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的是玩家，但仅过了几秒，圣女忽然脸色大变。
原本细嫩的手，开始肉眼可见地萎缩，皮肤也产生不可逆的枯萎。圣女猛地从棺材上下来，确定没有感知错，萦绕在周围的水汽消失了不少。
同一时间，即将抵达玩家身边的活尸们，跟着离奇缩水了不少。
年轻女孩怔了怔，不可思议地望向沈知屹：“真就在天有灵吗？！”
消失的水汽全部被攥取到了高空某只女鬼的手中。
“光提取空气中的水分太累了。”良夜山庄，周祁安不断怂恿着：“村子里还有不少美妙的渠水，用来养鱼刚刚好。”
他还专门看了一眼对着自己流口水的小孩：“养出来的鱼保证比我还好吃。”
大概是头一回见拿自身做美味参照物的，小鬼为他的例子愣了下。
周祁安继续盯着女主人说：“我可以带您去。”
鬼对人说得话容易产生逆反心理，他适时补充：“反正都是免费的。”
女主人没有接话，却罕见地夸赞了一句这里的水质：“很不错。”
周祁安在一边腼着脸赔笑。
当然不错。
荀富翁死后，良夜山庄开始异变，连棵树都进化到可以杀人的程度。唯有这片湖水例外，毕竟真正的杀器食人鱼都在湖中，总不能异化出可以杀了鱼的水。
丰水村的水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它不会致死，还会让生物产生异变，比如那些多个脑袋还凶猛的老鼠。这么优秀的水资源，女主人不心动才有鬼。
周祁安目的明确：就是要破坏削弱这里的水循环。
圣女和那些尸体一旦缺少水的滋养……他想到流入现实世界的那些尸体，从一开始的生动鲜活，到自己去查看的时候，已经开始蒸发。
他一脸真诚：“请允许我作为水的使者，大自然的搬运工，带您去进一步去开发。”
女主人阴沉的眼珠子注视着周祁安。
后者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表情中恰到好处的恐惧愉悦了她。
这种畏惧让女主人觉得对方在求着自己办事。
铺垫做得差不多，周祁安吐出是个生命体都无法拒绝的话，“来都来了……”
风暴顷刻间再度掀起。
和被狂风卷进来的时候一样，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他又被呼啸的风包围，从空中垂直坠落。
“冷……”
周祁安嘴巴微张着，觉得喉管都要冻成冰渣子。
这次抵抗极温的buff没有生效，那是阴气冲刷带来的刺骨寒意。天地间一片黑暗，但周祁安能感觉到，女鬼就在他周围！
熟悉的失重感传来，周祁安落地后一个踉跄，幸好一只结实的胳膊及时扶了下他，整个人才不至于栽倒。
终于回归队伍，周围的玩家和活尸们看到他时却集体后退了。
只有身侧的沈知屹和不远处的应禹尚算冷静，没有怎么动。
怪不得其他人，先别说周祁安为什么出现，光是他旁边站着的那位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够吓人了。
尤其这女人旁边还跟着个小孩，低着头看不清脸。
寇陀多看了山庄女主人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皮肤没有一点血色是常规配置，但惨白的一层薄皮下，普通人是血管，她那似乎是……牙齿。
这明显是厉鬼啊！
周祁安一本正经地介绍：“这位美丽的姐姐是我美丽的姐姐。”
原本众人还在怀疑周祁安会不会是鬼伪装的，但当他说完这句话，寇陀等人觉得不是。
这种说话的语气和风格，如果有鬼能模仿出来，那他们就算死了也不冤。
介绍完女主人，周祁安看了看周围，问：“对了，你们现在打到哪了？”
双方好像还没有进入到最后的拼命阶段。
回合制吗？
刚刚拼命的几人嘴角抽了一下。
你说的是人话吗？
周祁安扫了眼，年轻女孩几乎虚脱，寇陀和应禹身上也有伤，圣女那边情况也不是很好，水分蒸发的太厉害，她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
别说圣女，才来了一会儿，周祁安已经出现了口干，鼻腔黏膜出血的感觉。
淡淡一眼观察完，周祁安微笑对女鬼说：“水在外面，您这边请。”
此话一出，圣女的表情微微有些放松，周围玩家顿时面色一变。
他们以为周祁安是引来女鬼想要拼个两败俱伤，结果他要走？
女教师下意识用健全的那只手想要拉住他。
周祁安脚步不停，擦肩而过的瞬间轻声说：“空气水分锐减……很多东西变得更易燃，比如棺材……”
只需要稍稍一点火苗，就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反正只要进一步加快尸体的蒸发，就是生路。
不理会女教师听懂没有，肯定有人能想到，周祁安继续往前走。
女主人显然很满意周祁安的上道。
她喜欢猎杀弑妻者，但对于受害者死后化为的厉鬼，她是既不会出手帮助，也不会吞噬。
这是理智和情感好不容易达到的平衡，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还有，如果有人想要利用自己杀鬼，那她会毫不犹豫拧下对方的脑袋。
她，良夜山庄的主人，绝对不当工具鬼。
沿着洼地往回走，小孩大概是对这个世界感觉好奇，东张西望导致落后一段距离。
周祁安人仗鬼势，谁都不敢阻拦其离开。
他的脚步始终落后女主人半拍，一路都很规矩：“姐姐，您先请。”
只是卑微低头的瞬间，他的嘴角勾起了勾。
玩家的威胁可不止一个。
牧师没有一起进来，绝对不是仁慈，而是没有办法，
对方的能力是控制蜡烛鬼，可惜火这种元素会对那些活尸们不利，还有不能和牧师对视这一死亡规则，同样可能影响到圣女。
周祁安强烈怀疑哪怕驱除诅咒，任务也不会立刻结束，中间应该还存在一个时间差。
达成【碧水蓝天】的时间差。
丰水村的整片水土都被怨气污染，不可能一瞬间消除。而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差中，他们很可能还要面对村民和牧师的围剿。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村民带着几十个壮汉，留守在出入口的原因。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无论是牧师，村长还是村民，都不会允许最珍贵的水被抽离。
周祁安直直望着女主人的背影，目光温柔地像是能滴出水来。
一个完美的工具鬼，会帮忙解除后顾之忧。
等女人和牧师打起来，圣女不可能无动于衷，一个美妙的循环就形成了。
守在洼地周围的村民明显同样感觉到水汽的变化，干燥的天气让他们下意识抓挠了一下身上的皮肤，大块透明皮屑掉落。
正当村民不安地望向村长，想要开口说话时，前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愈发的清晰。
“村长，好像只有两个人。”
前一秒还在惊慌的村民，脸上顿时露出狰狞的笑容。
自进村起，就带来不少麻烦的外乡人终于都快要死绝了。
“没错，只有两个。”村长更是双眼猩红，快意无比。
申小姐轻轻哼了声。
仿佛受到了什么提醒，村长拍了下手，被选出来的村民们就地取材。他们力量很大，直接掰折树干作为凶器，尔后个个凶神恶煞地聚拢在一起。
养尸地的尽头是死路。
想要出去，只能透过山洞隧道，否则会被那些恐怖的黑点淹没。
他们守在这里，现在只等着猎物送上门。
双方的距离无限拉近，远远地，周祁安看到前方好几十道身影。
那股不善的气势，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
他顿时安心了。嘴上却道：“姐姐，我们只是去找水，不用和他们发生冲突，先示弱，再趁他们不备冲出去就行。”
人类说得话，女鬼左耳进右耳出，血管里的牙齿已经开始疯狂蠕动，表现出了强烈的进食渴望。
“好多……鱼。”
忽然增强的阴气让周祁安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女鬼是把村民们比作了鱼。
他瞳孔微微放大。
这些被水滋养非人非鬼的怪物，在女鬼眼中，等同于绝佳的食物。
最先注意到不对劲的是申小姐。
由于空间裂缝导致从这里看过去时，洼地上空始终是雾蒙蒙的，谁也无法注意到隐藏在雾气深处的良夜山庄。
但是女鬼走近后那股无比强烈的阴气，却是瞒不过申小姐。
“退……”
她才说了一个字，除了背着个肉瘤还在观察的村长，其他村民已经冲了出去！
“杀了他们！”
村民完全感知不到女鬼的威胁。
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容颜，就像是哪个重伤的玩家。
那诡异惨白的皮肤。呵，谁有丰水村皮肤白？甚至在村民眼里，远远看去这女的皮肤挺黑，黝黑！而女人身上的寒气，还没有丰水村的湿气重。
村长专门挑出来的村民，年轻力壮健步如飞，几个呼吸间已经快要来到女主人身边。
“为死去的朋友报仇——”为首者高高举起棍棒：“这是对圣女不敬者的惩戒！”
周祁安朝后一个趔趄，他真的被丰水村村民吓到了。
没见过这么勇的。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你们这个村子能成大事，真的！
“快住手！”
申小姐十分迅捷, 猴子尾巴在空中一甩。后面一波村民倏地被打飞，她单抓住两个，另一只手阻拦女鬼的攻击。
周祁安发自肺腑觉得, 如果申小姐有一个了不得的脚趾，说不定还能再抓两个。
“啊啊啊啊！”
申小姐不可能救下所有村民。伴随一阵惨叫，空气中多出股爆开的血雾。
村民的身体早就和常人不同，相当于一个爆汁炸弹, 女鬼吃得唇齿留香，周祁安躲闪不及，差点被飞出的白骨刺伤。
又少了两个npc！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申小姐神情一冷。
游戏没有任何通知发来，说明这只女鬼的出现符合规则。
规则以内, 你就算直接给游戏一锄头, 它也会默认你的松土。
“我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 ”申小姐冷冷警告着, “但你确定，要和我拼个死活？”
念出死字的时候，视线片刻没有从女主人身上移开。
村长此刻也走了过来, 一根根诡异的蜡烛漂浮在半空中, 背后畸形的牧师动了一下，随时有露面的可能。
周祁安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个时候女鬼要打退堂鼓, 他就麻烦了。
谁知女鬼盯着申小姐看了两秒，类似的生肖人构造让她陷入了回忆：“你和那个兔子脑袋, 叫斯什么来着……”
申小姐冷冰冰道：“斯先生, 那是我同事。”
既然见过斯先生, 就该知道，他们不好惹。
“他给我家看过门。”
“……”
一个看门的能有多厉害, 斯先生还曾哀嚎车被偷了，女鬼一秒得出结论：不足为惧。
然后她直接向申小姐冲过去。
周祁安张大嘴巴。
他现在觉得，女鬼和村民们一样勇。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申小姐不愧是猴子，速度很快，如今的女鬼不逞多让，看得人眼花缭乱。
周祁安也不确定具体是谁受伤了。
在死了两名村民后，其余村民纷纷向后退。
新仇旧恨让村长瞄准了正在眼珠子乱转的周祁安，肉瘤扭曲着从背后衣领钻了出来。
他转过身子，紫红色的肉块直面前方。
周祁安先一步垂眼，瞄了下后方，乱爬的小孩终于到了。小鬼鼻尖动了动，嗅到了格外鲜美的血腥味。
“你妈正在给你打鱼。”周祁安俯身，竟然直接温柔抱起了小孩，另一只手拿出了圣器。
刚露出獠牙的小孩闭紧了嘴巴。
他把孩子挡在面前，说：“不要看对面东西的眼睛，会有危险。”
小鬼只是恶毒，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前侧有着难以言喻的另类气息，还带着可怕的杀意，知道八成对方讲得是实情。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它也不害怕，示威般地露出浑身游走的锋利牙齿。
场面僵持住了。
一个出动背上的肉瘤，一个把小鬼抱在身前。
忽然，周祁安感受带小小的震动。
是联络道具。
对面断断续续传来沈知屹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他这里的情况。
周祁安：“我这里挺好的，大家都挺勇的。”
沈知屹那边有呼呼伴随噼里啪啦的声音，周祁安正在脑补是不是有玩家趁着空气干燥，扔出了小范围爆炸道具，总算有两个比较清晰点的字传来：“你呢？”
“我在带孩子。”周祁安想也不想道。
“……”
另一边，养尸地。
如同周祁安的猜测，应禹使用了道具，但不是爆炸道具。
一旦不小心破坏了其他棺木，等于间接开了棺材二层，触发死亡规则。要点只能点至于圣女的棺材板，而且不能是爆破，不然木桩被炸飞，他们还得再找。
他使用的，是一种叫【磷火】的道具。
顾名思义，可以漂浮在半空中，在人身上点燃的东西。
对于之前的圣女而言，掐灭这点火苗不算什么。但现在的空气过分干燥，她在不断汲取水分试图维持自身的皮囊，即便如此，身上还是有不少皮在脱落，露出昔日晒伤的恐怖痕迹。
“为什么！”圣女身上虚假的从容彻底消失，她的嘴巴出现凹陷，有一种要同归于尽的感觉：“为什么你们要帮助村子里的畜生！”
沈知屹结束和周祁安的通讯，平静帮她谋划：“吸收这些活尸的水分，你还能支撑一下，和我们厮杀到底。”
这是一个相当歹毒的建议。
常年以死气滋养的尸体，随时有可能产生质变，成为她转生的躯壳。要是选择彻底吸收，一切努力就都毁了。
女教师望着白袍被磷火烧损的圣女，忽然说：“永溪乡已经成了死镇，丰水村的村民也和死了差不多了，你故意留下这残存的部分，也不过是为了吸引外乡人，得到转生的机会。”
说到后面，她声音逐渐变大：“我们为什么要解决问题，不是你们让村长骗我们来的？”
圣女的声音重新沉下来，眼珠子像是要融化般，黑瞳散了一片，十分得可怕：
“我只想活下去……有错吗？”
一声清脆的裂开声响起，打断双方的说话。
趁着他们聊人生价值观的时候，应禹再次对棺材板动手。
这一次，棺材板终于裂开了。
“别管我，你们继续聊。”
应禹淡淡说了句，他肩膀上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说话的时候，对着棺材裂开处迅猛地踹了一脚。
透过被踹开的洞口，终于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根差不多和棺材等长的木桩，哪怕在相对黑暗的棺材下层，依旧可以窥见些上面的血色咒文。
之前加工过的圣水是被应禹拿走。寇陀原本还因为这件事有些不悦，见状狠咽了口水：“于先生，还真是……”
不忘初心。
想归想，寇陀加速过去帮忙。
成败在此一举。
圣女身体陡然拉长，胳膊仿佛失去弹性，垂直向下流淌前行。
寇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清楚感觉到身边空气潮湿了很多。那条胳膊单独出现他的脚下，居然侵蚀溶断了脚筋。
徐瑰扛着那把大戟救场。年轻女孩已经虚脱了，女教师也顾不上她，上前去帮忙。
愤怒会摧毁理智。
圣女迫切地要阻止应禹，不惜一切代价。她开始吸收四周活尸的水分，逐渐充沛的力量让圣女重新露出恐怖的笑容：“我要杀……”
沈知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你老公要死了。”
沈知屹只陈述事实：“刚那个女鬼出去，你猜会发生什么？”
说着再次用联络道具联系周祁安，直播那边的打斗声音。
靠他拖延的这么会儿功夫，木桩重见天日。
作为诅咒的源头，木桩表面附着淡淡水渍的痕迹，宛如一个浓缩的人影，时隔这么久，依旧能感觉到强烈的怨气。凌乱的诅咒是指甲一点点抠挖写上去，黑红的血液早就渗入木刺内部。
应禹毫不迟疑，直接开始在洒圣水。
咒文淡化的一刻，圣女身体一晃。
沈知屹：“你阻止不了他，但还能阻止牧师的死亡。”
圣女下巴绷得很紧，几乎快要咬碎牙齿。
终于，她还是选择了牧师，或者说，从吸收活尸和应禹倒下圣水的时候，已经没得选。即便她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沈知屹看了眼其他人：“跟上。”
留一个人驱除诅咒就行，圣女赶过去，可能会对周祁安不利。
寇陀飞速止血，一行人和圣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中途圣女转过头一次，就像在看甩不掉的跗骨之蛆。
“真的没问题吗？”女教师小声问。
下一秒，声音被混乱淹没。
前方——
“哇哇哇……”小孩尖锐的哭声快要刺穿耳膜。
“别哭了，你妈只是手上受伤。申小姐尾巴差点被咬断半截，也没哭。”
牧师：“有本事放下这个孩子。”
“略略略，我速度比你快，这孩子能杀死蜡烛鬼，有本事来杀啊……都说了别哭了……不然请你吃个村民？”
话语戛然而止，周祁安像是感觉到什么，回过头的瞬间收起了圣器。
玩家各有各的失血过多，下意识被更大的动静吸引注意，天空中女鬼和申小姐正在互殴。
寇陀感觉到金光一闪，进一步看去时，错过关键性一幕。
周祁安换了一把手杖，看到沈知屹，抱着孩子招了招手：“这里。”
乍一看，这画面诡异的温馨。
至于圣女，当她出现的刹那，牧师第一反应是低头。
他利用古书的禁忌“复活”了爱人，但就像是一个最恐怖的诅咒，付出的代价远超想象。
不可触摸，不可对视。
趁着牧师低头圣女沉默，周祁安快速朝队友靠拢，队友更快速地后退。
周祁安怀里的鬼小孩太吓人了！和村里孩童有得一拼。
不，有过之而无不及。
“应禹呢？”周祁安询问唯一没有动的沈知屹。
沈知屹淡淡：“洒水。”
洒得只能是圣水。
周祁安闻言抬头看天，整片天空比先前蓝了不少，这种蓝还在增加。提示音中的【碧水蓝天】果然需要一个时间缓冲。
他立刻冲着天空喊：“村里的水都要恢复正常了，先去收水啊！”
之前吞噬了两个村民，女鬼其实也不亏，她来就是为了水，当感知到空气中的水分确实发生变化时，准备抽身。
申小姐也不恋战，一对一女鬼绝非她的对手，但彻底往死里打，这些npc很容易一个不剩。
从半空中跳下来，她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恨恨盯着周祁安。
女鬼是和对方一起走出来的，肯定是这个男人搞的鬼，申小姐死死盯着这张脸，像是要把青年可恶的面容烙印在脑海里。
周祁安吸了口气，对沈知屹说：“你拐孩子，徐瑰炸祭坛，最后工作人员恨上了我？”
沈知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提溜起对方怀里小孩的衣领。
小鬼下意识抖了下。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发抖，但这个人的气息有点像……像家里的邪神像！
没有给小鬼任何说话的机会，沈知屹直接往女鬼那里一丢。
回到母亲身边，小孩顺着裤脚快速爬上去，扒在女鬼耳边说了什么，山庄的女主人皱了皱眉，深深看了沈知屹一眼。
片刻后，她没有再关注沈知屹，带小鬼寻着潺潺声往外走。在亲眼目睹同伴被杀后，村民谁也不敢阻拦。
周祁安望着女鬼离去，好奇是要怎么抽水，借助风卷上去吗？
失去诅咒的水源在异变的良夜山庄，或许可以保留一部分能量。
天空进一步变蓝，时间缓慢流逝着，整片洼地周围一反常态的安静。
牧师没有再动手，他虽然不敢看圣女，但是能感觉到对方的生机正在迅速流逝，紫红色的畸形脸上出现浑浊的污水。
像是在哭。
被吓坏的村民这时恍若初醒，惊恐道：“她，她的皮！”
正在蒸发的女人吓到了他们。
圣女现在反而出奇平静，只是盯着逃窜的村民背影，目中闪过一丝怨毒。诅咒消失，她将会再次蒸发，至于沈知屹诓骗她出来，她已经没有余力追究。
天蓝得更加清澈，机械音甘霖般降落在玩家耳中：
【最终主线任务--驱咒已完成】
提示音一出来，代表结算即将开始。
玩家松了口气，结算期间会自动免疫死亡规则和妖魔鬼怪。申小姐担心其余村民安全，没有等着接他们离开，先忙着追踪女主人。
按照工作计划，副本结束后她要帮助这些村民进化成真正的鬼，丰水村将彻底升级为四星半的本。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少一个npc！
原地，牧师收起了周围的蜡烛，不然会加剧圣女的蒸发速度。
他忽然像个神经病一样地笑了。
一道影子在朝自己靠近，牧师知道那是周祁安正朝这边走来
他对圣女说：“你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那张空头支票，就要兑现了。
山间阴凉的风像是裹在周祁安身上，投射下的阴影比正常人都要浓稠。
虽然日常有点不着调，但周祁安是个相当信守守诺的人。既然从牧师那里扛走了村长曾经藏起来的财富，那他就会按照约定，在取得胜利后，亲自给对方“接生。”
“借我个能劈能铲的武器。”周祁安对徐瑰说。
徐瑰眼皮一跳，知道他想做什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横竖任务已经完成，就算不履行和牧师的约定又能如何？
牧师似乎明白徐瑰的想法，掀起恐怖的紫红色眼皮，看向这边。徐瑰依旧不敢和那里对视，为了转移牧师杀人般的视线，借出了自己那把大戟。
周祁安握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徐瑰提醒：“专用高阶武器只能在主人手上发挥作用。”
外人拿上充其量展示运用一下纯粹物理力量。
周祁安颔首：“足够了。”
提示音还在继续：
【最终主线任务--驱咒已完成】
【四星副本丰水村已通关】
【通关奖励一万积分已发放入背包】
【本场游戏获得经验一万一千二百，是否全部用于个人进化？】
“是。”周祁安一心二用。
大戟两旁有横刃，比起直刺，它在横击状态下伤害面更大。
此刻天空一碧如洗，月牙形的锋刃在这样的柔光浇铸下，有一种流水的温和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