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对方开口,林翡终于确定对方就是他那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大弟子。
林翡不知对方为何还活着,下属明明回复自己,秦三四死透了。当时,下属毁了秦三四的容貌,还将秦三四的乾坤袋等东西交于了自己。
林翡深吸了口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三四道:“不为其他事,只是来探望林前辈。不知林前辈近日如何?”
“甚好。”
“听说林前辈退位是因修炼时,受了重伤,如今伤势如何?可好些了?”秦三四笑道。
清风徐过,林翡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此事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多问了。”他背起手,嘴角上扬,冷冷说道,“你今日来,不是为这些事情吧?”
“林前辈,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秦三四收敛了笑容,“确实并非为这些事情。”
林翡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事,就在此处说罢。”
秦三四并不说话。
林翡皱起眉头,他打量对方,道:“随我来。”
两人来到一处寂静且偏僻的水上亭子内,面对面坐了下来。
林翡的贴身侍女遥遥看到林翡,煮了壶花茶。
花茶沸腾,水雾腾腾,模糊视野。她捏住茶壶柄,茶水冲入青花灵芝纹金钟杯,晕开淡青的色泽。
她扫了一眼林翡,见林翡神情不悦,仅仅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林翡面前,便低垂下头,快步退出亭子,站在不远处守着。
林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说罢。”
秦三四道:“林前辈,太上长老让我问你一声好。”
“太上长老……?”
茶水顺着食管滑下,林翡疑问的话尚且没有说出口,胃部便感到火辣辣的疼痛,似乎被人置于火中,翻来覆去地灼烧。
他浑身颤抖,手指微松。
“啪”一声,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他顾不得摔在地面的茶杯,手背青筋暴起,捂住腹部,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伴随着闷哼声,体内灵力无法运转,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怒目圆睁,直直瞪着秦三四。
“你……”
秦三四眼底滑过一丝不忍,这点不忍,在目光触及到倾泻在地面的茶水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倾泻在地面的茶水倒映出一张厉鬼一般的青年的脸。
秦三四手中闪出一道明亮的光芒,眉间飞上凌厉之色,他猛地朝林翡刺去,低声道:
“太上长老说,辛苦你这些年为定天宗付出,若不是你为一己之私,拿十年宗运同鬼王做了交易,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不会如此对你。”
“秦三四!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对我出手!”林翡痛得没爬起来,嘴上却气势汹汹地怒喝。
“咔哒!”站在不远处的贴身侍女注意到这边动静,袖中甩出一副蛇一般的银色长鞭。
长鞭刮破空气,伴随着刺啦地声音,猛地击向秦三四手中利器。
利器摔落在地面。
贴身侍女一个前空翻,窜入亭子,一个火球术将秦三四击入湖水中。
“二爷!”贴身侍女箭步来到林翡面前,她目露担心,连忙扶起林翡,想将其送至草药堂。
林翡一把拂开她,怒不可遏,道:“活捉他!”
秦三四被击入湖水中,此刻已经泅水至岸边,他口吐鲜血,双手撑着纹路纵横,笼络起皱的太湖石,猛地翻身,跃至岸上。似乎是瞧见了林翡的目光,他指间抖出一张玄黑符箓。
玄黑符箓遇到空气便自燃。
林翡瞧见玄黑符箓,眉心狠狠一跳,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定能助秦三四离开!不能叫秦三四离开,自己现在的不适,明显与秦三四有关,若是放他离开,自己很可能得来一个无法承受的后果。
胃部的灼烧感此时已经顺着血液,漫至全身,他脑袋都有些不清晰了。
“活捉他!”林翡又吼了一句,由于喉咙被灼烧得干痛无比,语速又太快,他这句话,像被风割破成数道,叫人根本听不清。
虽然听不清,但在场之人都明白他在说什么。
贴身侍女一鞭击飞秦三四指间的玄黑符箓,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口哨带着紫色纹路,笼罩整个林家。
呼吸间,一群身着黑甲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如鬼魅一般,步步逼近秦三四。
秦三四朝后退了几步,冷静地甩出几张威力大得惊人的狂雷符。
乌云堆积,电闪雷鸣。狂雷符引出的天雷在天空翻滚不过几息,便带着万钧之力,直直劈向几个黑甲死卫。
几个黑甲死卫祭出灵器,去挡天雷。
天雷一道接一道,完全不给人喘气的机会,几个黑甲死卫稍一疏忽,天雷就劈到身上。
声势浩大的天雷毫无意外地劈坏了黑色盔甲,他们皆被劈得皮开肉绽,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秦三四再度掐出一张玄黑符箓。
“哗啦——”贴身侍女不知何时跃到了湖面,她抬手一鞭,湖水被长鞭掀起,化作水龙,咆哮着冲向秦三四。
自燃的玄黑符箓被湖水泼灭,秦三四也被冲向几个黑甲死卫。
几个黑甲死卫猝不及防被他撞飞,而他也重重倒在地上,许久都没爬起。
贴身侍女斜了几个黑甲死卫一眼,嘴唇动了动,“一群废物,下去。”
几个黑甲死卫费力爬了起来,他们朝林翡行了一礼,捡起地面自己的灵器,消失在此地。
贴身侍女这才收回视线,她一攥长鞭,飞燕一般,掠过水面,来到秦三四面前,并拢双指,灵力凝成一个钩子,钩住秦三四的衣领,将其提到了林翡面前。
随手将秦三四丢在地上,她俯身行了一礼,道:“二爷,人活捉来了。”
林翡服用了几枚止痛丹,此时,疼痛大部分止住了。
他扶着桌沿坐了下来,一字一字,用嘶哑的嗓音,询问秦三四,“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太上长老叫你下得么?你当初是被太上长老救了?”
秦三四闷闷地咳嗽,他抬头看向林翡,那目光沉甸甸,看得林翡发慌,林翡正要发怒,对方又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不吭声!
不吭声!
你不吭声,我有得是办法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示意一旁的贴身侍女借灵给他。
贴身侍女借灵于他后,他勉强能够使用灵力。
“你退下。”
贴身侍女看了看秦三四,猜到什么,设下一个隔音阵,又设下一个防窥罩。
防窥罩能从罩内看到罩外的情况,反之,从罩外无法看到罩内的情况。
她设下防窥罩,不动声色地退回原位,守着亭子,以免出什么意外。
林翡掐诀,一把拽过秦三四,向其施展搜魂术。
秦三四冷冷望着他,搜魂术穿过血肉骨头,即将来到神魂时,林翡的动作顿住了,他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表情却不像碰到什么阻碍,露出了顺利来到神魂的喜悦。
秦三四扳开他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贴身侍女似有所感,她回头朝亭子看来,尚未看到亭子,脖颈一痛,失去了意识,直直朝后倒,身后似乎有个东西,将她半扶住了。
轻微的响动之后,贴身侍女被拖入了湖内……
片刻,湖水最中央,泛起阵阵涟漪。
温见雪贴着隐身符,含着避水珠,带着刘嶂、吞金、晴天从湖里走了出来,他掐诀抹去身上的水,解开防窥罩,进入亭子。
防窥罩因人而异,除非阵法大师,否则不能解开他人防窥阵。
温见雪之所以能解开,不过是用搜魂术,获取了林翡贴身侍女的全部记忆。
“辛苦秦兄了。”温见雪将秦三四扶了起来,笑道。
秦三四剧烈咳嗽,他抬起手,捂住嘴,血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不辛苦,温宗主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不配与温宗主这等人物,称兄道弟。”
温见雪笑着没有说话,他给秦三四喂了保命丹药,而后给身旁的刘嶂递了个眼神,道:“送他回宗,待他伤好了,告知我一声,我有东西给他。”
刘嶂行礼,道:“是。”
温见雪目送刘嶂与秦三四离开,示意晴天与吞金找到地方藏起来。后面,自己若是需要它们,也好叫它们帮忙。
吞金当即带着晴天找地方藏去了。
温见雪拿出易容丹,将自己易容成林翡的贴身侍女,穿上贴身侍女的淡青色束袖衣袍,束上同款朝云近香髻,戴上青荷金发钗。
来时,他学习过易容对象的发型,特别难,猫抓毛线,抓半天,也没抓成型。
最后拿了一张符,把秦月贴身侍女束朝云近香髻的过程记了进去,用时,掐符便能束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发型,才终于这个棘手的问题。
做完这一切,他凝出一道水镜,对着水镜照了照,确定万无一失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幻境结束。
林翡使用搜魂术那一刻,便触发了晴天构建的幻境,此时已陷入幻境中。
若是林翡修为未下跌,未中毒,定能识破幻境,可惜,他现在两样都占齐了。
修为因分身被毁,下跌至化神期。
秦三四身上撒了无色无味目前无解的剧毒,林翡与秦三四待太久,自然中毒了。茶水没有毒,温见雪再思虑周全,也不可能在茶水内下毒,毕竟不能判断对方会不会饮茶,若是不饮茶,一切便是无用之功。
而秦三四提前设下了灵罩,没有吸入毒,自然没有事。
温见雪淡淡地看着林翡。
早些时候,查出了与林翡有交易的鬼王是谁,当即请兄长和刘嶂秘密抓了鬼王,从鬼王口中套出了林翡同它做了个什么交易。
林翡胆大包天,竟用定天宗十年宗运,同鬼王交换了吸元玉。
温见雪不知定天宗太上长老,知不知道,林翡拿定天宗十年宗运同鬼王做了交易,他设阵困住了鬼王,以防不测。
而后他和晴天,合了秦三四的事迹、鬼王与林翡的交易,费了些时间,针对林翡,精心编织了一个幻镜。
幻境中的内容很简单——秦三四并没有被他派去的人杀死,他用假死咒逃过一劫后,托一个好心修士的救治,活了下来,而后去投奔了太上长老。
此次下毒,确实是太上长老的手笔。
太上长老已发现他为一己之私,饲养鬼物,骗取定天石,惊醒骨龙的恶事,因担心事发,牵连定天宗,所以逼他退位,还想派人毒杀他。
秦三四因他派人杀自己的事,对他恨之入骨,得知此事,自告奋勇来了。
“好你个赢曦!”
赢曦,太上长老的名字。
林翡表情扭曲,咬牙切齿道。
“我做定天宗宗主多年,对定天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如此待我!”
他其实早该想到太上长老会如此对待他。
数年前,几十名宗内内门弟子遭到不知名妖物袭击,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久久查不到真凶,太上长老为安抚人心,将大弟子段衡藏在住所,花费众多名贵药材,好不容易救活,两情相悦的狼妖抓了出来,屈打成招,关入七杀阵,要叫狼妖一刀刀偿还。
——定天宗高层,都知道段衡藏了只狼妖,但看在太上长老大弟子身份上,装瞎而已。
他算什么?
太上长老为了大局,连宠爱多年的大弟子的挚爱,都能拖出来虐杀。
他林翡算什么?
不过是太上长老的师弟的大弟子,一个无关紧要的师侄,一个随时都能被取代的宗主。
他讽刺单扶摇,处处瞧不上单扶摇,不过是嫉妒单扶摇既得段家信任,又得太上长老器重。
眼见幻境要结束,温见雪从乾坤袋内拖出贴身侍女的尸体,他紧紧盯着林翡,在幻境结束的瞬间,直接用术法炸了对方的尸体。
林翡眼睛糊上了血液,温见雪装作刚刚从亭外进来,拿出手帕,急切地给林翡擦眼。他模仿着贴身侍女的声音,道:
“二爷,你没事吧?”
林翡不耐烦地一把挥开他,看向满地血迹碎肉,满脸阴霾,道:“发生了什么事?”
温见雪垂下头,毕恭毕敬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声爆炸声,秦三四便这样了。”
他顿了顿,看向林翡,道:“二爷,莫非秦三四向你吐露了,立誓后,不可向他人透露的秘密,遭到天罚,所以自爆身亡……”
“闭嘴,这不是你该问的。”林翡收回视线,示意温见雪扶他回房。他心道:绿梧未免太过聪明,一猜即中。
秦三四自告奋勇,来给他下毒前,向太上长老立誓,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他人知晓是太上长老要杀他。
可此时他通过搜魂术知晓了这个秘密,天道判断此也算秦三四失信,自然会在他得知这个秘密后,让秦三四自爆死亡。
对于秦三四的死亡,他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秦三四不忠心于他,帮着他人害自己,死了不是活该?!
“二爷,你中毒了,不如我先送你去草药堂,今日,刘医师正好在草药堂。”温见雪担忧道。
林翡冷冷看向他。
林翡已用搜魂术,从“秦三四神魂”中得知自己所中之毒无解。
既然如此,去不去草药堂,找不找医师,又有何区别?横竖都是等死。
林翡实在咽不下被太上长老暗算的气,报复的火苗在他心中快速燃烧,却又再意识到自己背后还有林家,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心知,自己若是报复太上长老,太上长老一定会对付林家,叫他付出血的代价。
不可,不可……
温见雪余光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将林翡扶回房间。他关上房门,站在房门外,悄无声息地给吞金发了个消息。
“晴天呢?叫它来见我。”
吞金道:“它跟我在一起,马上。”
止痛药药效一过,躺在床上休息的林翡,全身上下又升起灼烧般的疼痛。
他摸索着药瓶,未摸到药瓶,当即烦躁地坐了起来,推开房门,喊道:“人呢?来人!”
他喊了两声,心中又升起复仇火焰。
林家,林家关他什么事?!
他无儿无女,两个老不死的,最多一年便驾鹤西去,他顾着这偌大的林家做什么?
这群废物,除了在他巅峰时期,倚着自己呼风唤雨,还会做什么?什么都不会!
现在自己落魄了,被太上长老压着打,这群废物知道了原由,怕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翡越想越憋屈,见偌大庭院无人,穿过曲折的游廊,朝外走去。
走至一半,林翡便听到游廊尽头,自己贴身侍女同林家几个小辈的谈话。
“几位少爷,你们这是来?”
“我们是来找二伯父的,有几道招式不明,来问问。”
“你们瞧着不像是来问招式的?”
“你一个下人,怎么那么多废话,一边去,别挡路!”
几个林家小辈说着,推开温见雪,走下游廊,沿着庭院中的青石道路,穿过庭院,来到正房。
“二伯父?”
“二伯父,你在吗?”
几个林家小辈见正房无人,嘴里忍不住嘀咕。
“长辈们叫我们以问招式之名,药倒二伯父,现下都不见他人,去哪里药倒他?”
“二伯父不会跑出去了吧?”
“二伯父简直疯了,为一己之私搞出这么多事,我听五长老说起此事,手都在抖。”
“我听五长老提起此事,手也在抖。”几个林家小辈道,“不提了,快快快找找二伯父,不能叫他坏了林家前程。”
林家五长老同定天宗内门弟子林子音,也就是林翡的侄子保持着联络。
今天晚上,林子音告诉五长老,说林翡犯了很严重的错,太上长老本想杀了他,念在他对定天宗的贡献,仅仅给他下了毒,让他修为散尽。
林翡似乎对此很不满,为防林翡在外乱说,破坏定天宗与太上长老的名声,让林家好好看着林翡。
若是看不好,便要杀了林翡。
林家众人本就在疑惑,林翡宗主当得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修炼走岔,受了重伤,自愿退下宗主之位,如今林子音这一消息,可谓解了林家众人的疑惑!
他们嘴上没数落林翡,心里却皆埋怨林翡吃多了,撑着了,去犯事。
却不知,林翡披头散发,赤脚单衣,站在光线昏暗的游廊转角,死死盯着他们。
淡绿裙摆随风轻摇,温见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林翡,在林家小辈走来时,跟上去,恭恭敬敬送走他们。
定天宗,长生殿。
太上长老坐在高台上,打坐修炼,仙鹤坐于高台下,专心解九连环。
从夜幕到天明,仙鹤依然未能解开,但它对此并无执意,收起九连环,化成原形,乘风而出。
按照原计划,它是要环九大山飞一圈,然而飞到一半,纷杂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入耳中。
仙鹤从中听出不同于往日的喧哗,翅膀一敛,振翅返回长生殿。
“主子。”白鹤化为人形,它行了一礼。
“出事了。”
太上长老睁开眼。
大雨停歇好些日子,积水与凶物基本解决了。
繁荣逐步恢复,众人还没来得及出门散心,放松,一些事情不知从何而起,辗转于茶楼酒肆。
消息流动性很快,这些事情在茶楼酒肆辗转不久,各个世家、宗派,乃至各地散修,都知道了。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总结起来,也不过两件。
一件关乎定天宗,一件既关乎定天宗,又关乎金鳞等大宗派。
第一件,定天宗前任宗主林翡在太上长老赢曦的帮助下,为夺取他人寿元,延长寿命,制造骨龙撞天之事。
第二件,定天、金鳞几个大宗派,手中掌握着几个公开大秘境的密匙,近些年,自己瞒着大家,私自进过好几次。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事,都是罪不可赦,疯狂踩人底线的。
“难怪林翡毫无征兆地退位!这分明是夺取寿元失败,怕连累宗派。”
“连累宗派?林翡就不是个会为他人考虑的人,指不定是太上长老赢曦逼着退位的,毕竟夺取寿元之事,太上长老赢曦也参与了。我听说,太上长老赢曦派人去林家,给林翡下了毒。”
“下了毒就下了毒,林翡死了最好。”
“若不是他,凶物会涌出?且不说损失,我派因凶物,光是弟子,就死了五个!”
“你们关注点怎么都在林翡身上?还有秘境之事!枉我们信任他们,把几个公开大秘境的密匙交于他们,他们居然私自进秘境。”
“太嚣张了!当我们都死了,不存在!”
一时间,各个宗派世家义愤填膺,皆找上天水老祖、观光寺主持,请求他们同自己前往定天等几个大宗派,讨个公道。
“哪怕是此上定天等宗讨公道,会流血,我等也绝不后退!”
他们并不质疑这些事情的真假性,因为这两件事,皆有确凿的证据。
定天宗气氛沉闷,齐泷端坐在宗主之位,表面看似看似冷静,实则已经乱了,广袖下的手攥成拳头。
他压着眉头,目光一一扫过殿中长老、执事,声如寒冰,道:
“林翡在太上长老帮助下夺取他人寿元之事,私进秘境之事,可查出来是谁传出来的?”
“尚未,宗主给我们些时间,我们很快就能查出来。”
一个内门长老出列,道:
“宗主,依我之见,或许是金鳞几个宗派传出来的。打压我们,谁获得利益最大?必然是汪宗主等人。”
有人反驳,“秘境之事,关乎汪宗主等人,他们怎么会把自己的错事抖出来?应不是他们传出来的。”
“论损害,谁更严重?他们此举或许也不过是为掩饰他们不顾往昔情谊,损害我宗罢了!”
“你此话有理,可汪宗主他们又是如何知晓林翡夺取他人寿元之事?这事连我们都不知!”
内门长老争执不休,内门执事同外门诸位,心里却在权衡定天宗,还值不值得待下去,若是不值得待下去,要早早找好退路。
“够了!”齐泷被吵得头疼。
“现下不是吵架的时候。既然暂且查不去是谁传出来的,那便不查了!过不了多久,讨要公道的各个宗派、世家就会上门,想想怎么应对。”
争议声停歇了。
在场之人纷纷商讨应对之策。
很快商讨出应对之策。
他们讨要公道,那就给他们公道。
林翡做出天理难容的恶事,便将他绑起来,交于他们处置。
林翡现下也不是定天宗主,他对其他人造成的损失,定天自然不该承担。
说起来,定天也是受害者,损失了整整十年的宗运。
几次私进公开秘境,便给予一定补偿,不过神仙散与鞍山灵脉的事情刚结束,宗派现下也拿不出多少钱,补偿能压低就压低。
再不济,开放秘境,让其他人进去几次,扯平好了。
反正汪宗主等人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只是……
有人抬头看了看齐泷,小声道:“宗主,太上长老……太上长老帮了林宗主,光把林宗主绑起来,交给他们,恐怕不足以平息怒火……”
齐泷皱起眉头,道:“太上长老的事情,你们不必管。”
他说罢,站起身,又看向站在一边的林子音,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把林翡给我绑过来,难不成要等到各个宗派世家找上门,讨要公道时,才去请他!”
林子音人都傻了,慌里慌张地联系家里。
齐泷吩咐完,转身就去长生殿。
他就不明白,怎么这么多破事。
他很快来到长生殿。
“太上长老。”齐泷行了一礼,“我有要事——”
太上长老微微抬起手,道:“我都听说了”
齐泷抬头看向仙鹤。
太上长老道:“林翡夺取寿元之事,我没有帮助。林翡身受重伤时,我才发觉他在夺取他人寿元,要你上位,便是怕他连累定天。不过现在,我对外说,甚至立誓,我没有帮助林翡,恐怕也无人信。”
修士修为越高,天道束缚力越弱。
如太上长老这般修为的人物,即便违背自己的誓言,天道降下的惩罚,也不足以让他受到伤害,因此,他立誓根本无用。
齐泷闻言,却是放松了几分。
他斟酌片刻,道:“我已命人去绑林翡了,你没有帮助林翡,这便好办了,可以使用禁术,搜魂证明您的清白。”
太上长老看他一眼,淡淡道:“这样也可,尽快把林翡带来,我疑心这些事情,是林翡受人蛊惑,传出来的。”
林家,脚步声匆匆。
林家家主同长老快步朝林翡的住所走去,他们脸色难堪,目光阴沉。
“哐哐!”他们很快来到林翡住所前,两个侍卫上前,抬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