哼”了一声,顾左右而言它:“不急不急,想不想吃松子糖?”
林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刘景珉的扇尖一指远处:“那边有家糖铺子,是长安城的老字号了。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去买。”
林师本想说不必了,袖子划过指尖,想拉他却没拉住,他看了看指尖,叹气。
松子糖被油纸包裹着,揭开后入鼻便是一阵清香。林师见刘景珉走了回来,刚要迈步向前,措不及防地,嘴里被刘景珉塞进一颗糖。
“好吃么?”
松果的清香夹杂着糖的甜腻在舌尖上绽放,自然是好吃的。刘景珉捧着油纸,靠在墙边:“待长安城入了冬,能在路边吃上糖炒栗子,还有胡人支的胡饼铺子,加上西域特产的辣汤和羊肉。虽然胡人不怎么样,不过他们做起吃食来倒是毫不逊色。”
松子糖入口,林师的心被这口甜软化了许多,他看向刘景珉手指的方向,应道:“我便盼着那冬风早些吹来了。”
风吹过鬓边,扬起一缕发梢,刘景珉晃了一神,片刻后才从鼻腔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随后把那包松子糖往林师手中一塞:“给你,日后再想吃什么,告诉我。这长安城里的好吃的躲在哪个街角,我一清二楚。”
林师措不及防被塞个满怀。
他本不嗜甜,也不常吃零嘴,两人在城里走走停停,只消这一会儿,手中的糖被刘景珉一会儿捏一颗。直到最后林师捏起油纸的一角,抖一抖,笑道:“不是给我买的么?”
刘景珉看着空掉的油纸:“......”
林师笑着将油纸往他怀里一塞,快步向前。
刘景珉将塞过来的油纸往袖里一揣,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他:“我再给你买……”
......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出了城。
踏出坠着红灯笼的长安城门,越过磅礴护城河上的石阶拱桥远处,城外的风要吹得更烈些,扬起桥上串串灯笼。白云皑皑,晴空偶尔掠过几只苍鹰
街角有座茶摊,有几位闲客落座。旁边是一间不大的驿站,马棚里卧着几匹马,正干巴巴地嚼着草料。行人纷纷,有时能看到几辆镖车驶过身边。
远处的层层叠叠山林中隐隐藏着一座小道观,看上去似乎是苏柳木提到的那座。
刘景珉想了想,向远处指:“城墙下就有守城的士兵,张半仙得在更远的地方。”
林师抬手掩在额庞,眺望那座道观,正思考要不要将昨日苏柳木的主意全盘告与他知,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们要找张半仙?”
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师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半大小子,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衫小平头,脸上脏兮兮的,站在后面半仰头看着他们:“我知道他在哪。”
他看上去要比城里见过的那些孩子要落魄些,拄着一支竹棍,不知是哪家跑出来的。
“但是你们要给我买肉包子吃。”
刘景珉“哦?”了一声,对此事颇有兴致:“你说,他在哪?”
男孩不说话,一副你不给我买包子我就不开口的架势。
林师俯下身,换了个方法问:“你怎会知道这些?”
男孩撇了撇嘴:“之前葛老二带着我们出去玩,见过他,举着一个牌牌,上面白底黑字写着江湖算命四个字,自称是什么半仙,长得贼眉鼠眼歪瓜裂枣的,我一看就觉得不是个好人。葛老二偏不信,还去算了一卦。”
刘景珉一副不信他的样子:“葛老二是谁?”
男孩梗了梗脖子:“就,就是我一朋友。”
林师好奇:“算的什么?”
男孩见他一副更好说话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他:“还能是什么,他喜欢西街的柳桃,就算姻缘呗。”
刘景珉在一旁一边听,一边拾了两个石子,往河里丢,石子跳了跳,点出两个水漂。听了最后一句话,哧地一笑。
他抱臂看着小孩,扬头:“买哪家的包子?”
男孩咽了咽口水,朝旁边一指。
那一旁的茶摊边上支着个木桌,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站在木桌后面,正出炉了一屉包子。
蒸腾的香气顺着风就飘了过来。
男孩掰着指头朝着两人的背影得寸进尺,喊:“我要三个!”
刘景珉叫老板拾了三个,扭头问林师:“你吃不吃?”
林师垂着眸,浅笑一声:“出门前用过早膳了。”
“也是。”刘景珉接过老板递来的包子,“他家的不好吃,改日我带你去城里最好的那家吃。”
林师感受到包子铺老板杀人般的目光:“……”
“哇,”男孩抢过包子,迅速扒开包纸,一边扒还一边忍不住问,“你们聊了什么?我怎么瞧着那包子铺的老板在冲你翻白眼……”
“兴许是眼睛不太舒服吧。”刘景珉耸耸肩,无所谓道,“三个包子,能带我们去了?”
男孩顾不上回他的话,迫不及待大口咬了一口包子,很快又失望了:“怎么是素的啊!”
他又接连咬了剩下的两个,见是肉馅包子,这才撅着嘴:“好吧,我带你们去。”

林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周大。”男孩面嘴里嚼着包子,含含糊糊地回答他,“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周大。”林师从袖中掏出两块甜糕,“谢谢你为我们带路。”
男孩瞪大了眼睛,飞快地将甜糕揣进兜,又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有吗?”
“这是全部的了。”林师摊摊手,浅笑道,“若你还想吃,改日可以去城西苏兰医馆找我。”
“这么些天了,你身上怎的还能掏出些甜糕,”刘景珉觉得有趣,歪着头问他,“也没见你吃过。”
林师揣着手笑笑:“小孩子大多嗜甜,随身带着,有时见了就要给些甜食哄一哄,能开心些。”
刘景珉眼睛溜溜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了半个时辰,那个在城门处望着隐隐约约的道观终于清晰起来,空气中隐约飘来烧香的烟气,萦萦绕绕。
可往近处走,四周的烟又好像变成了雾,变得不真切起来。
刘景珉朝道观努努嘴:“先去道观里头看看。”
“不行!”周大突然喊,他惊恐地后退了几步,“那个地方没人去,跟着我,不要乱跑!”
“那更要去了。”刘景珉一挑眉,提脚要前进,“说不定那张半仙正好就藏在那里。”
周大瞪大眼睛,连叫好几个你你你。
“为何不能?”林师俯身和声道,“你可愿告诉我们?”
周大咽了口唾沫。
“以前那里是个什么墓,在墓上修了个道观,明明没人去,可是天天能在附近闻到烧香的气味,有的时候还传来唱歌的声音,特别诡异。”周大后退两大步,“总之,镇子上的人都不让我们靠近的。你们要是硬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走了!”
他想是威胁下,没有立刻走,本意也就没有抛下两人的意思,可见林师和刘景珉两人不说话,他又急又气:“长安城里的鬼宅,乌远镇外的道观,在长安都是没人会去的,去了就出不来了!”
“鬼宅?”刘景珉拿扇子点点下巴,像是听见了什么趣事,他勾起嘴角,“长兮,你觉不觉得有些熟悉,曾在哪里听过?”
“那日听茶楼说书的先生讲的。”林师嗯了一声,“后来小语去瞧了,所谓鬼怪,不过是风过石墙缝隙传来的声音罢了。”
“听得了?”刘景珉抬眼看向周大,眸子里带着些调笑之意,“没什么神啊鬼啊的,不过是人心自己吓唬自己。”
语罢刘景珉轻功点地起,周大全然拦不住他,急得直跺脚,林师摸摸他的头:“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先去镇子上等我们,去去就来。”
“不行!”周大拉住他的衣摆,威胁不成,反倒要求起来,“你们非要去,那我跟着一起,我是会功夫的。”
刘景珉嗤笑一声:“小毛孩子。”朝他招招手,“跟上。”
林师和周大并排着跟着后面,他低头看向周大,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安慰:“若是怕了,可以拉着我。”
周大咽了咽口水:“谁害怕了!我才不怕!”
......
道观不大,却很是破败。林师刚一踏入门槛,抬眼向前望去,却瞬间怔在了原地。
耳边仿若竹林沙沙响。
太像了。
无神像,无贡品,只余几柱香,插在香灰上,几乎要燃尽了。
他见过。
从布局,到摆件,和他从前居住的山上,院子旁的那座道观,几乎是一模一样!
刘景珉抱臂站在院里,盯着里面那间屋子看了会儿,啧啧嘴:“奇也怪哉。”
周大一手拉着林师的袖子,一手遮着眼睛,闻言,把手叉开一条缝,悄悄透过来瞧刘景珉,问:“怎就奇怪了?”
刘景珉抱臂一转身,身后马尾一扫:“你说它是道观,可是里面没有神像,也没有贡品。这又叫什么道观?”
他蹙眉:“这香又是供的谁?”
于是迈步往香坛子那边走,探着头随意瞧了瞧。
他探手一摸,在香灰中摸出一断步摇,脸色刹时一变。
断了的步摇。
兴许是从前哪位香客不小心遗落下的,上香时不小心的,掉在了香坛子里,来上香的人少,便也无人发现,被风吹着,埋在了香灰下头。
可别人不识得,他却认得清清楚楚,这步摇上细细刻的,分分明是宫廷纹样!
这步摇,是个皇家女子才能佩戴的!
后宫嫔妃不允私自出宫,更别言到这偏僻地方。可近几任皇帝皆后宫不丰,现日在位的更是无所出,他也从未听说过哪个妃子被发落至此。
刘景珉蓦地一愣,一个人影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文若公主。
虽同为刘家血脉,他也未和这位公主怎样熟,只小时候入宫,见过几面。
第一面乃先帝尚在,他年纪尚小,父亲还在世,与父亲入京前去拜见时。那日他跟在父亲身后,踏着深宫里的落雪,见两个小姑娘捧着马球从旁跑过,平整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会是她吗?
可她又为什么会到这里,被挟持?她是否还活着,几年不在长安,如今朝中又发生了什么?
推书 20234-07-10 :小观音—— by一枝》:[古代架空] 《小观音》全集 作者:一枝安【CP完结】长佩VIP2024-7-3完结28.19万字1.78万人阅读249.54万人气7,874海星文案:他是每一任新帝的登基礼物新帝谢昀即位,被迫继承了一个漂亮遗产。遗产名叫朔月,温驯乖巧,长生不死,秉承契约保护代代天子,一片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