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当然不是他挣的,都是师父的老本儿,佛秀山上,每年都有来找他师父算命送钱的。
别以为世外高人不爱财,师父炼丹花钱如流水。。。
下山的时候,叶如尘可揣了几千两银票和一兜百两散银,结果一朝穿越,国家不同银票在这里就是废纸一张,都被他当引火柴烧了。
但银子能用,买宅基,盖房,人工、材料等零零散散花了十几两。
初来时打死的两头野猪,那三户人家本是不要的,他硬是将其
中一头给他们分了,自己留了一头大的有四百来斤,卖了六两银子。
后来又陆续卖了些猎物、草药,进进出出,竟然也没花多少钱,这还剩了九十多两。
大燕朝,1两银子=1贯钱=10吊钱=1000文,1两黄金=10两银子。
叶如尘不打算找活挣钱,只想坐吃山空,空了再说。他习惯了自给自足,花不了啥钱,这剩下的银子估计够用好些年。
不种地,不出去干活,听说有个道士师父,但也没见他算过命,还把房子盖在山脚。
这就是村里人都默认了他要当个猎户的原因,合情合理。
“啊!”
一声尖叫在这山林中显得尤为刺耳,叶如尘连忙赶去,竟然是之前半路上遇见的那个哥儿。
顾青辰此时正狼狈不堪的跌在地上,扭了脚痛苦的哼唧,小脸疼的皱成一团,箩筐掉落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叶如尘眉头微蹙,小哥儿警觉性怎么这么差,都站到他身边了还没有发现。
一只手突然出现握住他的脚,吓得顾青辰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一张放大的俊颜近在咫尺,对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令人呼吸一紧。
顾青辰顿时慌乱不已,不禁绷起身子,挣扎着后退。
“别动”,叶如尘紧抓着他的脚腕,强硬的说道。
可能是对方语气太冷了,两个字重重的敲在他心上,竟然真的不敢动。
两人贴的极近,顾青辰能清楚看到对方细致的毛孔,刚毅的曲线勾勒出一张冷峻的脸,剑眉星目,薄唇轻……“咔嘣”
“啊!”
好疼,顾青辰大叫,猛地缩回脚,一脸惊恐。
“错骨了,帮你正回来了,上点药,休息几天消了肿就好。”
“动一下试试。”叶如尘退后让出位置。
顾青辰轻轻转了下脚腕,惊奇的瞪大双眼,真的好了,“谢谢你”
注意到自己狼狈不雅的姿势,连忙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另一只腿麻了差点又要摔倒,叶如尘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等他站稳。
顾青辰只到叶如尘的鼻尖处,瞧着也就1米72,这个身高也不算低,但和叶如尘站在一起却显得有些娇小。
此时叶如尘站在他的面前,一只手绕过他的头,提着脖颈后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
顾青辰觉得这个姿势很奇怪,羞耻又尴尬,站稳后,便轻轻挣开。这才看清,眼前人正是初来时帮忙载他们一程的人。
“是你,谢谢你。”顾青辰十分诧异。
随后想起上次不愉快的分别,“那被子,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会赔你的。”
顾青辰有些惭愧,那被子应是新买的,借给他们盖一下就给人弄脏了,也不知叶如尘是嫌弃还是看他家可怜。总之多了一床新被,帮了他家大忙,他家如今生活艰难,低价购买的旧被很薄,父亲腿伤在身,冬日里要再碰上风寒无异于雪上加霜。
“山中危险,你人生地不熟的,进山做什么?”,被子的事,叶如尘并未放在心上。
“我来采药,大夫说这里会有。”
旁边山坡上土松动了,中间一道滑痕,想必他就是从哪里滚下来的。
叶如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半坡处挺立着一株巴掌大的幼苗,两片鲜嫩的绿叶,在众草中脱颖而出。
“那是草,不是药。”
“啊?”顾青辰红了脸,“我瞧着,与大夫给的挺像的。”
“那这些呢?”顾青辰蹲下身去捡地上散落的那些。
叶如尘大眼一扫,毫不犹豫道:“全是草”。
顾青辰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满脸怀疑。
叶如尘突然发现中间有一颗的确是药草,也跟着蹲下,拾起举到他眼前,“这个是羊耳草,是在找这个吗?“
“嗯”,顾青辰见他果然认识药草,还能看出自己找的是什么,便相信自己这一堆真是草了。这下不只是脸,耳尖也变得通红,又觉得好心塞,自己忙了半天还崴了脚就为了一堆草。
本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软弱,但积压许久的情绪涌上来,实在委屈极了。
叶如尘好笑的看着他,真可爱,要是哭出来应该会更可爱。
“你腿脚不便,我帮你吧。”
南方的冬天从不缺绿色,羊耳草就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生长的,在山中也比较常见,用处也很多,内服清热去火,外敷消炎止血,也有消肿作用。
羊耳草不算贵,如果有人用量大的话就会自己种或出去采,但野生的多数长在山中,很少人会专门进山采它。
叶如尘猜测应该是小哥儿的父亲要用,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伤。
他一边寻找,一边与顾青辰讲解如何辨认,不一会儿就找到一片,长得还挺密。
等他采好一大筐,抬头发现小哥儿那边也快采完了,张口准备叫人,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叶如尘缓缓走到顾青辰身边,挨着他蹲下,凑近道:
“叶如尘”
啊!顾青辰耳边一热,缩了缩脖子,转头就见某人嘴角擒笑看着自己,那人目若朗星,耳后两缕墨发垂在胸前,温文尔雅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顾青辰看呆了,呼吸有些紧,失神片刻结巴的问道:“你,你刚,刚才说什么?”
“叶如尘,我的名字”
“顾,顾青辰”
叶如尘噗嗤笑出声,“怎么结巴了?”
“没,没有”
下山的时候顾青辰的背篓已经装满了,除了羊耳草,还采了其他几种药草,叶如尘和他讲了用法及功效,他一一记下。
他们在山中走了很远,就近出山走的是另一条路,那一节山路崎岖,不太好走,顾青辰的脚还肿着呢,走的磕磕盼盼。
叶如尘看不下去了说要背他,顾青辰连忙拒绝。
又一次顾青辰差点摔倒,叶如尘将自己的背篓背到身前,走到顾青辰身前蹲下,抱着他的双腿用力一抬就将人背了起来。
还颠了两下调整姿势,挺轻。
“啊!”顾青辰惊呼,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第几次尖叫了,一贯举止端庄的顾二公子从未像今天这般狼狈、失礼过。
“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小哥儿双手轻搭在叶如尘肩头,不敢用力,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的脚是不想要了吗?”叶如尘无动于衷。
“可是,你背着我会更不好走的,我们可以慢慢走。”
“无碍”
就这路,别说背个人走了,就是跑都没问题。想着,叶如尘坏心四起,竟真跑了起来!
吓得顾青辰猛然搂紧叶如尘的脖子,小脸都白了,弱弱道:
“别,你慢些。”
某人心上一颤,速度更快了,连跑带跳,也就是这一片没有能垫脚的密林,不然他还能飞起来,二十年轻功不是白练的。
等出了山将人放下后,叶如尘才发现顾青辰已经傻了,小脸煞白,耳垂通红,神情也不自然。
“你还好吧?”
“没,没事”顾青辰深深吐了一口气,像重新活过来了。
“这只鸡送给你”,叶如尘说着,将背篓里的一直鸡装到顾青辰背篓里。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顾青辰后退一步,伸手去挡,真的不能再白要东西了。
“就算你不吃,你爹和家中小孩也应该补补,这是山里抓的野鸡,不要钱,我还有一只呢。”
想到父亲和侄子,顾青辰顿住了,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收下了,等来日想办法报答吧。
“以后不要一个人进山了,若是非进不可,就来找我。我住在村子最西边,走过村西的田地,一直到山边,只有一处院子,便是我家。”
顾青辰迟缓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然后就走了,走了。。。
叶如尘盯着他僵硬的身影和慌乱的步伐,直到消失,疑惑怎么没有听到“谢谢”和“再见”?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行为好像越距了。
这里哥儿地位如女子一样,先前摸了脚还算情有可原,可一个未婚哥儿被陌生男子背,叫人看见了是有损清白的。
但回想起那个触感,软软的,叶如尘觉得手心有点发热。
他好像很不对劲儿,叶如尘自知算不上善人,平时也不喜欢管闲事,之前救那几个少年是性命攸关,而今天的行为简直莫
名其妙。
后来的几日,都没在山中遇见顾青辰,顾青辰也没来找他,想必那天采的羊耳草够用好一阵子了。
可惜他抱回来了一只极可爱的狼崽子,还想给顾青辰看呢。
今日一早开始飘雪花了,叶如尘就没进山,在院子里劈了一上午的柴。
直到中午,地上才将将覆上薄薄的一层白,南方就是这样,一般不会有鹅毛大雪。
午饭过后,叶如尘移了一堆茅草和竹片到竹亭下做茅草盖。先将茅草铺整齐,用竹片固定住,再用细绳把茅草一股一股的绑扎在竹片上。
他给抓回来的野兔、野鸡们搭了个棚,但还少个顶,好在这两日没有下雨。
“叶小子,忙呢?”
又是刘婶儿,叶如尘请人到堂屋,倒上热茶,“婶子吃过饭了吗?”
“吃了吃了,叶小子,镇上东街布纺家的哥儿,年十五,长得可俏了,就是胖了点儿。”
“婶子喝茶”
“婶子不渴”
“小子,人家屋里可就这一个哥儿,宝贝的不得了,也没要求必须上门,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的,婶子一听,第一个就想到你!”
叶如尘无奈的笑笑,“多谢婶子惦念了,但婶子,小子真没有成家的打算,而且十五也太小了。“
“小什么小!适婚呢,婶子就是十五嫁的你平叔。”
刘婶儿又叭叭说了半天,叶如尘面带微笑,优雅安静的倾听,期间还频频点头回应,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就记住了个“ 男大当婚”。
最终又一次战败,叶如尘油盐不进,刘婶儿恨铁不成钢,气道“大耳朵驴!”
刘婶儿也累了,灌一大口茶道:“罢了,我还要去顾家给辰哥儿说亲呢。你就搁这儿守着山过一辈子吧!”
“那个辰哥儿?”叶如尘一愣,顾家,杨家村好像没别的顾家了吧。
“还能是哪个,就一个月前搬来咱村的那家。”
刘婶儿自顾自开始讲,他们是从京城被赶到这里的。那当家的顾二,名字她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家中排行老二,村里人都这么叫。
顾二原是当大官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抄家赶出京城,连读书的功名都剥了,来的时候顾二还有伤病,听说是受罚被打了。
顾家四口人,夫妻俩带着一个哥儿一个孩童。孩童是顾二的孙子,他大儿子夫妇两个都不在了,留下一个四岁幼童。
半月前顾二修屋顶又摔了腿,却没钱看病,村里人和他家不熟,也怕惹祸上身,就村长帮了把手。
辰哥儿的模样又被媒婆看上了,几个富贵人家要纳小哥儿为妾,一时间媒婆纷纷上门劝说,若不是其父母坚决反对,辰哥儿怕是早将自己卖了给父亲看病了。
大家看到顾家态度后都歇了心思,但隔壁镇有个张媒婆不死心,非要将辰哥儿说给他们镇上一个富商。
“那老妖婆出了名的黑心,他说的那个富商,都四十了,和顾二差不多大,纳了五房哥儿妾室,去年还死了一个,绝对有见不得人的癖好!”,刘婶儿愤愤的说道。
“那富商出六两银子买辰哥儿,张老妖往咱村跑几次了,顾家自是不愿,但这两日顾二病情加重,昨日张老妖又来了,涨到了十两,买断辰哥儿和顾家的关系。”
叶如尘此时眼神冰冷,脸已经黑的要沉出墨了。
在他们这地方,十两银子纳一个大龄哥儿已经是天价了,村子里结亲彩礼最高不会超过三两。
顾家以前是大户,自然瞧不上区区十两银子,但现在,十两银子能要顾二的命。
“那老妖婆,敢打我们村的注意,这能忍吗?我给辰哥儿找了门好亲事,定不能让辰哥儿被那富商糟蹋了。”
叶如尘幽幽的看着她,问:“什么好亲事?”
“镇上一家开粮油铺的,二十又七,成过家,有个六岁小儿,但是前年他夫人去了,孩子总要有人照顾,准备找个续弦。”
“续弦,也叫好亲事?”
刘婶儿觉得有些冷,想喝口茶,发现茶也凉了,搓搓手,“至少人老实呀,二十又七也正年壮呢,而且家里有铺子,也能给顾二看病。辰哥儿也十八了,是长得好,但这个年纪不好挑了。”
“要是成了呀,两全其美,怎不是好亲事?”
刘婶儿见叶如尘没有回话,继续道:“我也是好心,不愿看那辰哥儿为了十两银子赔上了自己,就看他明不明白这个理儿,可别上了老妖婆的当。”
说罢,瞥了叶如尘一眼,“可别像你小子这么犟,不知好歹,十里内的哥儿、姑娘给你介绍了个遍,没一个相中的。”
叶如尘眨眼间敛起了眸中幽光,恢复一派安然自若的神色,“谁说的,辰哥儿你就没介绍。”
刘婶儿哑声了,瞪大眼睛,“你小子怎么这么会钻尖儿,哪能真一个不少,婶子给你介绍的都是好的。”
叶如尘反驳道:“辰哥儿也不差。”
“你不能光看脸,他年纪这么大,还是犯官之家,家里现在一穷二白,都是累赘。”刘婶儿一愣,反应过来:“你认识辰哥儿?”
平时叶如尘从来不会主动向她打听谁,这还是头一次。
“见过”,叶如尘说了当初顺道载他们一家进村的事,没提山中偶遇。
又坐了一会儿,刘婶儿要走了,她还要趁早去顾家说亲呢。
叶如尘将人送到门外,走之前又叫住刘婶儿,“转告一下,银子的事,我也能帮忙。”
刘婶儿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欣慰的说:“婶子果然没看错,你小子虽然嘴上惹人厌,但是个心软善良的。”
又交代道:“你也不容易,那野猪是不少钱,可你这房子花去不少,这马上要过年了,你就是想帮人,也收着点,别太实诚。”
“嗯”,叶如尘歪嘴一笑,显得几分狡黠。
顾家这边,顾和礼,即顾二,刚服了药睡下了,顾青辰和他娘柳氏在堂屋干活。
沉寂了半天,顾青辰下定决心:“娘,不如…”
“不行!”,顾母打断顾青辰的话,她自然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我顾家做不出来这等卖子求荣的腌臜事,你莫要再想。”
“不是求荣,是救命!”
他爹现在已经不是腿的问题了,因为伤腿耽误太长时间,病气蔓延到了身上,现在腿上外伤好了,但是骨头还没长好,身子也越来越弱。
邻村的李老大夫是个好心的,看他家可怜,送了不少便宜药材,还告诉他哪里能采药,但父亲的病不是这些药能治好的,保底也需要数两银子,纵然他和娘亲一起给人做绣品,现在也凑不出一两银子。
顾母也忍不住掩面流泪,她眼睛红肿,这些日子近乎日日以泪洗面。
“明儿已经不再了,爹娘不能再没有你了。”
明儿是他哥,两年前在边关战死,而他的嫂子四年前生侄子的时候就难产去了。
顾家是武将世家,代代出良将。
太爷爷是将军,已故;
大爷爷和爷爷是将军,已故;
大爷爷的儿子即父亲的堂哥,他的堂伯,是现任辅国大将军,封忠武侯;
堂伯的儿子,他的大堂哥在京军任指挥同知;
他哥,定远将军,战死沙场。
而父亲,因为幼时受过伤选择了从文,官至工部左侍郎。
父亲并没有亲兄弟,称顾二,是因为在整个顾家嫡支排老二,老大自然是他堂伯忠武侯,现任顾家家主。
顾家亦是三皇子母族,三皇子之母贤妃,是他的堂姑母,堂伯忠武侯的亲妹子。
几个月前涪州连月大雨,都江水涨,两年前才修缮、加固好的秋水坝突然决堤,造成周边数县伤亡惨重,而后被曝出修坝偷工减料、钱款被污,牵连甚广,负责人正是顾父。
但父亲实属清白、遭人陷害,圣上震怒,罢免了父亲官职,剥去功名。
还是在堂哥和三皇子的力争之下,才未流放边疆,改判全家驱逐至祖籍,三年内不得离开祖籍地,终身无召不得入京。
说来这杨家村根本算不上祖籍地,不过老祖宗当年是从此地参军的罢了。
再往前他不知道,但自太爷爷时,他顾家户籍就在燕京府了,然而太子一党生拉硬扯将这里算作祖籍地,圣上也默了。
父亲出事时,堂伯父在远
在边关,太子针锋相对,圣上又有意打压顾家,堂哥自顾不暇,走之前堂伯母偷偷给塞得银钱也在半路让人顺走了...
“孩儿也不愿离开爹娘,但更不能没有爹呀”,顾青辰侧过头去,眼角有些泛红。
咚咚咚,顾青辰听见有人在敲门,连忙收起情绪。
“月如妹子,是我,刘姐。”
见来了人,顾母也抹了泪水,理了理衣袍,迎了上去:“刘姐,有什么事儿吗?”
“月如妹子,我是来给辰哥儿说亲的,怕你们跳了隔壁镇的黑水潭。”
果然,顾母脸色微沉,她知道刘姐是媒人,也知道刘姐人不错的,她织绣的活就是刘姐介绍的,还借给了她2吊钱。
但现在一听到有人要给她家青辰介绍婚事就忍不住生气,特别是那些要青辰去给人做妾的,她的儿子,岂能让人这般作践!
“娘,先听完吧”,顾青辰扯扯顾母衣袖,提醒道。
待听刘婶儿说道是续弦时,顾母便要坐不住了,忍了又忍,等人把话说完。
顾母张口便要拒绝,顾青辰了解娘亲的性子,拽了一把娘亲,率先说:“多谢刘婶婶关心,青辰会考虑的。”
刘婶儿一听开心极了,“辰哥儿果然是个懂事的。”
顾青辰牵强的笑笑,爹娘看不得他受苦,他何尝看得了爹娘受难,如今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这幅容貌了,顾青辰自贱的想,他和卖身的妓子又有几分区别?
“对了”,刘婶儿突然问道:“辰哥儿,你认识叶小子吧?”
顾青辰一愣,没反应过来,谁?顾母也疑惑的看向他。
“叶小子,就是你们第一天来这里时载你们过来的。”
原来是叶如尘,顾青辰点了点头,回想起前几日在山中的事情,现在耳尖还有点发热。
“你要实在不想嫁人,又急需用钱的话,可以找叶小子帮忙,他是个善良的。”
顿了一下,又道:“他也是初来乍到,孤苦无依,一个人可怜见的,靠打猎为生。你…”
“算了,我也不多嘴,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刘婶儿其实想说叶小子也没钱,但又觉得多事了,念叨完就起身离去。
顾青辰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神游何方。顾母只当刘婶儿是好心指条路,却没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何谈起?
“叶小子,是前两日你在山里遇见,帮你采药还送了一只鸡的人?”
“嗯”顾青辰回过神来,当日的事他和父母说过,但隐去了背人那一段。
翌日一早,顾青辰照顾刚睡醒的小侄子穿衣洗漱,顾母在厨房做饭。顾母熄了火打开盖,一锅灰白糊糊,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搀着些野菜叶。
“娘,娘,你快来看看爹 。”顾青辰大喊,声音有些颤抖。
顾母心中一紧,忙放下手中东西跑向卧房。
“娘,我怎么都叫不醒爹,爹的呼吸...”
好弱...,顾青辰话还没说完,顾母便扑倒床边喊着,颤抖的手用力晃着顾父。
“老头子,醒醒,和礼,顾和礼,顾!和!礼!你醒醒,吃饭了。”
顾母慌了,顾父从昨日下午睡着就没再醒过,她以为顾父只是精力不足,累了,怎料是昏过去了!
“青辰,快去请李大夫!”
“不,去医馆!去问村长借车,我们去镇上医馆。”顾母泪眼婆娑,邻村的李老大夫只能看小伤小病,早就说了治不了顾父,只有去医馆才行,无论如何也要求医馆救救她丈夫,只要醒过来便好。
“娘,你去问村长借车,我去找叶大哥。”顾青辰想到昨日刘婶儿的话,拔腿朝着村西跑去。
叶如尘住的地方的确很远,顾青辰一刻不停的急跑来,整个人气喘吁吁。
叶如尘听到动静时便出来了,看着跑的面红耳赤,站都有些站不稳,还双眼通红的小兔子,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便没问缘由。
“叶大哥”,顾青辰气喘吁吁的喊人。
叶大哥?叶如尘挑眉,不是很好听。
待深吸几口气,缓过来劲儿,顾青辰站定,抬头紧张的看着叶如尘,“叶大哥,可不可以借我些银两?我爹病重急需就医,我...”
“我,一定会还你的”,顾青辰紧张又心虚,声音不自觉变小。
见叶如尘迟迟没有回复,以为他不愿,顾青辰后退一步,有些绝望,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用力的闭上眼睛,本也不该心存侥幸,本也在意料之中,刘婶儿的话不是已经暗示了叶大哥不容易吗?
况且,他们又有什么交情,不过是见了两次面,受了两次恩,便要得寸进尺吗?
“听说大桥村有富商以十两银子买你为妾”,叶如尘问道。
顾青辰紧张的看向他,不知叶大哥何意,莫非是想说自己答应做妾便有钱了?
“五十两,嫁我”
什么!顾青辰不可置信,心中发堵,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终是逃不过卖身的命运吗?
叶如尘见小兔子怔住了,一动不动看着他,先是迷茫,好像没听懂,然后通红的眼眶逐渐蓄满泪水,又凝成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下睫毛上,泫然欲泣。
果然哭起来就更可爱了,叶如尘有些变态的兴奋。
啪嗒,泪珠断了线滑落。
叶如尘觉得体内暴虐因子快要控制不住了,抬起冰凉、修长的手指抹去热泪,顺势绕到顾青辰身后,捏住他的后颈用力往身前一带。
顾青辰踉跄往前迈了一步,差点栽倒叶如尘身上,跟着下巴就被捏住抬了起来,叶如尘盯着他温声细语道:
“不是卖身,以五十两彩礼聘你为妻,此生只你一人,我会和你一起照顾父母,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