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by羽春

作者:羽春  录入:07-15

“怎么会?皇帝还不是有死的一天,我们还年轻,熬着吧。”
找准时机,龙也屠得。
夺嫡哪有不动刀子的?
死几个皇子怎么了。
谢星珩看林庚还算讲理,人也聪明,找机会接触接触。

八月二十,到了谢星珩拜访同年考生的日子。
天公不作美,半夜里下起瓢泼大雨,天明了不见晴。
第一次约见,不好失约。
江知与安排了马车送他过去。
两个书童还没教好,书房的活干得不错,到了外头不够伶俐,今天出门,还是叫来喜陪同。
送他走后,江知与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儿雨。
前些天跟谢星珩聊完当前局势后,他心情恹恹不见好。
有件事梗在他心口,让他难以抉择。
二婶如果真的知情不说,他又该怎样面对堂哥?
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同辈兄弟里,就堂哥待他最好。往年来京城,去了三叔府上,也是堂哥不离身的跟着他,怕他受欺负。
这些年来,父亲对堂哥的培养尽心尽力,家里大小事务,都会叫堂哥来商量。
小谢说,对事不对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越过堂哥,又怎能让二婶付出代价?
他记得谢星珩是这样说的:“我们要的不是两全其美,是无愧于心。”
江知与心里难过。
他不想现在跟堂哥撕破脸,也不想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
何书文来找他,问他信件写好了没有。
“我们得快些寄信回丰州,你的事实在难说,就分开寄吧?下次我专门叫个人帮你送。”
江知与垂眸。
无愧于心。
什么叫无愧于心?
放任堂哥不管,他真的会安心吗?
江知与闭闭眼:“我没有其他事,照着小谢写的信,寄回丰州吧。”
这天大雨,他穿着蓑衣,带上师兄何义回一起出门,去找冬桃的赌鬼父亲。
来得巧,正好看见赌鬼挨打,家里被打砸一通,里面的人惊叫连连。
江知与想到官兵抄家那天的事。
他捶捶脑袋,转过身在院墙上踢。
墙壁是泥墙,雨水淋湿,他几脚踢出一个浅浅的窝,鞋尖都是湿漉漉的黄土。
打砸的人凶神恶煞的来,气势汹汹的走。屋里的人持续了一阵骂架,再才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人很高,腰背弯着都比江知与高,瘦脱了相,人跟个骨头架子似的,两颊凹陷厉害。
他出门来,不知道要去做什么,看见院外有人踹他家的墙壁,张口一顿骂。
走两步,看见江知与侧边还站着一个高壮汉子,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江知与停下踹墙的动作,转身抬头,露出一张冷峻的俏脸。
他声音也冷:“你是冬桃的爹?”
男人被他样貌晃了下神,吞咽着唾沫说:“是、我是……”
江知与递给他一包银子:“这是三十两,你去江家把她买回来。”
男人眼神大亮,贪婪之色不加掩藏。
他手接过钱袋,手指不老实,隐晦伸长,想碰江知与的手。
何义回抓着他手腕猛地一带,推拉之间扭转拉拽。
男人骨节传出“咔哒”响,跟他的尖叫声融入雨幕。
附近邻居似乎听多了,都没有人出来看看。
男人家里再次发出惊叫声,当讨债的人还没有走。
何义回把男人甩开:“这银子是给你买回女儿的,我东家交代的事,你办不成,这条命就不用要了!”
男人跪坐在地上,左手握右手,脸上冷汗与眼泪交杂,连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抖不停。
“好、好……我去买……”
他衣服都没换,抓起钱袋就往江家跑。
把女儿卖了以后,他常来看,没别的原因,来要钱花的。
不给就吵,就撒泼,大骂女儿不孝。
江家老太太喜欢孝子,对身边丫鬟严苛。冬桃的花销,多半是填补了家用。
他来买回女儿,费了一番波折,夏元仪不同意卖。
没有官员家会无缘无故的发卖家奴,这还不是发卖,也不是许配婚事,是直接让人回家。
当他们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冬桃是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品德不好,烂事办了一堆,出去喊两嗓子,他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但冬桃前几天就做好了铺垫,跟老太太说了。
现在新买一个丫头才四五两银子,俏一些的七八两也够了。
她这几天还频繁出错,挨了好些罚,老太太正看她不顺眼。
老太太也在乎儿子的名声,被媳妇劝住了。
男人一看女儿要不回来,手腕还钻心的疼,顾不上这是官爷的府邸,他嚷嚷着喊:“她敢!她回去我就给她找个男人嫁了!她敢多说一句,我打死她!”
老太太又心动。
她见识浅,知道女人最不能当反抗的男人有三个。一是父亲,二是丈夫,三是儿子。
夏元仪不耐烦:“你回去再生个女儿吧。”
冬桃咬牙,把她攒下的银两都拿出来报价。
“我爹前阵子给我了三十两,原想我跟老太太禀报了出府成亲去,他看我几天没回,今天急忙忙找来了,我爹是给六十两买我回去……老太太,求您恩准!”
冬桃买进来时,只出了六两银子。
翻了十倍,她又哭求着保证,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说府上的事,老太太压着夏元仪,把她放了。
冬桃捧着身契,出府干干净净,连把破纸伞都没有。
江知与在他们家门外的马车里等。
充当车夫的何义回见他们父女回来,过去请冬桃来车上谈。
她身上都淋湿了,上车后很拘束。
马车不停,没给她回家的机会,载着她往城外走去。
江知与递给她一个大布包,冬桃接过来看,里面有两身袄子两双布鞋,一包银子。
银子她过手掂了掂,应有二十两。
好大方。
冬桃心神一紧,再看江知与神色,知道她给的消息必须得让人满意,否则出了江府,她的命运就是被赌鬼父亲再卖一次。
她大了,再卖就不是做丫鬟了。会卖到花街做妓子。
冬桃擦擦脸的雨水,呼吸缓过劲儿,跟江知与说:“我那天是偷偷给我娘烧纸祭拜,府上有个假山,里面有个矮小孔洞,我躲里边,纸钱还没点着,外头就来人了……”
是余春至和姜楚英。
两人聊的都是“药”,具体什么药,冬桃不知道。
两人聊天小心,说的是吃了药没有,吃了几回,身体怎样。给别人听见了也不会多想,乍一听就是关心话。
冬桃记得宋主君会找她买消息,便多留了个心眼儿。
她这几天的等待里,仔细回忆思索过,把她觉得怪异的地方说给江知与听:“宋主君醒转后,姜夫人就没跟余夫郎来往了,但我有一回在厨房遇上他们,姜夫人来拿水药,余夫郎说,他们回家路上不方便熬煮,可以提早叫郎中做成丸药。”
江知与抬眸看她:“这丸药是哪个郎中做的?”
冬桃说:“我不知道,余夫郎揽了活,说姜夫人在府中使唤不动人,他拿了方子去请人做的丸药。”
这个郎中,大概率还是方太医。
而二婶,不仅仅是知情,她知情以后,也参与其中了。
江知与又问她:“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假山洞口听见的消息,只有冬桃知道。
厨房里的那段对话,听见的人有很多。
江老三妻妾多,儿女多,各人口味不同,正餐之外,总有这这那那的吃食要做,里面总是热闹的。
江知与记下了。
冬桃今天出城,由何义回带队,并两个镖师一同上路,去上陵府。
小谢跟商行俭说定了丝绸的事,丝绸生意大,江知与也给舅舅寄信,看他要不要做这个买卖。
提前拿银子订货,到时比常价低两成,他随哪里去卖,都能回本。
他们计算过,禹南只有一个县,这次宣传出去,响亮的是名声,百姓看见了会多瞧两眼,同等质量下的丝绸,会优先选禹南的。
下定的商人不会太多,至少不会让市场膨胀,导致积货跌价。
马车给他们,江知与穿着蓑衣,走路回何家。
或许是真的确定了消息,江知与心里拧着的难受劲儿,反而舒缓。
确定了,就无需纠结了。
这次提醒一回,堂哥能否躲过,全看命。
回丰州以后,他不会对二婶心慈手软。
返程路上,经过君子坊。
君子坊是民居,房屋齐齐整整,若是高处俯瞰,会看见一块块方正的宅基地。
江知与不知道谢星珩在哪一间屋子,从外经过,站街口往里看了两眼,就转身走人。
往前再走一段,一间茶馆二楼上,有人喊他。
“小鱼!”
江知与抬头,见是堂哥。
他神色有几分不自在。
谢星珩听见声音,也来窗口看,见真是他老婆,忙下楼接人。
江知与走到屋檐下,不进去。
谢星珩给他擦擦脸上雨珠:“你去找冬桃了?”
江知与点头:“刚把人送出城。”
效率真高。
谢星珩感叹。
他记得小鱼前两天都没动,今天一出手就有结果了。
他看江知与表情,平平淡淡,说不上开心,也算不上憋闷。
像是直面了某种结果,想明白了些事情,下定了决心。
谢星珩静默陪他一会儿,夫夫俩站廊下看雨。
世事无常,谢星珩自己经历得多。
幼年时的伙伴,读书时的同学,合作无间的同事……甚至一起长大的好友,曾亲如一家的亲戚。
他经历过太多次分离,有的随着时间跟距离,感情自然淡了。有的是多年相处,终究抵不住利益纠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所以他的观念是珍惜当下。
江知与不是,时代受限,他的圈子就这么点大。
谢星珩牵起他的手:“人各有取舍,我反正舍不得你。”
姜楚英选择了儿子。
情有可原。
小鱼选择爹爹,也合情合理。
江致微会怎么选,怎么做,交给江致微忧愁去。
江知与弯唇笑:“我也舍不得你。”
说完这句,他不在这边磨叽,一低头冲进雨幕,猫着腰往前跑。
跑了十几步,才回头看,见谢星珩还站在茶馆门口,他扬手挥了挥,又转过身,继续跑。
回到何家,他出了一身的热汗,冷热交加的,换身衣服的功夫,连打数个喷嚏。
何书文怕他着凉,给他熬煮了姜汤泡澡,让他发发汗。
江知与也怕病了。生病耽误事,他老老实实泡澡,把自己塞进了被窝,裹得严严实实。
被窝里,有他新做好的星星抱枕。
鹅黄色的绸布,裁剪成五角星的样子,上面绣了小谢给他画的“颜文字”。这颗星星在笑,眼睛里的“高光”是小鱼。
江知与绣的时候,感觉换成星星会更加好看,小谢说就要绣小鱼。
这样绣完,就是星星眼里有小鱼。
他缩进被子里,把脑袋埋进抱枕上蹭,眼泪在上面晕出两滩湿痕。
大人的世界真讨厌。

乡试成绩一般十多天就能出来,往年贴榜,最迟不会到九月。
今年成绩迟迟未出,考官们压力很大。
试卷在誊抄这一步骤,就能把格式出错、有涂抹的人刷去一批。
余下的卷子,才是需要考官批阅举荐的。
往年阅卷步骤是这样:抽签分配好试卷以后,各房房官根据主副考官拟作的程文,当做取卷参考,再回房批阅。
第一场考卷优秀者,二场、三场的卷子,可直接加批续荐。
第一场未举荐,二、三场水平高者,可以连同把第一场的一起补荐。
这个步骤繁复,一方面保证了效率,另一方面也保证了公平性,让其他“偏科”学子能有被取中的机会。
今年不一样。
第二场的题目太过主观,看考生的立场。
立场问题,无须细说,错了就“落卷”。
往年的“落卷”,还有主考官“搜阅”,有概率从其中取录。今年直接断绝了这个可能。
依着这个阅卷流程来说,他们要比往年的速度快。
刷下去的不用看其他两场,余下的人又不多。
可在场的考官们,只有少数房官是纯粹的文人学士,余下的各有党派。
他们想要保留一批人才,今年不录用,来年再录。
有的搅浑水,悄悄留出“差生”。
这样一来,就有很多考官故意落卷。而其他不知情者,还在兢兢业业捕罗人才。
里头的信息差,导致取中者参差不齐。
大堂对卷,考卷的质量,让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主考官孟培德不填榜,发了好大的脾气,叫他们集体搜卷。
“科举是抡才大典,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党什么派,哪个敢荐既没学识又没才干的卷子,我便要问问皇上和太子,这人才是给大启朝选拔的,还是给你们哪个人选拔的!”
搜卷就在大堂进行,孟培德巡场,看他们搜。
每届科举取中者有限,落榜者众多,当众看,也是落卷多,补录少。
孟培德精力有限,盯不住所有人,看所取试卷的质量有所提升,脸色缓和。
他稍作休息,再次巡场,随机挑了个竹筐,捡里面的落卷翻阅。
今年考题很极端,文采好的人,不一定有实干,同一人写的卷子,好坏两极分化。文章写的一团锦绣,时事答得一塌糊涂。
孟培德几天阅卷下来,审美疲劳,也养出了新的阅卷习惯,他先看策问,再阅经史。
这一看,倒让他看见了一份好的。
在一堆引经据典、不知所云的凑字数的卷子里,出来了一个言语朴实,文字深刻,道理清晰明了的卷子。
三策合一的答法也很特别,一张张看完,酣畅淋漓。
问钱粮,他列举了几样,样样落在了实处。
因地制宜,大兴农商,是核心内容。其他还有寻良种、搞增产、制好肥,做“农业科普大全”,教百姓种地。
稍提一句“田地所属”。不是自己的田,鞭子在身上抽,也就是表面努力。
问商贸,又引用了上一题的农商,同时再做其他内容补充。手工业、小商品、重工业发展,同样能带动经济。
三题本来就有密切的关联,他又能把商贸的工业发展,跟第三问的水利结合。
水利建设,一听就需要大把的银子大量的人。答题者提出来了另一种思路,将“建设”与“工程”结合,让这个令人头疼、难以切入,哪里出问题就把补丁打到哪里的难题,拆解成了一个个的小问题,逐步解决。
孟培德公正客观的来说,三合一的答法,只是特别,并不是唯一。
三题都言之有物,环环相扣,才让他另眼相看。
他看了就生气,回头就把卷子扔给落卷的房官看。
“你给我说说这卷子为什么落了?”
房官跟他看的顺序不一样,他拿了卷子,先看的经史。
他懵懵的:“这题能过吗?”
孟培德见状,拿起这份卷子,往前翻两张,看经史。
他沉默了下来。
文章是能传递笔者文思的,是文意畅达,还是磕磕巴巴,不用细看,打眼一瞧,心里就有数。
孟培德看在策问三题的份上,拧着眉头,把这份卷子看完,一并把答卷人的另两场试卷补阅。
经义题还不错,能拿个及格分。经史就……不想说。
第二场考的立场,他的立场没问题,答题思路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祭祀这题,答得像个老油子。孟培德不喜欢。
判五道很不错,处理方式圆滑之余不失温度。
他反复看了好几次,经史怎么就这么烂???
三五百个字真的憋不出来吗???
怎么东拼西凑的,一句正经话没有!
但凡扣一点题,他闭闭眼就给放了。
他站大堂上,为一份卷子,脸色变了又变,把卷子放桌上,毛笔都拿起来了,“取”字愣是写不下,脸色憋得难看。
其他考官见状,纷纷起身过来参阅,也都神色复杂。
这几天里,他们都批过几份才干高于才华的卷子,但有才干的人,才华总会及格,他们的卷子都取录了。
眼前这份卷子,是他们见过的头一例才华不及格,才干卓群的。
有人疑惑:“他怎么考上秀才的?”
全场考官:“……”
好问题。
孟培德是主考官,上听圣意,知道本次科举,文采是其次。他捏着鼻子取录。
看天意吧。
能凑上数,给他记最后一名。
凑不上数,就送他几本史书。回去好好读。
搜阅结束,考官们先吃饭,趁着劲头在,晚上燃烛,孟培德把所有试卷,按五经房分,数量相差不大,无须剔除。
那份又烂又不错又非常优秀的三拼卷子留了下来。
他不知怎么的,竟然松了口气。
取录已定,再拆号填榜。
末次的排名无须再议,年年起争议的是前几名。
五经房各有魁首,再要选出解元。
孟培德没参与议论,只要交上来的卷子质量合适,他都批。
这里定下,于八月二十六贴榜。
八月二十五这天下午,考官们才拆号写榜。
用定好名次的草榜,从监试官那里调取墨卷。
堂内人数众多,考官、监试官之外,还有监临、提调官、提学道、内外帘官等人在场。
朱卷、墨卷查验无错,再拆号。
副考官在朱卷上写名次与考生姓名,主考官在墨卷上写名次。
书吏唱名,满场捧卷走着,确认无误,记录在榜。
孟培德盯着本次科举最后一名的墨卷。
谢星珩,昌和府丰州县的考籍,籍贯在延平省下属的枫江县。
枫江县今年发了大水……
他突然释怀了。
鹿鸣宴上再看看。
鹿鸣宴在张榜之后的一天,宴席上,考官们连同其他在贡院有职责的人,都要参加。
贴榜这天,贡院之外,早就人山人海。
谢星珩在家睡懒觉,不去看——天冷了,被窝开始封印他了。
他不急,有的是人急,镖局的人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清早的,到处都是人影在转来转去。
江知与晨间跟夫君温存时,都被哄得不着急了——急什么,又不是第一个赶去看了成绩,就能榜上有名。
急吼吼过去看,考不上岂不尴尬?
出来取个早饭的功夫,江知与急了。
他倒不是着急看成绩,而是着急怎么哄夫君开心。
他记得刚考完那阵,谢星珩说过答题情况,只第二场信心满满,余下的都不太行。
考不上……
考不上也没关系。
这话说太多次了,小谢要是不在意,怎会多次提起?
马上就要看见成绩了,可别说中了。
江知与皱眉沉思。前天放晴,他请人来家里,给谢星珩踩背按摩。
谢星珩没想到古代就有这服务,舒坦得直眯眼。
江知与招呼来喜:“还是上次那个小刘,你把他请来。”
再弄点好吃的、好喝的,京城有好几个戏园子,也带小谢去逛逛。
不久之后就要返乡,也带小谢去街上铺面里看看,带些东西回家做礼物。
这些哄人的法子,考中了也能用。考中了就是庆祝!
他进屋放下早饭,也不拖着谢星珩起床,招呼一句,就匆匆出门。
谢星珩:“……”
倒是陪陪我啊。
一个人躺着没意思。
放榜的日子,又不是在自己家,别人都忙起来了,他还睡着。
考中了叫波澜不惊,没考中叫羞于见人。
谢星珩在炕上滚两圈,跟冷空气做斗争,然后猛地翻身起床。
小鱼体贴,给他把贴身穿的衣物放在了被子里,焐得热乎乎的,上身不冰凉。
炕尾小凳上,也按照穿戴顺序,给他摆好了,拿起就能套身上。
里头是花色素雅的白玉兰夹袄,外头还是书生袍服。
等他收拾妥当,吃了早饭出来,镖局聚着的人更多了。
一半在对门的何镖头家,一半就在镖局院里。
谢星珩听见有鞭炮声,鞭炮一响,屋里就顿足叹气一回。
“怎么不来我们这儿!”
“叫人出去引引路啊,别跑错地儿了!”
“怎么会跑错?镖局的牌子那么大!”
叽叽喳喳的声音里,谢星珩悄悄摸摸的从他们后边绕过。
他其实不懂,为什么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对他会考中举人深信不疑。
哪里来的自信?因为他心态太好,平时又太飘?
真绝了。
人多,大人们的焦虑感染到了小孩子。
谢星珩躲了前院,没躲过后院。
他被一群小孩子围着,还没看见成绩,他们甜话就先抖出来,一群小萝卜头,乖乖歪歪的给他作揖贺喜,软糯糯喊姑爷,再伸手讨赏。
谢星珩:“……”
流程错了。
他蹲下,跟他们讲道理。
“贺喜我先收下了,赏赐不能现在给,我考上了才能给。”
他们七嘴八舌喳喳喳。
“你考上了啊,我爹爹说你考上了啊。”
“就是说,我父亲也是这样说的,说你考上了要给你贺喜。”
“对啊对啊。”
谢星珩纠正了数次,是“考上了要贺喜”,不是已经考上了。
讲不通,他放弃了,无奈摸钱袋,掏出一把小星星——江知与找人做的银子。
这银子形状怪,有五个尖尖,上面刻的不是四四方方的字,是一个个他们不认识的颜文字表情。或笑或怒,制作的银星小,整体不够精细,朦胧看着,表情更有神。
他们喜欢得不行,一个个捧手里当宝贝。
得了赏,小孩跑开,有人跑前面去说收到了赏赐,是姑爷给的。
问姑爷为什么给赏。
他们齐声说:“因为姑爷考中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镖局上下都张罗摆酒,谢星珩的脸皮终于豁出去了,到处追着人说:“我没考上啊,真的,我没有考上!”
大家都说他谦虚,让他不要客气:“小孩子又不会撒谎,自家兄弟热闹热闹!”
谢星珩:“小孩子是不会撒谎,可是小孩子会胡说八道啊!”
他们笑呵呵的,还说谢星珩高兴傻了。
谢星珩两世为人,自诩脸皮厚,是当代社交恐怖分子,超级E人,可是他,此时此刻,待在人群中央,听着他们的夸夸,看着他们的笑脸,可耻的尴尬了。
原来尴尬的时候,脚趾真的会抠地。
推书 20234-07-15 :穿进玛丽苏文里,》:[穿越重生] 《穿进玛丽苏文里,和霸总表叔HE了》作者:应律【完结+番外】晋江VIP2021-11-24完结总书评数:904 当前被收藏数:5815 营养液数:774 文章积分:67,461,040文案:俞觉穿成一本狗血玛丽苏文里同名同姓的炮灰原书里炮灰作为霸总男主的情敌,明明是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