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感知比人类厉害,它们轻易就可以意识到哪个人类更温柔,更好接近。
也轻而易举可以感受到一个人当前的身体状态和心情。百鸟自认为现在的状态不错,但是这么说着的五虎退,小心翼翼地看着被小老虎包围的黑色的那只鹤。
虽然小老虎不会说话,但是它们是他的半身,他多少可以感知到小老虎们的感情。
它们……是在担心这只黑色的鹤丸先生。
不只是小老虎,五虎退也很担心,大家都很在意这几位意外出现在他们本丸的暗堕刀剑。
因为兄弟(哪怕不是一个本丸的)被对方照顾,粟田口早早就想和人表达谢意、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反倒是到达他们的本丸,黑色的鹤丸先生又一次救了他们的兄弟(同振)一次。
一定要说的话——愧疚、自责、感谢、庆幸等之类乱七丨八糟的情绪都在从一期哥那里知道详情之时涌现了出来。
五虎退是情绪最复杂的那个,毕竟……出事的、被救的,都是他的同振。
暗堕的同振很危险、很……可怜——五虎退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形容,但除了这个词汇,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词语。但可怜的同时,他又很幸运,因为他遇到了担心且照顾他的乱哥,也遇到了非常心软的黑色的鹤丸先生。
五虎退很想表达自己的感谢,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所以好像除了把自己的小老虎贡献出去,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了——才怪啦!
在得到鹤丸国永调侃地送出小老虎的话语时,五虎退迟疑地说出小老虎很乖的话语时,并且看起来都快哭了的时候,鹤丸国永在此刻身侧围满了的粟田口短刀胁差和打刀兄长(长辈)的目光之中,惊恐地松开手:“我只是开玩笑!不要当真啊!!”
结果五虎退眼泪汪汪,就连自己怀里最后剩下的那只小老虎,都在他们说话的某一刻,滚在了百鸟的脚边撒娇。
鹤丸国永惊恐地后退几步,夸张表达了自己和对方不是一路人的事实:“我可没有真的要把小老虎拐走的意思哦?”
百鸟一本正经地胡诌道:“你没有,但是我有。”
“那么,小老虎我就带走啦?”
说着,百鸟就要顶着满身毛茸茸离开了,然后被鹤丸国永拎着衣领遏制住了接下去的行动。
“其实……没关系的。”五虎退乖巧地回应道。
“哈哈,还是不了,有些事带着小老虎不方便啊。”鹤丸国永摆摆手说道。
鲶尾藤四郎好奇道:“您是打算做什么吗?”
“这不是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吗?”鹤丸国永用着随意的口吻说道:“我们打算去修复室看看。”
这句话一出,气氛就有些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还留在修复室的只有两把刀。
那把暗堕的五虎退——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他当时情绪崩溃的契机,就是因为看到了小老虎——就算没有恶意,但带着小老虎去看他,总觉得,非常的……残忍。
提到这个,就连五虎退的眼睛都暗淡了几分,随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什么拍了拍,他惊讶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黑色的鹤丸先生,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且安慰的笑容:“不用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等两人走远,鹤丸国永才抱着手,语气无奈道:“就一定要这么耍帅吗?”
百鸟控制着自己不要失礼地龇牙咧嘴,双手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频率太多了,有时候动作已经做出去了,后知后觉才会想起来手上的伤口。刚才抱小老虎也好,安慰五虎退也好,他的手都在对他的痛觉神经尖叫着。
毕竟这次C没有特地帮他调整过痛觉等级,他是真的挺疼的。
“忘记了。”百鸟回答道,他看着自己的手,郁闷道:“平时很难不用到手吧?我总不能一直让你们帮忙。”
握刀,吃饭,起床,甚至于早起换衣洗漱,都不可能不用到手吧?比起让其他人帮忙,百鸟更乐意自己慢慢来。
修复室不远不近,鹤丸国永刻意带着百鸟绕了一大圈,保持着轻快的心情才出现在修复室的门口。
推开门走进去,两把刀不远不近的放置在手术床上,他们的本体都已经完全恢复,崭新如新,但醒来的时间却不受他们的控制。
就连审神者都说不出具体的时间。也许是下一秒,也许再也不会被唤醒。
小夜的本体很短,缠绕着绷带的手指划过冰冷的刀剑,百鸟收回手,叹口气回过头对鹤丸国永感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结果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看到鹤丸国永惊讶地睁大的眼睛。
百鸟错愕地回过头,就看到了在樱花花瓣之中浮现的蓝色身影。
看起来几乎没有被暗堕污染过的男孩抬着头,他握着自己的本体,略显凶恶的眼神平静地对上他。
和其他暗堕刀剑不同,小夜左文字只是外表凶恶,那双眼中丝毫没有任何对着百鸟的恶意。甚至看他的眼神,他显然不是处在刚刚醒来时候的迷茫,而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极为冷静的状态。
小夜左文字安静地盯着百鸟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修复……好像结束了,非常感谢。”
“宗三兄长将我拜托给您,那么,您期望向谁复仇呢?”
百鸟还没有反应过来,对于伤口极为熟悉的小夜左文字,目光就凝在了百鸟还绑着绷带的手上。
他虽然一直都在重伤状态,并且保持着昏迷,但是他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他知道自己的两个兄长都已经离开,他……很难过,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如说,除了做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所能做的,就是复仇。
一直什么都不做的话,负面情绪会膨胀得无法抑制。所以小夜左文字不会克制自己,他知道他最该做的事情。
复仇。他要复仇。
可是,他要像谁复仇?伤害了兄长的敌人(他们原本的审神者)早已经消亡,那么剩下的,便是战场的敌人吧?
时间溯行军也好,检非违使也好,这些都是他所需要复仇的对象。
但是敌人是不会全部立刻消灭的,小夜左文字记得兄长的嘱托,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获得了谁的帮助。
所以比起自己,小夜左文字看向了眼前的黑色的太刀付丧神。
——你的愿望,是什么?
小夜左文字冷静的目光之中述说着这句话。
——你想,向谁复仇?我都会为你做到。
百鸟看懂了,终于意识到了宗三到底给了他什么麻烦的责任。
小夜左文字足够单纯,过往的经历又让他对审神者从不抱有期待,就算被审神者背叛,他也会按照自己的心去执行复仇。
所以某种意义上,小夜左文字反而不容易被暗堕扭曲心性,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复仇。
他与这黑色的混沌一同存活,极化的短刀更是直面了自身的复仇故事,意识到自己是被这黑色的情感所塑造,这就是他的本质。
无论暗堕是否,黑暗的力量本就为他所用。
所以小夜的黑化程度甚至比乱藤四郎还要轻微,可是那双眼瞳之中透出的更为单纯的执念,才是最为危险的。
他会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而因为宗三兄长的嘱托,因为百鸟的救命之恩,他将自己的锚点留在了百鸟身上。
他愿意遵从百鸟的命令,哪怕百鸟并非他的主人、审神者。
或者说,正因为百鸟此刻是鹤丸国永,是刀剑付丧神,是他天然的同伴。否则小夜左文字的态度可能就要另说了。
“不,我不需要你这么做。”黑色的鹤在缓过神之后,叹息一身,他蹲下身,平视着这位身高并不算高的短刀。
小夜左文字显得凶恶的眼神带起疑惑和不解,百鸟语气温柔且平静,本该危险的赤瞳只带着纯然的无奈:“我知道小夜是想帮我。”
“我也知道复仇是你的信念……但是比起复仇,我想,宗三更希望你能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欢笑吧?”
小夜左文字看着他,然后摇摇头:“我不理解。”
“你的身上,压抑着黑色的力量,如果一直去抑制而不将其消散的话,总有一天会无法控制的。”
或许在封印的效果下,不会那么明显。小夜左文字看着眼前一黑一白两只鹤——可是在另一振纯白的对比下,那份黑色就太过鲜明了。
小夜左文字无法理解。
于是百鸟回忆了一下小夜左文字这振短刀说过的话,低笑着说道:“嗯……大概是憎恨他人之心,有时却又能予人以活力?*”
小夜左文字愣住了。
“如果是宗三的话,一定希望你不被任何他物束缚住吧?”百鸟说。
小夜左文字沉默了很久:“如果,这就是你所期待的……”
可是,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小夜台词
百鸟又多了一只小尾巴。
小夜左文字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在离开修复室之后,就很自然地跟在了百鸟的身后。
更别说小夜左文字并不熟悉这个本丸,百鸟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让他独自一人。
百鸟对鹤丸国永做了个眼色,想问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先去找审神者确认小夜的身体状况。
鹤丸国永也对他挤眉弄眼。
百鸟说句实话,他什么都没有看懂,就看懂了鹤丸国永这张脸是真的精致,哪怕做鬼脸都丑不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事实证明眼神交流并不适合这个场景。
所以百鸟干脆问出声,先是问了句小夜的意见,得到同意后看向鹤丸国永:“方便去找审神者吗?”
“唔,小夜醒来的第一时间,狐之助应该就去通知主公了?”鹤丸国永思考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等通知。
这个活百鸟很熟了,所以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从小夜的口中试探消息。
之前小夜左文字一直都是无法交流的重伤状态,但是从他醒来开口说的话语就能明白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
所以对于那个暗堕刀剑的聚集地,小夜大概比百鸟更加了解。
而小夜也的确说出了百鸟并不知道的信息。
蓝发的短刀站在百鸟身侧,他先看了眼走在另一边的白色的鹤,确定百鸟不在意之后,才开口道:“你见到的那个歌仙,原本是和我一个本丸的。”
“审神者失格,我们选择对他复仇。”小夜左文字的语气堪称平静,他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但是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高兴……”
“歌仙是初始刀,所以在复仇成功后,除了动手的大和守安定先生,他的变化是最明显的。”
“审神者死亡,本丸自然不复存在。我并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比起我……我更希望他们能……”小夜略过这句话,继续道:“或许是因为我当时离歌仙比较近,所以我们出现在了同一个历史之中。”
小夜左文字并不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人,当然他讲的也不是什么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歌仙兼定一直在坚持,小夜左文字也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在那个时候,暗堕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们的生存不算好但也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但是,或许是他们在那个时间之中待了太久的时间,他们引来了时间溯行军,死亡和血腥似乎会加深刺激暗堕的程度。
歌仙本就一直自责于自己作为初始刀、却并未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件事,小夜又不是什么善于安慰的人。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流浪的和泉守兼定,和歌仙兼定有着关联的打刀很意外能遇到他们,随后毫不犹豫选择了跟在他们身边。
和泉守兼定说:“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们啊!别担心,总之就交给我吧!”
和泉守兼定的到来给了歌仙很大的安慰,至少那段时间,歌仙的暗堕并没有再加深。
和泉守兼定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就像是捡到歌仙和小夜一样,见到了一个受伤的堀川国广。
他们拼拼凑凑地组合成了一个简单的队伍,和泉守兼定虽然是刀剑之中年龄最小的,但出乎意料,在这个队伍之中,真正扛起责任的反而是他。
堀川国广偶尔偏激,和泉守兼定就强硬地说你是我的助手,我可不允许我的助手会变成恶鬼!
歌仙兼定的思维混乱,和泉守兼定就撩起袖子进行自己过去可能从未触碰过的洗衣做饭,虽然他真的很不擅长,做出的东西也几乎不能吃就是了。最终还是堀川国广带着笑意在一边指点他,然后和泉守兼定终于捏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饭团。
队伍之中的欢笑皆来源于和泉守兼定,唯独看到他的时候,歌仙会露出和在本丸之时一般无二的无奈,堀川国广的眼中会带起干净没有任何其他的笑意。
虽然暗堕无法好转,但是这样的生活如果继续下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作为刀剑,死于战场是归处。可他们拥有了人身,想要稳定安全的生活,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不知道暗堕是否会吸引暗堕,还是说因为他们同为暗堕付丧神,所以才会做出相似的行动。
小夜左文字遇到了受伤的兄长,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睛都已经在说明他的恳求了。
和泉守兼定抓抓头发,于是这个小队从四个人变成了六个人。
因为队伍之中有受伤的刀剑,所以他们必须要找个安置的居所,小夜就近找了个位置。
在没有审神者的时候,刀剑付丧神是难以自愈的,在正常情况下,伤口最多只是不会恶化。
但是和泉守兼定说:“我们是依靠灵力而生的,空气之中也有灵力啊!虽然慢了点,但是把本体埋土里埋个几年几十年的,照样也能恢复如初!”
“啊?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猜的啊!反正你们不都恢复了吗,所以我的理论肯定没问题!”
和泉守兼定随意地略过这个话题,说自己打算再去找点药物,并且同样振振有词:“虽然人类的药物对我们来说作用不大啦,但又不是完全没有作用,我们现在是人身,至少能减少恶化,就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这些论据一听就知道是瞎扯的,但还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刀剑付丧神是放置百年以上而出现的精怪神明,这个过程正是他们在吸收“空气之中的力量”。
刀剑付丧神不是人类,用游戏化的说法,他们是有“锁血”的设定的,哪怕重伤到距离碎刀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刀剑付丧神自身还想活着,只要伤口不再二次被伤害,那他就可以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甚至还会随着时间推移稍微恢复一些。
而不是和人类一样,失血过多会有死亡的可能性。
但除非是在平安时代,否则空气之中的灵力如何都不该是这个效果。
鹤丸国永发现了这个故事的漏洞,百鸟当然也发现了,但是他还察觉到了另外的奇怪的点。
小夜左文字似乎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开口道:“我们真的相信了和泉守先生的理论,但是之后我们才意外发现,和泉守先生只是在给我们准备的药物之中,加了另外的东西。”
百鸟隐约猜到了他要说的答案,随后在白色的那只鹤丸国永惊讶却并不完全意外的目光之中,小夜左文字说道:“是和泉守先生的血。”
因为药是贴在伤口处的,所以没有人意识到那血腥味的真实来源。
让他们治愈的从不是人类的药物,也不是他们花费的时间,而是掺杂在那份治伤药物之中,属于和泉守兼定的血。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歌仙的暗堕再度加深,并且和和泉守兼定吵了一架。
和泉守兼定说他就是想救人,既然他能救,他为什么要放弃?
而歌仙兼定却回道:
你忘记你的武士道了吗?
和泉守兼定没有说话了。
当天晚上,和泉守兼定找到小夜,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就好像是面对着已知历史之中即将死亡的旧主,那份情感复杂到小夜左文字无法去分辨。
“虽然总是让国广不要变成鬼,但……先变成敌人的,说不定会是我啊。 和泉守兼定看着月亮,长发披散在身上,他撑着下巴,动作随意却又带着独特的肆意美丽。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破坏历史还是某种意义上顺从了历史的走向。但是我早就决定了,如果是能救下的人,哪怕不是你们的意愿,我也会尽力去做我能做到的。
“不过,安心吧,我不会真的变成敌人的!我只是,在尽我所能。
但是此刻的结果就已经说明了答案,那个暗堕刀剑的聚集地,最终只有他们活了下来。
——那是一场非常、非常艰难的战斗,小夜左文字也是在那一场战斗之中为了救下伙伴重伤,和泉守兼定那仿佛用不尽的强大灵力,在将最后一个敌人斩杀之时,也终于无法再撑下去了。
在那个队伍之中,和泉守兼定的重要性不必多说,在他消失的那一刻,堀川国广几乎直接就崩溃了,要不是歌仙兼定拖着,他说不定会当场自丨杀。
之后的事情百鸟也都猜到了,他们为了小夜,就近选择了那个暂居所,在那里见到了烛台切光忠和源氏兄弟,以及其他百鸟还未见过、却同样碎在那里的刀剑。
这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却并不至于完全充斥着痛苦和悲伤。
最终他们坚守着自己作为刀剑的本质和信念,在战场碎刀。
在这个故事说到一半的时候,百鸟就停下了脚步,安静且认真地听着小夜左文字的叙述,鹤丸国永也从他们的反应之中察觉到了不对,不再开口。
也是在这个故事说完的那一刻,小夜左文字才在最后说出了百鸟所猜到的事实。
——为什么他感觉这个和泉守兼定的行动和信念、以及一些小行动,都那么的、熟悉。
——为什么宗三会那么放心地将小夜交给自己。
——为什么堀川会说出放血的话,又为什么看向他的目光如此复杂。
——为什么歌仙兼定会在他炸厨房后失去自身的风雅,像是看着玩闹的孩子一般,熟练又偏执地拉着他去洗干净。
蓝发的短刀仰着头,认真地看着百鸟,对着这只黑色的鹤低声道:“那位和泉守先生的灵力……
他说:“和您是一样的,鹤丸先生。
——那正是因为,那个和泉守兼定,正是未来的他。
第108章 幸运的事情。
听到一半,百鸟就已经有了猜测,真正被小夜左文字确定了答案之后,百鸟有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关于和泉守兼定,他只从堀川国广口中听到过,那个暂住地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过这件事。
但是他们的行动,清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哪怕身体觊觎着百鸟的灵力,但是他们……至少和和泉守兼定相识的那几个人,从未真的对百鸟动过手。
按理说,和泉守兼定是他,在拥有着相同灵力、又的确获得过和泉守兼定的血的他们,应该更加无法控制对百鸟(灵力)的渴望。
结果却是,就连百鸟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准确的说,他不是没有发现违和,只是自然而然地将其用“暗堕”作为理由说服了自己。
不提其他人,他的确惊奇过歌仙兼定暗堕竟然是对“干净”更加偏执,还奇怪于对方会这么失礼的扛着自己丢水里……但如果这个行动的对象针对于“和泉守兼定”,好像瞬间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同为“兼定”,歌仙兼定在熟悉之人面前总会表现出过于强大的行动力,和有些冲动的个性。
再想想堀川国广明明性格变得扭曲偏激,又的的确确因为他(和泉守兼定)的话语一直一直努力地不去变成真的敌人……
这份出乎意料的情况,让百鸟得到了之前感受到许多违和的答案。给他一种——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的情感。
原来他未来还会遇到那些人,原来他们早早就遇到过自己。
原来,哪怕再来一次,他也没有救下他们吗?
或者说,未来的我,真的有想过救下他们吗?
百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他们相遇,时间一直是非常复杂又奇妙的存在,或许是下一刻,或许那个时间距离百鸟还很远很远。
就算他刻意延迟或者提前“和泉守兼定”这个身份的马甲出现,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在无意中顺从那个命运?
他是执法者,比谁都清楚不能改变历史。目前的他或许不能完全理解自己未来的选择,但又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因知晓了自己未来的走向,百鸟稍稍有些走神,赤色的眼中带起的复杂情感,更像是意外知道了过去认识的人(和泉守兼定)的消息时出现的反应。
至少小夜左文字和鹤丸国永,是这么理解的。
相同的灵力只有可能是两个可能,他们来自于一个本丸,要么,他们曾遇到过用同一个审神者。
除了完全的血缘继承、转世之类的特殊情况外,在同一个时代之中,很难遇到拥有着同样灵力的存在。
再加上百鸟此刻的反应,答案更加明确了。
那个“和泉守兼定”,的确是这只黑色的鹤所熟悉的那一个。
在小夜左文字说到一半的时候,百鸟无意中表现出的“对(自己)行动的熟悉”天然可以解读成“听到了相识之人会有的行动”的反应。
毕竟,没有人会因着同一份灵力联想到毫不相关的“和泉守兼定”和“鹤丸国永”是同一个人。
小夜左文字说完那句话之后,就重新安静了下来,像是等待百鸟的回应。
黑色的鹤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愣神了一会儿,然后带起笑容,安静地回答道:“是这样啊。”
他揉了揉小夜左文字的头发,轻笑着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小夜。”
在那样的重伤的情况下坚持着没有碎刀,不仅是其他人的努力,也是小夜自己的选择。
虽然刀剑付丧神有“锁血”的能力,可是在重伤时候感受到的痛苦,不是一句话可以去述说的。
这个行动下,说不定也带着信任和泉守兼定那句“放置百年肯定能恢复如新”的观点?
百鸟有些想笑,这次不是戳中了笑点,只是单纯地想做出这个动作。
真的很辛苦、也很努力啊,小夜。
小夜左文字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显得凶恶的眼睛总算是显露出了符合他外表年龄的行动。
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竟是安慰他的努力——明明,更努力、且更辛苦的,从来都不是他。
“不是的……和他们相比,”小夜小声道:“我、并没有……”
百鸟像是看透了短刀的心情,认真道:“坚持的行动并不需要和其他人对比,他们的行动,不代表可以否认小夜你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