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些感谢这场雪,虽让他困寒难堪,却也让他找到了更合适的所在。
屋外风雪交加,萧寒锦此时无比庆幸当初建房时多建了几个房间,否则若是再多来几次这样的事,家里都要住不下了。
雪下了一夜,这样的小村坳几乎被雪覆盖,再瞧不出原来的面貌,所幸当初建房时屋顶用的都是顶好的砖瓦片,否则怕也是要经历风霜了。
萧家过得舒心,时不时还传出阵阵读书声,俨然一派安静祥和。
中院的萧大山二人自然也能听见,他们坐在屋里吃着好东西,对旁边那些朗读声充耳不闻,甚至偶尔还要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
李桂兰冷哼:“对别人那么好,对咱们却不闻不问的,什么读书人,这样的读书人就该被拿走功名!”
“疯婆娘,啥你都敢说,他要不是秀才,以后田地都得赋税,他也确实没为着咱们家想过,利子的腿都好不了了,他跟没事人似的。”萧大山咒骂一声,也跟着数落萧寒锦的不是。
“没心肝的,你说他是不是被脏东西附身了?自从他病好就成这样了,你说要不等雪化了,我去庙里求问求问?”李桂兰低声说着,“总觉得不对劲!”
萧大山无所谓她这些神神叨叨,将掉在桌面的点心渣捡起来放嘴里,还不忘舔舔手指,而后拢好衣裳去外面了。
他忧心忡忡地盯着雪花,今年的田地怕是要受损严重了,庄稼收成八成也不好。
他唉声叹气,听到旁边院子偶尔的欢声笑语便更觉得麻烦,狠狠瞪了那边一眼,扭头就往屋里走。
只是一脚刚踏进去,就听到了拍门声,还喊着他的名字。
他赶紧踩着雪快步过去开门,就见村长家的大儿子万有福站在门口,他不由得皱眉:“大福这是咋了?”
“大山叔,村西那老鳏夫被冻死了!我爹说让你也过去帮帮忙!”万有福沉声说着,“您换身衣裳咱们一块过去吧!”
“诶行行,等着!”
萧大山赶紧往屋里跑,村里死了人这可是大事,不管死了还是出生,来年都是要报到镇上给主簿听的,要是出事的村子多,衙役还可能来村里,这得重视起来!
他快速换了身下地时穿的旧衣裳,和李桂兰说了一声就匆匆离开,出门就看到家里两个儿子已经和万有福说起话来了,显然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萧永福提出和他们一起去,萧寒锦自然就不用去了,家里到底还有客,不能没有男人招待着。
冻死一个人,对萧寒锦来说有些陌生,前世即便再贫困,只要人有手有脚,都能给自己找到合适暂住的地方,哪怕是没有手脚的人,也能有适合的工作。
但在这里,在平凡的一天,就能冻死一个平凡的人,人类总是脆弱又易存活。
王秀莲知道那个鳏夫,她叹息道:“自我嫁来,他就一直独居,听说早几十年就没了媳妇,孩子也没了,他就疯癫的自己住,死了也好。”
死了就解脱了。
否则疯癫在世,也是孤苦可怜。
黄书玉也是感慨万千:“世人都惋惜逝世者,却总会忽略独留者是何艰辛。”
萧寒锦清咳一声,抿了口茶没说话,他说不出这些略显“矫情”的话来,在他看来,生死有命,一切都是注定的。
不知何时,外面的雪渐渐停了,萧寒锦便想着趁机会把院子里的雪清理一番,众人就拿起用具开始了。
原以为雪会继续下,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再飘雪花,地面也已经露出来,照这种化雪速度,初七大概能通行,只是不知道外面好不好走。
第二日便出了太阳,虽说照旧还是冷,但雪确实化了一层,村里也就趁机会给那鳏夫办了白事,席子钱是万德禄这个村长出的,直接找沙地把他埋了。
萧寒锦也趁着机会外出走了走,村里路上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只有山上林间的积雪还未消退,看样子初七是能正常开工的。
初七这日,萧寒锦照旧起大早,他没让萧永福今日就去镇上,东西太多,若是雪地难行,怕是反而耽误时间,倒不如等雪全消再去镇上。
黄书玉要去书院继续读书,也是跟着他一同去的,到镇上两人就各自分开了。
蒋亦疏得知他准时来了,立刻下楼去瞧,话还没说,就先伸手碰拳:“还以为二弟你今日不来了!”
萧寒锦轻笑:“我来帮大哥探探路。”
一听这话,蒋亦疏瞬间明了:“你们要做新营生了?那铺子开得下吗?”
萧寒锦点头:“店铺需要重新捣弄格局,我已经和大哥商量过了,这几日先弄着,若是赚到银子,再换铺子就是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有魄力的,说什么便立刻做什么。”蒋亦疏不由得感慨,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只可惜他优柔寡断。
萧寒锦轻笑:“说到做到,理应如此。”
蒋亦疏点点头:“对了,我听闻郊外雪化,明日不妨就去那什么神母庙瞧瞧?”
第60章 观庙
这日, 萧寒锦按照和蒋亦疏所约定的时间,一同到了神母庙外,大概是因为化雪易行, 虽说是初八, 但也有不少香客了,粗略看去,都是妇人和年轻女子。
两人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瞧着那些人,也是不嫌疲累, 人挤人的都要继续往前走,像是进去就能得道成仙似的。
只是他们两个男人在这里, 未免有些太显眼,可若真计较起来, 也有搪塞的借口。
许是马车停在这里格外招人, 没一会寺庙里就跑出一名僧人,站在侧面轻声询问:“阿弥陀佛,施主在此徘徊, 可是有要事?”
两人对视一眼,蒋亦疏淡声道:“家里的夫人迟迟没有怀相, 实在着急,我们兄弟便想着来求药, 只是看来往都是女子,不好上前。”
僧人语气带笑:“既如此, 那施主便随我从侧门进吧?侧门进去可直通厢房院落,也能方便二位施主休息。”
“如此甚好!”蒋亦疏十分满意, 便让他与车夫带路。
出乎意料,侧门很是隐蔽, 若是不仔细瞧,压根不会发现那里还有一道门能通行,也亏得两人留心悄悄看了一眼,否则真是不知从哪进从哪出的。
车夫不被允许进去,便停在外院等他们,僧人瞧见他们华丽昂贵的穿着,眼睛都亮了,立刻又殷勤了几分。
直接带着他们进了休息的厢房,厢房内装修的十分气派,粗粗一看,哪里像是僧人们住的地方,说是天字号客房都不为过,萧寒锦可还记得,小瞎子之前和他说的话。
这些僧人,还惯会看碟下菜。
两人在屋内打转,试图从这里面发现什么端倪,但除去不自在,还真就什么都没发现。
蒋亦疏却是站在香炉前出神,他轻挑眉梢:“二弟你懂香料吗?”
“若是问用在食物里的香料,我是懂些的。”萧寒锦开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他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蒋亦疏抬手点了点香案,意味深长道:“这香味道很奇怪,寻常寺庙都会用檀香或者线香,沉水香也常见,但这里的香烛什么都不是,反带着一股腻人的香甜气。”
萧寒锦轻笑:“这可是神母庙,你这般算不算亵渎神灵,那甜腻香气,说不定是神母所喜欢的。”
他笑的贱兮兮,蒋亦疏对他这嘲讽语气置若罔闻,但彼此心知肚明,这所谓的神母庙,其实就是借着人信神的无知,来坑蒙拐骗的,只是看外面那些妇人,就知道一次得骗多少银子!
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要为骗他们银子做足准备,想商量完整对策,所以迟迟不来,两人也没闲着,干脆去院子外面闲逛着,试图再发现点其他的东西。
但大概是这里的厢房过于气派,直走到最外面的院子才隐约看见人影,车夫依旧站在原地等着。
见到他们出来,立刻过来回禀自己看到的情况。
“关系亲密?”
萧寒锦和蒋亦疏震惊扭头,力道之大恨不得将脑袋都扭下来了。
一群僧人,居然和几个尼姑关系亲密?
且不说出家人要堕入空门,与外界红尘再无任何关系,只是一群和几个的数量关系,也够他们两个震惊的。
这神母庙当真是惊喜多多!
“来人了!”
“你继续在这里盯着,若是有风吹草动,等我们出来再说。”蒋亦疏和萧寒锦对视一眼,两人快速回到方才的厢房里。
没多久,便走进几名僧人。
与方才的小沙弥不同,进来的几位僧人都穿着象征身份的袈裟……
萧寒锦差点没笑出声,这些人是把自己当唐僧了吗?神母会喜欢信徒穿袈裟?未免有些太不伦不类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方才徒弟将施主的诉求告知我,我这就为两位施主配制药方,可以暂时吃着,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带夫人来。”僧人微笑着看着他们,言语间极尽卑微。
“既如此——那我们还是等下次带夫人过来,再请大师赐药,也可对症调理。”蒋亦疏也微笑,“告辞。”
萧寒锦不由得扬唇,意味深长道:“那便下次再见。”
不等这群僧人反应,两人就已经率先离开了,上马车后立刻示意车夫快走,根本不给僧人追过来的机会。
三言两语就想要骗取银子,无非就是要坑那些求子心切的妇人们罢了,什么狗屁神母庙,若是真有什么神母,那整个白石镇岂非要求子得男了?
“闻到了吧?”蒋亦疏低声问。
“嗯,很浓的烧鸡和酒的味道,他们哪里是要用心招待咱们,分明就是前一刻还在吃东西无暇顾及罢了。”萧寒锦嗤笑一声。
两人相视一眼,都知道这神母庙就是用来骗钱的场所,里面所谓的僧人和尼姑,还有不寻常的关系。
蒋亦疏脸色难看,在他舅舅管辖的县城中,居然有这样肮脏的寺庙存在,若是此事闹大,即便京城有人,怕也少不了被天子责罚!
此事势必得告诉舅舅,尽早处理,否则传出去,那才是真的要命!
萧寒锦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连累到县令,荷叶轩自然也会受牵连,再者县令此人还算公正严明,自然不该被波及,所以得尽早处置才行。
他心中微微叹息,掀起帘子往外看,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皱眉:“慢些驾驶!”
蒋亦疏似是从思绪中抽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怎么了?莫不是他们已经追出来了——你娘还真是锲而不舍。”
萧寒锦却是摇头:“自从分家后,她就再没有管过我和大哥的家事,何况大嫂也已经平安生产,就更不可能给她买药喝。”
莫名其妙又来这里,先前同她说过若是再来就不会再给银子的话分明听进去了,如今却故态复萌。
只是他如今也懒得管,只要别再找麻烦就是了。
一上午便这样耽搁了,回到酒楼,萧寒锦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丢到一旁,开始专心做事。
傍晚,酒楼这边事情结束,萧寒锦便去铺子那边帮忙了,萧永福很能干,带着阿祥阿瑞就把铺子收拾的焕然一新,放眼看去,就像是进了前世的小吃街。
“今日顾客们见铺子有人,还以为要开张,听说还不开,都恨不得要跟我闹了。”萧永福说这话时硬朗的脸上带着笑,对来日赚钱信心满满!
“那咱们就动作快些,尽量这两日就开起来。”萧寒锦说。
萧永福点头,有些迟疑道:“这些都是小事,但黄童生那边咋说啊?”
万一人家书生临时变卦,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做事了,那铺子就得更迟开张了,今年保不齐不能赚钱了。
萧寒锦明白他的顾虑,他点点头:“大哥放心,书玉虽然是书生,但很守承诺,若是不行,咱们也能先卖其他的。”
“也是。”萧永福附和,“马上就快弄完了,器具也都再次检查过,就等货源了。”
将铺子里这些收拾好,便一起回村里了。
因为积雪的缘故,萧大山和李桂兰并没有去田里,马车一进院子,萧寒锦就看到了他们,也连带着想到李桂兰又去神母庙的事,下马车后就悄悄和萧永福说了这事,免得她又拿香灰给王秀莲喝。
舒禾才几个月,还在吃奶,要是王秀莲不舒服,她肯定也吃不好。
见到他们回来,李桂兰一反常态的打招呼,她面色有些古怪:“回来了,这都啥时候了,又不是夏天!”
“铺子里有点事,耽搁了。”萧永福应声,“家里没啥事吧?”
“能有啥事,大郎,不是娘说你,秀莲都出月子这么久了,你俩也该要孩子了,头胎是闺女就算了,二胎咋也得生个儿子,娘说话不好听,但你总要有儿子傍身的……”
王秀莲刚出月三俩月,实在不着急要孩子,总得给足她修养的时间,只是李桂兰这番话虽然确实不太好听,但按照她的性格来,还真是真情实感的为萧永福打算着。
按理说,心疼自己的儿子是常事,但放在萧家就尤为不正常,李桂兰向来不喜萧永福,即便现在也不喜欢萧寒锦,却也从没有对萧永福这样精心打算过。
莫不是她去神母庙时被忽悠着要对大哥好了?
萧永福点头:“娘,秀莲当时是早产,我们不着急要孩子,但总会要的,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你可是娘最听话懂事的儿子,娘往后这一辈子可就指着你了,总好过指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套皮子东西!”李桂兰前半句还好声好气的,说着说着就骂起来了。
萧永福有些尴尬的看了二弟一眼,似乎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因为这些话生气,萧寒锦对他笑笑转身回了自家院子,压根不搭理她这一套。
只是,俊朗面庞上的笑意,却在转身间瞬间消逝,他就说李桂兰怎么突然就又去神母庙了。
套皮子东西。
看样子是察觉到什么,但又因为不确定,所以要去神母庙,要和萧永福说那些好话,就是为了如果有一天真发现他是“套皮子”,肯定要把他赶出去,说不定会烧死他。
虽说早知道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他们起疑心起的这么慢,寻常人发现儿子这样,恐怕早就开始烧香拜佛了。
他不由得笑出声,抬头就对上小瞎子纠结的表情。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见对方不搭茬,他又继续问道,“娘过来跟你说什么了?”
“嗯,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好像听明白了,但又好像没听懂。”小瞎子低声说着,他又不是傻瓜,根本用不着李桂兰特意过来提醒他。
萧寒锦勾唇:“那到底懂没懂?”
江以宁却是突然面露狡黠,细声细气中带着笑:“可以不懂的呀。”
萧寒锦轻挑眉梢,眼底闪过一抹赞叹,潜移默化间,小瞎子也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胆怯懦弱,已经渐渐开始有自己的计较。
他从不期盼小瞎子能变得聪慧至极,但悄无声息间,对方已经在给自己惊喜。
既然对方不懂,他也不必再费心解释了,心照不宣便好。
因着回来的有些晚,陈生和小瞎子已经做好晚饭,饭菜都在锅里热着,萧寒锦回来只管捡现成的吃就行。
吃过饭,便开始了每日的闲暇时光。
小瞎子和陈生在刻字板上描绘着初学的字,萧寒锦则是默默看着关于天圣朝的书籍,多知道些总是好的。
突然,屋外传来李桂兰的声音。
“二寒,这两天冷,娘给你煮了点姜汤驱寒!”
小瞎子和陈生默默停下练字的手。
萧寒锦不自觉笑了起来, 听到李桂兰这话,他竟下意识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笑完觉得自己这般想法有些不太好, 但也实在没办法往更好的地方想。
他起身去开门, 微笑道:“怎么好辛苦娘做这样的事,进来坐坐吧?”
李桂兰像是听到什么鬼故事似的,表情瞬间惊恐起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就不进去了, 这姜汤是娘亲自给你煮的,他们都没有, 你赶紧喝!”
且不说不知道这姜汤里有没有放东西,光是这个味道就够萧寒锦恶心的, 但为了能打发走李桂兰, 他还是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了。
他微微皱眉,神情并不算多好看,但也没有如李桂兰预想的那样直接吐出来。
李桂兰看了看空碗, 又看了看萧寒锦,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按照大师跟她说的,妖怪应该立刻现出原形才对!
她犹犹豫豫问道:“你……没事?”
萧寒锦微微一笑, 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娘说什么呢?虽说我不喜欢姜,但只是一碗姜汤而已, 又不是什么下了药的毒汤,能有什么事?”
“也、也是……”李桂兰神情有些尴尬, 她接过碗,“那那什么, 我就先走了,你歇着歇着,不用送我了。”
这样明显的慌张闪躲,生怕萧寒锦看不出她藏着事,那一碗姜汤也不知添了什么料,但应当不是毒。
那些神神叨叨的骗子,骗钱可以,害人性命应该是不敢的。
萧寒锦目送她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也就没多想,转身回了屋内。
陈生不好说什么,带着木哥儿默默回了房间里,小瞎子则是满脸紧张的看着他:“姜汤,放东西了?”
萧寒锦点头,满不在意的应着:“应该是,想来不是毒药,否则我这会可能都要毒发——”
话还未说完,小瞎子就踉跄着跑到他面前,捏住他手腕,颤抖着手指开始把脉。
瘦小的家伙,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痛苦和不安,仅仅这么几个动作,耳鬓的发丝都湿润了。
“是、是……是泻药!”小瞎子说完这话,自己先偏头大口喘息起来,因为过度呼吸,喉咙都干涩的开始咳嗽。
“别怕别怕。”萧寒锦忙捞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顶多就是拉肚子,你熬煮些药给我喝就好了,又不会死。”
小瞎子用力眨着眼睛,将泪水憋回去,他低声哽咽:“她怎么能这样?就算、就算你……好歹是条人命啊!”
就算真的怀疑萧寒锦,就算萧寒锦真的不是萧家的孩子,到底是一条人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让他承受药物折磨?
萧寒锦轻轻拍着他,像哄孩子似的微微晃着身体,语气带着笑:“人有远近亲疏,不利己便是无用,这道理你不是明白吗?不用为这样的小事觉得难过,我——等等!”
他突然猛的推开小瞎子,连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坏了!”小瞎子赶紧去药房整理自己那些药,得快点给他熬解药才行!
好在李桂兰没敢放太多,略去了几趟就稍微缓和了,再加上了小瞎子熬的汤药,很快就没事了。
只是这一晚却折腾的没睡好,萧寒锦晨起去酒楼时险些误了时辰。
小五正在门口迎客,见他来立刻招呼道:“萧先生,有位书生来找你,等好一会了,就在您夫郎先前坐的位置。”
“我这就过去,辛苦你了。”
萧寒锦立刻抬脚过去,大概是因为迟迟等不到他,所以黄书玉的表情也有些紧张,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谈论这样的事。
黄书玉时不时抬头看看,和萧寒锦对上眼儿后立刻着急的站起来:“寒锦兄!”
“冷静,你先坐下。”萧寒锦抬手示意,有些歉疚道,“抱歉,我稍后得去上面做事,现在只能长话短说,之前所有的事在家里时都和你说清楚了,稍后就是订协议,我方便去你家看看吗?”
黄书玉连连点头,惊喜万分:“这正是我想与你说的,小鸡长得很快,你多要,我们就能多养!”
“好,那你先去书院,傍晚我去接你,一同去你家瞧瞧。”萧寒锦说。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黄书玉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步伐都比平时轻快了很多,如此一来,家里就能多进项了!
今秋还要继续考试,若是家里能多些银子,妹妹的婚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萧寒锦快速回账房,温中和张元撇撇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他,像是他做了什么负心事一般。
他清咳一声:“发生何事了?”
温中冷哼:“寒锦兄,先前与我和张元说的话怕是都忘记了,不过也是,那都是去年的事,怎么还会记得!”
萧寒锦轻啧一声,带着些歉疚道:“是我疏忽,今晚有事,明晚去我家如何?客房也有,暂住都可!”
“一言为定。”温中立刻答应,去寒锦兄家就意味着关系更亲近,还能吃他亲手做的东西,那可都是美味!
本就是萧寒锦先前答应邀约的,忘记也是自己的过失,便再次将这事记在心里,想着回头让他们也尝尝炸鸡的味道。
酒楼事了,萧寒锦去铺子说了一声,便去书院接黄书玉了。
修德书院里虽良莠不齐,但也是有真才实学的,黄书玉就是这般,只是这样的人,在书院里并不会被太多人尊重,只因家中贫穷。
马车在镇上不算稀罕物,但停到书院门前的却是头一回,瞬间就吸引了来往书生们的注意。
“这是谁家马车?”
“书院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从前竟不知道?”
“有马车便是稀罕了?先前被赶出书院那个连铺子都开了,一月恐怕要赚十两银子!”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居然对胡夫子的小姐那样不礼貌,实在有损读书人形象!”
萧寒锦坐在马车内静静听着,原身做的那些事他无从狡辩,自然也不会进行过多解释,否则岂非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套皮子”?
不过,该给的惊吓,他还是很乐意给的。
他掀起帘子,刚好瞧见黄书玉步伐匆匆往外走,他勾唇下马车,衣缎虽不算华贵至极,但也看着精致昂贵,书生们的视线顿时全都落在他身上。
“这、这不是被赶出书院的萧寒锦?!”
“寒锦兄!”黄书玉看到他立刻大喊一声,和身边的友人告别,便直奔他而来,“叫寒锦兄久等,还劳烦你这样接我。”
萧寒锦微笑:“无妨,也是许久不曾来书院这条街,看样子书院半分变化没有,依旧有浑水摸鱼的东西。”
黄书玉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围观且窃窃私语的同窗们,神情略有些淡漠,他也很赞同这番话,便忍不住点头:“寒锦兄说的不错。”
两人上马车,车夫立刻应声驾驶,跟着黄书玉的指示前往莲花村。
莲花村离镇上不算远,黄书玉平时都是走路,这次也能方便些了,莲花村并不是在村里,而是在街道两侧的村庄,两侧都是村屋。
仅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村口。
黄书玉迟迟没喊停,马车便继续往里驶去,直到渐渐将道路两边的房子都甩在后面,他们也进了左侧深处,那里坐落着一间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