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和前两天有在别人家借宿过，其余时间他们都是在马车休息。
埃德尔反手捶了捶自己的腰，他感觉腰就快断了。
阿利克本来背对着埃德尔擦头发，听到他的抱怨转过身，就看见他试图通过蹭床单将头发擦干。
“埃德尔！你起来把头发擦干了再睡！”
阿利克快步走上去想把人拉起来，却根本拉不动。
“好累啊，我不想起……”埃德尔没有动，眼睛也快闭上了。
阿利克没办法，只能就着变扭的姿势给埃德尔擦头发。
他费了很大劲才给埃德尔的头发擦干，但是床单还是湿透了，他担心埃德尔这么睡会不舒服，于是伸手推了推。
“埃德尔，你的床湿了，要不要来和我睡？”
“嗯……”
埃德尔侧身睁开半只眼，似乎是在理解话里的意思，然后慢慢爬起来挪到旁边的床上，一沾床又睡过去。
阿利克抽出被子给埃德尔盖好，才躺到另一边。
旅店的床很小，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就显得有点拥挤了，阿利克只能紧靠埃德尔才不会掉下床。
他想睡觉，却被身边人呼出的气息干扰，热气打在他脸上，有点痒，让他有点想笑。
阿利克睁开眼，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微微发热的脸，接着偏过头看埃德尔。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阿利克的视线扫过了这些部位，最后在嘴巴那里停下来。
埃德尔的嘴唇微薄，睡觉时习惯抿成一条直线，让人觉得他即使在睡梦中也处于警惕状态。
“不知道亲起来会怎么样？”
阿利克慢慢靠近，就在两人的嘴唇将要碰在一起时，埃德尔突然翻了身背对他。
阿利克立刻将头偏到另一边，迟来的羞涩冲击他的大脑，脸上的温度迅速升高，不用看都能知道他的脸现在肯定非常红。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还反复重现刚刚的场景，这种羞耻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细微的动作。
埃德尔在他自己的床上趴着时其实已经睡着了，但是到了阿利克的床上后，想着他们会睡一起，就怎么都睡不着。
但赶了那么久的路，阿利克肯定很想休息，没办法他尽力只能装睡。
之后阿利克睡在他身边，接着感受到阿利克慢慢向他靠近，他们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那一刻，他的心疯狂跳动。
埃德尔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阿利克想亲吻他。
为什么阿利克会想亲他？是喜欢他吗？他要不要直接睁开眼睛表白？
他想接住这个吻，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欺骗着阿利克，所以只能翻身逃避。
埃德尔的手捂住嘴，此时他的脸也很红，他还在心中暗想，如果阿利克到时候不能接受他的身份，错过的这个吻，不就是他们最后的链接吗？
两人背对着背，思绪混乱的他们只能睁着眼睛注视前方。
第二天醒来时，埃德尔和阿利克各自顶着一双黑眼圈，他们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我，我先去洗漱，然后叫莎莉起床。”阿利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你先去。”埃德尔坐回床上，手无意识的抓着床单。
他们今天就要将莎莉送到孤儿院。
等阿利克洗漱完出门，埃德尔才走进卫生间，他捧起冷水洗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洗漱完后，阿利克和莎莉已经在房间外等他了。
昨天他们来旅店时，就已经跟老板问清楚了孤儿院的位置，当时老板还强烈推荐他们去圣灵殿，但被莎莉自己拒绝了。
他们到楼下时，正巧看见老板从外面进来。
“客人！你们是准备去孤儿院了？”
“对，您这么早是去哪里来？”埃德尔问。
“我去圣灵殿祷告来，还捐了点食物和钱。”
“这么早？”阿利克很好奇，现在才是清晨。
老板摆摆手说：“神讨厌懒惰的人，所以圣灵殿的祷告仪式都是在举行，而且……”
“对了，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埃德尔见老板还想继续说，赶紧出声打断。
血蝠族已经在调查圣灵殿了，他自然没兴趣再听老板说话。
还在老板也知道他们要去孤儿院，也没为难，直接让他们离开。
因为莎莉即将离开，阿利克担心她在孤儿院缺吃缺穿，所以边往孤儿院走，他边给莎莉买吃的和用的。
“水果、零食、衣服。”
阿利克清点他买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的时候，他们也已经走到了孤儿院。
和纳斯城的孤儿院一样，一块刻着“幸福之家”的木牌挂在房子上，不过这里要比纳斯城的孤儿院更大、更新。
此时应该是孤儿院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的时间，他们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做游戏，旁边还站着几个大人时刻注意这些小孩，防止他们玩耍的过程中受伤。
“你们好，请问站在门口是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发现了埃德尔他们，走过来询问。
“你好，请问院长在吗？”埃德尔没有直接说明要送一个孩子来孤儿院，只是问院长在不在。
“请稍等，我去叫院长过来。”中年女人看见了躲在阿利克身后的莎莉，猜测他们可能是捡到了小女孩，准备送到孤儿院来。
很快，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过来。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院长，请进来吧。”
孤儿院的铁门被打开，埃德尔他们被院长带到了办公室。
“请问你们为什么来这里？”院长这么说，眼睛却盯着莎莉看。
埃德尔把莎莉拉到自己身边，详细说明了他们捡到莎莉的过程，并说莎莉希望能留在这里。
“好的，我知道了。”院长蹲下来，将手递给莎莉，“好孩子，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院长的脸上带着笑，身上也散发出很温柔的气息，莎莉犹豫一会儿，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这个孩子以后将会在这里生活，你们如果想来看望，随时都可以来。”院长对埃德尔和阿利克说。
“好，谢谢了。”埃德尔道谢，又指了指他们带来的东西，“这里面是我们给莎莉买的衣服和食物，衣服必须给莎莉，食物由她决定分给谁，还请你们不要动这些东西。”
“好，我们知道了。”院长点点头。
埃德尔从衣服里拿出一颗红宝石给院长，“这颗宝石我捐给孤儿院，你可以换成钱后给孩子们买必需品。”
“啊！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院长接过宝石，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孤儿院捐东西了，没想到面前的青年一捐就是一颗宝石。
埃德尔没有话要交代了，他推到一旁给阿利克让位置。
“莎莉，你在这里要听话，要乖，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阿利克没说“我们”，因为他也不知道埃德尔会不会一起来。
话说完了，院长牵着莎莉送埃德尔和阿利克离开。
走出孤儿院前，埃德尔蹲下了看着莎莉。
“以后，我和阿利克会一起来看你。”
在他们出城时，阿利克回头看了一眼。
“别看了，以后我们会回来的。”埃德尔注意到阿利克的动作慰道。
“我知道，不过你明明不喜欢莎莉，竟然还跟她保证会回来看望她。”阿利克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埃德尔说道，“埃德尔，你明明就很喜欢莎莉吧？”
“并没有。”埃德尔推开阿利克，“我是看你很喜欢莎莉才这么说的。”
阿利克没有回话，只是侧过脸偷偷地笑。
接下来他们要去布特村，这个村与其它村不同，布特村的村民全是血蝠族的族人。
很久以前，血蝠族就一直隐藏真实身份与人类生活在一起，他们维持着普通人类的生活习惯，只是有一点，他们不会和人类通婚。
曾有一个年轻的人类男孩喜欢上了血蝠族的女孩，于是他向女孩告白，可是女孩拒绝了他，男孩询问理由，女孩说：“我不爱你，而且我们村的女孩不会嫁出去，男孩也不会娶村外的女孩。”
人类男孩不解，可没等他继续问，就被血蝠族的人逐出村。
之后，布特村周围的城镇都知道了这个村子“不与外人通婚”的奇怪规则
埃德尔他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到布特村，按照时间安排，他们从卡伽城出来，只需要3天就能到下一个小镇。但他们走得有点慢，到了第3天也还没到那个小镇。
天黑后，两人围着火堆坐下，少了莎莉的存在，他们突然开始不习惯和对方独处，所以除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就只有吃东西产生的细微咀嚼声。
埃德尔看着坐在对面费力咽下干面包的阿利克，将手中的水囊递过去。
“面包太干了，喝点水。”
“……好。”
阿利克接过水囊，他看了一眼埃德尔，又看了一眼身边放着的，他自己的水囊。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用埃德尔的水囊喝水，只是嘴巴没有碰到水囊口。
吃完东西，两人各自坐在一边，埃德尔望天，阿利克看地，他们的视线偶尔碰到一起，也会迅速移开。
过了很久，埃德尔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开口说：“你要不要上马车去睡觉？我再坐会儿。”
“睡不着。”阿利克摇摇头，之前早睡是因为莎莉还在，担心小孩晚睡对身体不好，才会这么早睡觉。
埃德尔张嘴准备继续说话，却转头看向黑暗中。
“怎么了？”阿利克也看向那个位置。
火光没有照亮的地方仿佛站着一个黑色的怪物，怪物与黑暗融为一体，等他们放松警惕就会冲出来咬断他们的喉咙。
“迪森！给我滚出来！”
埃德尔猛地朝那个方向冲出去，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埃德尔？”
阿利克站起来，黑暗中传来打斗的声音，他想过去查看，却根本不知道人在哪里。
好在埃德尔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还拽着一个人的衣领，拉着那人在地上拖行。
埃德尔把迪森往地上一扔，就坐到另一边。
阿利克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迪森的脸，见迪森闭着眼睛没有反应，抬头看向埃德尔：“他死了吗？”
“没有，他在装死。”
埃德尔手中凝聚出一个水球，然后往迪森脸上砸。就在水球即将碰到迪森，本来还闭着眼睛的人立刻睁开眼，往旁边翻滚。
迪森爬起来，衣服因为在地上滚了一圈而沾灰，整个人显得非常狼狈。
“埃德尔大人，您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迪森一边低头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边用很温和的语气说话。
“哼！”埃德尔冷哼一声，接着闭上眼睛，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埃德尔？”阿利克出声，森·晚·他想问清楚埃德尔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因为他听见男人叫了埃德尔的名字，应该是熟人。
埃德尔掀起眼皮撇了一眼迪森，对阿利克说：“他叫迪森，是我以前的仆人，之前在费尼湖的时候遇到过。”
“费尼湖？我怎么没见过他？”阿利克问道。
“他当时来找我的时候，你和莎莉正巧出去了，所以没碰上。”
“这样啊，那为什么又在这里碰到了？”
没等埃德尔继续回答，迪森抢先开口：“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埃德尔大人了，所以这次偷偷跟踪你们，实在抱歉给您添了麻烦。”
说完，迪森向阿利克微微弯腰鞠躬。
阿利克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也没添什么麻烦。”
“请问您的名字是？”迪森担心被埃德尔发现，即使跟踪也离得很远，所以还不知道阿利克的名字。
“我叫阿利克。”
“阿利克大人。”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阿利克脸上带着尴尬，被迪森叫做“大人”真的很变扭。
“这可不行。”迪森偏头看了一眼埃德尔，就看见埃德尔警告他的眼神，“您是我们大人非常重要的人，我怎么可以直呼您的名字呢？”
“这……”阿利克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下意识地看向埃德尔。
“别管他，我们去睡觉。”埃德尔走过来拉着阿利克走上马车，留下迪森一个人站在原地。
埃德尔先一步躺下，阿利克见他真的不关心迪森，也跟着睡下。
等阿利克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的埃德尔已经不见踪影。
他刚准备起来去找埃德尔，就听见马车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迪森，你的胆子还挺肥，让你办的事不好好办，还敢跟踪我？是嫌命太长了？”
说这话的是埃德尔，他的语气充满愤怒，可能是以为阿利克还在睡觉，所以他也没有压低声音。
“大人，我只是太久没见到您了，而且您身边跟着一个陌生人，我担心他会伤害您，毕竟您会被……”
“住嘴！”
埃德尔打断迪森要说的话，他知道迪森的意思，毕竟他是魔王，他的命运是被勇者杀死。
可这件事不能在这里说出来，最起码不能在阿利克能听到的地方说出来。
“这件事不要再说了，特别是不能在阿利克面前说。”
“是。”
阿利克躺着没有动，脑海里反复在想埃德尔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不能在他面前说，埃德尔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瞒着他吗？为什么要瞒着他？是因为不信任他？
不对，他不应该这么想，埃德尔的秘密不告诉他也没关系，这并不代表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利克试图说服自己，可无论他如何为埃德尔找补，心里还是很难过。
“遭了，快要哭出来了。”
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使阿利克再控制，泪水还是忍不住流出来。
他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去看看阿利克。”埃德尔开始往马车这边走。
阿利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狠狠抹了一把脸，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埃德尔走上马车，然后跪坐在阿利克身边，他用手摸上阿利克的脸，因为脸上还有没擦掉泪痕。
“为什么哭了呢？是做噩梦了？”
埃德尔不知道阿利克的心事，只能把这当成做噩梦流出来的眼泪。
温柔的触摸抚平了阿利克的难过，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埃德尔正温柔的注视他。
阿利克此时觉得他有点自恋，不然为什么会在埃德尔的眼中看见爱意。
“醒了？起来吧。”
埃德尔把人扶起来，然后双手拇指轻轻擦拭阿利克眼角的泪痕。
“哇哦！”马车外响起迪森的声音。
埃德尔和阿利克扭头，就看见迪森捂住眼睛，透过手指缝兴奋地看着他们。
被迪森这么一打扰，两个人迅速分开下马车，埃德尔走在后面，路过迪森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迪森放下手，赶紧跟上埃德尔。
阿利克躲一旁洗漱，迪森压低声音凑近埃德尔说：“大人，你是不是喜欢阿利克？我感觉你好像比以前温柔了许多。”
“你脑子有病？”埃德尔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迪森想继续靠近，就看见埃德尔眼睛闪过红光，这代表埃德尔此时很生气。
“如果你想死，可以继续靠近，看我会不会把你的蝙蝠皮剥下来。”
迪森汗毛竖起，如果是人类可能不会有感觉，但他在城堡里生活过3年，也被埃德尔揍了3年，自然能察觉到危险，他迅速远离，看来还是等阿利克在时，才能说这些话。
见迪森老实了，埃德尔收起身上的魔压。他本来不想这么对迪森，可迪森实在是不懂尊卑，必须给点教训。
而且他已经够仁慈了，如果是其他族人，现在已经变成了灰烬。
等阿利克收拾好，他和埃德尔就准备走了，不过当看见驾马车的人变成迪森时，他看向埃德尔。
“迪森和我们一起走，接下来的路就都由他来驾车。”埃德尔简单解释，反正他们都是要去布特村，那么多一个迪森也没关系，还能有人伺候他。
阿利克点点头，既然迪森和埃德尔是熟人，而且迪森以前还是埃德尔的仆人，那一起走也没关系。
第31章
“来来来，两位坐这里。”迪森将一块布铺在地上，又从马车上拿出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食物。
以前只有埃德尔和阿利克两个人的时候，这些东西是完全没有的，累了就直接坐地上，食物是一股脑堆马车上的。
迪森来了之后，他自掏腰包买了很多东西导致马车三分之一的位置都被占满了，如果不是埃德尔威胁迪森，说再买就揍他，说不定整个马车都会被迪森堆满。
“谢谢。”阿利克坐下，迪森又对着埃德尔挤眉弄眼。
“……”
埃德尔挎下脸，自从那天迪森看见他和阿利克动作亲密后，就总是会露出这样恶心的表情，有事没事还会让他们独处。
见埃德尔没有动，迪森以为他没懂自己的暗示，直接蹲下来用力拍了拍阿利克旁边的位置。
“嗯？”
迪森以为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埃德尔却还是一动不动。
“你跟我过来一下。”埃德尔示意迪森跟他走。
两个人走进树林里，埃德尔确定在这个位置说话不会被阿利克听到后，才开口：“你太碍眼了，干脆先回血蝠族吧。”
“不行！”迪森立刻拒绝，接着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说，“大人，是我伺候得不好吗？”
“……”埃德尔沉默了，有迪森在确实方便很多，每次不等他开口，迪森就能把事情办好。
可是，迪森实在是太碍眼了。
“大人，我已经跟你们走了半个多月，马上就要到血蝠族了，剩下的路就让我陪你们走完吧。”此时的迪森又变得很正经，跟刚刚就像两个人。
埃德尔叹了一口气，面对迪森他总是没办法真的生气，毕竟他们一起在城堡生活了三年。
“大人，在您离开血蝠族后，我们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面，所以还请您允许我暂时留在您身边侍奉。”
说这句话的时候，迪森单膝下跪做了一个臣服礼，这个动作他做过两次，一次是在第一次见到埃德尔时，一次就是现在。
对于面前强大的魔王，他恨不得时刻陪伴左右，这是一种荣幸。但魔王的命运与孤独二字分不开，他们的结局永远都是死于勇者剑下。
所以，当他看到埃德尔如同触碰珍宝一样轻抚阿利克的脸时，他就做了一个决定，即使失去生命，也要帮助他们孤独的魔王获得幸福。
埃德尔不说话，迪森也就这么跪着，最终还是埃德尔妥协了。
“你可以留下，但我有个要求，你能正经点可以吗？”
“真的吗？！哎呀呀，感谢伟大的魔王大人！”
迪森说“魔王”两个字时的声音很大，埃德尔赶紧朝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
“你再嚷大声点？生怕阿利克听不见？！”
“哦哦。”迪森捂住嘴巴，两眼满是无辜。
埃德尔总感觉，说不定还没等他开口，他的魔王的身份就会被迪森无意中说出来。
担心真的会这样，他又说了一句：“你给我注意点，不要提前把我的身份说出来。”
“放心吧！”迪森拍拍胸脯保证，“这种事肯定要您亲口和阿利克大人说才有诚意，我懂的。”
埃德尔头都要炸了，也不知道上一任魔王为什么会选迪森当他的仆人。
两个人回到休息的地方，阿利克还坐在原地，他听到两人走过来的声音，抬头看他们一眼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半个多月以来，在迪森的努力下，他和阿利克已经勉强算是朋友，所以他一坐下来就问：“阿利克，你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阿利克好像被吓了一跳，迅速看了迪森一眼，又看向埃德尔。
埃德尔觉得阿利克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不过还没等他细想，阿利克就移开了视线。
他突然心头一紧，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已经被阿利克看穿，难道刚刚和迪森说的话被阿利克听见了？
如果真的被听见了，为什么阿利克不质问他们？
所以，应该没听见吧？
埃德尔说不出是希望被听见还是没被听见，毕竟他是魔王，阿利克是勇者，从身份上来说，他们是敌对关系。
“埃德尔，你要喝水吗？”
水囊被阿利克递到埃德尔面前，此时他已经没有那种复杂的眼神，就好像刚才只是埃德尔的幻觉。
“谢谢。”埃德尔接过水囊放一边，他觉得有点累了，“我上马车睡一会儿。”
“好，等会儿要走的时候叫你？”阿利克问。
“嗯。”
埃德尔走上马车，现在是中午，他其实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躺在马车上一时间无法入睡。
他盯着车篷，努力放空大脑，眼睛渐渐模糊。
终于，他沉沉睡去。
等埃德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没在马车上，看周围环境，好像是迷雾森林。
随着他慢慢往前走，一座城堡出现在他面前。
这里正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居住的城堡。
塔雅正在城堡上空盘旋，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其中一个阳台上往下看，接着他们四目相对，红色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
埃德尔知道自己处于梦中，于是他展开翅膀飞上阳台，落地的瞬间抽出腰间短刀，试图将刀插进另一个自己的心脏。
“锵！”
两把一样的短刀相碰，另一个自己接下了他的攻击。
埃德尔开始兴奋起来，他飞快攻击其他部位，也都一一被挡下。
“如果你不击败我，就没法再醒来。”
梦里的自己突然开口，埃德尔一愣，攻击停了一下，虽然很快反应过来，但就这一瞬间，另一个自己已经躲过攻击，反手将短刀插进他的腹部。
埃德尔只感觉腹部一凉，然后忍痛抓住另一个自己还没缩回去的手，将短刀插进了对方的心脏。
“我赢了。”
埃德尔维持着这个姿势说话，他没想到梦里面居然还能感觉到痛。
另一个自己如同他被勇者杀死时一样，身体开始变成金色荧光迅速消失。
“我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我和你是同一个人，只是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点，剩下的你自己理解吧……”
另一个自己刚说完话，身体就已经全部消失，整个梦境也开始崩塌。
“埃德尔，埃德尔？”
阿利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埃德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见阿利克一脸焦急，迪森也在旁边看着他。
“怎么了？”埃德尔一边打哈欠一边坐起来，仿佛还没睡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