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一关上门离开,秦朔川刚刚还面无表情,冷漠坐着伸胳膊抽血。
此时房间没别人了,他立刻弱柳扶风靠在段江言肩膀上:“江江给我按着止血棉。”
结果因为太大只了,得努力往下挪了挪才终于缩起来靠住段江言。
段江言笑道:“撒娇没用。今天得喝两碗红参鹿茸汤,来,秦董,先把这杯枸杞泡水喝了。”
秦朔川直接往后一栽倒在床上,对于段江言训斥“别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小心伤口!”充耳不闻。
结果也不知道是憋太久了火气太旺,还是真的只是京城气候干燥,秦朔川中午喝完药没一会就流鼻血了。
段江言连忙手忙脚乱给他止血,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补太狠了?”
秦朔川温和道:“今晚可以不喝了吧。”
两人正说着,上午来抽血那护士突然敲门道:“段医生!秦董!”
“发生什么了?”
“就……就是,咱今天早上抽了三管血对吧,”护士道,“我带了三个空管,不可能记错啊。”
段江言点头:“怎么回事。”
“我送去分析室的时候,小王正好去洗手间了,让我放下就行,他三分钟回来,”护士道,“结果刚刚都出结果了,他和我说我放桌上的只有两管血。”
段江言蹙眉。
病人的血样也不是什么宝贵值钱的东西,没有一百年脑血栓的人都不会偷这玩意,一般也都是放下就行,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就没听说过平白无故少了一管血的情况。
秦朔川又不是唐僧,他身份再尊贵,血和肉也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奇特功能。
总不能是霸总先生的狂热粉丝拿走的啊……等等,血样。
血样是做亲缘鉴定最有效的样本,远远比头发烟头之类的更行之有效。
——是秦锦。
秦朔川略一眯眼,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也是想到了此事。
两人都神色肃然若有所思不说话,护士顿时慌了:“怎、怎么回事,要是秦董的血样丢了会怎么样,我……对不起……”
秦朔川淡淡道:“没事。辛苦了去忙吧,不要紧。”
护士只好战战兢兢关上门,估计他们要说什么话,自己不方便听。
段江言问:“怎么办?他就这么明火执仗直接偷?”
舆论已经够乱了,秦朔川虽然从来不吭声,但是从他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所有时间都在工作和接打电话来看,显然秦氏集团目前并不稳定。
一方面要收回秦祥宗手中剩下的那一部分产业,重新整合集团,另一方面接连发生车祸、绑架又死了两代人,股价的波动幅度也相当大。
本来就已经是多事之秋,秦锦如果这个时候宣布秦朔川并不是秦家人,还不知道混乱的局面又会出现怎么样的变化。
舆论已经发酵的乱七八糟,万一此时再爆出一家整整三代人唯一只剩下秦锦一根独苗,而拿到几代人产业的既得利益者居然是狸猫换太子的身份不明者……
秦朔川只会被当做窃贼,又能有几个人问问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想不想选择傀儡的生活,又想不想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而生来就有“赝品”的烙印,无法活在阳光下和任何一个普通孩子一样。
一家子神经病,都觉得秦朔川欠他们的似的,想想就来气。
秦朔川抬起手正给小狗顺毛说“没事”,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是秦锦。
“哥,中午好啊,”秦锦的态度还是小白花似的人畜无害,“发现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了吧?”
秦朔川语气平和道:“已经穷到去当小偷了?外人会以为我破产了——给你转二十块钱,去工地吃个盒饭吧。”
混邪乐子人永远能在“气死人大赛”中轻易把对方气的脑溢血。
如果毒舌有七成杀伤力,那么紧接着秦朔川垂眸点了一下手机——
紧接着,秦锦那边传来“支付宝收款,二十元”的字正腔圆朗读音。
直接拉满杀伤力。
段江言刚才还在气鼓鼓,此时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锦恼羞成怒,又一听旁边还有人,八成是搅乱一切的罪魁祸首段江言,更是怒不可遏:
“你嚣张什么?!我只是暂时没钱,这些都是我的!是我的!你占了属于我的东西,你就是个小偷!”
但这只能充当背景音。
段江言见秦朔川这样平静还有心思气人,也就放下了担心转而没心没肺嘿嘿的乐,于是秦朔川也忍不住淡淡一笑,秦锦的怒吼只能锦上添花一下。
秦锦又道:“我已经把血样送去检测机构了,加急的话最快八小时就能出结果!秦朔川,或者说应该叫你没有名字的野种,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
段江言小声道提醒:“诶,嗓门越大,脑子就会逐渐变得越小,因为太大声会震的脑容量缩小,科学家证明大吼大叫会显著影响智商水平。”
秦锦下意识停顿了几秒。
话都到嘴边了,显然对继续保持高音量还是抹开面子降低音量迟疑了半秒。
秦朔川捏了捏段江言脸:“哪个科学家?著名的江小狗先生?”
段江言一本正经点头:“对啊。你看,智商不高的人真的信了,他刚刚真的纠结音量了呢。”
两个毒舌的人凑在一起,秦锦顿时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咬牙切齿又怒道:“等着吧秦朔川,你尽管再嘚瑟一会,今晚之前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你也根本就不配姓秦!”
秦朔川淡淡问:“让所有人知道什么?证明你不是我的亲弟弟?还有呢。”
段江言闻言眨眨眼睛,忽然醍醐灌顶!
或许真的是秦老爷子平时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积攒福报,秦家子嗣单薄,当真是“既无伯叔,终鲜兄弟”,到了这一代竟然只剩下兄弟两人,连旁支都没有。
既然只剩下兄弟俩,证明了他俩是异父异母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仅此而已。
秦朔川温和道:“杀了人很心虚吧,匆忙把父母火化了。秦祥宗的骨灰我也派人撒海里了——秦锦,该怎么判断谁才是秦家人呢?”
秦锦闻言登时噎住。
不聪明的人永远都是疏漏的,其实秦朔川人都没回国就先安排了秦祥宗和夫妻两人同一天火化,让秦锦“孝顺”的人设添堵只是其次的,用来掩人耳目。
真实目的早就已经算好了这一步。
“你……你……”秦锦半天说不出话,他突然道,“可是我父母没海葬!有骨灰——”
段江言在一旁咂舌道:“你可真是哄堂大孝,你要掘你爹妈的坟掏他们骨灰啊?你不是最孝顺么?”
“那又如何?”大不了这名声不要了,再说大不了就再哭一哭去卖惨,身为主角身为天命之子,众人总能原谅的。
段江言遗憾道:“作为医生,我不得不告诉你,骨灰是提取不出DNA的,也做不了亲缘鉴定。”
鉴于刚才因为脑子大小问题受了骗,秦锦这次立即道:“不可能!”
“这次是真的,”段江言笑道,毫不避讳的在免提模式面前道,“怎么办啊秦朔川,我后悔了,不应该告诉这个大孝子,应该等他掘了坟之后再告诉他诶。”
两人如若无人一唱一和,秦锦差点要被气晕。
他气急败坏许久,终于找到突破口:“可是爸妈的遗物还在,牙刷和梳子之类的上面都有DNA!”
段江言问:“啊哈?你又不是从他们身上薅下来的头发,你说是就是啊?你明明是随便找了陌生人头发去和秦朔川比对DNA呢,你怎么证明这是他俩的呢?”
秦锦觉得自己快要翻白眼了,半天没上的来气。
此时手机又传来字正腔圆的朗读声:“支付宝收款,三元。”
秦朔川淡淡道:“报销话费。乞讨的时候记得找个人少的地方,别给秦家丢脸。”
秦锦彻底气疯了。
什么伪装修养都顾不上了直接一顿含妈量极高的输出,但骂完才发现秦朔川打完钱就挂了电话了,根本懒得听他输出。
电话这边。
段江言一阵疯狂爆笑,狗都嫌先生绝对能荣获气死人大赛的蝉联冠军,这毒舌的本事不去参赛都是暴殄天物。
待到笑够了,才想起来问秦朔川:“我刚刚是不是真不应该提醒他啊?要是能看着他挖坟可就有意思了。”
秦朔川闻言略一挑眉:“你想看他挖坟?”
段江言:“最好能给他来个直播挖坟,他不是最喜欢名声吗,让大家一起看看大孝子多么哄堂大孝的话我真的会高兴死的。”
秦朔川看着段江言黑而亮的大眼睛,思忖几秒后道:“也不是不行。”
段江言歪头,凑近了问:“这位先生,你又不是电视台台长,还能控制放什么节目?”
秦朔川淡淡一笑。
秦锦这边,挂了电话后又是一阵愤怒的咒骂,刚骂完就接到了血缘鉴定那边的消息:
“已经收到血样了,一般是三天出结果,您要求加急的话,咱们这边需要一个加急费用,技术上最快八小时出结果。”
秦锦深吸气。
原本这是他的筹码,用来威胁秦朔川。但现在这成了秦朔川威胁他的筹码,现在如果鉴定出他俩异父异母,秦朔川倒打一耙说是他才是外人怎么办?
加急用最快的速度证明自己不是秦家人?
秦锦沉默了。
对方又说:“然后加急费用是两万,您看转账还是——”
“两万?!”秦锦不可思议,“开什么玩笑,外面鉴定费用才几千。”
虽然不至于去乞讨,但他早就已经断了经济来源许久,甚至几次试图经商都被秦朔川打击的失败,至今还有贷款。
又不能去变卖房产物品之类的太丢面子当整个圈子的笑柄,别说两万了,堂堂秦家的少爷,竟然窘迫又可笑到一万的现金都没有。
秦锦深吸气。这种所谓高端服务私人保密的机构真是漫天要价。
“秦朔川那份血样能不能保存,计划有变,我看看怎么办……哦对,骨灰可以做样本吗?”
他还是不信段江言。
明明都是人身上的一部分,怎么可能烧完了就不行了,说不准就是因为可以,所以段江言心虚了才坑骗他说不行。
对方安静了几秒,似乎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刺啦了一阵。
片刻后,对方礼貌说:“也可以的。秦少爷,您选择我们机构实在是选对了,这是德国去年研究出来的新技术,在国内没几家公司拿到能检测骨灰的设备,但是我们可以!只是价格上嘛……”
“真的可以?”秦锦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又狐疑道,“但是我的一个医生‘朋友’说不行,你们是不是在骗人?”
“怎么会呢,这项技术很多年前就有研究,您如果不方便去外网查找资料,也可以去知网看一看相关论文,而且前段时间的很流行的骨钻广告相信您也看过了吧?”
“什么骨钻?”
“就是从人的骨灰中提取出的碳元素可以合成人造钻石的那个技术。”
秦锦沉吟片刻,他的确看过,而且也见过其中宣传的好像就是把死者的DNA永远保存下来?
“技术上您不用担心的,不信的话您可以亲自来看,”对方又说,“骨灰就是人体组织,想做基因鉴定当然是可以的,只是因为是新设备和新技术,价格——”
“知道了!”秦锦怒道,“钱钱钱就知道钱!钱没问题!行吧,先留着秦朔川的血样,骨灰的事情……我想一想。”
秦锦不耐烦挂断电话。
果不其然是段江言在欺骗他,那么大一个人,不就是烧一烧吗,怎么可能会留不下DNA,警察办案的时候只要凶手摸一摸碰一碰都能提取出来呢。
想到这里,秦锦放心了一些,却仍旧谨慎存疑。
不完全放心。他早就作的没有亲朋好友了,这种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去四处打听骨灰能不能行,思来想去干脆把头号大舔狗樊宇叫了过来。
樊宇的确是随叫随到,一个电话,半小时就屁颠屁颠赶了过来。
“小锦你别伤心,秦朔川这个混蛋怎么能倒打一耙?没关系,正义一定会到来的!咱再想想办法。”樊宇手忙脚乱安慰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白月光。
秦锦擦着眼泪哽咽道:“我问了一个机构,说可以用我父母的骨灰,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看我傻乎乎的好欺负,才骗我钱。”
樊宇摸摸脑袋:“我帮你问问专家?”
“不行!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秦锦连忙道。
搞不好之后就得挖坟,现在绝对不能声张。
樊宇又道:“那……那咱们上网查查?”
两人查了一下,百度百科上都是好多年前的答案了,都说骨灰的确不能做亲缘检测的样本。
“但他们说这是这两年的新技术,百度这玩意真是越来越难用了,全都是七八年前的玩意。”
“机构说可以去知网查。”
樊宇又摸了摸脑袋,尴尬道:“什么是知网?”
两人面面相觑。
两个不学无术的学渣凑在一起,二世祖纨绔子弟每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秦锦也不知道什么是知网。
秦锦手底下有几个“亲信”,他思考了几秒,决定派他们去打听一下,反正秦家夫妻的车祸的局都是这几个亲信协助完成的,再挖个坟也不算秘密。
半小时之后,秦锦一边吃着樊宇这个傻逼冤大头买回来的山珍海味,一边看到亲信们发来的汇报结果。
他们办事就是靠谱,很快就发来了传说中“知网”的相关文献,以及这个机构的一些成功案例,以及德国这项技术的运用对于刑侦的报道。
秦锦终于放下心来。
果然是段江言在诓骗他,害得他多浪费这么长时间来求证此事。
不过正好把樊宇这个冤大头叫来了,既能掏钱当钱包用,而且还能帮他一起去取骨灰。
再次打电话过去一问才知道,这项技术的价格居然八万。
秦锦顿时震撼。
他转头看向樊宇。
樊宇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也看向他,像是没想到要帮他花钱一样。
这个蠢货废物,难道要我自己尴尬的提出吗?难道他不应该主动花吗?
秦锦咬牙切齿,但表面上只能忍了又忍,小声道:“宇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樊宇面露难色:“小锦,我爸前段时间给我把他副卡冻结了,我现在一共就剩了十万的零花钱,估计这个周都过不下去。”
而且之前买车买表买奢侈品,次次说要还,但次次也没还。
秦锦登时哭了起来,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这浮夸的阵仗吓得樊宇目瞪口呆。
“你这样说是也瞧不起我现在穷了吗?我名下的房产是父母留给我的,是我们生活的痕迹,你是想让我卖掉吗!”
秦锦说罢,又刚柔并济低声抽泣着:“我去卖掉,连最后的念想也要没了……如果能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产业,我就会有很多很多钱的,我会还给你的,这点钱对于秦氏集团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哪里有什么房子可卖。
当年秦义那个废物一点也不讨老头子喜欢,在外面过得贫困潦倒,靠着用秦朔川换钱的方式才总算回来换了点分红,房子也是秦祥宗暂时给他住的。
秦义这个一点都不会理财的蠢货,继续铺张奢侈的生活,现在人死了,钱也没攒下,不仅没存款,连套房子都没有。
樊宇思考几秒,赶紧又道:“小锦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能帮到你就好,我过得拮据一点其实也没什么的……给,这十万都给你,剩下两万你再看着自己买点什么吃的,最近都瘦了。”
秦锦这才破涕为笑,破天荒抱住他:“谢谢宇哥,呜呜呜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等我拿回了集团的产业,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樊宇不尴不尬笑了笑没说话。
鉴定费用有了,那么唯一的问题也就只剩下骨灰了。
这件事赶早不赶晚,一定要尽快,趁着现在舆论还在,秦朔川还被放在风口浪尖讨论的时候爆出惊天大料才有效果。
最快的话……最好今晚就去。
月明星稀,墓园内一片肃静寂寥,深冬之中无数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扭曲伸向空中的明月。
秦锦自己不敢来,但是又不能带太多人。
除了秦锦之外,他也就只带上了两个最有能力最会办事的亲信,尤其是那个叫杜明的,办事又稳又快,白天的时候关于骨灰做样本的相关报道和资料也是他找的。
几人站在墓园外,此时已经是深夜,京郊地区又是个让人害怕的和殡葬相关的区域,没人会大晚上往这里走,安安静静的。
秦锦望向已经锁起来的厚重铁门,那么高就连翻都翻不过去,怎么进园内成了一个难题。
樊宇在旁边问:“咱试着能不能把锁撬开?”
秦锦:“你会撬吗?”
“……不会。”
秦锦在黑暗中悄悄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不会撬还说个屁。
他转而问杜明:“有没有什么办法?”
杜明认认真真上前研究,然后回答:“这种锁芯是普通工具撬不开的,但是咱们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的栅栏好像矮一点,我觉得咱们试着从那边进去。”
秦锦点点头:“行吧。”
于是他和樊宇,以及两个亲信跟班,又拎着铁锨一路跟着杜明指的位置往墓园的北侧走。
这边的栅栏虽然矮,但让人失望的是上面满是尖刺,并不是做做样子的艺术类,而是相当锋利而尖锐。
秦锦蹙眉有点泄气。
他必须今晚拿到骨灰,而且必须在关门的时候进去,不然所有人都要看到他刨坟了。
秦锦烦躁打转,思考着要不要去弄液压钳之类的东西去剪断一截铁栏杆,但是那就声响太大了。
而且这种消防队才有的东西,失去了秦家小少爷的身份他只是无业游民、什么都没有的废物,去哪里弄来工具都是个难题。
正想着,一抬头突然发现有一节栅栏明显要宽出来不少。甚至好像能容纳一个人通行。
杜明也发现了,在旁边道:“要不……您试着能不能钻进去?”
樊宇这巨大的体格是肯定钻不进去了,另一个亲信还不如樊宇。
杜明倒是挺瘦的很有希望,但是只有杜明自己的话恐怕连碑在哪里都找不清楚,万一再挖了别人的坟,秦锦也不放心。
于是思考良久,秦锦决定和他一起钻进去。
医院这边。
段江言正趴在秦朔川肩膀上哼哼着表达不满。
秦朔川笑道:“是我不能吃晚饭,小江医生怎么比我还气?”
段江言怒道:“混蛋秦锦!属老鼠的嘛就知道偷!”
血样不够,明早还要再抽一次血,今晚秦朔川不能吃饭也就算了,本来就贫血还得再被抽一管子,段江言很心疼他的每一滴血。
秦朔川于是抬手给小狗顺毛:“不气不气,我少吃一顿饭而已,没关系。”
段江言心疼道:“可是空腹太久伤胃啊。”
狗都嫌先生的玻璃胃他是知道的,空腹这么久肯定是隐隐作痛但他又不吭声当没事。
讨厌的秦锦,一巴掌扇死得了。
秦朔川笑了笑,看了一眼表继而拿出手机道:“过来看直播。”
平时两人这个时间都是打一会游戏的,段江言歪头:“嗯?谁直播?”
是一个三无号的新人直播间,但是不知道是平台的关系户还是钞能力了,直接占了最醒目的位置,而且还多平台联合推送。
屏幕里有些暗,但是类夜视镜头似的有补光,还有手电筒的光来回闪烁,大半夜的看着瘆人,却又让人忍不住想点进来继续看——毕竟它压过所有头部主播横空出现,太不寻常了。
段江言一看这画面,连忙往秦朔川身后缩:“什么?是看鬼片吗?啊啊啊不看!”
秦朔川笑道:“不是。是‘电视台台长’给他男友点播的节目——挖坟节目。”
直播间里的越来越多,开始扣问号。
【这是什么?我主页推送了个什么东西?】
【啊啊啊大半夜的,这是探灵冒险吗?】
【不是,你们都不看直播间名字吗?‘独家定制,大孝子的挖父母坟之旅’】
【哈哈哈哈这谁起的标题啊,好有鬼畜冷幽默感啊】
【等等……所以这真的是直播挖父母的墓吗?不是,现在的网红是想红想疯了吗?】
镜头最初是发黑摇晃的,但是很快就清晰了。
拿着镜头的人在往期走动,许久后停了下来,“好心”在旁边拿着手电——并且清晰照亮秦锦的脸。
【卧槽?!啊?不是,这这这秦锦啊?】
【秦锦是谁?】
【村通网啊,就那个三天内死了父母又死了爷爷的秦家小少爷啊,他不是很孝顺吗?什么没了父母太伤心了,不吃不喝每天以泪洗面……】
【我还在评论区安慰过他,觉得他好孝顺好可怜,他还说什么恨不得和父母一起走,哭着问为什么不让他一起死的样子真的楚楚可怜】
【这么孝顺还挖坟啊?】
【可能是另有隐情呢,再说他父母的坟,他想挖就挖,你们管什么?】
【啊?不是哥们,你……你演的吧,这么抽象?将来你孩子也挖你坟,你别半夜站他床头就行。】
杜明口袋里放着摄像头,拿着铁锨适时开口:“少爷,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秦锦一愣,没想到这个办事妥帖从来不多嘴的亲信居然感质疑他,怒道:“你这是什么话?”
“不是,我就是觉得令尊令堂才刚下葬,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您这样半夜进来偷骨灰——我有点害怕,您不怕吗?”
“废物!你就这点胆子吗!”秦锦说着,一铲子已经下去了,“这俩玩意死都死了,都烧成灰了有什么可怕的?我怕个屁,他俩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杜明只好拿起铁锨:“可是……”
“没有可是!我敢弄死他们一次,就敢挖他们的坟第二次,闭嘴!赶紧干活!”
【卧槽……卧槽……这是秦锦吗?啊?这要不是直播,我都得以为是后期做的。】
【妈啊,这才是他本来的声音吗,在记者面前夹的娇滴滴的,嗓子都夹冒烟了吧】
【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这样趾高气昂这么刻薄吗,还骂人】
【不是,你们是不是搞错重点了?重点是他大半夜的挖他父母的坟啊,他要是不亏心的话他会半夜挖?】
【卧槽我真心诚意在微博安慰过他好久,完了真成赛博案底了,这真是给大家看的哄堂大孝了】
【我有点好奇拍视频的是谁,是说话的另一个人对吧,他的手下反水了?】
【这不重要,什么叫反水,人家是正义勇士好不好,给大家揭露小白莲的真实丑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