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尤弥安和林赛说过,关于卡洛斯的诅咒,皇室是知晓的。
面对这样的尤弥安,皇帝却觉得他是个完美的后代?
难道卡洛斯的后代是如今的模样,这对皇室来说是好事?
时声想到了什么。
心底忽然升起一种荒谬感,还有逐渐燃起的愤怒。
还没等他将眼底的怒意彻底掩盖过去,又听皇帝说:
“所以,我也是担心你的健康呐。”
“毕竟,我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我想事实一定不是这样的,你说是吧。”
“孩子。”
与此同时,时父时母正紧张地坐在伊莱恩对面。
时声不在,伊莱恩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和。
时母面色有些白,她还忘不了皇太子生日宴上伊莱恩杀人的模样。
伊莱恩也短暂地看了时母一眼。
这个贵妇人在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咬唇,手指神经质般地搅在一起。
时声也有这样的习惯。
Omega和他的母亲很像,又完全不一样。
至少,时声比他的父母勇敢许多,善良许多。
伊莱恩垂下眼帘淡淡开口:“请二位来,是有一些关于时声的事需要询问二位。”
机器人送上珍惜的红茶,智能地站在桌旁泡茶。
在机械手臂动作的间隙,时父时母看见伊莱恩冷淡的神情。
“我想寒暄就就不必了,毕竟我猜想二位正在思考如何搪塞我。”
“届时,气氛也总要僵硬的。”
“父亲,军部来了讯息。”
皇太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皇帝抬起眼,看见宁昭缓缓走进来。
宁昭的视线很快地与时声交错了一下,瞬时便被时声的脸色惊了一下。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朝皇帝走去。
皇帝看了宁昭转发过来的讯息,脸上神情未变,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鹜。
良久,他苍老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嘶笑。
“时间不早了,将这孩子送回去吧。”
时声站起身,用语音器告了别。
他的神情很正常,宁昭却有些担忧地皱起眉。
等人走了,宁昭才对皇帝说:“父亲,您今天的行为并不合适。”
皇帝平静地看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
宁昭垂下眼:“现在惹怒伊莱恩,对我们没有好处。”
“看来咱们的元帅对这个伴侣看得很紧呐。”皇帝悠悠地说,“去把何琏叫来见我。”
宁昭猛地抬头:“父亲,这不合适!”
何琏这个名字,听起来默默无闻。
只有皇室和少数贵族知道,那个私底下服务于皇室的基因研究所,负责人便是何琏。
“我的决定,何时轮到你置喙!”皇帝忽然说。
宁昭用力握了一下手心,鼓起勇气说:“卡洛斯一家早就受困于……”
他说到这里猛地顿住,将一个词略了过去,“如今他们也一直忠心于帝国,没有必要再对时声下手了,他只是一个Omega而已!”
话音刚落,皇帝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向宁昭。
年迈的老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宁昭从长长的台阶上滚了下去,好一会儿都没抬起头。
“Omega而已。”皇帝森然的声音穿过一阵阵的耳鸣,清晰穿进宁昭耳里。
“别忘了,你原本也应该只是一个Omega,而已。”
伊泽尔敏锐地听见了议事厅里的动静,猛然回过头。
注意到他的担忧,时声用语音器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伊泽尔皱眉:“还是先送你回去。”
时声摇摇头,指指飞行器的方向。
身后的动静实在无法让伊泽尔放下心来。
他犹豫了一下,再三问:“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时声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很正常,缓缓点了点头。
伊泽尔这才放开他,转身进了议事厅。
时声平静地自己走回了飞行器。
舱门一关,他却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可胃里没什么东西,他几乎只能一阵阵地干呕。
眼前阵阵发黑,好像有无数道黑影在他的面前闪烁,向他扑来。
怎么办……
耳边好像有孩童的哭声。
皇帝好像知道,知道他的秘密。
怎么办!
不能,不能让伊莱恩知道。
他可以恢复正常的,他不会再生病、不会再发疯了!
时声不断这样安慰着自己,可耳边的哭声越演越烈,好像在真的有小孩子在他面前无措地嚎啕大哭。
脑子里撕裂一般地疼,脖子又像被人掐住,根本呼吸不上来。
时声一边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抱着头,痛到只能不断用头撞击舱壁。
停下来,这样的疼痛,能不能停下来!
他不要发病,他不要回到过去。
他不要失去伊莱恩。
——可是,太痛了。
时声痛得嗓子里不断发出嘶哑的哭泣,额头一下下撞击着。
某一个瞬间,他却没有再撞向坚硬的舱壁。
“声声!”
飞行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
时声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抱住。
“别怕。”他听见梦里的声音说。
“没关系,不用再害怕了。”
“我在你身边。”
第053章 大嫂他怎么了/选择
除去尤弥安十岁第一次兽化那次,卡洛斯家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慌乱过了。
时声是被伊莱恩抱回来的,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起来,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梅里科吓得连连祈祷,连尤弥安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大嫂他怎么了?!”
时父时母还没走,时母几乎站不住,被时父用力扶住。
庄园里所有的医疗机器人排着队去了时声的卧室,卡洛斯的医生也匆匆赶来。
时声还没有完全昏死过去,因为呼吸困难而不断抽搐着。
“不好,翻白眼了。”医生面色凝重,手下飞快地操作着医疗机器人。
“先平复他的呼吸,让空气进去!”
伊莱恩脸色冷得可怕,抱着时声的动作却非常小心,甚至所有人都第一次看见他双手颤抖的模样。
时声无意识地抽搐着,在伊莱恩怀里痛苦地翻滚。
即使有一张最漂亮的脸,这样发病的模样也很可怕,远比受伤那次更骇人。
医生带着机器人对时声进行着抢救,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尤弥安不安地站在卧室外,忽然听见了一声高亢的、近似于尖叫的哭泣。
一向胆大的小少爷都吓得一抖。
“是、是谁的声音?”
房间里只有他大哥和时声,还有医生。
这声音,听起来很不正常——还能有谁。
他忍不住一把抓住时母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不是应该很健康的吗?”
“到底是生的什么病啊?!”
时母浑身颤抖,哭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卡洛斯成员的质问,时父也说不出话,只能铁青着脸沉默。
机器人不断在卧室进出。
尤弥安脸色也变得苍白,问梅里科:“好像很严重……他会死吗?”
梅里科只能不断求女神保佑。
然而他的祈祷并没有让情况好转。
卧室里不断传来惊嚎与哭泣——原本应该不会说话的时声,他在痛苦地惊叫。
时母哭着瘫倒在时父怀里:“怎么又这样、怎么又这样……明明都好了啊!”
卧室内,医生已经满头大汗。
“暂时不会惊厥了,但必须给他上镇定。”
伊莱恩没说话,接过机器人手里的镇痛剂,亲手打进了时声手腕里。
医生愣了一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手下继续忙碌。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时声依然在痛苦地哭泣,即使被伊莱恩控制住了双手,也无意识地用头撞着伊莱恩的胸膛。
他的疼痛、恐惧和痛苦都无法缓解。
空气里的信息素已经浓烈得让医生这个Beta都快感到不适。
“只是安抚恐怕没用了。”
医生不断擦去额头的汗,“或者您……通过标记安抚吧。”
伊莱恩眸光很冷:“没有别的办法?”
“这。”医生连连擦汗,“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得到控制了,看这个样子,多半是心理上的问题反映到了躯体上。”
“当下首要任务是让他平静下来,再找心理医生来诊断。”
“……镇痛剂。”伊莱恩原本冷硬的声音此时却十分苦涩,“还有没有更好的型号?”
“已经是最强力的型号了。”医生说,“再打进去,对他没有好处。”
两人的对话被又一声惊叫打断。
伊泽尔进入议事厅时,皇帝已经从另一道门离开了。
一见宁昭的样子,他脸色一沉,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
“没事吧?”
宁昭想说自己没事,可借着力站起来时却根本站不稳,脚下一阵剧烈疼痛,让他一头栽进伊泽尔怀里。
“殿下!”
宁昭疼得倒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平复呼吸。
“没事,但是我的脚……好像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就被伊泽尔抱了起来。
“……叫侍从来就好。”宁昭犹豫了一下说。
伊泽尔却没接话,只是问:“又是什么原因?”
宁昭没说话。
伊泽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你是他的儿子,哪怕看在你是皇室如今唯一的Alpha继承人的份上,他也不该这样对你。”
这句话,却不知哪里刺痛了宁昭。
他突然觉得好累。
但他什么也没说,反而是问:“你没有送你大嫂离开吗?他看起来不太好。”
伊泽尔微微皱眉:“出来时见他还算正常,我听见这边有动静,担心你出事。”
宁昭一愣,还想说什么,却再也没有开口。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意味不明地对伊泽尔说:
“对不起。”
镇痛剂打下去不到半个小时,时声忽然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随后似乎连伊莱恩的怀抱都再也无法安抚他,向来柔弱的Omega忽然爆发出了无比大的力气,指甲划过伊莱恩的眼角,霎时便是一片血痕。
但伊莱恩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用颤抖的手专注地抱住时声,想将他安抚下来。
医生也过来用力按住时声乱踢的腿:“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元帅,这样他会虚脱的!”
伊莱恩脸色沉得可怕,冷声道:“出去。”
医生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让出了空间。
时声还在翻滚着挣扎,因为疼痛,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伊莱恩,在皮肤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伊莱恩伸出手,被时声一口咬住了虎口。
但Alpha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时声因疼痛而变得滚烫红肿的腺体。
卡洛斯的私人医生,已经是首都最好的水平。
即使现在送时声去医疗中心,也不一定能更有用,甚至时声可能在路上就会惊厥,甚至出现生命危险。
选择摆在伊莱恩面前,又好像没有选择。
他用力抓住时声的手,飞快地给林赛发去一条讯息,随后关闭了自己的手环。
“别怕。”
他低头吻时声发出嘶哑哭泣的喉颈。
“我是伊莱恩。”
医生出来后,听对方解释了时声的现况,尤弥安再也忍耐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时声的这对父母什么也不说,简直不可理喻!
但在某一瞬间,他想起了今天看到的某个贴子。
有人拍了季随在街上发疯的视频。
他听见过,视频里时声那个表哥提到过什么“发病”、“疯子”!
对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尤弥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诱发了时声发病,但他一定要搞清楚。
无论如何,他卡洛斯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等他感到警视厅,正好是新一轮的换班时间。
匆匆吃完饭来值班的又是那个小警员,他看见尤弥安时愣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您又来做什么啊?”
尤弥安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探视季随。
小警员却说,对方现在不在探视阶段,谁也不能见。
尤弥安说:“我有人命关天的事要问他!”
“我……”小警员吓得连连后退,“这个真的不行,我说了也不算。”
“到底是你说了不算还是你想找我麻烦?”尤弥安看对方怎么都不顺眼。
小警员吓得两只眼里包起泪:“真的是我说了不算啊。”
“那你去找个说了算的人来。”尤弥安皱眉,“这个也不行吗?”
“我不想去。”小警员小声说,“会挨骂的。”
尤弥安一滞,懒得再和他费口舌,越过人想去找别的警员问问。
谁知小警员却忽然大喊:“卡洛斯少爷,您真的不能这样为难我!”
“尤弥安,你又来做什么?”
霍维斯从审讯室里出来,皱着眉看过来。
尤弥安管不了那么多,走到他面前抬起头:“今天你手下抓的那个季随,我能探视吗?”
其实有些反常,这样着急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理智和礼貌。
霍维斯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又瞥一眼躲回角落的小警员。
“可是。”他微微颔首,“跟我来。”
尤弥安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
霍维斯把他带到暂时收押季随的房间。
季随闹着要请律师,这是符合帝国法律规定的,在给他找到律师之前,一切都要等。
“他情绪很激动。”霍维斯对尤弥安说,“我不能放你单独进去。”
尤弥安点点头,由霍维斯陪他进去见季随。
“你是时声的表哥。”他不客气地省了所有步骤,“为什么骂他是疯子?”
季随抬起头看他:“你听见我说的了?”
他有些激动地想越过桌子靠近尤弥安,被霍维斯用警棍按了回去。
“因为他就是疯子啊!那年他被吓破了胆,话都不敢说了,还动不动就发疯!”
尤弥安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看霍维斯。
霍维斯对他点点头,意思是接下来的话他都会当没听见。
“那年?”尤弥安问季随,“是哪一年,发生了什么?”
季随桀桀笑起来,却就是不说。
尤弥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不说!笑什么笑小心我挖了你眼睛!”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放在他肩上,却硬生生把尤弥安按回了椅子里。
尤弥安转过头,对上霍维斯似笑非笑的表情。
Alpha好像在说,别忘了这里是哪里。
尤弥安一顿,乖乖坐了回去,恶狠狠地盯着季随。
见他一直不说,只好转头问霍维斯:“有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与案件无关的事不在审讯规则内。”霍维斯懒洋洋靠着椅背,“尤弥安,你要改改强迫人的毛病。”
尤弥安神情一变,半天没说话。
季随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眯起眼笑:“你怎么这么着急,时声又发病了?”
“不会快死了吧?”
“也是,他发起病来很吓人的,随时都可能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你们都见过他那个样子了吗?是不是很可怕、很搞笑?”
“前几年,他每年都发病呢!”
“时家有一个生病的疯子,这可是奇耻大辱!”
“怎么样,你们还不把他赶出去吗?要是他哪天在外面发病了,这可就变成卡洛斯的耻辱了。”
尤弥安忽然觉得眼眶很热,心脏被愤怒包裹,一把推开椅子就要扑过去。
“你给我闭嘴!”
霍维斯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肩膀控制住,沉声警告:“尤弥安,看清你在哪里!”
尤弥安猛地冷静下来。
霍维斯说完又转向季随:“在你的精神鉴定报告出来之前,我依然可以以扰乱警视厅秩序为由对你进行惩罚。”
季随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
尤弥安没有特意挣脱霍维斯,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季随。
“我听说你想请律师。”
“好啊,你可以不开口,我看看首都有什么了不起的律师,还敢接你的案子。”
尤弥安还没走出警视厅,就被霍维斯追上来拦住。
“我叫人送你回去。”霍维斯说,“你脸色很差。”
尤弥安似乎此刻才回过神,摸了摸脸:“有吗。”
霍维斯的视线落在他几乎失去血色的唇上,很快就移开。
“刚才听到的。”顿了顿,他放柔了一些语调,“我不会说出去。”
此时此刻,尤弥安的脑海里只剩下季随的话。
那些时声从来都没说过的事。
他张了张口:“当年,没有人来报警吗?那时候你已经在警视厅了吧。”
“没有。”霍维斯似乎有些不忍。
尤弥安的眼底充满愤怒。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什么垃圾父母,出来的时候应该先揍一顿。”
霍维斯听见了:“你这样是迁怒。”
尤弥安冷冷地看他:“难道不是他们把我大嫂关起来的吗?我迁怒什么了?”
知道他生起气来不讲道理,霍维斯选择了保持沉默。
尤弥安却因此变得更愤怒,气到极点的时候,他反而只习惯性地冷笑。
“霍维斯,我知道,你觉得我任性、不讲道理、随便就能伤害别人。”
“对,没错,你想的全都没错。刚才你也听见了,卡洛斯从上到下都不正常,包括我的这个刚嫁过来的大嫂。”
“但那都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我!”
霍维斯彻底无奈,尤弥安在钻牛角尖这件事上简直名列全帝国之首。
Alpha也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并不想和他纠缠。
“我并非这个意思,你冷静一下,我叫人送你。”
“不需要。”尤弥安冷声,“霍厅长是大忙人,忙得来卡洛斯一趟都没时间,我哪里敢使唤你。”
霍维斯皱了皱眉:“这两天的确是有公事忙,匕首我已经叫人……”
话还没说完,尤弥安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霍维斯站在原地看他安全地上了车,有些心烦地打开电子烟。
这少爷脾气,从来都没改过。
他想起十六岁的尤弥安,两年时间,除了又长高许多,Omega的变化并没有多大。
但尤弥安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多年前他阴差阳错捡到走丢的小孩,想把人送回卡洛斯去,还是个小豆丁的尤弥安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那时的霍维斯还不是警视厅长,刚刚以最年轻的年纪夺下了家主的位置,满身都是血腥与杀气。
亡命徒一样的Alpha,尤弥安却赖在他怀里才能睡个好觉。
后来还是伊莱恩找过来,将哭着不愿意走的弟弟带离了霍家。
短暂相处的那段时间,霍维斯对尤弥安的印象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虽然爱哭、会做噩梦、挑食、黏人。
但霍维斯说什么,他就会乖乖地听,只要保持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然而,再见面时尤弥安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Omega已经完全变成了真正骄傲任性的小少爷,我行我素,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让人送到他面前。
他对霍维斯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占有欲,任何出现在霍维斯身边的Omega,甚至Beta,都会被他用强硬的手段赶走。
霍维斯原本是无所谓的,左右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尤弥安很多时候几乎失去理智,甚至影响到霍维斯在警视厅的公务。
在尤弥安十六岁生日的那天,霍维斯对他进行了很严厉的指责。
尤弥安便再也不来了。
想起刚才从季随那里听见的话,电子烟的味道熏得霍维斯心里有些烦闷。
这小少爷,家里怎么这么多事。
时声知道自己在梦里,也不是真的被人掐住了脖子。
可过于真实的窒息感就是令他恐惧、令他绝望、令他忍不住无声尖叫。
——快逃、快跑!
可他跑不动。
他是如此弱小无能,怎么也跑不出那个可怕的地方。
无数黑影在身后朝他扑来。
如果那时候敢跳下去就好了……
快跳啊,你跳啊!
“声声!快点!”有熟悉的声音在颤抖着催促他。
“快!”
为什么不敢跳……
“声声!!!——”
“啊!!!!!!”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昏迷中的时声猛地又抽搐了一下。
伊莱恩连忙俯身,检查他身上连接的医疗仪器。
数值已经逐渐正常,那场痛苦剧烈的惊厥随着标记的完成而有所缓解。
但伊莱恩紧绷着的心并没有因此放松。
时声的身体,从内而外都散发着属于伊莱恩的信息素味道。
但放在别的伴侣身上称得上旖旎的情况,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却只能通过标记这样的关系,去安抚、去缓解,甚至是通过信息素的控制强行让时声冷静下来。
很明显,时声在做着并不美好的梦。
Alpha的眼底是几乎凝聚的冰冷杀意,他用力闭了一下眼,握住时声不断胡乱挥舞的手。
“别怕,你只是在做梦。”伊莱恩用尽全力让自己沙哑的声音如往常温柔。
“醒过来,声声,你身边是我。”
身后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在给时声做临时标记的期间,没有任何人敢进来打扰,除了被伊莱恩叫回来的林赛。
林赛仔细地检查了连接在时声身上的仪器和数据,犹豫了一下,低声说:
“家主,请让我看看大嫂的腺体。”
伊莱恩沉默着侧身让出空间。
其实一次临时标记而已,林赛觉得伊莱恩太过于小心,但他还是认真观察了时声的情况,视线落到伊莱恩的手上,他愣了愣。
“家主,没让医生为您处理吗?”
伊莱恩看也没看自己被时声咬得鲜血淋漓的手,只是问:“顾沨是否在首都?”
林赛的手一顿,小声说:“回来了。”
“帮我预约他的时间。”伊莱恩的指腹抹去时声眼角的泪,“留充足一些。”
林赛欲言又止,点头答应。
他将为时声预约心理医生的事记到行程里,又想起什么事,对伊莱恩提醒:
“我听说何琏又去了皇宫。”
伊莱恩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何时?”
“不到一天。”林赛道,“皇太子那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
作为服务于皇室的秘密研究所,何琏见皇帝向来只为了两件事。
皇太子。
或者卡洛斯。
“知道了。”伊莱恩掩去眼底的杀意,“研究进度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林赛一直在秘密做的药物研究。
林赛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原本是有一些眉目,但缺少一部分重要数据,我会想办法求助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