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老实人by喜水木

作者:喜水木  录入:08-23

江清韵又道,“钱的事你别担心,你只管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准备手术就行。”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等到宋时眠吃完饭后江清韵看了看手机,“我得走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暴雨,再不走下雨就麻烦了。”
宋时眠本来想留她,但厉潮不在,家里就他和江清韵,感觉怪怪的,他就没再留,送她到门口。
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江清韵站在门边跟他道别,“对了,我们家这两天打算集体定……买点衣服,你回去把你的尺码发给妈妈,妈妈给你们添点衣服。”
宋时眠呆了呆,下意识的想拒绝,“不用,我们自己可以……”
江清韵看了眼他们晾在阳台的那堆T恤,眼底闪过嫌弃之色,“不行,我忍你们两的审美水平很久了,除了T恤就是T恤,还买那么丑的T恤,白白糟蹋这两张帅脸,这次说什么也要听我的。”
宋时眠摸了摸鼻子,“那……那我回去发给你?”
“不止你的,还有厉潮,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变胖?他爸已经胖了六斤了。”
说到这里,站在门边的贵妇嫌弃的皱眉。
然后又叮嘱宋时眠,“你看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呀?要多吃饭,想吃什么就跟厉潮说,他不满足你就跟妈妈说,我们家不缺钱,要胖点才好看,健健康康的。”
“我知道的。”
宋时眠忽然伸出手,很轻地抱了下江清韵,“路上小心,妈妈。”
江清韵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动作就这样僵在了原地,几秒后,她忽然毫无预兆的红了眼眶,随即又觉得丢脸,偏过头用手擦了擦眼睛。
“我……我知道的,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小心,别管厉潮了。”
直到听见车子离开的声音,宋时眠才抬头看了看天。
不出意外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感受到了空气里吹过的冷风和潮湿的水汽。
要下雨了。

夏季的暴雨,总是来得迅猛。
宋时眠摸索着将门窗都关好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被瓢泼的雨声淹没,偶尔还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闷雷,听得他的心一惊一颤的。
他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个下午添加的那个手机号码,正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
结果他还没打过去,对方就先打来过来了。
宋时眠想也不想的按下了接听键。
厉潮的声音混合在雨声里听上去莫名多了分可怜巴巴的意味,“学长,下了暴雨,我全身都湿了,可不可以找你借把伞?”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卖惨,可听着他可怜巴巴的声音,宋时眠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软了。
“你在哪里?”
“就在你家门口。”
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点。
宋时眠才一打开门,夜风席卷着雨顿时就朝他扑了过来,他握着门把手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厉潮站在屋檐下。
他还穿着早上那件纯白的衬衫,浑身都被雨水打湿,就这么湿漉漉的站在雨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
看见宋时眠开门探出半截身子,他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学长”。
宋时眠将门拉得大了点,冷着脸道,“进来。”
厉潮张嘴还想再卖两句惨,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宋时眠衣着单薄的站在门口,他顿时收敛了神色,很快就进了屋。
听着他在门口换鞋的动静,宋时眠拿着一块干毛巾丢他身上,“怎么?淋雨很好玩吗?”
厉潮被毛巾砸得脸上一疼,瞧着宋时眠的神色,低下头擦头发,老老实实的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记带伞了。”
外边雷声还在响,不过宋时眠倒没了刚刚心慌的感觉。
他在心底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推着他往浴室走,“赶紧去洗澡。”
他边推厉潮边随着他的力道慢吞吞地朝浴室挪,走了段距离忍不住回头道,“学长,我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呢。”
宋时眠,“……”
他缓缓吸了口气,道,“三、二……”
厉潮神色一凝,迅速进了卧室,抽出不属于宋时眠的那套睡衣,乖巧的站在浴室门口跟宋时眠告别,“我去洗澡了,学长待会见。”
浴室门关上了,宋时眠站在门口,嘴角抽了抽。
不管怎么说,人总归是回来了,宋时眠缩回沙发上,给江清韵报了个平安,然后发现刚刚周柯给他发了条消息。
是条很勤恳的道歉信。
【对不起宋学长,回去之后我辗转难眠,总觉得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所以我还是选择跟你坦白了。】
【下午跟你聊天的不是我,那是我室友,他觉得好玩就把手机拿过去了,如果他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你千万别生气,如果、如果实在气不过,你打我一顿出气也是可以的QAQ。】
大晚上的,宋时眠原本有点生气,看见这条消息莫名又有点想笑。
他回周柯。
【所以他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QAQ……我不知道,我室友把聊天记录都删了,今天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如果他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代他跟你道歉。】
浴室里的水声和外面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宋时眠换了个姿势。
【你的室友是?】
【啊哈哈……就是我工作的室友,绝对不是我潮哥!】
宋时眠懒得戳穿他拙劣的谎言。
【那我还可以跟你打听厉潮吗?】
那边犹豫了一会才回他消息。
【我虽然是他室友,但我其实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宋学长,我们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你跟陆林关系那么好,我相信你也是个好人,我可以跟你说一点关于他的事,但你别告诉别人。】
听见这条消息,宋时眠微微坐直身体。
【你别看他长得帅,家里又有钱的,其实蛮孤独的,四年了,我也没见他身边有什么朋友,到哪里干什么都独来独往的。】
【而且他还生着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要吃很多药,每天都吃,那么一大把,我看着就觉得苦,但他吃得面不改色。】
【对了,他还经常请假,一请就是半个月打底,哪怕这样,次次考试还是专业前几,不得不说,挺牛逼的。】
周柯想到哪说到哪。
【大一我就军训的时候见过他,我跟你说,那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还他还有点胖,估计是放假伙食吃得还不错,人看起来有点圆润,就是太沉默了,也不跟别人说话。】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休了半年的学,再回来人就瘦了下去。】
【虽然瘦是瘦了,不过看着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那时候还有人嘲笑他,说他是养在城堡里的娇贵小王子呢。】
【后来他就跟着我们打球,去健身房,去跑步,才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话的确不多,哪怕我跟他室友四年,也没见他怎么笑过,就好像天生情绪寡淡。】
【追他的人也很多,每天都有人找我要他微信,也有人当面跟他表白,不过他都拒绝了。】
【拒绝理由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会,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明明没说话,宋时眠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从沙发翻爬起来,从茶几里找到他的耳机插了进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他问周柯。
周柯回答他。
【实话跟你说吧,哪怕我跟陆林关系再怎么好,我也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主要是我今天回去想了想,总觉得你的名字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我回去翻了翻你的朋友圈,看见了你的背景图。】
【时间一久,你们可能忘记了,但你朋友圈的背景图和潮哥是一样的。】
他不说,宋时眠还真的忘记了。
他的背景图是厉潮换的,两只手牵在一起的照片,一模一样的两个婚戒很显眼。
周柯接着发消息。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名字眼熟,那时候还以为是校友,可能之前听过。】
【直到回去看见背景图,我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其实厉潮以前上课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在课本上写你的名字,有时候是三个字,有时候是两个字,有时候只有一个字。我天天跟他坐,哪怕不是故意的,也总能瞥见那么几回。】
【而且那时候他还爱去别的学院蹭课。】
【我还在奇怪,他怎么老是去别的学院的旁听?还是跟我们毫不相干的翻译系。大一课那么多,他宁愿请人代课都要去听,大二课少了,他反而不去了,现在想来,学长你就在翻译系吧?】
宋时眠握着手机,迟迟没有回消息,脸上的表情空白。
【前段时间,他跟我说他相亲结婚了,同窗四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开心,和他结婚的人应该也是你吧?】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矛盾,不过我感觉厉潮应该挺喜欢你的,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好好沟通解决嘛,冷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那室友虽然老是沉默寡言的,但天天去健身房锻炼,老抗揍了,学长不行你就多打他几顿?他看起来应该不太像是会还手的样子。】
宋时眠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一声。
下一秒,略显清冷的声音从他前面传了过来,“学长在笑什么?”
宋时眠第一时间就把手机屏幕给关了,“没什么。”
厉潮看了眼他关掉的手机,又看着从他耳朵延伸下来的白色耳机线,眯了眯眼睛,“在听什么呢?连我也听不得?”
宋时眠咳了咳,“工作上的事。”
他才刚说完,旁边的沙发就凹陷了下去,清纯学弟放着旁边更宽松的沙发不坐,非要挤在宋时眠身边,声音听起来柔软又无害。
“我是不是打扰到学长工作了?”
听着他说话,宋时眠满脑子都是周柯刚刚跟他说的那些话,张嘴想问他,但又想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又把疑问咽了下去。
只不过神情和刚刚相比柔和了很多。
“没打扰,你吃晚饭了吗?”
厉潮观察着他的神色,眼神闪了闪,默不作声地朝宋时眠靠得更近。
“不用费心,我不饿的,学长同意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学长呢?你放心,雨一停我立马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跟你丈夫的。”
宋时眠,“……”
宋时眠这段时间叹的气加起来都比前二十几年还要多。
他伸出脚踹了厉潮一下,“冰箱里还有我吃剩的晚饭,你自己去热一热。”
厉潮扭捏,“这不太好吧,万一被你丈夫看见,误会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宋时眠面无表情道,“那你就当他死了吧。”
厉潮,“……”
眼看着宋时眠的脸色越来越黑,厉潮默默起身去厨房热他吃剩的菜,顺手还给他煮了碗小馄饨。
那些川菜太辣了,他怕给宋时眠吃拉肚子。
外面的雨声听着丝毫没有想要停的想法,小公寓里灯光温馨,厚实的大门仿佛能将一切风雨阻隔。
宋时眠坐在椅子上,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馄饨,没什么胃口。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脑海里一会是陆林的声音。
“……你还记得大四的时候有个辩论赛吗?当时是学院双双联合又双双对抗,我们学院的队友就抽到了他们学院。那时候你感冒了,非说自己公鸭嗓去打辩论丢人,让我去了。”
一会是AI朗读的声音。
“我还在奇怪,那时候他怎么老是去别的学院的旁听?还是跟我们毫不相干的翻译系。大一课那么多,他宁愿请人代课都要去听,大二课少了,他反而不去了,现在想来,学长你就在翻译系吧?”
他总以为自己的大学生活是平淡而又无趣的,再加上眼睛的问题,所以从未关注身边的人。
他的眼睛让他看世界宛如隔了层白茫茫的纱,世界是模糊的,人的五官也是模糊的,色彩被切割、拉长,虚幻朦胧,光怪陆离。
因为看不清,他上课坐的都是第一排。这个位置一般来说都没什么人坐,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孤独而又沉默的听完一节课。
直到他大三的时候,独孤的第一排偶尔会多了个人。
他坐得离他很远,宋时眠依旧看不见他的五官,只能瞥见一个修长的坐姿。
沉默的坐在他身边,同他听完了一节又一节的课。

门窗关得很紧,一丝风雨也侵扰不进来,可宋时眠还是没睡好。
半夜转辗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伸手往旁边一摸,空荡荡的一片。
他这才想起来厉潮睡在旁边的房间。
宋时眠扶着床头柜慢慢坐起来,端起睡前放在旁边的水喝了口。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水汽,寒意沿着夏夜的雨蔓延,他的脚被冻得一点温度也没有。
宋时眠放下水杯,也没去隔壁打扰厉潮,就这么拥着被子躺了下来。
他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思绪有些混乱。
回忆里也在下着雨。
那是江城的梅雨季节,空气里飘着薄雾,这雨一旦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似乎连人也跟着一并在连绵的天气发了潮。
高中的时候他父母的工作渐渐稳定下来,回家的时间比之前多,宋时眠回到家的时候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宋盈和宋英长得很像,个子不高,人也瘦,就是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性子却风风火火的,和温吞的宋时眠形成两个极端。
她老是害怕宋时眠在学校里受欺负,一有空就问他有没有在学校里交到朋友,之前问的时候宋时眠都是沉默,可后来再问,宋时眠就说有朋友了。
宋盈听了很开心,一个劲的让他带朋友回家吃饭。
那几日梅雨连绵,哪怕打着伞,穿过小区楼下的梧桐树时,宋时眠的裤脚已经湿了半截。
伞是宋盈给他买的,上面印着一个笑得傻乎乎的企鹅,伞下的宋时眠怕弄脏自己的新鞋,走得也像个笨拙的企鹅。
回忆里,香樟树的尽头是一个小山一样的身影。
周围人来人往的,宋时眠总能一眼发现他。
十五六岁是宋时眠最快乐的时光,有爱他的父母,有陪在他身边的朋友,哪怕眼睛偶尔看不清,可他依旧相信太阳明天会升起。
而他依旧能看见清晨的第一缕光。
记忆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斑驳,如同一张照片,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泛黄、褪色。
窗外的雨变得更大了,宋时眠把脸埋在被子里,慢慢阖上眼睛。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宋时眠缩在被子里的手颤了颤,默默把眼睛闭得更紧,放缓呼吸。
紧接着,他感觉到门被打开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卧室里响起。
这声音宋时眠很耳熟,只是他不知道厉潮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他这里来干什么?
就在他以为某个人要偷偷摸上床的时候,他却很小心的坐在了床脚。
还没等宋时眠想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他就感觉被子被一只手给掀开了条缝,紧接着,男人的手就探了进来。
他摸到宋时眠冰冷的脚时顿了顿,然后抓着他的脚顺势就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男人的动作很轻,如果不是宋时眠没睡着,根本就发现不了屋里进来了个人。
他就这么别扭地躺在床尾,而宋时眠在雨夜里被冻得冰冷的脚被他手带着放到了暖烘烘的肚皮上。
令人舒适的温度从脚底传来,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跟着一并暖和起来。宋时眠有些无措地缩了缩脚趾,但碍于自己现在还在装睡,动也不敢动一下。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男人偷偷溜进来只是为了给他焐脚。
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男人将他的脚团得更紧了些,伸手在他的小腿上拍了拍,略显笨拙地安抚。
雨滴落在窗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偶尔还伴随着阵阵风声,宋时眠靠在枕头上感受着脚底起伏的呼吸,慢慢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
天空放了晴,被放在院子里的月季盆栽好不容易开了花,结果被一场暴雨打得东倒西歪,浅粉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
厉潮正弯着腰把落在地上的花瓣扫干净,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时里面站直了身体,扭头露出一个笑,“学长早上好。”
阳光落在宋时眠的眼皮上,暖融融的。
他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心情还算不错,“学弟早上好。”
听见他喊他学弟,厉潮的眼睛亮了一瞬,“我做了早餐,学长你要吃吗?”
宋时眠靠在门框上微垂着脸,阳光照在他脸上,整个人浮现一种苍白的透明感。不过他脸上带着笑,那点苍白被笑意掩盖了下去。
“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的本意是催对方去上班,但在厉潮听来却是要赶他走。
他垂下眼,把最后一点花瓣扫进垃圾铲里,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但声音听着却是委屈的,“学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赶我走吗?”
宋时眠疑惑的歪了歪脸,“你不上……上课吗?”
厉潮抬眼看他,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学长你……”他激动道,“你愿意收留我了吗?”
还没等宋时眠说什么,他自己就先找好了理由。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被室友排挤,学校住不了,外面租房子又觉得贵,所以才收留我的?”
宋时眠缓缓叹了口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懒得理这个糟心玩意,慢慢地挪着身体去吃早餐。
厉潮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学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以后你家的三餐和家务活我都包了。”
今天的早餐是海鲜粥,宋时眠捧着碗沿着碗沿喝了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指针缓缓指向八点十五,就算没等到宋时眠的回答,厉潮也只能乖乖的跟他道别。
“学长,时间到了,我得去上学了。”
宋时眠嘴角抽了抽。
等到人走了后,他给助理发了个消息,如果发现厉潮去上班的话通知一下他。
好在某个人说上学还不至于跑到学校里去。
二十分钟后,助理终于看见自家旷了半天工的老总。
他给宋时眠回了个消息,麻溜地迎了上去,“厉总,你可算来了,有好多文件需要你处理。”
好在厉潮虽然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发癫,但处理工作的效率还是很让助理放心的。
半天没来,办公桌上的文件都快有电脑高了。厉潮坐在位置上,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签字,头也不抬,“通知项目部的一个小时后开会,另外……”
他顿了顿,“把昨天推迟的会议挪到今天下午两点。”
助理站在他对面,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
“呃……”助理道,“您这回应该不会忽然消失吧?”
黑色的签字笔一不小心划了道较长的痕迹,厉潮若无其事地停下笔,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会消失,另外,用我的钱给昨天参会的人发笔奖金。”
助理看他,又开始欲言又止。
厉潮甩了份文件在他跟前,“你也有。另外让做这份文件的人滚回去重做,别什么垃圾都往我跟前扔。”
助理抱着文件满意的滚了。
宋时眠是在吃完早餐的时候接到何灿的视频电话的。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开的是视频,直到何灿大惊小怪的说他旁了后他才知道她打的是视频。
宋时眠有些无奈。
“我又看不见,跟我开视频干什么?”
他的清晨刚好是何灿下班的点,她举着手机躺在床上看着屏幕里的宋时眠,“你看不见又不代表我看不见,好久不见我宝贝,想死我了。”
几年了,宋时眠还是习惯不了何灿的孟浪,两句话就被她说得耳尖微红,“你能不能正常点,好歹我也是个有夫之夫。”
说起这个,何灿顿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说起来,你的便宜老公呢?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
“那很不巧,他上班去了,刚走没多久。”
闻言何灿顿时失望的又躺了回去,“我还想说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能入你眼的,是不是老帅了?”
宋时眠挪到院子里的长椅上边晒太阳边和何灿聊天,“我看不见,哪里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你就没问问别人?”
宋时眠默了默。
虽然老是有人说厉潮长得帅,但宋时眠满脑子都是记忆里那个圆圆滚滚的小胖子。
眼睛看着倒是有点大,但太胖了,脸上的肉一多,那双眼睛就被衬得只有小小的一条缝,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再加上他又白,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大胖球。
宋时眠实在想象不到他帅起来是什么样。
“可能不是很帅吧,但人最重要的是人品和性格,帅不帅一点都不重要。”
何灿撇了撇嘴,“得了吧,那是因为你看不见。”
宋时眠很不服气,“不管我看得见看不见,我都喜欢他。”
“哟哟哟~”何灿阴阳怪气的笑他,“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他。当初打算去相亲的时候,是谁说反正搭伙过日子,喜不喜欢不重要的?”
宋时眠,“……”
他道,“学姐,你要这么聊天的话,那这天估计聊不了了。”
他脸皮薄,何灿笑了一句就收敛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手里头的项目最多两个月就搞完了,到时候回来你们可要请我吃饭啊?”
听见她要回来了,宋时眠也很高兴,“你就想到时候要吃什么?我让他给你做,他做饭可好吃了。”
何灿猝不及防地被他秀了一脸,不过她也没生气,看着宋时眠脸上真心实意的笑,由衷地替他感到开心。
哪怕宋时眠不说,她也知道他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么多的灾难和痛苦在短短的几年都加诸在他一个人身上,没崩溃已经算他很坚强了。
“行行行,你老公最好了,等我回来,看他究竟是怎么个好法?”
她话题一转,又跟宋时眠八卦起来,“你知道我新老总吗?我看见他们发在群里的新图透了,我靠!是真的帅。”
宋时眠被太阳晒得眯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这位姓何的女同志,你是不是忘记你昨天还跟我骂人家是傻逼来着?”
何灿道,“你瞎说,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我老板,什么傻逼?那是我再生父母。”
“嘿嘿……”她略显猥琐的笑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就在刚刚,他给我发了笔奖金,说是昨天开会没来的补偿,你知道多少钱吗?足足我半个月的工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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