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吗?
闻折月的眸光深了几分,如若不是那雪中带着和苏梨如出一辙的冷香,他差点就被大师兄骗了过去:“没去就没去吧。”
他收敛了表情,又变成了端方自持的读书人:“多谢你特地来为我作证,我先走了。”
大师兄:“……”
这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同样用完就丢。
不知该去哪里找墨夙离,闻折月只好暂且放下相思情,去了城门。殿试的文榜已经张贴出来了,他从最上面开始寻找,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就猜到你会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凭空出现,墨夙离神出鬼没,不知何时撑着伞来到了他身边。
闻折月不知所措地转过头,榜单上的名字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确认了好几遍,其中并没有他的名字……他落榜了。
墨夙离没读过书,不认字,端详着榜单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来:“这上面写了什么?”
能叫闻折月这么感兴趣,都没有发现他在旁边站了许久,魔尊大人有点不高兴,馄饨好吃他忍了,怎么这张破纸还能比他好看吗?
他是好奇发问,但这话落在闻折月的耳朵里就变了个味道。
他嗓音发哑:“我落榜了。”
放眼天下人才辈出,殿试落榜乃是常事,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泰然处之,但发现榜单上真的没有自己名字时,闻折月的心一点点坠了下去。
且不论远大抱负无法施展,落榜意味着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举子,这般身份如何配得上佳人?
如果苏梨是狐狸精就好了,山野精怪所求他可以满足,仙子却是高攀不上,闻折月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勇气,曾经幻想的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都化作泡影。
“落榜?”墨夙离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应试的举子,这张破纸关乎着闻折月一生的命运,“是做不了大官的意思吗?”
“……是。”闻折月语气艰涩。
仕途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无比重要,可他在意的并不是做不了大官,而是他和苏梨看不见的未来。说来也奇怪,明明苏梨也是一个人,没有多么尊贵的身份,可他总有种不功成名就就配不上苏梨的想法。
“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做不了大官,赚不了大钱。”在魔尊大人眼里,做大官和赚大钱可以画上等号,“和我成亲,我养你啊。”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闻折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并没有发现他的手用力到泛起青筋,几乎要将伞柄捏碎了。
他这是不是算趁虚而入?
墨夙离小心翼翼地觑着闻折月的脸色,这也怪不了他,他的情期过几天就到了,闻折月总是优柔寡断,等他开口黄花菜都凉了,他等得了,情期等不了。
趁虚而入就趁虚而入吧,他一定会好好补偿闻折月的。
魔尊大人绞尽脑汁诱惑道:“只要你与我成亲,从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会饿肚子,还有数不清的好吃的,都不比那个馄饨差。”
说起馄饨,墨夙离又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回去后他就让人学习怎么做鱼肉馄饨,还要研发不同的菜色,听说仙界有一种灵兽肉质紧实,到时候他去猎几头吃吃。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但闻折月一直没吱声,墨夙离也没那么有把握了:“你不愿意吗?”
闻折月已经彻底傻掉了。
苏梨说要与他成亲。
苏梨说要养他。
苏梨说要带他吃好吃的。
忽略后面两条对男人尊严的伤害,成亲诶,成亲!
苏梨要和他成亲!!
闻折月眼冒金星,要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没有不愿意,我愿意的,我,我……你为什么要与我成亲,可是,可是……”
可是心悦我?
墨夙离最讨厌别人支支吾吾说不到重点,但闻折月对他说“愿意”诶!他不仅生不起气,就连声音都轻柔得无以复加:“既然你愿意,那我们就说定了。”
他不懂闻折月未曾出口的踟躇与情意,在墨夙离看来,闻折月心甘情愿与他成亲就够了。
勾引大计成!
墨夙离志得意满,一句话就定下了成亲之事,直接带着闻折月去了他刚买下的宅院,春风楼住不了了,他特地买了个新房子给闻折月住,虽然不如魔宫豪华,但也勉强凑合。
闻折月还沉浸在要和心上人成亲的冲击中,惊喜又惶恐,稀里糊涂地被拐到了大房子里。
“三日后是黄道吉日,适合成亲。”
“会不会太快了点?”
仔细想想,他们才认识一天不到。
“快吗?”墨夙离歪了歪头,他的情期就在这几天,不赶快成亲,到时候要怎么顺理成章的让闻折月在床上卖力伺候他。
“难道你不想快点嫁……娶我吗?”
先把人骗到床上,被子一盖,男人和女人也差不了多少。
墨夙离心虚地想到,他放下老黄历,眼巴巴地看着闻折月:“我想尽快嫁给你。”
一句话就把闻折月哄得分不清南北了,晕陶陶地点头:“好好好,那就三日后成亲。”
墨夙离勾起唇角得意一笑,拿捏闻折月简单的嘞!
他风风火火地张罗着成亲的各项事宜,为了补偿闻折月,墨夙离什么都不让他做:“你乖乖等着就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轰轰烈烈的成亲仪式!”
闻折月一脸茫然,恍惚间有种自己才是新娘子的错觉,他摇摇头,无奈失笑。
他的心上人真是太可爱了!
墨夙离说到做到,一手包办了成亲的事,大到三书六礼,小到嫁衣喜服,事必躬亲,等闻折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苏梨说让他乖乖等着成亲竟然是认真的!!!
这下闻折月笑不出来了。
“…………”
房子是苏梨,吃穿用度都是苏梨出钱,成亲也是苏梨在张罗,那他和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一壶酒,两碟菜,只不过桌子对面的人换了一个。
闻折月痛饮一杯:“她好像把我当成小白脸了。”
“小白脸多好啊,软饭多香啊!”大师兄恨铁不成钢,“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想吃这软饭还吃不到呢。”
他一口气喝完了酒,咂咂嘴,好醇厚的酒,香得他心窝子都酸溜溜的。
“可我不想让她看不起,我想对她好,我想照顾她。”闻折月委屈巴巴,落榜之后,说这话都没有底气了。
“我看她爱你得很,又怎么会看不起你。”
连三月飞雪都搞出来了,要是看不起你,何必上赶着当你的青天大老爷。
大师兄眼馋死了,他不奢求有人能这样对他,要是他能学到墨夙离的一点皮毛就好了,路见不平打个雷,谁还分得清他和老天爷。
“况且你想照顾她,跟你吃软饭并不冲突。”大师兄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是两码事。”
闻折月心头微动:“从何说起?”
“她有钱是她的事,你该对她好还是对她好呗,她喜欢什么你就投其所好。”大师兄絮絮叨叨地举了几个例子,话锋一转,“还有最重要的,到了床上要卖力一点……嘿嘿嘿,当小白脸不可耻,可耻的是连小白脸都当不好!”
“咳咳,我没有想那么多。”闻折月被呛到,脸都咳红了。
苏梨在他心目中就是仙女,不容亵渎,他连亲她一下都没想过,又怎么会把她当成床帏之间臆想的对象。
但他们都快成亲了,有肌肤之亲也是正常的,闻折月控制不住想起苏梨的唇,那么红,那么软,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他口干舌燥,猛灌了半杯酒:“以后别再说这种龌龊话了,我是正经人。”
大师兄不以为意:“这话怎么就龌龊了,正经人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吗?古人云,食色性也,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这种事又不丢人。”
闻折月:“……”
他不是怕丢人,是非礼勿言!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江湖之人也一样,说不到一起去。能和大师兄有得一拼的唯有书局掌柜,老龟写话本秉持着不搞黄无意义的原则,他俩一定很聊得来。
闻折月不搭理他,默默喝酒。
脸皮忒薄!大师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到墨夙离交给他的任务,服了软:“好吧好吧,不提那些了,说回吃软饭。”
“要我说你就是想的太多,成亲的前提是你们两情相悦,两情相悦的软饭不叫软饭,叫情趣。”
这是多么实用,多么有格调的爱啊,比海誓山盟实在多了!
他打了个酒嗝,拍着桌子振振有词:“你这聪明的脑袋瓜怎么就想不通,她喂你吃软饭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就算你是小白脸她也照样喜欢。”
苏梨喜欢我……闻折月愣住,闻折月恍然大悟。
有道理!!!
“你说得对,大不了我就当个赘婿。”闻折月被他一通忽悠直接给忽悠瘸了,双眼放光。
他所求不多,天上地下,只一个苏梨而已,如今苏梨愿意与他成亲,他不为心愿达成而欢喜,却因为所谓的大男子主义而闷闷不乐,跟本末倒置有什么区别。
“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没什么比我们俩把日子过好更重要。”
过了心理那一关后,闻折月越想越觉得这软饭香得很。
好吃!爱吃!要多吃!
酒到微醺时,墨夙离来接人了,闻折月一看见他就眼睛亮晶晶地跑过去:“你来啦!”
墨夙离挑了下眉:“你喝醉了?”
春风楼一案中的三名死者家世背景都很不错,致仕的老丞相痛失爱孙,向官府施压,加之一名死者在殿试中成绩斐然,圣上得知了他的遭遇后勃然大怒,下令尽快处死俞成林。
今日是俞成林的死期。
闻折月从昨晚开始就闷闷不乐,他以为这人又不识好歹为俞成林伤怀,特地找了大师兄带闻折月出去散散心,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我没喝醉。”
闻折月眉开眼笑,他早就把俞成林抛之脑后了,虚假的友情不值得伤怀,他的心他的眼已经被苏梨占满了,压根不知道今日是行刑之日。
他接过伞,语气温柔:“我忘了看时间,劳烦你特地来接我,受累了。”
还没成亲就变得这么体贴了,墨夙离颇为受用,几乎能想象到闻折月在情期好好伺候他的画面:“你我之间谈不上劳烦。”
他心情很好地结了账,还多点了一壶酒犒劳大师兄,大师兄感动不已,恨不得拉着闻折月的手嘱咐他:兄弟,你可要好好当小白脸!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让我跟着你多沾点光。
两人离开酒楼,慢悠悠往家走,女儿家的裙装迈不开大步子,闻折月刻意放慢脚步迁就他:“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撑着伞?”
不止是白天,就连晚上墨夙离也伞不离手。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把伞,和坊间卖的油纸伞截然不同,伞檐上垂着铜钱,五色流苏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
“草木吸收日月精华生长,吸收的灵气多了就会长得更茂盛,人也如此,我……”墨夙离偏了下头,眸光浅浅淡淡,映出真假不明的笑意,“我觉得我这模样已经不需要再吸收灵气了。”
这话要是换了其他人来说,闻折月肯定会啐一句自恋,但苏梨就不一样了:“确实,你现在这样就是最完美的。”
他像是信了墨夙离的鬼话,一脸真诚地夸奖,硬是把胡诌的魔尊大人给夸得不好意思了。
日月精华是真,他修炼的功法特殊,会自发吸收灵气,情期将至,若是在此时继续提高境界,情期会变得更加难熬,撑伞可以隔绝灵气。
伞上的铜钱施了咒法,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躲避天道的探查,隐瞒他的身份。
墨夙离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谦虚道:“我长得也就那样吧,我喜欢你的样子。”
这是实话,闻折月合他的眼缘,就算长相不是顶顶出众,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闻折月。跟“缘”沾边的东西都虚无缥缈,眼缘也是,所以他看中闻折月是命中注定。
前半句让人哭笑不得,后半句又勾得人心怦怦跳,闻折月捂着胸口:“呜……”
他可真没出息,苏梨动动嘴,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拿捏了他。
“怎么了?”墨夙离关切地看过来。
算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有娘子就好。
闻折月盯着他的唇,心里那股被酒压下去的躁动卷土重来,他舔了舔唇,突然道:“我好像喝醉了。”
他的呼吸间带着酒气,滚烫浓烈,墨夙离的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定在原地,仿佛被蛊惑了,看着他一点点靠近。
距离逐渐缩短,直到鼻尖相触,墨夙离都没有后退,闻折月弯了弯眸子,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他再次重申:“苏梨,我醉了。”
众所周知,醉鬼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墨夙离张了张嘴,字音还未出口就吞没在唇齿间,月光清冷,酒香弥漫,闻折月突然按住他的后颈。
魔尊大人骤然睁大了眼睛,闻折月在,在……
顷刻分离,闻折月心头巨震,连指尖都激动地发着颤,和他想的一样,很软,特别特别好亲:“你怎么不闭上眼睛啊?”
他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样,眯着眸子埋怨,扶在墨夙离脑后的手往前移动,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将白皙的脸颊蹭得泛起了红,如同涂了胭脂。
咚——咚咚——咚咚咚!
胸膛内震个不停,耳边萦绕着不知是谁的剧烈心跳,墨夙离的大脑一片空白:“你为什么亲我?”
“因为我喝醉了。”闻折月理直气壮。
喝醉了就能胡乱亲人吗?
应该,应该能吧……墨夙离稀里糊涂的想到。
醉酒成了免死金牌,纵容令“酒鬼”的行为更加放肆,闻折月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今天的酒好烈,一杯就能醉倒人……你要不要尝一尝?”
他捂住了墨夙离的眼睛,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
今夜月圆花好,墨夙离尝到了人间的美酒,醇厚浓烈,带着一点甜味。
很烈,醉得人自愿沉沦。
“亲了,亲了!”
老龟哼了声:“看把你们激动的,只是亲了,又不是生了。”
该说不说,这姑娘长得确实好看,天上有地上无那种,他活了几千年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大美人,难怪宝贝龙会喜欢,他俩站在一起简直郎才女貌。
看来人龙恋可以写起来了。
“他们可真般配。”
“那大美人对折月也很好,不过这么快就成亲会不会太着急了?”
“情到浓时,按捺不住呗。”
“真想看着他们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老龟轻哂,将嗑生嗑死的老伙计们收起来,“看两眼就行了,你们这群为老不尊的,偷窥起来没完了,还想看一辈子啊,我可没那闲工夫。”
死去的妖怪化作妖火,无法自行离开望月山,老龟只能把他们收在法器里,满足他们想看闻折月的心愿,但法器对妖魂是有伤害的,不能长时间使用。
等收起妖怪们后,老龟一改不耐烦,叹了口气:“唉,要是你们都还活着就好了。”
咱们就可以一起下山,寸步不离地守在折月身边,看着他们白头到老了。
老龟抚摸着法器,心中伤情,联想到凡人的寿命问题,又沉沉地叹了口气,希望他的预感不要成真,希望折月能够顺利渡劫。
愿苍天保佑我们的小白龙。
三天转瞬即逝,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
一早老龟就带着妖怪们来偷窥……啊不,观礼了,一群妖怪藏在宅院角落,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趁新人不备偷偷喝了几壶酒。
老龟咂咂嘴:“四舍五入,也算喝到折月的喜酒了。”
法器里的妖怪们羡慕不已:“这酒是什么味的?”
“还能什么味,酒味呗。”老龟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嘴上却绞尽脑汁形容着味道,“有点辣,又有点甜,我尝到了一点果子的味道,应该是酒坊中卖得最好的果酿,啧啧,看来这大美人对咱们折月还挺上心的嘛,喜酒都是上乘的。”
闻折月这一世的命运坎坷,从小就被抛弃,孤苦伶仃地长大,老龟常常化作不同身份去接济他,但是怕影响他渡劫,只能偶尔送点吃的喝的,给他一点无伤大雅的帮助。
能有个人好好爱闻折月,再好不过,起码宝贝龙渡劫的几十年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这房子也很好,很大,看来她对咱们折月是真心的。”
“这房子大吗?”老龟不以为然,他就像舍不得孩子的娘家人,家里水灵灵的大白菜被拱了,即使那头猪再完美,都能挑出错来,“也就那样吧,比不上天下第一宗。”
闻折月的小爹爹曾是天下第一宗的宗主,将宗门后山辟出来收容妖怪,闻折月从小被修士和妖族一同宠着,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回忆起当初的岁月,妖怪们颇为动容:“是啊,折月配得上最好的。不过大美人毕竟是个凡人,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觉得委屈了闻折月。
老龟撇撇嘴,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的宝贝龙给拐走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好好珍惜。
可不管他有多不满意,一切都在有序进行着。
两个孤家寡人成亲省去了很多步骤,没有需要宴请的宾客,就连拜堂都少了一项,大师兄作为唯一的围观者,一个人喊出了一群人的气势:“一拜天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这亲成得跟闹着玩似的,仓促又简便,由于住在一起,连接亲都省了,唯一有成亲氛围的就是各处贴着的大红“囍”字以及他们穿的喜服。
闻折月一边觉得荒唐,一边又抑制不住的开心,流程简单,但改变不了他和苏梨成亲了的事实。
大师兄咧着嘴,从怀里掏出一对木雕:“恭喜恭喜啊,这是我亲手做的鸳鸯木雕,手艺不好,别嫌弃,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木雕看起来颇为粗糙,勉强有个鸳鸯的样子。
“怎么会嫌弃,多谢大师兄,我们很喜欢这个礼物。”闻折月接过木雕,珍惜地摸了摸。
他们已经互通过姓名,大师兄大名王傲天,听起来有股子莫名的羞耻感,闻折月索性就直接叫他大师兄了。
大师兄的出现或多或少弥补了俞成林的背叛,能和他成为朋友,让闻折月心里好受了很多。
“喜欢就好。”大师兄哈哈大笑,“我本是去那妖市碰碰运气,没想到会遇到你们,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老龟和妖怪们心里酸溜溜的,他们也给闻折月准备了礼物,可惜没办法光明正大地送出去,只能偷偷放到新房里。
“折月会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吗?”
“应该会吧,我们送的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是他以前喜欢的东西,一千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改变。”
“无论怎么变,他都是我们的宝贝龙。”老龟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他一定会喜欢我们的心意。”
墨夙离带着盖头,一身冷意都被掩盖起来,大师兄的胆子大了些,冲闻折月挤眉弄眼:“洞房花烛夜可要好好表现。”
闻折月脸一热,上次一起喝酒后,大师兄又来找过他一次,带着一摞春宫图,美其名曰要让他好好学习,做个合格的小白脸。
闻折月义正辞严,闻折月敬谢不敏,闻折月翻开春宫。
哇偶,竟然有这么多的姿势!
闻折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疯狂吸收知识,盖棉被纯聊天是不可能的,他想完整拥有苏梨,水到渠成,繁衍子嗣,相守一生,到老了一起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所以他孜孜不倦,用心钻研。
天色尚早,暂时不到洞房的时候,大师兄打从心眼里将=把闻折月当成好朋友,高兴地拉着他喝酒:“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成亲了,认识还不到半个月吧?”
闻折月脸红:“嗯。”
他们认识不过几天,进展这么快也令他不敢置信。
“郎才女貌,你俩就跟话本里写的一样,是天作之合,一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吉祥话不要钱一般从大师兄的嘴里冒出来,墨夙离等得不耐烦,一把掀开盖头:“你该走了。”
许是之前挑衅天道使伞掉了两枚铜钱,法阵失效,他的情期猝不及防提前了,并且来势汹汹,此时他整个人都燥得慌,修为隐隐有被封住的趋势,约莫再过一时半刻他就会变成普通人,连易容的法术也难以维持下去。
所以在变回男身之前,他得把闻折月灌醉,生米煮成熟饭。
墨夙离心里发虚,不敢看闻折月,他本来打算找机会和闻折月坦白男扮女装的事,也试探过如果他不是女子怎么办,闻折月没有正面回答过,只说他明明就是个女子,再坚强再能干也是女子。
“……”
怪我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毫无破绽。
事发突然,墨夙离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地道,但,但他可是魔尊!魔族无恶不作,他作为魔族的头头霸王硬上弓很正常!
大不了,大不了情期过了多给闻折月一些补偿。
闻折月一个激灵,连忙将盖头盖回了墨夙离头上:“这个可不能轻易摘下来,犯忌讳。”
老话说盖头一掀,祸端必生,新娘的盖头只能由新郎挑开。
不过苏梨穿嫁衣可真好看,脸红扑扑的,是涂了胭脂吗?
闻折月回味着刚才的惊鸿一瞥,心脏砰砰跳。
在闻折月眼里秀色可餐的新娘,放在大师兄眼里就是冷酷无情的大魔王了,墨夙离一下逐客令,大师兄顿时醒了酒。
他真是疯了竟然敢打扰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也不怕一道雷劈到脑门上。
“时辰不早了,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大师兄忙不迭告辞,不等闻折月送就溜走了。
唯一的宾客离开后,只剩下一对新人……和在角落里阴暗观察的妖怪们,老龟担心老伙计们,想先走,但妖怪们都不依,吵着要闹洞房。
“……”
为老不尊。
成亲是大喜事,想闹洞房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群老伙计没死的时候就一直念叨着这件事,老龟不忍心拂他们的意。
闻折月关上大门,看见墨夙离乖乖盖着红盖头跟在他身后,心里发软:“怎么不先去歇息?”
“等你。”
“等我一起回房?”闻折月拉住他的手,娘子好黏人呀,爱了爱了。
墨夙离语出惊人:“不是,我在等你一起睡觉。”
“……”
“你别误会,我说的不是单纯的睡觉,是和你看的那些春宫图一样,能……能生孩子的睡觉。”
“……”
闻折月的手抖了抖,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