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配联姻by荒川黛

作者:荒川黛  录入:09-05

他又说:“乖一点,宝宝。”
沈栖反复把语音听了好几遍,直到耳根子不能更热才关掉。
沈栖跟徐令知见了一面,把论文目录给他看,顺便讲一下方向。
他承诺半年之内写出来,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沈栖每天除了啃书找资料就是埋头做蛋糕。
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蛋糕坯折磨了多少次味蕾,总算做出一个从造型和口味上都还算不错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保鲜层,想象梁喑回来吃到它的心情。
十七号当天沈栖起得特别早,一边度秒如年一边又紧张。
为了壮胆,他甚至把林延拉出来陪他一起去餐厅订餐
林延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叹气:“看你紧张那样,你信不信,你就是搁路边现买俩烤肠他都高兴。”
沈栖没给人庆祝过生日,但他觉得不能因为梁喑什么都愿意就敷衍。
就算是烤肠,也得加上独一无二的酱料。
“没救了。”林延诚恳评价,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把,“还乐呢,这顿饭吃完你真的身无分文了懂吗?”
沈栖躲开他的手,笑意盈盈道:“还有三块二呢,还可以给他买根烤肠。”
林延双手插兜,再次诚恳评价:“看出来了,确实没救了。”
沈栖订好了餐,跟经理确认了时间便和林延一起出去了。
“你老公几点回来?”
沈栖说:“准点的话八点落地。”
林延掏出手机看了眼,七点五十了,“不给你俩当电灯泡,走了,宗明约我网吧打游戏呢。”
沈栖笑了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明天我请你吃饭。”
林延往身后摆了摆手,“行。”
沈栖把餐厅定在了第一次和梁喑吃饭的地方,位置近郊十分幽静,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放烟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接近八点沈栖越紧张,心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儿。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里头躺着那对异色萤石袖扣,被路灯和店门口的光线照出漂亮的光。
梁喑说,希望有一天他会亲手把袖扣给他戴上。
沈栖摸着温润的萤石,想,就是今天。
不对,明天早上,梁喑换衣服的时候他就会把这对异色袖扣给他戴上。
盒子里印着袖扣的名字——凡心动。
沈栖想,他的眼睛和尘世凡心,都给梁喑。
手机突然响起来,沈栖看着闪动的梁先生三个字,忍住雀跃又紧张的心情,深吸了口气装作平静地接起来,“梁先生,您落地了吗?”
梁喑抬手打断红蕊的话,轻声说:“稍后再说。”
红蕊急得上火,但只能闭嘴。
沈栖忍不住翘起唇角,刚想开口就听见梁喑低沉歉疚的嗓音,“抱歉,我今天赶不及回去了。”
沈栖笑意一下子僵了,一盆冰冷的水,把他心里的火苗兜头浇灭。
梁喑还是第一次对沈栖食言,有些心疼地说:“我保证,两天之内一定回去,好不好?”
沈栖失望地看着袖扣,眼睛有些发酸。
他准备了很多东西,期待了几乎一个星期。
他就……回不来了。
两人自结婚以来,梁喑说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他竟然从未想过,他也有食言的时候。
“快的话,我明天就会回家。”梁喑听他不说话,把时间再往前缩短,“我会买最早的一班航班。”
沈栖能听出梁喑语气里的妥协,也记得他疲倦的样子。
总不能真的让他抛下工作回来,也不能让他不眠不休。
他轻吸了口气咽下心里的失望,轻声说:“没关系,那您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我尽快回来陪你,好吗?”
“嗯,您去忙吧。”
沈栖挂掉电话,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尝到了从忐忑到雀跃再到失落的滋味。
他垂着眼,盯着袖扣看了好长时间才塞回口袋里。
餐厅外面有点冷,沈栖跟程术说一个小时以后来接他,便拢拢围巾往烟花最佳的观赏点走。
可惜,梁喑看不到烟花了。
“同学。”
沈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骤然看到了一双阴冷又兴奋的眼睛。
红蕊语速飞快地报告完,又说:“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这个空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修订不仅是对我们,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一场地震。”
梁氏版图包括再生资源,主要做处理废铅酸蓄电池,每年处理的废铅酸电池至少数百万吨。
如果环保政策收紧对企业来说无疑是一场打击。
梁喑说:“联系环保局,尽快拿到准确答复。”
红蕊第一时间已经联络过了,但那头的说法也含糊其辞。
厂子不在国内,有很多事情办起来不会那么顺畅。
“听说是环保局来了个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真的拿再生行业来试刀,那影响最大的还是我们。”
梁喑微微蹙眉,拨了个电话出去,直截了当问:“环保局换人了?”
那头的环境很乱,传过来的男声也有点嘈杂不清:“换了,今年刚升上来的,据说为人特别严肃,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油盐不进。如果你是问环保政策收紧的事儿的话,我不确定具体什么时候会施行,只能告诉你多半是真的。”
梁喑又问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通知下去,十分钟之后开会。”梁喑说完,手机又响了声。
他顺手点开,却发现是个视频,灿烂若烟雾的烟花在夜空盛放,有种极致荼蘼的绚烂与揉碎星云尽情释放的热烈,但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红蕊探头过来看,当场惊呼一声:“嚯,听说这个烟花叫海市蜃楼,一万块一个,这一会功夫烧出去二十八万啊,谁家小公子又哄女朋友呢。”
梁喑笑了笑,按灭手机起身前往会议室。

第62章 栖栖遑遑(二)
寂静空旷的废弃仓库里,冰冷潮湿的风从细小的排气扇里卷进来,发出呜呜的像是哀鸣一样的声音。
沈栖脑袋昏沉,人还没有清醒却先感觉到了腰上针扎一样的疼痛。
他呻吟一声,掀开沉重的眼皮。
腰上还有被电击过的痛麻,半个身子都木得提不上力气。
入眼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半点光线,他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尼龙绳死死绑在身后。
沈栖猛然清醒,回忆起昏迷之前最后看见的人。
那张脸!
那天在工作室门口看到的男人不是幻觉,是真的!
尘封的记忆像是一坛陡然摔碎的酒,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了,两只手在身后无法自控地失温发麻,甚至开始凭空生出剧烈到活像剜心一样的疼痛。
沈栖在寂静的黑暗之中,蜷缩成一团试图抵抗这种恐惧,但豆大的汗珠还是不断地冒出来。
不对,他现在没有受伤。
沈栖努力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慌,他得想办法逃出去。
“咔哒”一声,仓库门开了一条缝。
男人带着一脸的亢奋与恨意,把手上的一个小灯头放在了地上,蹲下身看沈栖,“你还认识我吗?”
这张脸在无数次的梦境之中重复,沈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所以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心脏先一步抽紧发出了恐惧的指令,但他努力屏气凝神没有表现出太过畏惧的样子来。
“你是那个绑匪。”沈栖不知道他再次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报仇就是要钱,或者两者都要。
“很好,你还认识我。”男人伸手放在沈栖的眼睛上,露出一个阴森冰冷的笑,“多亏你这双眼睛啊,真是漂亮,那么大张旗鼓的公开婚讯,我想不认出来都难啊。”
沈栖鸡皮疙瘩都竖起来,艰难地动了动喉咙,“你想做什么。”
“我想……”男人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匕首,慢吞吞地笑着,狠狠一抬手冲着沈栖的眼睛就扎了下去。
沈栖下意识闭上眼睛,剧烈的疼痛在肩膀上炸开,整个人剧烈地蜷缩在地上发抖。
他对痛觉极其敏锐,几乎戳断肩胛骨的疼痛卷着四肢百骸,强烈的耳鸣下,连男人癫狂的笑声都显得遥远而缥缈。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像条狗一样到处躲,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敢去有监控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沈栖努力喘着气,痛得眼前发黑。
“你很聪明是吗?很会跑是吗?第一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居然让你第二次跑了。”
男人嗓音接近低吼,仿佛一只癫狂了的斗牛,冲着他鲜血淋漓的肩膀不断发泄攻击。
沈栖疼得冷汗直流,但也很庆幸他极度畏疼,这样才能保持住清醒。
“你……”沈栖一开口就打了个痛极的哆嗦,缓了好一会才又继续说,“你跟踪我很久了?”
男人冷笑一声,“怎么?后悔公开了?我真没想到真有男人和男人结婚,你还找了个那么有钱的老公。”
沈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感觉自己的棉衬衫快湿透了,勉强地喘了几口气维持几乎要晕厥的大脑。
这男人知道梁喑,也没否认跟踪,就证明不是第一天出现了。
他也许在公司、学校甚至家门口都出现过。
沈栖微微攥起手指,光秃秃的无名指上空无一物。
他回过头的一瞬间腰上传来强烈的电流冲击,连一个字都没能来得及喊出来,只撑着最后一口气把那对异色袖扣和婚戒都扔在了地上。
会议间隙,梁喑手机响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人,心突然坠了下,猛地抓起手机接听,“喂程术。”
程术嗓音很沉,言简意赅毫无废话,“沈栖可能出事了。”
“你再说一遍?”梁喑蹭的一下站起来,吓得满会议室的人一个激灵。
程术坐在车里,抹了把脸尽量压平声音,说:“沈栖两个小时之前让我到水禾居去接人,我到了之后没找到他,经理说他订了餐但是又取消了没吃就走了,我给他打电话一直不通。”
水禾居,他第一次带沈栖吃饭的地方。
梁喑心里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但他没顾上细想就冷声质问:“我让你全天跟着他,你干什么吃的!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连个人也护不住了,啊?”
程术一声不吭,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中午他把人送到水禾居和同学会合,有人急匆匆进来说他的车被后面的司机撞了,他送去修才发现发动机也出了问题,没想到沈栖会突然不见了。
“那破车就是撞十辆我也扔得起。”梁喑火气上涌,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红蕊,联系沈栖的同学跟徐令知问问有没有去找他们,或者最近有没有跟人吵架结仇。”
红蕊连忙说:“好。”
“等一等,先订机票回国。”
梁喑挂掉电话,立刻给沈栖拨过去,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送进耳里的时候他心脏猝然闷痛了一下。
红蕊抓起他的外套跟上去,高跟鞋踩得又紧又密。
“哎林延同学你好,我是红蕊……”
梁喑又给程术拨回去,嗓音冷得几乎掉冰碴,“把今天所有的行程仔仔细细讲一遍。”
程术尽量把从早上开始的一点一滴都说清楚,除了车坏了这件事之外没有任何不妥,而撞车的人态度也很好,一个光鲜漂亮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小姑娘不断和他道歉,战战兢兢主动提出去修车。
梁喑撑着头,周身弥漫的气压几乎要将小小的车厢撑爆了。
“几天前有一点很奇怪。”程术想起在工作室门口,沈栖脸色煞白地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橘色衣服的人。
当时他脸色很难看,像是被吓到了,但他仔仔细细看过,完全没有他说的那个人。
他当时应该多留个心眼。
上了车直奔机场,梁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沈栖很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就算手机没电了也不会乱跑,一定会坐在水禾居门口等程术去接他。
唯一的可能一定是他被人强行带走了,而这个人身份未知。
他这些年做生意树敌不少,明着的、暗着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梁喑从未怕过也从未放在眼里过,对于那些生意手段他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自有一套法则。
他有本事做到这个位置,就有掌控法则的手段,却忘了沈栖那双手明明只能拿得动培养皿。
沈栖身体不好,哭一下就有可能发烧,吹吹冷风就会连续三天鼻音浓重。
梁喑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梁总,徐令知教授说昨天见过沈栖但没久留,林延……”红蕊欲言又止地咬了下嘴唇,有点不忍心开口。
“说。”
红蕊深吸了口气,轻声说:“他今天在水禾居订餐是为了给您接风顺便庆祝……生日,今天那场烟花也是放给您的,二十八岁,一年一个,一共二十八万。”
梁喑心脏几乎被硬生生撕成两半,他快忘了怎么呼吸,只是不敢置信地盯着红蕊,眼里迸射出浓烈而复杂的情绪。
他觉得没兴趣,嗤之以鼻笑过便随手关掉的那场盛大荼蘼是沈栖精心为他准备的。
他不要自己给的股权,也从未动用过自己给他的副卡,这二十八万,恐怕是掏空了他所有的积蓄,包括梁氏给他的奖金。
“还有,我问了何阿姨,她说沈栖没回家,也没觉得他这几天有哪里奇怪,一直在家学着给您做蛋糕。”
梁喑想起他接电话那瞬间雀跃的“梁先生”,以及听见他回不去了的落寞,仿佛有一把极其锋利的斧子冲着他的头就劈了下来。
他早就应该想到,沈栖那么乖那么害羞,怎么可能会主动说想他,还要求他早点回去。
梁喑自己不过生日,他也从来不在乎这一天,却万万没想到沈栖竟然瞒着他准备了那么多,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大堆惊喜满心欢喜地期待他回家,可偏偏他失约了。
他怎么就失约了。
如果他及时赶回去,蛋糕他会吃到,烟花能亲眼看到,沈栖也不用突然失踪。
十一个小时的时差,一万两千公里的距离,梁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恐惧。
他给陈亦洲打电话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沈栖真的有危险怎么办,他尽量维持住冷静,沉声说:“亦洲,沈栖不见了,想办法调监控帮我找到人,我现在不在国内,拜托你。”
他从未给人低过头,也从未用过拜托两个字。
陈亦洲正在开调研会,听着梁喑极限压抑的嗓音知道事情很严重,抬手示意会议先暂停,“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站在走廊里,沉声说:“怎么人会突然不见了的?你要调哪儿的监控?”
“沈栖在他师父的工作室门口看到过一个穿橘色衣服的男人,身高大概185公分,他最后失踪的地方在水禾居。对方知道支开程术应该已经跟了很久,至少他肯定知道沈栖的身份。”
陈亦洲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安慰道:“你先不要这么着急,也许他临时遇到朋友跟人去玩了,不一定就是有危险。你放心我马上安排人调监控,用最快的速度给你答复。”
梁喑换了个号码拨出去,单刀直入讲了一遍。
应承捂着一只耳朵勉强听清,当场“操”了声,“把音乐给我关了关了!我小师父不见了?你他妈怎么照顾人的?你不是最疼他的吗怎么能把人弄丢了的?”
梁喑没有时间跟他废话,沉声说:“应承,动用你全部的人去找,不管用什么手段,我要沈栖毫发无伤的回来。”
“好好好,我现在就安排人。”
梁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焦躁过。
他要回国,面临的是至少11个小时的飞行,这段时间他会完全断联,收不到半点沈栖的消息。
如果不回去,只能隔着一万公里指挥人。
他做过无数次的决策,从未有过一刻胆怯,可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快把他逼疯了。
他就像一个刚学会拆炸弹的新手,头一次上战场就遇见了一个不安常理出牌的恐怖分子,握着剪刀根本不知道剪掉哪条线才能求生。
他怕自己一个草率,自己和沈栖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红蕊回过头,眼睁睁看着他疲惫又焦灼地摘掉眼镜。
“梁总,您也别太担心,对方有这么谨慎就证明是知道您的,多半是想要钱,不会伤害沈栖的。”
梁喑嗓音沙哑得像是吞过沙子,“他跟我确认了好几次我会不会准时回去,我都答应他了,我每一次都答应他了。”

第63章 栖栖遑遑(三)
从公司到机场这条路梁喑走了不下二十次,从来不知道这段距离能那么短。
他努力把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都考虑到万全,却仍觉有疏漏。
空乘提醒了三次飞机即将起飞,梁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关了机。
红蕊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如果说上次沈栖住院梁喑只是震怒的话,那此时此刻的他就是被困在这个机舱里的野兽。
“梁总您别太担心,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我们落地之前陈主任已经找到人了,您要相信他的能力,还有应公子,他的人脉很广,一定有办法尽快找到人的。”
梁喑焦虑地不断转动婚戒,这个时候他不相信陈亦洲,也不相信应承。
这和能力无关,也和信任无关。
他只是做不到把沈栖的安危拴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飞机开始推出,起飞瞬间带来强烈的耳鸣与失重感。
梁喑从有记忆开始分析,自己树过多少敌人,有谁有可能对沈栖不利。
太多了。
梁喑头一次觉得自己那样的行事作风是不是错了。
梁正则说他不懂爱不配被爱,这是不是对他的警告与惩罚。
他是不是应该仁慈一些,与人为善,诸事退让?
可归根究底他没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他再怎么狠,那些人也都是罪有应得。
公益他没少做,钱也没少捐,现在平大还立着两个他出钱建造的教学楼。
即便他有错,他愿意承受报应,但不应该由沈栖来替他。
红蕊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轻声劝:“沈栖那双眼睛很好认,对方一定知道您的身份,不敢乱来的。”
梁喑看着舷窗外黑漆漆的天,说:“红蕊,我是不是不该让他公开身份。”
红蕊心一坠,在她的认识中梁喑强大、缜密无所不能。
而眼前这个男人像一个束手无策的凡夫俗子,正在因为爱人的失踪焦虑而困苦。
爱会让人长出血肉,也会一寸寸剥离血肉。
“梁总,他不会怪您的。”
梁喑闭上眼,一遍遍地在心里祈求,他愿意折寿,折多少都好,只要沈栖平安无事。
沈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失血伴随强烈的眩晕和失温。
他侧躺在地上,分辨不出现在是几点钟,只知道意识在一点点的消失。
他轻轻地喘了口气想换个姿势,又被男人狠狠一脚踹在了肩胛的伤口上,疼得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不是大张旗鼓公开吗?你老公不是很爱你吗?啊?怎么不接你电话啊?”
男人用坚硬的鞋底狠狠碾压着沈栖的肩膀,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亢奋的吼叫。
“你跟七年前一样,没有人要你。”
“不……”沈栖惨白着唇,艰难地睁开眼看向男人,“不是……”
男人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把匕首抵在了沈栖脖子上,阴狠地笑着:“当年你的爸爸妈妈就只愿意出一份赎金,他们不要你的命,现在你老公,还是不要你。”
沈栖被他的话刺得眼前发雾,耳边仿佛还有沈家说只能拿一半赎金的声音。
不对,梁喑不会不要他。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被人绑架,不是不要他,梁喑爱他,很爱他。
沈栖努力撑着清明,忍痛喘了口气,说:“他现在不在国内,你想拿到钱……可以换、换个电话。”
沈栖每说一个字就牵动一次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我可以给你他……他朋友的电话。”
“你又想跟我耍花样?你觉得我会信吗?你放心,我不会白忙的,我拿不到钱就弄死你,反正现在我已经见不得光了,也不在乎多一条人命,就当是给我自己报仇。”
沈栖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没有进过一滴水,嗓子里干涩得几乎冒烟。
反绑住的双手双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上下只能脑子还能活动。
男人要了梁喑的电话,打了两次都关机。
沈栖虽然很清楚梁喑在忙,但听见关机不难过是假的。
伤口太疼了,好像要将他灵魂都抽出来鞭挞。
他现在最想念的就是梁喑的怀抱,和他见缝插针的欺负。
沈栖轻吸了口气,忍住沮丧与委屈。
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别人来救他。
梁喑也不是万能的,即便无所不能也没办法现在飞跃上万公里到他面前,他得想办法自己逃出去。
上次他可以,这次一定也可以。
沈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选,想到了陈亦洲。
“梁喑真的在……国外,我失踪时间越长对你越……不利,你可以让他的朋友先替他……把钱拿出来……”
男人没说话,似乎真的在考虑。
沈栖喘了口气,说:“我现在被你绑着根本动不了,我只是想活着,上次逃跑是因为家里不愿意出钱赎我,我不跑就死了,但是现在不一样……我老公很爱我他一定愿意出钱的,你要多少他肯定会给你多少。”
男人冷冷笑了一声:“你有这么值钱?”
“他跟我公开过了你还不信吗?”沈栖咽了口唾沫润嗓子,疼得打了个哆嗦,“陈亦洲很老实,你让他来送钱……对你没有威胁的。”
“你杀了我,不能让你后半辈子……过得舒服,不是吗?钱才是能决定你……下半辈子怎么活东西。”
“你需要的是钱……不是我的命……我没有必要……耍花样。”
“我愿意破财消灾……给你足够的钱补偿……”
男人若有所思地盯着沈栖,他大哥已经被抓了,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当年的赎金他没拿得到一毛钱,还受了重伤,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他每一天都想活剐了沈栖和那个踹伤他的男人。
他不报这个仇,绝对不能咽下这口气。
“补偿?”男人仿佛被扎了一下,抬脚朝着沈栖的肚子狠狠踩了一脚,“你还敢跟我提补偿?都是因为你的司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栖蜷缩着抽气,不敢置信地睁了睁眼,“你认识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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