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时刻by稚楚

作者:稚楚  录入:08-22

迟之阳直接把火连带着撒Uka身上:“赶紧带他去做个头发吧,发根都长出来了不得去补补啊,到时候上台一打光,不知道的还以为草莓布丁成了精跑出来唱歌了。”
其他三人都笑了出来,秦一隅饭都喷了出来。
“你有病吧!饭都喷我头发上了!”
“等会儿,别动。”严霁忙着帮他摘头发上的米饭,都是白花花一片,难度颇高。
“你操心你自己的头发吧!”程澄深吸一口气,端着盘子跟个孔雀似的抬高了下巴,走之前还扔下一句,“祝你们成功!”
迟之阳气笑了:“还挺有礼貌。”
“你不也是。”南乙嘴角勾着,笑了一声,“头一次见吵架互相关心对方发型的。”
迟之阳刚想反驳,发现严霁正在检查他的辫子,立刻拽回来,“喷不到这儿!”
秦一隅此时比了个举手提问的动作,一脸乖巧:“迟老师,请问你为什么要留小辫子?是为了耍酷吗?”
“就不告诉你。”
这话撂下没多久,迟之阳就后悔了,因为秦一隅会无孔不入、见缝插针、随时随地问他,简直就是唐僧转世。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一个人这么热衷于犯贱的。
“留这个是想打鼓的时候有东西可甩是吗?”
“是因为你喜欢给别人留小辫子是吗?你喜欢钓鱼执法,我悟了!”
“难不成是因为你有编辫子的癖好?你居然喜欢女装!”
“你烦不烦啊!”迟之阳猛地起身,气得狠狠推了秦一隅一把,“好好写你的歌不行吗?”
谁知这人竟然直接装柔弱,没骨头似的往后倒,背对着都直愣愣倒到南乙怀里,跟装了GPS导航一样。
“他推我,他手劲儿真大。我可是伤员。”秦一隅扭头,冲南乙展示自己早八百年前受伤的黄金左手。
迟之阳气得牙痒痒:“我杀了你……”
“他那是长生辫。”
南乙说完,把秦一隅扶正了。
不是,我都倒他身上了,还这么正经的。秦一隅琢磨着。
南乙继续道:“小时候老生病,天天跑医院,他奶奶给他留的,不让剪,听人说可以保他平安长大。”
“从小留到现在,就这么长吗?”严霁比了比,现在他的头发只到后背。
“中途剪了一次,后来就没那么讲究了,剪头发的时候就会修。”南乙简略道。
“为什么?不是不让剪吗?”秦一隅追问。
迟之阳瞪了他一眼:“因为我奶奶死了。”
秦一隅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错了。”
迟之阳没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严霁也跟着一起出去,“我们去买点喝的。”
南乙点了下头,等排练室静下来,他才又轻声开口:“放心吧,他没生气。”
秦一隅盯着南乙,眨了眨眼睛。
他在安慰我。他好在意我的情绪。
“迟之阳总是装生气,是不好意思对大家说自己的过去,但他其实很喜欢被人关心。”南乙随意地拨着琴弦,替发小解释。
“看出来了。”秦一隅也是故意的,打从帮他刷墙那天起,他就知道迟之阳是个很容易把别人当朋友和队友的人。心很大,但脸皮薄,有心事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南乙低声道:“全家只有他奶奶疼他。小时候他爷爷揍他,也只有奶奶护着。不过刚上初中,奶奶就走了。他哭着剪了一直留着的辫子,把那一小截和他奶奶的骨灰一起埋了,就当是陪着她。”
秦一隅其实很怕听到别人说太沉重的往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予回应,但更讨厌对方憋着,所以会用奇怪的方式让他们说出来,至少说出来会好受些。
但真的说出来了,难受的就变成了他。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问南乙。
南乙点头,“一直到我们搬家都在一块儿。”
一直在一起。
看到迟之阳本人,秦一隅就能想象到他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儿,可南乙却不是。
他有些想象不到幼年期的南乙。
也和现在一样,一副聪明样但就是不吭声?还是会活泼点儿,像普通小朋友一样。
他会和迟之阳一起,背着小书包,凑在玩具店门口的电玩机跟前看别人打游戏吗?
秦一隅发现自己对南乙的好奇心有点过于旺盛了。
大概是因为他太封闭,太无懈可击,哪怕是在其他人坦白家庭和成长经历的时候,他也不会泄露只言片语。
简直就像是个根本不需要被任何人了解、没有感情的怪物。
想到这里,秦一隅忽然灵光一闪。
“我突然想明白了。”
南乙不明所以,歪了下头:“什么?”
他滑着椅子靠近,停在南乙跟前,手臂抱着椅子背,仰着脸盯住他的眼睛。
“虽然我们排练没有很久,不过据我观察,你之前写bassline,创作动机都很技术流,是去人性化,去叙事化的,一切都是从器乐本身出发。上次你给我那首小样写的贝斯线,就明显有和吉他较劲的感觉,尽管你能听得出来那首demo在情感上的特殊含义。”
当他谈论音乐的时候,会变得很正经,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也放松下来,黑沉沉的、直勾勾盯着南乙。
“然后呢?”南乙也垂眼望着他,长的睫毛投在他眼下投射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但你这次写的bassline就很不一样,关于梦的这条。”
“我第一遍听,就觉得有很强的叙事性,好像在写你经历的某件事,或者做过的某个梦,所以我也被带入到梦的叙事里,写出了旋律线,迟之阳也一样,他更夸张,完全被你带进去了,搞得自己委屈巴巴的。”
在漫不经心又一针见血地揭开本质后,他像个小孩一样笑了,求夸奖一样问:“是不是很有价值的一大发现?”
南乙只是佩服他对音乐的敏感度。
“有没有价值不清楚,不过你很厉害。”
“那是,就差把你的灵感来源分析出来了。”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压根不承认自己梦游的事实。南乙心道。
两人正说着,严霁带着迟之阳回来了。
南乙不清楚严霁私底下和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劝的,只是发现迟之阳眼圈有些泛红,但状态很好,开心了不少,打鼓的时候也完全沉浸其中。
非常默契地,秦一隅和南乙一起看向严霁。
果然是非常会安慰人的人,不像我。两人同时在心里想。
“烦死了。”迟之阳手转着鼓棒,“刚刚路过瞄了一眼其他排练室,他们基本都在排整曲,都排好多遍了,听蓝色药丸说他们晚上就去C组的livehouse做第一次彩排了。操,我们居然还在写歌!别人饭都快吃完了我们还在种菜!”
严霁笑着说:“没事,我们也快了。”
这话不假。
有贝斯的叙事性打底,加上严霁给出的低保真音色,梦的氛围轻而易举被铺就,灵感的火花相互碰撞,一个人写出来一段,另一个人便可以立刻跟上,仿佛是合作了很多年的队友。
尽管他们总共认识不超过一周。
合着南乙的贝斯,秦一隅右手放在midi上,断续弹着一些不连贯的音,在脑中将他们整合起来,然后滑着椅子到南乙跟前,颇为顺手地拿了他的笔。
“哎,你自己没笔啊。”镲片咣一声响,迟之阳瞪他一眼,“小乙最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
秦一隅哦了一声,伸手扒拉了一下南乙的琴弦,打断他:“帅哥,这笔我能用吗?”
南乙没吭声,顺手把本子也扔给了他。
秦一隅扭头,嘚瑟地冲迟之阳wink了一下,把他气得半死。
南乙有些走神,思考着今天晚上回去说不定就能搞定最后一次梦游实录,他要整理出来发给秦一隅,让他辩无可辩。
计划很美好,可惜总有意外,他们写歌写嗨了,谁都没回去睡觉,四个人一起在排练室熬了个大夜,直到接近第二天凌晨4点时,才陆陆续续补觉。
严霁和迟之阳睡在懒人沙发上,一个仰睡,一个侧蜷着。南乙有洁癖,不想睡地毯,于是套上连帽衫的帽子,趴在桌上——男高中生最典型的睡姿。
四人中最能熬的反倒变成了秦一隅,就在南乙决定补觉的时候,他还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写的是曲子还是词,总之精神奕奕,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我之境,很是兴奋。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陪他梦游了。
南乙的意识逐渐模糊,沉入睡梦中,大脑被深沉的黑占据,落入一处无止尽的阶梯上。
好像教学楼的台阶。
他一脚踩空。
失重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外力引发震动,楼梯崩塌,一只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臂。
“南乙?南乙!”
摇晃下,他从梦中惊醒,一脸懵然地抬起头,双眼迷离,神色昏沉,与平日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大不相同。此刻的南乙似乎变成一个故障的机器人,对任何指令都格外迟钝。
凌晨的排练室里静悄悄的,落地玻璃窗被初秋的雾气涂上朦胧的深蓝,像一张被悬挂的藏青色画布。
“醒了没?”秦一隅压低声音,手在他眼前挥动。
“别动,晕……”南乙皱着眉,下意识握住了秦一隅乱晃的手。
秦一隅怔了一秒,眼神在自己的手腕上短暂停留。
不过很快,他反握住南乙的小臂,压低声音道:“听我说,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咱们得溜出去一趟。”
南乙眉头依旧拧着,还没彻底醒过来。
“现在?”
秦一隅深黑的瞳孔闪动着光点。
“嗯,就咱俩,就现在!”
作者有话说:
要偷溜出去二人约会了耶! 恒刻小剧场之恒刻四人组的游戏昵称: [再偷我拨片开夏威夷果试试呢] [是的没错我这吉他就是没声儿] [野原新之助动车] [毛利小五郎牙棒] (猜猜谁是谁)

被骗出来之后,南乙才忽然清醒。
“排练室有摄像头,可能会播出去。”尽管他这样提醒了,却还是递了头盔。
秦一隅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戴好道:“播呗,我们又不是逃犯,也不是私奔,怕什么?”
不过下一秒他就后悔了,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但南乙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仿佛默认了这样的表述。
不会吧?不会真的给了他私奔的错觉吧?秦一隅坐在后座,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过坦白讲,他还挺喜欢这词儿的。
很酷,好像很适合南乙。
“哎!你们俩要去哪儿——”
正发动着车子,听到这一嗓子,两人齐齐回头,只见不远处的保安大叔猛地推开保安亭的门,跑出来,边喊边给自己披制服外套。
“快快快!”
引擎发动,两人逃似的离开了案发现场,风将秦一隅的笑声卷到南乙耳边。
“哈哈哈!他衣服都穿反了!”
南乙感觉心很重地跳了几下,不是源于飙车带来的肾上腺素升高,也不是违反规则擅自溜出来的刺激,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他有点懒得去想。
只是单纯觉得,这一刻很自由。
下楼时天还黑着,但不知不觉中,天色就被狂悖的风一点点稀释了,从墨色到深蓝,渐渐疏朗,再晕开泛紫的晨光。
初秋的风很冷,太阳在悄悄上升,摩托车飞速向前,夜色被他们狠狠甩到身后了。
不知道是因为速度太快,还是秦一隅真的怕,引擎发动没多久,那双手就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腰,弄得南乙很痒。
他不喜欢和人发生肢体接触,但也没让秦一隅拿开手。
“去哪儿?”他在风里问。
红灯时得到回答,听完他报出的地址,南乙差点没刹住车。
“我高中在那儿上的。”秦一隅笑着问,“你认路吗?”
南乙含混地敷衍过去:“走错了再告诉我吧。”
其实他并非要刻意隐瞒他们曾在同一所中学的事,但因为他的不主动提及,事情自然而然变成了如今这样。
他做不到坦然地将那个弱小、可怜的自己展示给秦一隅。
何况,他也并不希望,在自己鼓起勇气承认后,看到秦一隅睁大眼,漫不经心地说:“啊,这也太巧了!你早说啊,我都不记得了。”
如果是这样,不如不说,反正也不重要。
“去那儿干嘛?”南乙问。
“采个声音。”秦一隅又说,“顺道儿借一样东西。”
从近郊到西城,空旷的人行道一点点被人气儿和烟火气填满,越靠近目的地越热闹。月白色天际线开始沁出金色光芒的时候,他们总算抵达。
这里是学校的后门,挨着一条死胡同,是南乙很熟悉的地方。
“好久没回来了。”下车的时候,秦一隅忽然发出一句感慨。
南乙没接话,但他也一样。
自从初三转学到港城,他只回来过一次——4年前的5月30日,高三生的毕业成人礼。
那时候他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在那天回去,把校服还给秦一隅,可惜他没参加,没见到。
这种事时常发生,南乙已经习惯了。
“从这儿上。”秦一隅穿着扎眼的橙色长袖,在光天化日之下翻过后墙,直接跳进校园,还在墙那头喊他的名字,“快过来。”
这一秒南乙忽然觉得自己还没睡醒,或者是被秦一隅传染了,在梦游,毕竟在这儿读书的时候,他都没翻过墙。
更何况,隔着学校的院墙听到秦一隅的声音,眼前浮现的已经不是现在的他,而是那个穿着校服、嬉皮笑脸的高中男孩儿。
在他的催促下,南乙照做了。
翻过去之后他没直接往下跳,因为看到秦一隅站在墙下面,笑眯眯地张开双臂,对他说:“你可以跳我怀里,哥哥接着你!”
南乙身形一顿,没顺他的意,找别处跳了下去。
秦一隅似乎也没在意,笑着收回手,换成一个“请”的手势,对南乙道:“欢迎来到我的母校。”
“谢谢。”
我们的母校。南乙在心中改正。
才六点,早自习还没开始,校园里静悄悄的。
两人一前一后,像游魂一样心虚地晃荡在曾经熟悉的地方。望着秦一隅的背影,踩着他走过的路,南乙忽然感觉万分熟悉,只是过去,这段相隔的距离从没这么近。
秦一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回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神秘兮兮,不打算直言去哪儿,但南乙已经从路线提前预判了地点。
尽管如此,和他一起走到,一起停下脚步,肩并着肩站在这棵高大的玉兰树下,他还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胸口沉闷、迟钝地涌动。
“这就是我手上的树。”
秦一隅伸出左手,抚摸着树干上的纹路,天光从层层叠叠的金色叶子缝隙里洒下,散落在他周身,一种令人晕眩的光辉在环绕。
他转头一笑,恍惚间,南乙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
他变回那个瘦小、阴郁的孩子,怀抱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日复一日观察着眼前这个鲜活的、情感充沛的人类样本,企图洞察他的一切。
“那就是那间自习室。”
顺着秦一隅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南乙仿佛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他推开窗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微卷的头发被风吹乱。
这个不存在的家伙笑着,大声说话。
[练琴?好啊,我吉他就在隔壁,老地方见!]
“好可惜啊,快十月底了,叶子全都黄了。”
如今的秦一隅站在树下,两手插在口袋里,任风柔柔地拂开他的额发。他的语气和眼神一样柔和。
“你不知道这里春天有多美,开满了花。”
树影深深浅浅,在南乙的身上晃动。他不自觉地轻声说:“很漂亮。”
秦一隅扭头,看向他眼睛,但这视线又被躲开了。
“能想象到。”南乙垂着眼,补充说。
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看着我呢?秦一隅想。
“那扇窗户一年四季都很漂亮,可惜知道的人不多。总有人说那间教室闹鬼,所以大部分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儿,除了……”
似乎想起些什么,他很突兀地顿了一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头,冲南乙笑着说,“走吧,干正事儿去。”
等来到教学楼,南乙才知道,原来他说的正事就是等早自习的上课铃。
他眼看着秦一隅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比手掌还要小的布袋,打开来,最后倒出一枚25键的袖珍采样器。
“PO-33?”南乙问,“哪儿来的?”
“昨天我看到严霁在玩儿,管他要的。”
难怪,这个收纳袋就不像是秦一隅会有的东西。
望着采样器小屏幕上的卡通小人和K·O字样,南乙心想,严霁看着成熟可靠,其实内心好像也藏着一个小朋友。
早自习临近,两人就这样正大光明地靠在楼梯转角的窗边,一左一右,跟两尊门神似的,其中一个手里还举着类似游戏掌机一样的玩意儿。
客观来讲,尽管风格大相径庭,可这两人的好看程度实在让人难以忽视,更别提对中学生的吸引力了。每天循环往复的平淡日子里,突然冒出俩大帅哥,任谁都会激动,也免不了多看两眼,发在群里议论。
秦一隅很习惯,甚至还挺喜欢被人讨论,但南乙就没那么好受了。
“喂……”
“嘘——”秦一隅做出噤声的动作,“马上响铃了,这次要没录好,还得在这儿等到下课。”
南乙只能继续充当展品,直到秦一隅按下标着record的按钮,没多久,上课铃也适时地响起。
校服还是以前的样式,走廊也是以前的走廊,没有变化,那一张张青春的面孔跑上来,像上升的许多只气球,笑着、闹着,一股脑涌进狭窄的楼梯口,包围住他们,最后四散开来。
似梦非梦般,在这群身影里,他恍惚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低着头,一言不发,是所有人里最沉重的一个。
就在这晃神的一秒,一个尖利的声音出现,所有的气球同一时间炸开,化成彩色烟雾,眼前梦幻的一切恢复现实。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南乙抬头,视线正好撞上质问者的脸——寡淡的菱形脸,大嘴,颧骨上一颗痦子,玻璃镜片压着一双吊梢眼,在一众老师里算是很让人难忘的。
带过他一学期化学竞赛,那一年人手不够,专门从高中部教研组调过来的。
怕露馅,他低下头,连帽和头发遮住眼。
长高了这么多,只要不看到眼睛,估计一下子也认不出来。
“这不是张老师吗?”秦一隅人精似的,摁了结束按钮立马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您不记得我啦?我秦一隅啊,18级的,今天来找姚景老师。”
对方狐疑地打量他,似乎在回忆。
“您没带过我,但我知道您,化学教学组一把手。”马屁拍完,秦一隅又说,“没事儿您别害怕,21年高考荣誉墙上还挂着我照片儿呢。”
“是吗?”
“是啊,要不您一会儿下课了去瞅一眼?看我变没变?”
又露出那种讨人喜欢的笑了。南乙瞥了他一眼。
好巧不巧,一个小孩儿从楼梯上吭哧吭哧跑上来,一看就是迟到,慌得要命,直接撞到南乙身上。他自己书包没拉好,东西撒了一地,边捡边道歉,一抬头,正对上张老师的脸,跟见了鬼似的差点儿坐地上。
“你这是第几次迟到了?”
“老师我错了,车链子掉了我推着走过来的!”他赶紧起来。
“快进去,没有下次了!”
小孩儿一溜烟跑进教室。秦一隅也借机想溜:“那不打扰您了,您忙,我去找姚老师。”
“他八点才上班,你这么早来?”
“只有学生等老师的,哪能让老师等学生啊。”秦一隅笑着打哈哈,冲张老师一鞠躬,拉住南乙胳膊赶紧下楼。
南乙就这样被他拽着,离开教学楼,绕到背后的人工湖边,秦一隅还没有松手。他似乎是忘记了,南乙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醒。
直到秦一隅靠上一棵大柳树,才放开他,自己蹲下来。他看了眼手机,叹了口气:“这人上班怎么这么不积极……先等等吧。”
湖畔有块大石头,秦一隅走过去坐下,检查方才的采样效果,并随手开始编辑处理。
耳边是重复又重复的铃声,眼前是粼粼波光的湖水。晨雾浮动,南乙站在这儿,记忆像湖水一样被风推过来,和水汽一起,蒙上他的脸。
那是初二上学期的某个清晨,天气和今天一样好,只是他过得很糟。
早自习结束,他独自去食堂买面包,回来后,同桌面露难色,吞吞吐吐,他心里便产生了一些坏预感。
“怎么了?”
同桌不敢说话,后座古道热肠的女同学忍不住开口:“刚刚几个高年级的进来跑到你座位上,把你抽屉里的教辅习题册全拿走了!”
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没人敢阻止,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南乙也只是“哦”了一声,放下面包去找。
出了教室门,沿着走廊快步走到楼梯口,他在转角的角落捡到一本,其中几页被撕掉,很随意地扔在地上,上面还印着脏的脚印。
接着是二楼的洗手间、一楼楼梯口的垃圾桶旁、花园小路……残缺的书本和习题册串联起一条完整的凌辱之路。而终点,就是这片湖。
他故地重游,其实并不想拾起这么沉重的记忆。
不过实事求是的讲,这片湖所留下的,并不是其中最糟糕的一个,甚至因为当初的预期太低,事后发生的事反倒让他庆幸,还为他灰暗的中学生活增添了一丝被善待的温暖。
那时的他笃信习题册一定被扔进了湖里,这很符合那群人的作风,因此他沿着湖畔一步步走着,视线在水里搜索。
这片湖建校时就被造了出来,据说很深,因为常年澄澈见底,后来有了“镜湖”的名字。尽管水很清,但因为湖里满是水草,远看还是碧幽幽的,像一块巨大的翡翠。
他被这绿色的水波晃了眼,没看好路,差点被石头绊一跤——就是秦一隅此时此刻坐着的大石头。
只不过那个时候,南乙低头看到的不是秦一隅,而是被平平整整铺好摊在石头上的,湿淋淋的习题册。
为了确认,他甚至蹲下翻开扉页,不过他手写的名字早已被泡得糊作一团,根本认不出来,其他页倒是还好。
只是第一页被泡坏了,作业都还在,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更何况后来,他从那个女同学口中听说,当时来找麻烦的高年级学生一脸的伤,大概率是惹了不好惹的家伙,也算报应。
等到确认了的确是自己的本子,南乙的注意力才得以分散。他忽然发现一根细长的绿色水草,就像是一枚书签,被夹在书页中。大约是泡在水里被一起捞上来的。
推书 20234-08-21 :封闭星球by十一月》:[玄幻灵异] 《封闭星球》作者:十一月十四【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4-8-8完结21.94万字2,574人阅读33.96万人气2.03万海星文案:独行侠X天然呆,互相温暖,互相救赎一个孤僻沉默的独行侠和一个天然呆的笨蛋小天才的故事。姜序X陶西————姜序和陶西的星球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