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cp男主动了心by昔缘

作者:昔缘  录入:08-24

谢辰想了下道:“去夏府看看卓璐表哥。”
定国公听到那个名字,当场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
他道:“去就去吧,他今日要去国子监赶上昨日落下的功课,我已经与那边说好了,你若是有意,可以旁听一段时间。”
谢辰手上动作顿住,定国公心中有数:“你不想去?”
谢辰昧着良心开口:“我不是读书的料……”
定国公心中抓急,他就这么一个孙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教养,但是想起自己在读书上的一窍不通,倒是生出几分共情来。
但不行,他可是长辈,定国公干咳了几声,“那今日就先进去看看,过几日再去也无事,旁听嘛,你就算课上睡觉也不要紧的。”
谢辰挑眉:“真的?”
定国公一个粗人,这辈子没进过国子监那种教书育人的地方,说起这话时虽然心虚,但还是撑着一口气道:“自然,谁敢说你?”
谢辰笑了一下,声音低了些,“祖父,你莫不是请了圣上出手为我讨了一个旁听的名额,我听人说,先帝几次整顿国子监,如今国子监里面都是群木头不懂变通,至于旁听生,怕是从无我这样出身的吧?”
定国公迟疑道:“是这样吗?”
他对这些事只知个三分,更多的都是顺着感觉来,他觉得国子监不错,也知道孙儿静不下心,既然这样,顺口跟圣上提一嘴这事,也不过是随心。
这么一想,他脑子甚至转的不如孙儿。
谢辰看出定国公心中想法,一时沉默。
“好。”他应了下来。
到时,他就多学学祖父,平日还是收着些了。
谢辰暗暗心道。

第195章 入国子监
“一夜风流之后,难得你还记得昨天我说的话。”夏卓璐看到谢辰时,如是调侃道。
他努力站的笔直,腰身挺得很正,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微抽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些许痕迹,一并暴露了他的几分怨气。
谢辰眉眼微挑,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丝毫没有遮掩自己视线的意思,最后目光在夏卓璐微微发抖的双腿上定了一瞬,不由笑开了。
但他多少还带着些体贴的心思,没有去戳对方的伤处,识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笑道:“今日你不是要去国子监吗?这个点还没走,是在等我吗?”
夏卓璐本就没有真的生什么气,再说那花楼内他自己玩的也挺开心,闻言便带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可不就是在等你,走吧,表弟。”
国子监表弟今日踏进去了,来日他就多了一个共患难的同窗。
为此他得到消息之后,特意站在这儿等着人。
谢辰看出他面上的幸灾乐祸,微微挑眉,语调含笑道:“表哥,你的腿好像在抖。”
夏卓璐心下一愣,连忙低头去看,然后突的又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什么,他倔强的向前走了几步,稳稳当当的落下腿:“胡说,我的腿怎么会抖?”
谢辰有些无奈,“怎么不怪到我的头上?平白了一顿打。”
他自己做事随性乱来,再如何折腾也不要紧,但是夏卓璐被他连累,难免心生几分欠疚。
见人走过来,谢辰伸手示意他扶着。
夏卓璐闻言倒是有些尴尬,他不客气的掺着谢辰的手,“我们还是先上马车。”
谢辰看出有些地方是他想错了,眉眼微动笑了笑,随着对方上了马车后,才悠然开口道:“说吧。”
夏卓璐不太好意思:“不是被打的,我兄长倒是说了几句,父亲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就栽了一下。”
想起当时,真是太丢人了。
他兄长更是当场无言,一场训责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含糊,却不影响谢辰听那个清楚。
心情一时奇妙起来。
好像难得生出的几分歉疚之意,有些毫无意义。
谢辰哭笑不得。
两人入了国子监,正值放堂,里外一阵喧闹声。
夏卓璐刚露面,就被闻讯赶来的陆淮撞了个正着。
陆淮平日里也审讯过一些犯人,此时答应朝夏卓璐看去,当即便发现了不对劲,他摸着下巴凑上前来,语气调笑道:“卓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日花楼太过逍遥,以至于伤到了身子?”
夏卓璐没料到昨天的事这么快就传出去了,有些没好气道:“我昨日闭楼之前就回去了,你若是想要问逍遥不逍遥,喏,问他。”
他下颚微扬,示意陆淮看向他身后落了几步的谢辰。
陆淮随之看去。
今日谢辰是想穿个张扬些的衣色,在这国子监招摇一圈的,可惜定国公虽然不通笔墨,却也知道读书人都比较低调,越是才高之人越是谦虚。
虽然孙儿不是读书的料,但是开场也不宜太招摇,因而定国公的盯视下,谢辰穿了件色系偏淡的青衣,不得已放弃了他原先的打算。
此时青衣公子翩翩而来,折扇在他手中慢悠悠的摇着,见人便笑,轻佻慵懒,与这礼仪法度俱是上乘规矩极多的国子监格格不入。
这里不管在外如何学子,都是身着素衣不在明面上过于张扬,举止更是儒雅有度,处处都是熏染开的君子作风,一个个生怕被管规矩的先生给抓到了,只是晃眼看见这么一个人,路过的学子们根本抑制不住满腔的好奇心。
他走了有多远,便有多少人回头看过来。
陆淮扭头看过去心中啧啧称奇,对于夏卓璐口中想要拉人入水的小心思只当不知,看过一眼后收回视线,拍了拍夏卓璐的肩膀,“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夏卓璐:“我不带他今日也要来。”
“旁听?”陆淮了然,“但是我看你这位表弟,并不是个能坐得住的性子。”
夏卓璐摆手道:“那你就不用管了,平日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多看顾着些。”
陆淮笑了,“他身后站着谢舒两家,谁敢冒犯到他头上。就我知道的,国子监内里就有几个先生师从舒老先生,那可是一手将你表弟带大的外祖父。”
他只怕根本看顾不过来。
夏卓璐一听恍然,而后补充道:“谁说是这方面的看顾了?”
国子监三天两头的抽背考核,能忙的让晕头转向,看顾可不仅仅是生活方面。
陆淮当即明白,两人相视一笑,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谢辰站定,手上动作停住,眉眼安静下来却是显出了几分清润雅静,不若方才那般刺眼。
“陆公子。”
陆淮听着生疏,“不用如此客气,随卓璐一并唤我就行。”
谢辰点头:“好。”
夏卓璐今日要去销假,临时将人交给了陆淮,离开时没注意先是踉跄了一下,才自然踏步向前。
陆淮看着夏卓璐背影,寻思出声:“卓璐不会真被打了吧?平日里夏家行家法也只伤皮肉啊?”
谢辰短暂沉吟一瞬,“他摔着了,无人打他。”
他这番卖人,卖的毫不客气。
陆淮先是一愣,而后捧腹大笑,再看谢辰时面色亲近许多,他抬手揽住谢辰肩膀,“走走走,时间短来不及与你多介绍。”
谢辰合扇,轻点了下肩,语气不变,“我体虚,这般揽着不好走。”
他抹黑起自己时亦是毫不留情,见陆淮狐疑看过来,谢辰端起一脸无辜笑意。
陆淮对此并不在意,闻言疑惑一瞬,就松手换了个扯人的姿势。
在越走越往里时,谢辰眉心微动,几度想要开口,但看着陆淮兴致勃勃的神态时,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今日只是参观。”谢辰有种不好的预感,反手扣住陆淮,委婉道。
所以别再把他向里带了。
陆淮扭头诧异,仿佛听到谢辰问了个天真的问题,他道:“哪有外人随意进国子监参观的道理,你身上有个旁听生名额,经老国公口中最好的说法,直接便被圣上归到了上舍,随我们一起。”
虽然中间许多流程不合规矩,但是定国公莽汉般请求,圣上又亲口应允了,那规矩不规矩的就没那么重要了。
谢辰面露微愕,“上舍?我?我不应该去外舍吗?”
他四下一看,环境已经愈发熟悉,身处这里往日时时要整饬威仪以作学子率表的久远记忆浮上心头,谢辰下意识摸了下领襟,而后突兀反应过来,手上动作一顿,无奈扶额叹了声长气。
他这番若是想走,只怕要先从国子监中完业。
真是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日。
若是他随意胡来,自然也会被众多先生拒于国子监之外,但是那样,伤的不仅是祖父名声,连带着给出名额的圣上,心中也会生出几分芥蒂。
更因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定国公一脉,如今只有他这一根独苗,久经诗书浸染的先生们,会因为那份怜世之心,对他会多少许多耐心。
谢辰一时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将前世所学压入深处,不敢让那些东西显世半分,多年下来,甚至有意避世。
多说便会多错,有些东西融入骨血,与聪明人说多了,便总有会被带着露出端倪的时候。
在江南,舒家不知是个什么想法,看出与看不出都不重要,在他说要回京都时,沉默过后就放了行。
兴许那些与他纠缠了多年的老家伙们,也有几分别过即再难一聚的预感,因而那阵沉默,显得久了些。
此次一行,是断亲缘。
但如今,谢辰站在国子监,里外投来的打量视线不是记忆中的谦卑敬慕,其中意味多杂,就好似他现在的心境,难分好坏。
谢辰安静许久,在陆淮探头以为他深受打击将要出口安慰的时候,才略头疼地笑着出声,“走吧。”
如今能怎么办,向前走吧,他也只能向前继续走了。
陆淮松了口气,因为时间有些急,走的快了些,他边走便道:“ 你被害怕,平日就算偷懒些,我也会帮你打打掩护的,而且卫珞是斋长,到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谢辰忍住习惯性要脱口的话,略显艰难地点头,“我知道了。”
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偷懒耍滑的监生的。
谢辰头皮微微发麻。
天楚的国子监内里有大番变动,除去一些熟悉的建筑,内外改革并不一一照搬前朝。
谢辰之前未曾想过有今日一幕,眼前的国子监,瞬间变得熟悉又陌生。
但当视线看到身旁哪怕急切,也不敢迈步狂奔的陆淮,谢辰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似乎……一如之前。
御书房外。
“你说皇弟不在?”楚柳言疑惑出声,她手中拎着点心食盒,满脸狐疑地看着莫名心虚的总管太监。
她想探头,却被对方手忙脚乱拦住,“公主殿下明鉴,咱家可不敢欺瞒您!”
楚柳言皱眉,心道她人就在这里,承安大帝确实没有不见她的道理,可是皇帝不在御书房内,又会跑到哪里去呢?
书中上明说了,承安大帝可是一个实打实的事业狂!
也就只有永安君在旁,才能让他轻松些。
想到永安君,楚柳言心中哀嚎一声。
人不在,她也没有为难人的心思,爽快转身离开。
当一行人走远之后,总管太监才头疼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他看着比楚柳言还要郁闷。
陛下九五之尊,为什么非要换了身份,无事去那国子监待着?
满朝文武,还入不了陛下青眼吗?

第196章 是林公子
满朝文武都是先帝苦心为尚且年轻的新帝留下的班底,其中朝臣或有漏网之鱼,或有身怀才能之人,不去追究其他,但多年经营下来这些布置总会出现纰漏,楚千泽对此心知肚明。
他们能稳天下。但这对于楚千泽来说,还不够。
他看得更远,要的也更多。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鲜的血液总会冲击现有的朝堂局势,楚千泽心中已然决定今年便要重开科举,虽给自己扯了一个观察人才的由头,但多少还是带了几分私心。
史书记载,前朝帝师学识囊括古今,秉持君子风雅,得天下士子敬重。
想起当时谈及国子监对方面上出现的抗拒,楚千泽轻轻眯了下眸,那样的反应并无其他异样,不愿入学的寻欢之流,谈及国子监之时俱是那般反应。
但一个人如果怀中抱着数不胜数的珍宝走入挤攘市集,哪怕他将胸口的衣襟捂得再严实,也终会被人来人往的挤攘推挤出口子。
到那时一个手抖不稳,便是满怀珍宝落地,铺满众人眸底。
楚千泽深谙这一点,于是在定国公开口时,毫不犹豫的顺水推舟了一把。
如今他站在国子监现任祭酒的身前,平静地免了对方的行礼,语气温和:“无需多礼。”
他简单说了一下,最后道:“不需多加为难,随便给我找一个清闲些的身份,后面一段时间我闲暇时就会过来一趟。”
国子监现任祭酒德高望重,学识品性不需多加质疑,如今面对像是心血来潮的帝王,面上有些为难,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既能满足帝王的要求,也能让学子们不会对其多加冒犯。
但老祭酒离去之前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劝慰陛下以自身为重。
像这种一个人跑到国子监的事,最好少来几次,他这一把年纪可经不得吓。
不管暗地里帝王带了多少人,至少明面上对方是坦坦荡荡一人前来,只拿了一方龙纹玉佩,若不是他多下了一个心思,险些就要将其拒之门外。
尚且年轻的帝王温声应了一声,狭长俊美的眉眼点缀着天家贵气,他含了笑应声,对视时却仿佛踏入虚无,寻不到半分波动。
老祭酒心下一颤,竟下意识躲开了视线,转身时,指尖仿佛染上凛冬未退的寒,丝丝凉意。
楚千泽四下打量着他的新居处,过了一会儿,他平静收回视线。
尚未等上多久,就有一书生打扮的侍者在门前轻敲几下,然后出声道:“上舍正要开课,祭酒吩咐我将公子带过去协助先生授课,公子准备好了吗?”
“嗯。”楚千泽淡应一声,“带路吧。”
虽无助教的名头,却挂着助教的工作,不会太过扎眼,学子们也不敢多加挑衅。
是个不错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他随时可以入课。
谢辰是想躲在后边的,可惜被陆淮拉到了身边,他那一圈子坐着的都是熟人,而他的熟人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
卫珞抬眼看见谢辰时惊了一下,微微疑惑看向陆淮,示意对方解释一番。
陆淮单手扯着谢辰衣袖不让对方离开,一边转头对着卫珞说明来由。
谢辰无奈道:“陆公子还是放我坐后面吧,若是在你身边走神入睡,你身边这一圈人都要被我连累。”
他四下一扫心中就有了大概,这几位基本都如夏卓璐一般,可能略有参差,但基本都是学得好,玩得好的那种,脑子转得快,心思也不钝。
陆淮将谢辰按坐在了他左前方的位置,笑道:“你旁边就是卓璐,这个位置已经空了有月余,你坐这里刚好。”
见谢辰还要开口,他连忙道:“别说什么旁听不旁听的了,你坐下了,除非自己休学,不然就只有考核通过这一条路。”
说完又怕打击到谢辰,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不过你也别慌,课上表现别太过分,考核前我们帮你商讨商讨,再打点一番,考核官睁只眼闭只眼就让你过了。”
都知道谢辰的名声,谁会真的为难。
谢辰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拒绝的并不是那些,而是这个地方本身。
卫珞素来表现温润,见此不由笑了一下出口帮声道:“下节课是经义,先生要抽背,但是你刚来,自然不会为难到你头上的,就坐下吧。”
话已至此,谢辰也不好太过坚持,他少年早慧,天机峰藏书阁中古籍孤本数不胜数,再加上师父亲身教导,初下山时虽不知世事却极为通透,如今他历经世事却无心尘事,但不论是什么时间段,如今都是他第一次真正坐在学子之中。
很多时候他都是高于众人站在上面,抑或是平视豪雄针锋相对,他少年时走得太快,莘莘学子们所追求的那些东西所共处的环境,谢辰鲜少亲身经历过。
但他虽然坐下了,心下却有种古怪的感触,没来由的直觉让他向外看去。
一位老者手拿经书,眉宇间褶皱痕迹深重,双眸深邃不见老态,一眼便可猜出对方先生的身份。
在他身后,或者说在他身旁。
谢辰的眼神很尖,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处拐角瞄到了身影。
谢辰深吸了一口气,他反手拿起折扇就要从后门溜出,他经历了太多事,已经学会在各种波折事件中捕捉到自己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直觉。
那种奇怪的微妙感觉并不能解释什么,但就像是一道相同题型的算术,当遇见的多了,第一眼就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而谢辰第一眼见到那个人时,就觉得他应该避开对方。
就仿佛是看中结果的数字和表达理念的文字,它们在自己的世界中各成一方基础,但当他们遇见彼此时,就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情。
或许是一团乱麻。
又或许是一道,难解的命题。
陆淮眼疾手快按住了谢辰,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如此反应,隐约瞟到了先生的身影,刚要开口,已经错过最佳时机的谢辰叹了一声气,然后转头看向他。
“你猜,那位助教打扮的公子,是你认识的林公子吗?”
他唇角噙笑,稍显恶劣。
陆怀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谢辰说的林公子究竟是哪位公子之后猛地打了个激灵,倏然抬头看去。
与掀眸望过来的年轻帝王对了个正着。
陆淮眼前一黑。
竟也有了想从后门溜走的冲动。

第197章 极致的傲
陆淮方才还能轻松调侃谢辰,现在却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手中的经义之中,他拿书挡住了半张脸,少见的在这种枯燥乏味的课上坐的身骨板正,安静到有些异样,仔细看去捏着书页的手指崩的极紧。
他恐怕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知道与先生轻声交谈的青年的真实身份了,独一份的特殊性,带来的也是独一份的胆战心惊。
陆淮不是很明白,帝王初登基怎么会有空闲时间来国子监做一个助教?
还有一点,他这几日撞见圣人的概率是不是高了一些,陆淮心中有苦难言。
谢辰视线扫过陆淮面上的异样神色,眉心轻动,他虽因为莫名的直觉有意想要避开那位林公子,却也不像陆淮这般表现,对方好似遇到猫儿的鼠一般,恨不得夹起尾巴表明自己的无害。
他并无翻书装模作样的心思,崭新的封页上搁着他的名家紫竹扇,四下微挪的眸光从不曾落于上首的老先生身上。
把玩着的轻佻物件与古朴端肃的书本放在一处时,勾勒出了一副荒诞又吸目的景象。
老先生几度皱着眉头送扫过谢辰,但想起老祭酒之前的叮嘱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楚千泽候在一旁,凤眸清清淡淡的,舍外隐约可见的竹丛映了几缕天光丝线落在他的肩侧,面庞如玉既美又清,藏着如竹般低调的傲气,他对屋内一些监生暗中的窥探视线视若无睹,眼睫低垂,溢出几分冷淡,周身亦是难言的贵气。
他这番低调却不收敛的气质,让一众因他面生却又这般年轻的世家子们不敢妄下定论。
能入上舍的,不管平日如何待人,心中都有着三分傲,他们是整个天楚王朝站在顶尖层次的那一批,自幼都是锦衣玉食养起来的天之骄子。不论家世,学识也好人情也好,谁都有几分好奇,这位为何就能担了国之监的助教。
生面孔意味许多。
有那么几个人经过昨日茶会,是知道陆淮与对方认识的,心中寻思着放堂定要好好问上一遍。
卫珞多少也能算上最了解陆淮的几个人之一,陆淮不寻常的表现然他不由诧异多看了几眼。
楚千泽将众人表现看入眼中,但直到这节课结束,谢辰书案上的那把扇子始终压在崭新的经义上,未曾挪动半分。
他轻轻收回视线,跟在老先生身后离开。
神游太虚许久的谢辰眨了下眼,双眸渐渐露出神彩,他看了那位已经走远的林十水公子一眼,若有所思的拿起折扇。
他趁着陆淮被团团围住的时候,淡定自若的一掀衣袍下摆,摇扇走出了房间,这一过程中只有卫珞从人堆间隙中看了一眼。
谢辰的想法很简单。
他准备翘了之后的一节课。
一个来混日子的旁听生,不管最后做出什么样的成绩,都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哪位先生愿意担起这个责任,这也给了谢辰许多自由。
谢辰与夏卓璐今日来的迟,后面一节课结束国之监今日一整日的课程也就一并走到尾声。
虽然不能走,但是他也不想干坐着。
谢辰绕了很多路,他也不辨认方向,脚步转哪他就走哪,手中折扇带起的清风吹过他的脸侧,恍惚间那些熟悉的景物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身上没有一丝时间留下的痕迹。
谢辰刚出上舍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侍从,但随着他越走越乱越走越偏,很快在眼前身后乃至于四周都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于他而言倒是讨了一个难得的安静。
谢辰停住站了一会儿,刚要抬脚继续向前。
“再向前走,你就又要绕回来了。”楚千泽拍开眼前的枝叶,初春刚刚冒头的绿芽点缀在他指尖,他抬手低头。从下方穿了过来,举止清贵神态淡然,仿若画卷中跳脱出来的仙人。
谢辰轻轻挑眉看向来人:“你从哪里来的?”
“这里之前修整过,本该通向后山,如今却成了闭环。你之前走出来的时候,恰巧经过我所住的庭院,看你似乎不知道的样子,便走了近路果不其然撞到了你。”楚千泽淡淡解释道。
他想起之前无意识的一瞥,毫无目的的脚下步伐带着这人乱走一通,明明看上去毫无目的不知前途是何地的姿态,面上却有格外的从容,好似一草一木他都知道。
极为矛盾。楚千泽本就欲回去,脚下步子一转,也不过多绕了些路而已,如今撞见人解释出口,他一顿,反应过来倒像是专门冲着提醒对方来的。
谢辰勾唇一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多绕一圈也没关系,毕竟,我如今闲着无事。”
“林公子年纪轻轻却当了国子监的助教,当真是风采卓然,谢某羡慕不已。”
谢辰语气可惜,不轻不重的夸了一句。
楚千泽淡声道:“临时而已。”
此话之后,两人相对静默许久,此处静谧不已,周遭环境只余风声略过枝桠的声音。
楚千泽耳畔坠着一丝方材被树枝勾起的碎发,安静之中,他用指尖撩起那丝墨发挂至耳后,而后指尖微捻眸眼微垂,心中感触很是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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