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查林星这阵子都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是。”
忽然,萧长旭又吼道:“慢着!”
“陛下?”
“去把那几个男宠都叫过来,再让乐坊派乐师过来!”
他要让林星好好看着,好好听着。
他林星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他不愿意,自有一大把的人上赶着侍奉!
皇帝寝宫,丝竹管弦,歌舞不绝。
萧长旭一手搂着一个男宠,眯着眼睛,兴致盎然。
不多时,有太医来回话,禀报林星病倒的消息。
太医跪在殿中,乐师也停下了弹奏。
萧长旭却冷笑一声:“这就受不住了?现在知道要装病争宠了?朕偏不去。”
他一摆手,吩咐乐师:“继续奏乐,没有朕的吩咐,都不许停。”
男宠倒了酒,递到他唇边。
萧长旭低下头,一口饮尽,随后又捏着男宠的下巴,把口中酒水渡过去。
趁着酒兴,萧长旭笑了一声,将男宠按在身下。
皇帝寝宫的乐声,穿透宫墙,一直飘到了关雎殿。
林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拽着被子,盖过头顶,又捂住耳朵,可那乐声就像是故意弹得那么大声的,不管怎么样都听得见。
林星嚎了一嗓子,从床上坐起来:“有完没完?吵死了!”
他愤愤地捶了两下床,索性直接下了地,冲出偏殿,来到正殿。
谢明月还没睡下,他正披着外裳,坐在案前,将案上的宝石首饰分一分。
宫人站在他身边,负责记录。
“这份给芙蓉,这份给玉兰……对了,菡萏和棠棣今日在陛下那里受了委屈,给他们每人多添两样东西。”
林星像小牛犊一样,“咻”地一下冲进去:“谢明月,我受不了了!”
谢明月朝宫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下去,随后温声问:“你怎么了?”
“你没听见吗?到处都吵得睡不着。”
“我这儿还算好,离得远,也小声一些。要在我这儿睡吗?”
林星点点头:“嗯。”
“那你过去吧。”
“噢。”林星刚走出两步,又回过头,委屈巴巴地问,“为啥要给他们东西啊?”
谢明月不解:“谁?”
“那些花,什么玉兰荷花的。”
“他们也都是被萧长旭硬抢进宫的苦命人,和我们都是一样的,能多照拂一些,就多照拂一些吧。”
“那为啥我没有啊?”
“给你的东西难道还少吗?”谢明月笑了笑,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你抹在额头上的药膏、吃的糕点、穿的衣裳,哪样不是我的?现在穿的这身也是我的,你还想要什么?”
“反正……”林星瘪了瘪嘴,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睡吧,都这么晚了,你还在装病。”
林星乖乖躺在床榻里边,谢明月吹灭蜡烛、放下帐子,也在外面躺下。
两个人并排躺着。
黑暗中,谢明月道:“萧长旭今日在寝殿里大发雷霆,他似乎怀疑是有人故意教你冷淡对他,正在派人查你。”
林星爬起来:“那老师怎么办?老师会被查到吗?”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等明日一早,我就派杨公公出宫一趟,告诉老师,这阵子不要再进宫了,免得引人注意。”
“好。”
“你若见到夫子,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以免萧长旭起疑。”
“嗯,知道了。”
“你不用怕。”谢明月握住他的手,“夫子不在,我会护好你的。”
“嗯。”林星应了一声,“谢谢。”
再无他话,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
乐声不绝,被夜风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林星还是没睡着。
他捧着脸,认真地看着谢明月,小声道:“谢谢你,谢明月,你真是个大好人。”
谢明月似乎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回答。
林星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要是我来这边,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你,那就好了。”
他最后道:“要是可以,带你一起回现代,那就更好了。”
翌日清晨。
谢明月走出殿门,站在阶上,传来杨公公。
“有劳公公去学官府走一趟,就说,近来宫中新添了人,夫子进出不便,这阵子就不请夫子进宫讲论文义了。”
——宫中局势有变,夫子切勿入宫。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近来春寒起风,林星就不慎染上了风寒,还请夫子保重身体,千万珍重。”
——林星正在装病,夫子也千万小心。
夫子应该听得懂他的暗示。
“是。”杨公公领命下去。
谢明月收回目光,对宫人道:“传膳吧,林星还病着,就送到房里来吃。”
“是。”一众宫人同样领命下去。
在床榻上支起一张小案,林星就坐在床上吃早饭。
谢明月坐在旁边,和他一起。
林星端着碗小米粥,眼下挂着两块大大的乌青,打了个哈欠:“好困。”
谢明月笑了笑:“总归你还在装病,吃完了再睡一会儿,没人敢说你。”
“嗯。”
皇帝寝宫那边闹腾了一晚上,现在总算是消停了。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不知过了多久,林星一仰头,把碗里的小米粥喝完。
殿门外传来杨公公的声音:“君后、林公子,祝学官到了。”
祝学官?到了?
到这儿了?!
两个学生“噌”地一下站起来。
“你还在装病,快躺回去。”
谢明月把林星按回床上,整理了一下衣裳,朝外走去。
他的话说得清清楚楚,夫子怎么反倒过来了?
谢明月推门出去,祝青臣提着书箱,就站在阶下,朝他眨了眨眼睛:“见过君后……”
谢明月竭力维持冷静,走到他身边:“夫子快请进来。”
师生二人并肩而行,谢明月压低声音问:“夫子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杨公公带信给夫子,让夫子千万不要进宫吗?”
祝青臣拢着手,却问:“是不是萧长旭在查我?”
谢明月顿了一下:“夫子既然已经猜到了,为何还要进宫?”
祝青臣淡淡道:“我这个京官,不是正愁没有由头离开京城吗?”
“夫子的意思是……”
“他要查我,便让他查。恼火起来,将我赶出京城,岂不是正合我意?”
谢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祝青臣又道:“就算我从现在开始,躲着你们,不见你们,可前几日早就见过了,迟早也会被查到。与其藏着掖着让他查到,不如坦荡些。”
谢明月明白过来,应了一声:“也是。”
祝青臣握住他的手,牵着他,走进殿中,看向床榻上的人:“星星,你病了?”
林星从床铺上坐起来,委屈巴巴地卖乖:“老师,我病了。”
祝青臣定睛一看,被他吓了一跳:“你又被打了?”
林星环顾四周:“什么?”
“眼睛上啊,瞧这两个乌青,疼不疼啊?”祝青臣按着他的脑袋,朝他伸出两根手指,“眼睛还看得见吗?这是几?”
林星解释道:“老师,这是乌眼圈!”
“完了,你真看不见了。”祝青臣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小傻孩子,这是‘二’。”
“我看得见!”
萧长旭搂着两个男宠,悠悠醒转。
他一抬手,两个男宠便挽起帐子,一行宫人捧着热水巾子,上前服侍。
萧长旭坐在榻上,用茶水漱了口,似是随口问道:“关雎殿如何?”
纵使身边有数个男宠陪伴,纵使和两个男宠荒唐一夜,他心里依旧记挂着林星。
这怎么不算是喜欢呢?
宫人们知道他在问谁,斟酌着道:“回陛下的话,太医院那边说,林公子还病着,已经开了药方,让宫人煎药,一日两次都喝着。”
萧长旭接过巾子,擦了擦脸:“嗯,他现在在做什么?”
宫人回道:“君后在宫中闲着无聊,请了学宫的祝学官讲论文义,林公子也在。”
“病成那样还有心思同旁人说话,哪个祝学官?”
“祝青臣,祝学官。”
“又是他?”
萧长旭擦脸的动作一顿,一扬手,将巾子砸进铜盆里。
水花溅起,萧长旭的眼前浮现出上回在宫道上见过的那个背影。
二十出头的年纪,背影清瘦。
正红的官服,用玉冠束着头发,手里提着一个书箱,看着颇有风骨。
像那些文人画里,别出心裁,用朱砂画的竹子。
萧长旭脸色一沉:“他这几日,日日都进宫?”
“倒也没有……”宫人小心答话,“不过来了三四回,都是君后派人请来的。”
“哼。”萧长旭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这些文人都一个样,自诩清高,扭捏造作。朕抬举他,他反倒蹬鼻子上脸,不知分寸。”
萧长旭吩咐道:“派几个人,拿他过来,朕有话问他。”
“是。”
萧长旭派去的人来到关雎殿的时候,祝青臣正坐在殿中喝茶吃点心。
两个学生分别坐在他身边,一个人端着茶盏,一个人捧着糕点,面前还摆着一本书,祝青臣清一清嗓子,他们就翻一页。
好不自在。
殿门外,杨公公叩门通报:“君后,陛下传召祝学官。”
祝青臣合上书册,站起身来,应了一声:“这就来。”
谢明月跟着站起来:“我陪夫子一同过去。”
林星也赶紧跟上:“我也……”
谢明月按住他:“你还在装病,留下罢。”
祝青臣也点了点头,对他道:“嗯,听你……师弟的。”
“噢。”林星乖乖地坐了回去,“那老师和师弟早点回来。”
“知道了。”祝青臣提起书箱,朝殿外走去,“明月,走。”
“是。”谢明月快步跟上他,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夫子,萧长旭残暴,万一……他直接翻脸,要了夫子的命,可怎么好?”
祝青臣笑着道:“那就得靠你替为师求情了。”
见谢明月实在担心,祝青臣又温声宽慰道:“不要紧,为师心里有数。”
“是。”
师徒二人跨过门槛,来到殿外。
两列侍卫就在外面等候,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见祝青臣出来了,两列侍卫抱拳行礼:“祝学官,陛下有召。”
祝青臣走下台阶,谢明月刚准备跟上,却被为首的侍卫拦住了。
“君后见谅,陛下只说传召祝学官。”
谢明月神色一凝,问:“不知陛下传召学官,所为何事?”
“回君后,我等不知。”
“学官是我请进宫的,如今陛下要见,我相陪同去,有何不可?若是陛下有事要问,我也好在旁回禀。”
侍卫油盐不进,只是抱拳赔礼:“还请君后见谅。”
祝青臣垂了垂眼睛,对谢明月道:“多谢君后好意,想来陛下不过是问些寻常琐事,就不劳烦君后同行了。”
谢明月神色焦急,但仍旧竭力维持着平静:“可……”
祝青臣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君后不必担忧,于殿中稍候,臣去去就来。”
“是……”谢明月顿了顿,转头看向杨公公,“那就请杨公公同去。”
他对侍卫道:“我派个宫人陪着祝学官,这总可以罢?”
侍卫没有再反驳,而是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祝青臣提着书箱,走下台阶。
杨公公跟在他身后,颇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知道,今早君后派他去传话,他反倒把祝青臣带进宫来,究竟是不是对的。
若是因此害得祝学官被陛下发落,那岂不是他的过错?
他叹了口气,稳住心神,跟上祝青臣。
两列侍卫左右护送,竟像是押送一般。
一行人来到皇帝寝殿。
祝青臣提起衣摆,跨过门槛,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殿中门窗大开,酒气却未散尽,混着男宠们的脂粉香气,还有用来掩盖的熏香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可想而知,昨夜究竟是多么荒唐的场景。
萧长旭歪着身子,坐在位置上,见祝青臣来了,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祝青臣行至殿中,作揖行礼,恭敬道:“见过陛下。”
萧长旭眯了眯眼睛,也不同他兜圈子,直接问:“就是你日日进宫,给君后讲经?”
祝青臣颔首称“是”:“君后闲来无事,召臣入宫讲论文章。”
“林星也跟着听了?”萧长旭甚至以为祝青臣不认识林星,还要解释一番,“就是跟在君后身边那个太监。”
“是。”祝青臣依旧颔首,“是有一位林公子,一同说话。”
“你都跟他们讲些什么?”
“左不过是讲经论史,君后与林公子都当故事听。”
“都讲些什么故事?”
祝青臣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长旭就一摆手,指了一下杨公公手里提着的书箱,不耐道:“罢了,拿上来,朕亲自看看。”
“是。”杨公公应了一声,提着东西上前。
萧长旭随手抽出一本书册,随便翻了翻。
确实都是一些经史书籍,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可萧长旭早就在心里给祝青臣定了罪,认定是祝青臣带坏了林星,哪里有需要什么罪名?
杨公公眼见着萧长旭脸色变了,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萧长旭忽然发作,一扬手,“哗啦”一声,书册被丢在祝青臣脚边。
“原来如此!他二人就是被你教坏的!”萧长旭厉声道,“整日里看这些杂书,看得心都野了!”
他终于找到了林星冷淡对他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祝青臣,一定是因为祝青臣!
可他忘了,谢明月是世家子弟,自幼饱读诗书;林星是现代高中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
他们二人,原本就是翱翔九天的鹰,不是被他囚在笼中的雀,心性本就坚毅,怎么会因为两本书就变了?
萧长旭只是想为近来林星的转变找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可以是书,是画,是旁人教的,只要不是他,就可以。
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欺辱林星,是因为祝青臣,都是祝青臣教的。
只要解决了祝青臣,林星就能变回原来那样。
萧长旭只觉得事情已然明了,罪魁祸首就是祝青臣。
他怒吼一声:“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砍了!”
杨公公闻言大惊,连忙跪下求情:“陛下,祝学官是君后亲自请进宫的,若是陛下就这样发落了祝学官,只怕君后心中过意不去!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身后侍卫即将上前,祝青臣却俯身行礼,正色道:“臣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还请陛下明示。”
祝青臣只用一句话,就让萧长旭陷入了沉默。
他如何明示?
他总不能说,都怪祝青臣给他们两个讲故事,引得他们两个不肯侍寝罢?
因此萧长旭只是吼道:“拖下去!”
祝青臣抬高音量,却只道:“还请陛下明示。”
“砍了!”
“还请陛下明示!”
祝青臣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神色坚定,目光果毅,竟比半路上位的萧长旭更有威严。
萧长旭就这样被他看着,不自觉钉在了龙椅上,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个小小学官,他竟然……有一瞬间的胆怯。
祝青臣正色道:“臣奉君后诏令入宫,依君后之命,与君后讲史论经,林公子时常陪伴左右,所论经史,皆是官府所出。”
“臣实在不知错在何处,陛下若要治罪,便请将臣移交大理寺,请大理寺官员查证定罪。否则,臣就算化鬼,也一定要问问君后与林公子,臣究竟错在哪里。”
不知不觉间,萧长旭竟被他的话带着跑了。
他忘了自己是皇帝,忘了自己是有实权的皇帝,可以想杀谁就杀谁。
他也顺着祝青臣的话,去思索,试图给祝青臣找一个罪名。
但好像……找不到。
紧跟着,杨公公又道:“陛下,祝学官来时,君后与林公子俱在关雎殿,还叮嘱老奴,等陛下问完了话,请祝学官继续回去说故事。”
“林公子尚在病中,君后心思细腻,本就因昨日之事惴惴不安。若是陛下处死祝学官,只怕两位贵人受了惊吓冲撞,终日悬心。”
“若是因此,使陛下与君后、林公子生了嫌隙,那可怎么得了?”
杨公公这番话入情入理,直切要害。
这是萧长旭最隐秘的心事。
萧长旭一心想要林星像从前一样对他,所以他迫不及待要解决掉祝青臣。
可若是,杀了祝青臣,反倒更加坚定了林星的决心呢?
凡此种种,萧长旭得出结论——
祝青臣杀不得。
萧长旭看着祝青臣,沉默良久,最后对侍卫摆了摆手:“下去。”
萧长旭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指着祝青臣:“这次就饶你一命,你也下去,以后不得无诏入宫。”
他随手一翻,从案上抽出一封奏章,“正好,南屏县缺一个教谕,你马上收拾东西去,再敢对君后和林星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朕把你五马分尸!”
萧长旭转过头,随手一指杨公公:“你,亲自送他回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盯着他。”
“是。”杨公公领命,走到祝青臣面前,抬了抬手,“祝学官,请吧。”
“臣告退。”
在萧长旭看不到的地方,祝青臣与杨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安然退下。
祝青臣跨过门槛,走出皇帝寝殿。
他提起衣摆,缓步走下石阶。
杨公公跟在他身后,忽然脚下一滑,险些从阶上跌下去。
祝青臣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你老当心。”
杨公公竟有些发抖:“是,多谢学官。”
他长舒一口气,轻声道:“祝学官,这事儿可太凶险了,再有下回,可得再早些告诉老奴,老奴好排演排演。”
祝青臣笑着道:“正因为是杨公公,我才放心,旁的人我都不放心。”
早在清晨,杨公公来传话的时候,祝青臣就跟他“串通”好了。
方才杨公公说的那些话,也是两个人说定的。
蓝色的小光球趴在祝青臣的肩膀上,幽幽道:“别说他了,我也被你吓死了,差点以为你真的要死了。你看看,我的光都炸起来了。”
祝青臣笑了笑:“不会,我算好了,他不会杀我。”
“你怎么算的?我的数据库都算不出来。”
“不是你说的吗?萧长旭又强又弱,时强时弱,只要遇上林星的事情,他就会变弱。萧长旭连欺辱过林星的太监都舍不得杀,又怎么会杀我?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啊?”系统震惊了。
“估计他这会儿正自感于自己的深情呢。”祝青臣淡淡道,“为了林星,他连和林星交好的学官都不杀了,他真是好深情呢。”
当然不是因为萧长旭宽仁,而是祝青臣算得准。
一来,没有罪名可以治他的罪。
二来,杀了他,不仅不能让林星服软,反倒会把林星越推越远。
三来,萧长旭已经过了“虐受”的第一阶段,萧长旭心下不安,他不敢再那样肆无忌惮了。
系统惊叹道:“臣臣,你长大了,你会利用剧情漏洞了。”
祝青臣笑了笑,行至阶下。
有个小太监就守在底下,见他出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向他行了个礼:“祝学官。”
杨公公低声解释道:“这是关雎殿的宫人。想是君后不放心,特意派他来盯着。”
祝青臣应道:“我知道,之前在君后身边见过。”
杨公公稍稍抬高音量:“学官是从关雎殿出来的,如今也该回关雎殿向君后回了话,再出宫去。”
祝青臣颔首:“是这个道理。”
杨公公朝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稍稍抬高音量:“傻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君后那边说一声,就说祝学官马上过去拜别。”
“是。”小太监会意,撒开腿就跑回去报信。
祝青臣对杨公公道:“你老算是个人精了。”
谈笑之间,便又给祝青臣和他的两个学生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杨公公却不夸口:“哪里的话?老奴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关雎殿。
谢明月和林星在殿中等了半天,不见外面有动静传过来,更不见派去查探的小太监回来,急得坐立难安。
林星急得满屋子转圈:“老师不会真的出事吧?要是老师……”
谢明月想了想,下定决心:“我过去看看。”
“可萧长旭不是不让你过去吗?”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
谢明月话还没完,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人都冲到门外。
那个派去查探消息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
林星一把拉住他:“老师怎么样?”
小太监俯身行礼:“见过君后……”
谢明月同样急切地把他扶起来:“不必多礼,快说。”
“祝学官没事……”小太监道,“原本陛下是发了好大的火,都喊侍卫进去,要把祝学官拖下去砍了,结果不知怎的,祝学官说了两句话,陛下就回心转意了,直接把人给放出来了。”
“那就好……”两个学生都松了口气,“那就好。”
“祝学官马上就回来了,具体的,君后与林公子问他便是了。”
“好。”
正说着话,祝青臣便到了。
林星和谢明月忙不迭迎上去。
“老师。”
“夫子。”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祝青臣伸出手,握住两个人的手,把他们两个拉进殿中,“萧长旭没怎么怀疑我,只是迁怒而已,最后调我去南屏做教谕。”
谢明月心下明了:“如此,只要拿到调令,夫子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京城了?”
“对。”祝青臣道,“最快今日,最迟明日,我就能拿到调令。离开京城之后,我直接去岐山,见见那位岐王,倘若一切顺利,为师会带人回来救你们。”
“那夫子千万小心。”
“只是为师走后,就剩你们两个留在宫里了。”祝青臣叹了口气,将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为师最后再嘱咐你们一遍,保命为上,别的什么都不要紧。”
“是。”两个学生都坚定地点了点头,“夫子放心。”
这时,杨公公在殿门外提醒道:“祝学官,是时候离宫了。”
“好。”祝青臣应了一声,又转回头,紧紧握了一下两个学生的手,“安心等着为师回来。”
师生三人只说了不到十句话,祝青臣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