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给他这个干什么？
纪行盯着那摇摇乐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莫名其妙。
餐厅的另一角，贺明忱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嘴里的饭瞬间不香了。
下午节目组没有别的安排，依旧是循例后采时间。
纪行吃过饭后还觉得不饱，又去自动贩售机买了两袋零食，因此没赶上第一个采访，只能在走廊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候着。
他打开刚买的巧克力饼干，正打算吃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热量表。这是小林提醒他的事，让他平时不能乱吃东西，最好提前看一看配料表和热量表，毕竟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特殊。
纪行看完饼干包装上乱七八糟的表，感觉这东西不太健康，于是依依不舍地收了起来。
虽然他至今为止也没打算留着肚子里的小东西，但近来吃吃喝喝的时候都会格外留心一些。小林告诉他这是激素分泌导致的，人一旦怀孕，就会出于本能想去保护那个多出来的小生命。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
纪行不愿多想，随手在包里又翻了翻，没找到别的好吃的，而是又看到了那个卡通摇摇乐。他闲着无聊，将那摇摇乐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那卡通娃娃顶着两只兔耳朵看起来特别萌，用手一拨便会左右摇摆。这形象看着不像小金，小金皮肤比较黑，也不像小黄，小黄染了头发，但这个娃娃的头发是黑色的。
也不知小金从哪儿弄来的，竟然送给了他。
纪行拿着那个娃娃时不时拨一下，那娃娃便一直摇头晃脑的。
拐角处，贺明忱正远远看向纪行的方向，也不知看了多久。
男人眉头深锁，似乎在思考要以什么样的由头上前打招呼。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还不到两点钟，约宵夜似乎是有点太早了。
两点钟……可以约下午茶？
对，约下午茶时间刚好。
贺明忱随手正了一下领口，正欲提步上前，却见小金从走廊的另一头一溜小跑直奔纪行而去。
“纪哥！”也许是有了餐厅里的那一面做铺垫，小金这次不那么拘谨了，他径直坐到纪行对面的椅子上，满脸堆着笑的模样像条快乐的小黑狗。
“可爱吧？”小金指了指那个摇摇乐：“早知道你喜欢，我多给你拿几个了，我买了好多，有不同造型和姿势的。”
“不用。”纪行不敢随便收对方东西。
毕竟他还不了解小金，况且他也不知道这摇摇乐是谁。
贺明忱立在走廊拐角，远远看着两人的互动。
“纪哥，你本人看着比电视里还白啊，大夏天的你怎么一点都没晒黑？”小金看着像个寸头酷哥，说起话来却有点絮叨，“我不行，你看我晒得跟煤球似的。”
他说着朝纪行展现了一下自己小麦色的胳膊，“我也不止是晒得黑，我身上也黑。”眼看他就要撩衣服，纪行忙阻止了他，示意他走廊里有监控。
小金转头四处一看，正好看到了走廊拐角一言不发的贺明忱。不过他正要主动打招呼，贺明忱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怎么了？”纪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拐角处却早已没人了。
“没什么，嘿嘿。”小金盯着纪行，那目光倒是没有什么杂念，反倒像个追星成功的大男孩，“纪哥，你真挺善良的。我哥当时被全网黑，你是第一个出来替他说话的艺人。”
“我没做什么，况且那件事是贺老师和裴老师帮了忙。”
“多亏了你们，我哥现在也想开了。尤其上次我把那个渣男锤了一顿后，他彻底跟那人决裂了。”小金道。
纪行大惊：“你把渣男揍了？”
“是啊，要不公司为啥送我来节目组呢？就是怕我在公司待着又动手。”反正小黄退出，他们也得派个艺人来顶小黄的缺，送小金来还能解决个麻烦。
纪行：……
揍了好，那渣男该揍！
纪行看着眼前的小金，心道要么就是他又被别人的外表蒙蔽了，要么……这小金还真是条汉子。
小金这条汉子一开口不太有“硬汉”的气质了，人狠不狠不知道，但话确实密。
“以后咱们一个组了，是不是就能一起吃饭睡觉？”小金问。
“吃饭都是一个餐厅，但睡觉……不是集体宿舍。”纪行说。
“啊，不是集体宿舍啊。”小金好像有点失望，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没关系，能一起吃饭也挺好的。纪哥你不知道，我进组第一天就老想找你，但我怕吓着你，一直等到今天才正式朝你打招呼。”
“可是，我不一定会继续待在这个组里。”纪行如实道。
“为啥？贺老师这组不好吗？”小金紧张道。
“不是。”纪行总不能说贺老师不想要他了，只能找了个借口：“我也想跟别的老师一起学习学习。”
“这倒是，你这么有天赋，确实该多尝试尝试。”小金问：“你想去哪组？”
纪行之前就仔细想过，剩下的两组中，最有可能选他的就剩裴允了：“可能会去裴老师那组吧。”
小金：？？？
他刚从裴老师那组出来啊。
纪行看着眼前的小金，忽然有种错觉，他感觉小金好像要“碎”了。
与此同时，贺明忱的休息室。
裴允拎着两杯咖啡进来，打算找贺明忱闲聊打发打发时间，谁知一进门就对上了贺明忱的冷脸。
“谁得罪你了？”裴允小心翼翼问。
“滚。”贺明忱惜字如金地道。
裴允挑了挑眉，这语气他熟悉啊，贺老师这是要发飙了。但他素来不是个怕事的，他非但不怕贺明忱发飙，还得凑凑热闹。
“有话好好说嘛！”裴允赔着笑。
贺明忱深吸了口气：“你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啊？你得先说哪件事？”
“呵。”贺明忱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们组那个活宝。”
哦，小金啊，那裴允就懂了。
事情还得从集体课开课之前的那个下午说起，当时节目组组织了学员们自由讨论，导师们自然也没闲着。
虽说集体课要把队伍拆分重组，但节目进行到这个阶段，各个导师都有自己的衡量，节目组也不能真放开了让他们硬来啊。
所以，那天的导师讨论，实际上算是一次提前的内定。
大家一起表表态，话不用说得太直接，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心领神会。也就是在那天的讨论会上，裴允和贺明忱约定了交换一名队员。
第三天贺明忱上课时会挑走裴允组的小金，而第五天上课时裴允会主动挑走贺明忱组的陈锋。没办法，陈锋闹得那么难看，没人会主动要他，裴允只能替好兄弟摆平这件事，不然闹得太难看有损大家的体面。
至于陈锋将来何去何从，市场和观众自有评断。
虽然约定好了交换学员，但彼时贺明忱可不知道，小金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小金这孩子挺好的！学习认真，团结队友，心地善良，嫉恶如仇，除了长得黑点没别的毛病，说实话，要不是为了你我还不舍得让他走呢。”裴允说。
贺明忱眸光一凛：“说人话。”
裴允讪讪一笑，如实道：“他天天缠着我问你家小蜗牛的事儿，我烦了，就想着不如把他送到你们组，方便他就近追星。”
“你确定是追星？”
“小蜗牛以前人气虽然不高，但自从节目开播以后圈了不少粉丝，小金也是看了节目开始粉他的。”裴允道：“但是你别多想，人家小金是个直男，只追星，不干别的。”
贺明忱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滚。”
“哎，你这一天天对我冷言冷语，真受不了你。”
裴允转身摔上门走了。
三秒后，他再次推开门：“你不挽留我吗？”
贺明忱冷眼看着他，看上去对方若是再不走，他要动手撵人了。
“算了，我大度，不跟你计较。”裴允又进门给贺明忱留了一杯咖啡，临走前贱嗖嗖地道：“不过你家小蜗牛实在太可爱了，哪天小金被掰弯了也说不定……”
贺明忱抄起手边的日历砸了过去，裴允大叫着夺门而出，险些英勇负伤。
轮到纪行后采时，他客气地让了一下小金，没想到小金竟然没跟他客气，道了谢就进去了。无奈，纪行只得继续等了半个多小时，等他录完采访，已经快四点钟了。
令他意外的是，已经后采完的小金竟然没走，一直在门口等着他。
“你怎么还在？”纪行问。
“嘿嘿，我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他就是怕纪行先采访完了不等他，所以才先进去的。
“纪哥，咱们一起回去呗。”
“也行。”话说到这儿了，纪行也不好拒绝。
反正他们回酒店都是坐节目组的车，和谁一起走没什么区别。
两人从楼里出来，远远就看到贺明忱正抱臂立在他那辆专属的保姆车旁。
“贺老师好！您在等人吗？”小金热情朝对方打招呼。
“嗯。”贺明忱冷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纪行身上。
“贺老师。”纪行朝他略一点头，很快移开了视线。
“……”贺明忱正要开口，尚未来得及出声，却见纪行已经和小金走向了另一辆候在旁边的车。
为了更为机动地接送后采完的学员，节目组安排了数量车轮流候场，谁先采访完谁就可以走，一车一人也送，一车两人也可。
看着两人的背影，贺明忱一句“一起吃下午茶”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纪哥，我请你吃火锅吧。”小金的声音传来。
“天太热了……”纪行的声音没那么大，听不太清。
“那吃日料怎么样？”
“……”
随后两人一同上了车，贺明忱就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
“贺老师也不知道在等谁呢，大热天站在太阳底下，也不说去车里凉快。”上车后小金道。
“可能是裴老师吧。”纪行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见贺明忱还立在原地没动。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以前贺明忱带他一起吃宵夜的那段日子。彼时他每次从现场收工，都能遇到贺明忱，对方就是那样站在车子旁边，状似随意地问他“饿不饿？”
往后，可能没这样的机会了。
纪行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纪哥，我能和你拍个合影吗？”小金用他那双狗狗眼盯着纪行，问道：“就一张，我想发微博，当然你要是不同意，不发也行。”
“拍照可以啊，你微博也发别的队友的合影了吗？”纪行问道。
“我和他们都拍了，一会儿我可以发个九宫格，把你们的照片都放一起发。”
纪行听他这么说，这才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坐在车内的贺明忱收到了裴允的信息。他点开信息一看，发现那是小金微博的截图，截图的九宫格里，正中间是小金和纪行的合影。
「裴允：c位，老贺快看」
贺明忱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随手把裴允拉黑了。
这天下午，纪行并没有答应小金的吃饭邀请。
一是他至今没有着落心情不好，二是他不敢再随便和不了解的学员交往，当初陈锋对他也挺热情友好的，结果后来试图背刺他。
虽然小金看着人不错，但他不想冒险。
不过他们的车子还没到酒店，他就接到了虎哥的电话，说是今晚贺明忱要请全组的人一起吃饭。怎么贺老师好端端的忽然要请客吃饭，刚才收工时遇到，对方也没提啊？纪行满腹疑惑，却也不好直接问虎哥。
既然是请全组人，他和小金都在被邀请之列，毕竟他还没有正式离开贺明忱的组。于是两人便一起去了虎哥说的地址。
“贺老师这人看着挺严肃，但是还挺亲切的，我记得他之前也老请全组人一起吃饭吧？”小金说：“我之前看过热搜……”
他话说了一半，想起那个热搜有点敏感，赶紧闭了嘴。
纪行也想起来了，上次贺明忱和裴允两组人一起聚餐，他和贺明忱提前走了，被吴哥买了个比较暧昧的热搜。如今一想，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挺久的。
这次聚餐的地方定在了两人之前去过的一家私房菜馆。大概是虎哥提前打了招呼，老板挂了打烊的牌子，今晚只招待他们这组人。
纪行和小金过去时，其他人已经到场了，只没见到贺明忱。
虎哥热情地招呼了纪行坐到自己身边，纪行刚坐下，就见贺明忱从里厅出来，径直坐到了纪行的另一侧。
“贺老师。”纪行朝他打了个招呼。
“嗯。”贺明忱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今天让老板加了几道特色菜，一会儿尝尝。”
纪行不知道贺明忱这话是朝谁说的，一时没敢接茬，直到迎上男人带着询问的目光，他才点了点头。
“今晚大家高兴，咱们欢聚一堂，贺老师请客，我请酒。”虎哥张罗人开了酒，十分豪放地道：“也不知道大家喝酒的习惯，今晚准备了两种酒，白的啤的都有大家随意。”
学员们听了这话各自选了酒，虎哥和贺明忱自然是喝白的，纪行本来没打算喝酒，但一旁的学员手快已经给他倒了杯啤酒。
“贺老师今天请客，先说说由头吧。”虎哥带头活跃气氛。
“没什么，就请大家吃个饭。”贺明忱情绪不高，端起桌上的酒朝众人一示意，仰头直接喝干了。
“贺老师牛！”
学员们纷纷起哄，不少人跟着也喝了一杯。
纪行手里拿着啤酒杯，只装模作样抿了一下，没喝。
虎哥这人在饭桌上没那么多讲究，他和贺明忱各自提了一杯酒便让大伙儿随意一点，毕竟今晚组这个局本意也不是为了喝酒。没想到这桌上有个好喝酒的，自己满上酒便要挨个喝。
此人正是小金。
小金端着酒杯朝贺明忱一举杯，一脸豪放地道：“贺老师，感谢您收留我！”说罢咕噜咕噜两口，直接干了。
贺明忱略一点头，也喝了一口。
“虎哥，我也敬您一杯。”小金有些上头。
虎哥一脸无语，又不想驳了小金面子，只能也跟着喝了一杯。
谁知小金又倒了一杯酒，朝纪行道：“纪哥，这杯敬你。”
纪行蒙了，他没打算喝酒啊，小金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眼看小金已经喝了，纪行盯着眼前的酒杯左右为难，可他现在不能喝酒。
“我……”
“我来吧。”
不等纪行反应过来，贺明忱端起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是，他这是啤酒！”虎哥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贺明忱酒量不算差，但不能搀着酒喝，否则一喝就醉。
果然，一杯啤酒下肚，贺明忱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
“哪有这么喝酒的，菜都没吃几口呢，按着小金，没收他的杯子。”虎哥道。
学员们闻言赶忙拉住了小金，不让他再胡来。
“小纪，帮哥一个忙，跟司机一起把老贺先送回去吧。”虎哥朝纪行道。
今晚这局都张罗好了，他带着贺明忱走不像话，交给别人又不放心，只能拜托纪行。
纪行当然不能拒绝，只能扶着贺明忱先走了。
“你吃饱了吗？”贺明忱问纪行。
“我一会儿再吃，现在不饿呢。”
纪行扶着贺明忱上了车，男人虽然喝多了，但行动竟然没受太大的影响，只眼神有些不清明。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酒店，纪行扶着他上楼，直至将人扶到了房间。
纪行原本想过不进去，但贺明忱看起来醉得挺厉害，身边没有人盯着，可能会出现危险。酒后身边需有人照看，这是他们此前在安全课上学过的知识，纪行还记得挺清楚的。
念及此，他只能将贺明忱扶到了沙发上坐下。
“我去帮您弄个凉毛巾。”纪行道。
然而他正转身欲走，却被沙发上的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别走。”男人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
男人手掌温热，指腹地薄茧贴着纪行的脉搏，令他心脏猛地一跳，不由想起了那天晚上……
当时，贺明忱也是这么扣着他的手腕，在他耳边央求他别走。他当时并没有想走，也确实没走，这才有了后头的事情。
“贺老师……”纪行努力想挣开，但男人手上力道太大，攥得他手腕生疼。
“那么急着走，是要再回去吗？”贺明忱忽然站起了身。
男人身形高大，那距离几乎是将纪行笼在了怀里。熟悉的木香混合着酒气铺面而来，令纪行耳尖骤然一红，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疯狂的夜晚。
无数记忆的细节奔涌而出，令纪行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回忆，他甚至怀疑这还是那一场梦，待他一觉醒来，说不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又或者，这是另一场梦的开始，明天一早起来，迎接他的又会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然而手腕上的疼痛和耳边传来的温热很快将他拉回了现实……
“贺老师，您，您能不能先放开？”纪行越是挣扎，手腕上的力道便箍得越紧，像是要将他腕骨扼断一般。
“总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咬人。”男人气息有些不稳，像是只随时会失控的野兽，仿佛下一刻就会亮出獠牙，将掌控中的小猎物拆吃入腹。
“贺老师……”纪行不住后退，奈何手腕被男人牢牢攥着，始终挣脱不得。
“那日你去问我时，是我撒了谎。”贺明忱语气沙哑，看起来有些颓丧：“我说你高兴就好，是骗人的。”
纪行一怔，一时没太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他甚至无法思考贺明忱说的是哪件事？
手腕上的痛意不断传来，疼得纪行几乎要哭了，他只能抿着唇不做声。
“那么急着走？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贺明忱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微红的唇上，另一只手虚抚过青年漂亮的鼻尖，最后以指腹轻轻压在了他漂亮的唇角。
那柔软的触感，令贺明忱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某些细节。男人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继而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倾身凑了上去。
两人离得太近，呼吸交错，纪行紧张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纪行被攥住的那只手挣脱不得，另一只手在身后乱摸一气，侥幸在茶几上抓到了一只小鱼缸的边缘，慌乱中他顾不上许多，抓住那只小鱼缸便朝着贺明忱抡去。然而在砸下去的那一刻他又有些心软，手上动作一顿，改砸为倒……
于是，鱼缸里的水和两条小鱼被兜头浇在了贺明忱脑袋上。
贺明忱：……
纪行：……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吧嗒”
摔在地上的小鱼挣扎了两下，看起来十分无助。
纪行低头看着地上那条鱼，足足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顾不上其他，赶忙伸手去捡鱼。
贺明忱垂眸看去，见青年原本白皙的手腕上赫然一道新鲜的红色淤伤，他蹙了蹙眉，酒意已然散了大半。
“我来吧。”贺明忱接过小鱼缸，去阳台取了提前晾好的水倒进了缸里。
纪行看着贺明忱重新安置好了两条鱼，这才放下心来。现在大部分人养鱼都用比较先进的设备，又是恒温又是供氧，像这种直接弄两条普通金鱼放到小缸里的养法可不多见了。
这一缸水两条鱼，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现在他们之间只剩尴尬。
“您，喝多了。”纪行试图打破尴尬。
“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贺明忱坦然承认。
“喝酒伤身。”纪行硬着头皮找话题。
“往后不喝了。”贺明忱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纪行本想说，喝酒不仅伤身，还容易酒.后乱.性。
上一次他俩之间就发生了那种事，这次又差一点！
说起上一次，要不要和贺明忱就势聊一下上次的事情？
可对方现在还醉着呢，显然不是聊正事的时机。
而且刚才贺明忱的举动，有些吓到他了。
纪行下意识揉了揉手腕，那里还疼着呢。
上次他迷迷糊糊不知道害怕，方才他却是清醒的。那种被男人彻底掌控的感觉，无比地清晰明了，他怀疑如果贺明忱愿意，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他做任何事情。
念及此，纪行下意识偷看了贺明忱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贺明忱的头发上沾着一点绿意，那是……
“贺老师，您的脑袋上……”纪行小心翼翼上前，在贺明忱的头发上拈起了一根水草，然后将水草重新放进了鱼缸里。
贺明忱：……
纪行一直盯着那根水草，直到水草沉入缸底才收回视线。
“抱歉。”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为的却不是同一件事情。
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追问，免得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我可以走了吗？”纪行问。
“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贺明忱道。
纪行看向他，刚才这么一闹，他已经忘了贺明忱说过什么了。
“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贺明忱大步进了卧室，找了件干净衬衫换上了。
他进门时忘了关门，纪行站在卧室对面，不小心看到了全程，等反应过来想避开视线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看到。”纪行心虚地解释。
“看到了也没关系。”贺明忱倒是挺坦然。
他取了块毛巾，随便擦了擦被浇湿的头发，刻意走到了稍远一些的位置坐下。
“请坐。”贺明忱说。
纪行闻言乖乖坐到了沙发上。
“下午就想跟你说，组里新来了学员，你还不算了解的时候，尽量别走得太近。”贺明忱道：“不是想干涉你交朋友，只是提醒一句，你性子太单纯。”
“嗯，我记住了。”纪行乖乖点头。
“想去裴允那组？”贺明忱又问。
这是那天纪行找他问过后，两人第一次正面谈及这个话题。纪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猜不透贺明忱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让彼此都不尴尬。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贺明忱叹了口气：“也好，如果想选别的组，裴允确实更适合，也更……”也更让他放心，至少是自己人。
纪行有些不解，看向贺明忱，却见对方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贺老师？”
“稍等我一下……”
那一小缸水只是暂时缓解了贺明忱的醉意，他这会儿头有些晕，只能趁着醉意再次袭来时起身去盥洗室用凉水洗了把脸。
“其实我不想让你去别的组。”贺明忱道。
“啊？”隔着太远纪行没听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