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连忙弯身,道:“小的惶恐。”
“走。”温见雪把他推了出去。
两人离开水牢。
谢琅带着温见雪来到剑宗主宗后面那片荒山。
这片荒山,前几年买了下来,待灵力温养些日子,就可以开垦种植。
野草及膝,夜风拂面。
穿过两道山涧,宗派内的热闹都远离了。
草香清淡,温见雪挑着灯盏,随手拨走草尖闪闪发光的灵虫,随即被谢琅蒙住了眼睛。
“做什么?”
谢琅道:“等着。”
敏锐的感官察觉到周身妖气浓郁了几分。
似乎是瞬间,蒙住他眼睛的手变成了妖的爪子,粗燥的皮紧紧贴在眼皮,靠近眼睛的地方触及绒毛尖尖。
有点痒。
温见雪微微动了一下。
右手手指针扎一般,疼了一下。
“嘶——”温见雪忍不住嘶了一声,旋即,他感觉到心头血被引出一滴。
“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
温见雪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主仆契约线。原先只有两根主仆契约线。
一根,他与吞金。
另一根,他与晴天。
现下多出的这一根,比前面两根更加明亮,更加粗壮,几乎要遮掩前面两根。
按照契约对象实力的高低,实力越高,主仆契约线越明亮、粗壮。
温见雪几乎不用思考,便知多出的这根主仆契约线是从哪里来的。
他猛地拉开谢琅蒙住他眼睛的手,朝谢琅看去。
谢琅已经恢复人形,见他看来,一如既往,吊儿郎当,弯着眼睛,朝他笑。
“之前瞧书上说,半妖也能同妖物、妖兽、灵兽一般,与人缔结主仆契约,研究了些日子,今日一下子就成了,不错。”
温见雪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他盯着谢琅看了半天,道:
“你与我缔结主仆契约做什么?你我又不是……”
谢琅拿出一本平平无奇,巴掌大,黑封小册子,递给他。
温见雪翻开小册子。
小册子第一页,赫然写着北荒狼妖四个字。
手指触及北荒狼妖四个字。
一串有关北荒狼妖的信息往脑海里钻,信息最后,写着记录在册的北荒狼妖名字:谢琅。
“……万……万妖谱?!”
温见雪往后翻,后面记录了其他妖物,并不多,十几页,其中占多数的是海妖。
“你一直称它为万妖谱,那它便是万妖谱了。”
谢琅抬起手,食指抵着下巴,道:“我改良了控妖术,配合你给的控妖丹,已经能完全控制妖物。”
“宗务繁忙,加上之前被骨龙出世的事耽搁了,目前还没编写好《万妖谱》,只将我碰到的妖物记录在册了。”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什么,解释道:“记录在册的妖物不是作恶多端,就是自愿被记录的,我没有强迫他们。”
“你手中的《万妖谱》是正本,因是我编写,旁人要想使用,要么我死了,要么实力碾压我,所以我将自己契约给你。”
“契约后,因你能完全掌控我,无论如何,都能呈现,实力碾压的情况。”
“本来我是不想契约给你。主仆契约,主死仆从,我担心有一天出意外,我们……”
谢琅极度讨厌死这个字。
放下手,他拧起眉头,道:
“那什么了,仇人还在世。”他说完这句话,烦躁不已,眉间浮现戾气,低低骂了句,“狗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温见雪闻言,犹豫几息,抬起眼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琅总是能因温见雪的话平静下来。
眉间戾气散去,他弯下腰,道:“我希望你遇到危险时,我能第一时间赶到,如果我赶不到,你也能找到其他帮手。”
“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把自己性命交了出去?如果我不想你活了,无论是通过主仆契约还是通过《万妖谱》,都能叫你……”
谢琅凑得很近。
彼此呼吸纠缠,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如果想要我命,现在就可以拿去。”
“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
谢琅揽住他腰,用鼻尖蹭他鼻尖,“那你还问那话?”
“给的太贵重了。”
“当这是我给的聘礼?嗯?”
“聘礼?”
“之前的婚礼太简陋,心有遗憾,想重新办场婚礼。”谢琅抱着他打转,“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道侣。”
温见雪目光柔软,笑着应道:“好。”
“知道怎么召唤吗?我教你。”
此夜过去,温见雪带上晴天吞金等,便开始调查金康花露之事。
谢琅也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他除了修炼还有宗内外事务,以及编写《万妖谱》。
《万妖谱》分正副,副本没有他的名字,在他手里,也能接着编写。
温见雪当初炼制了许多控妖丹,现下还余许多,不必担心编写到一半,缺少重要事物。
妖物被编写进《万妖谱》,供持有《万妖谱》的人驱使的前提条件是,服了控妖丹,身有控妖纹。
控妖纹是中了控妖术的标志。
待编写到满意的程度,或者册子上限,按照顺序,用特定办法誊写到正本即可。
数日后。
几个年轻人负着剑,几个跃步,跨进了茶馆。他们进入茶馆后,径直茶馆最后一个隔间走去。
走到隔间前,猛地拨开隔间竹门。
“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隔间靠窗处坐着一个素衣青年,他半束起了黑发,低头思考什么,几个年轻人急匆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让你们办得事怎么样了?”
温见雪说着,给他们倒了杯茶。
“温师兄,妥了。”
几个剑宗主宗弟子坐下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摞账本。
“你要的东西,全在这里了。”
“善后做好了吗?”
“温师兄放心,做好了。”
吞金脖子上挂着晴天,从一个人袖子里钻了出来,道:“我盯着他们做的,放心。”
温见雪拿起账本,一一翻看。
这些账本来自经常购买金康花露的几个大店铺,详细记录了店铺近几个月,各类商品的售卖数目。
温见雪找到金康花露的售卖记录。
这几个大店铺,前段时间进了一批金康花露,如今以卖得差不多。
温见雪对了对账目,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看来这几个大店铺没问题。
至于那些经常购买金康花露的炼丹师、药师……简容查了一圈,他也查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或许要如简容所说,查不出来了。
“温师兄,要回宗派吗?”
一旁几人问。
温见雪放下账本,道:“先不回去,让我想想。”
“是。”
几人提着吞金和晴天,退出了隔间。
温见雪陷入了沉思。胁迫者明明中了毒,需要金康花露,怎么会什么都查不出来?
胁迫者死了?
还是说,有了金康花露的替代品?
当初听藤妖前辈说,金康花露是唯一能够缓解中毒症状的。
莫非胁迫者暗中栽种了一片金康花地,自给自足?
金康花露来自金康花。
金康花娇贵,且需要大量千年寒水,胁迫者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栽种一片这样的东西根本不可能。
除非……
温见雪想到了。
除非胁迫者本身就拥有金康花种植地。如此一来,金康花露要多少有多少,且还不必为可能暴露自己身份而烦忧。
温见雪想到这点,立刻请人查目前拥有金康花露种植地的人。
大约两日后,温见雪收到一份名单。
尚未看完名单,温见雪的注意力便被一个名字吸引。
段家二姑爷单扶摇。
“段少爷慢走。”
翠玉阁,一行人弯身恭送段复。
段复带着人消失在天边,这群人才直起身体。
“这个段少爷比起以前那个段少爷,可要孝顺不少,母亲大寿,竟来咱们阁定做了朝凤羽衣。”
“今日段夫人大寿,段家不知多热闹,只是我等身份进不去,否则定要进去见见世面。”
华筵摆宴,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段复带着巧夺天工、流光溢彩的朝凤羽衣在大庭广众之下献于段夫人后,获得一片赞扬。
他不卑不亢地笑了笑,退至段夫人身边。
寿宴至夜深,宾客亦未散。
段家主醉了,段夫人正想叫人扶他下去,段复站起身,笑道:
“我送父亲回去吧。”
段夫人道:“也好。”
段复将段家主扶回房,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他回头看了一眼段家主,丢了一枚白色丹药。
丹药入水即化。
段复端起温水,喂到段家主嘴边。
“父亲,喝口水,这样会舒服些。”
谁能料到这个老实的继子会在水里做手脚?段家主醉得一塌糊涂,直接喝了水,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段复见状,嘴角微扬,他目光看向段家主大拇指上戴着的龙凤纹扳指,缓缓抬手。
门开了。
段复动作顿住,转而握住段家主手腕,将他手放在了身前。
“少爷。”老管家从门外进来,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劳烦你照顾家主了,我来吧。”
“父亲刚喝了水,睡过去。”
老管家道:“原来如此。”
“我先走了。”段复笑着点头,他放下杯子,走出房间。待走出房间,段复就变了脸。
“迟早把你个老东西处理了。”
他朝宴席走去。
拐过几个弯,正要入宴席,瞧见单扶摇带着人从宴席出来,朝外走去,心生疑惑,招来人询问。
“姑父这是去哪里?”
小厮答道:“二小姐病犯了,然,府内有几味药没了,二姑爷赶着出去拿药。”
段家二小姐段秋梅没了儿子后,郁郁寡欢,没两年,就生了病。
此病瞧遍名医,都没有办法医治,只能用昂贵的药水缓解。
“姑姑病犯了?”段复眼珠一动,对身边的侍女道,“把母亲给我的雪参拿来,我去看看姑姑。”
侍女道:“是。”
“姑姑!”
段复把雪参放在对着床的圆桌上,来到段秋梅的跟前,笑道,“我来看看你。”
段秋梅脸色苍白,她披散着头发,披着衣服,坐在床榻上,纵使消瘦,却也能看出她容貌过人。闻言,她扭头看向段复,微微点了一下头,道:
“今日你母亲寿辰,我不能去祝寿,实在遗憾。不知寿宴可顺利?”
“顺利。”
段秋梅笑了笑,随即道:“你走吧,我也累了。”
“姑姑,你若是有什么地方需得着侄儿,尽快找侄儿,侄儿定当竭尽所能。”
“你有这份心,我很是欣慰。”段秋梅闭上了眼睛。
段复看了看段秋梅,转身离开了。
段复走后许久,段秋梅睁开了眼睛,她拿出一面雀鸟纹铜镜,怔怔地看着铜镜。
放置在圆桌上的雪参盒闪过一丝微光。
这道微光来自盒上的窥视灵器。
龙凤纹扳指没拿到,听说段秋梅犯病,他便往雪参盒上放窥视灵器,想看看段秋梅为什么会帮单扶摇骗她哥。
此窥视灵器有一点灵识,借着雪参盒进入房间后,能够隐藏在任何一个角落,不叫人发现。
段复站在院外假山前,借着窥视灵器看见这一幕,皱起眉头。
这是在……照镜子?
这个时候,照什么镜子?
且还照这种凡人才用的铜镜。
段复疑惑不已,他想着段秋梅现在病犯了,或者没有精力关注外界,大着胆子驱使窥视灵器到铜镜斜对面。
房间内光线明亮。
段复借着窥视灵器,看到了铜镜正面。
这不是一面普通的铜镜。
透过铜镜,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用了些时间,适应黑暗后,他看到正前方有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墙。
石墙前跪着个消瘦男人,或许是常年未见光,他的皮肤过于白。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衣上带着早已干涸的血液。
黑发凌乱,散了一地,他低着头,皮包骨似的手,持着笔,一笔一笔,正在写什么。
隔得太远,段复看不清。
根据男人的笔划,段复猜测是在写段家家规。
他初来时,由于不习惯规矩森然的段家,犯了些小错,被罚过抄写家规。
男人动作停住了。
男人动作停止时,空气泛出一点涟漪,显出几条细小的铁链。
段复这才发现,原来男人肩膀被铁链贯穿了,腰与脚都被铁链缠住。这些铁链井然有序地没入了石墙,寻不到头。
男人不知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写累了,缓缓抬起手,朝前看来。
段复猝不及防,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死气沉沉的黑色眼睛,幽深冷淡。
段复心神一惊,下意识移开眼。刹那间,眼前的景象消失了。
段复平复心情,却不敢看铜镜了。他看向段秋梅,段秋梅还怔怔看着铜镜。
段复让窥视灵器找个地方藏好,快步回了宴席。
然而,他平静不下来。
那双眼睛让他感到死一般的寂静,差点动摇他的心境。
段复回想那个男人的长相。长眉入鬓,眼尾微挑,气质清冷,即便颓废消瘦,一副要进棺材的样子,也不难看出此人有着良好的教养,或许之前是哪个显赫家族的子弟。
他怎么会被锁起来?
段秋梅为何通过铜镜看他?是段秋梅锁得他?
段复觉得此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宴席结束,即将天明,段复躺在椅子上休息,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
他翻箱倒柜,找出一本陈旧的书籍。
书籍详细介绍了百年前,天骄大比前十,还附有其画像。
段复翻开书籍,看向第一页。
公历xx年,天骄大比魁首:段衡。
段衡,剑修,主修剑道。
定天宗太上长老大弟子,出身名门世家段家,算上此次,已连获三届魁首……
那些繁杂的赞美,段复没有看,他往后翻了几页,看着段衡画像,吸了口气。
难道当年,只狼妖死了,段衡并没有死,被段家带了回来,关了起来?
若是这样,一切便说得通了。
段复怀疑单扶摇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救出段衡,而段家主手上戴着的龙凤纹扳指是放出段衡的钥匙。
看来,得尽快拿到龙凤纹扳指。
段复在房间内走了一圈,除此之外,还需要派人找到段衡,这样一来,假设拿不到龙凤纹扳指,也没有关系,只要把段衡抓到手即可。
他单扶摇救不出人,不代表他抓不到。
他亲生父亲虽然修为不出众,却有许多古怪的手段,隔着泥土和棺材都能把尸体盗出来。
“温少爷。”
晨光熹微,薄雾清新,天水派广场,几个天水派弟子遥遥瞧见温见雪,笑着行礼。
温见雪微微点头,带着人,匆匆朝内走。
“温少爷行色匆匆,莫非出了什么事?”
“你别乌鸦嘴……”
几个天水派弟子笑着说到这里,瞧见站在不远处的简容,收敛了笑,连忙行礼,道:“少门主。”
简容越过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跟上了温见雪。
门派内人来人往,温见雪并未注意到自己被简容跟上了。他带着人很快来到天水老祖所在宫殿前。
“祖父现下可有空?”
温见雪询问站在宫殿外的小童。
“有空。”小童引他入殿。
天水老祖正在逗鸟,瞧见他来了,道:“剑宗主宗那头的事忙完了?”
“谢霜回来了,我在剑宗主宗基本没事。”温见雪走到天水老祖身边,“此次来找祖父,是有事想问。”
“何事,你说。”
温见雪道:“祖父,段家二姑爷单扶摇与我祖父祖母可是好友?”
温见雪口中的祖父祖母指得是兰姓炼丹师夫妇。
天水老祖摸了摸虎皮鹦鹉脑袋,沉思几息,道:“你祖父祖母在世时,常忙着炼制丹药,不怎么与我来往,因而,我不太了解他们。
“不过有一年宴会,我瞧见段复二姑爷单扶摇同你祖父祖母谈论修炼心得,彼此之间,颇为熟稔,似乎是早就相识。”
“我明白了,多谢祖父。”温见雪道。
天水老祖看向他,道:“好端端,你问起这个做什么?”
“我在调查胁迫者。”温见雪回答。
天水老祖皱起眉头,道:“简容那小子怎么没告诉我这事?你不要去调查了,你和简容都不适合调查,万一遇到……”
温见雪打断了天水老祖的话。
“祖父,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顿了顿,接着道:“即便调查出胁迫者是谁,我也不会冲动行事,一定会与你商量。”
天水老祖盯着他看了会,将自己的护身灵器天赐交给了他。
“调查完了,再还我。”
温见雪本想拒绝,他已有了《万妖谱》护身,可此事不好说出口,再加上祖父一脸不容置喙,于是,他只得收起了天赐。
“多谢祖父。”
温见雪同天水老祖逗了会鸟,转身离开。
他出了殿门,瞧见简容站在殿前那片空地上,笑道:“哥也是来找祖父的?怎么站外面不进去?”
“见雪,我是你找你的。”简容道。
“找我?”温见雪有几分疑惑,但很快明白简容找他做什么。
两人换了个地方说话。
“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简容问。
温见雪道:“我顺着金康花露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疑点后,转而去查了拥有金康花种植地的人。现在来找祖父,是问一个事。此事问完,我怀疑……”
“怀疑谁?”简容试探性地问,“怀疑段家二姑爷单扶摇?”
温见雪抬头看向简容。
简容解释道:“我在外面听见了你与祖父的对话。”
温见雪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怀疑他。”
“段家背靠定天宗,单扶摇又是段家二姑爷,若很是他所为,恐怕不好处理。”
“确实。”
更况且……
温见雪低下头,转了转盛满果茶的白玉杯。
按照谢琅所说,段衡是他父亲,那么,单扶摇便是谢琅祖父。
简容已然站起了身,道:“我派人暗中盯着单扶摇,若真是他,即便难处理,我也要叫他为自己的罪过付出代价。”
温见雪道:“哥,祖父不让你插手此事。”
简容道:“我现在就派人去盯着单扶摇。”
温见雪叹了口气,道:“你等等,我问问藤妖前辈。”
简容思索片刻,道:“你母亲当年带着的那株藤蔓?”
“是。”温见雪点头,“我之前联系它,与我们一样,它也有了怀疑对象。如果没猜错,它的怀疑对象与我们的怀疑对象是一个人。”
“现下,它正在确定怀疑对象是否是胁迫者。”
“我问问它现在确定没有,若是没有确定,大家协商着做事,以免打草惊蛇。”
简容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温见雪拿出传讯符,联系藤妖前辈。
联系不上。
简容见状,道:“或许是不方便接听吧?过段时间再联系试试。”
“好。”
温见雪应下了,收起传讯符。
过了段时间。
温见雪再次尝试联系藤妖前辈,依旧联系不上。
他心底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简容点了点桌面,道:“我派人去打听打听段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说来巧,昨日是段夫人寿宴。”
“抓到了么?”
漆黑的地宫点着九龙青铜灯,灯盏内放置了鲛人炼制出的油脂,冷淡的气息随着灯光,蔓延整个地宫。
单扶摇端坐在地宫最高位,青蓝华服在灯火下熠熠生辉,衣角垂直于九龙王座。
他神色不明,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看着下方的人。
下方的人皆身穿黑衣,手持长剑,闻言,跪了下来。
“我等无能。”
单扶摇嗤了声,他松开交叉的手,道:“下去领罚。”
“是。”一群人站起身,朝左侧走去。
单扶摇站起身,击掌叫出一只背部生着雪白羽翼的妖虎,他一点地面,站到妖虎背上。妖虎展开双翅,朝地宫外飞去。
地宫外有一滩绿色液体,它嗅了嗅绿色液体,顺着绿色液体,径直朝东南方飞去。
高山苍翠,河流银白,越过云雾缭绕的山谷,妖虎冲入一片茂密的古林。
藤妖察觉到有人追了来,迅速藏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树木后面。它此刻已变成了妖形,浑身是利剑造成的伤口,自身体蔓延出的细小的藤蔓,向下垂着,没有什么生机。
——它顺着单扶摇查了许久,昨夜才摸到地宫,可还不等它探入地宫,便被人发现了,紧接着便是围攻。
妖虎朝它的方向快速飞来。
藤妖被围攻了一夜,现下太虚弱,没什么妖力能反击,它快速思考着脱困之法。
未等它思考出脱困之法,一道恐怖的力量便从前方击来。
这道力量击毁了藏身的古木,更是直接击穿了它胸口。
“小小妖物,竟还想跑?”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藤妖倒在了地上,它抬头朝单扶摇看去。
妖虎飞在半空,单扶摇站在妖虎背部,垂着眼睛看它,那眼神很是冷淡,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呼哧一声,藤妖被一道力量抓了起来,飞至单扶摇面前。
单扶摇上下打量它。
打量了一会,抬手按在它脑袋上,硬生生将它打回了原型。
看着它的原型,单扶摇笑了,眼尾向上微微挑起。
“你便是兰翎那小丫头身边的藤蔓吧?原来没死啊?时隔多年再见,实在令我惊喜。”
灭了兰家的胁迫者,果然是单扶摇。
伴随着确定单扶摇就是胁迫者,藤妖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将妖力聚集在其中两根藤蔓,猛地发起攻击,想要挣脱束缚,可神魂传来剧烈的疼痛。
单扶摇在用搜魂术搜它神魂!
藤妖想也不用想,便知单扶摇是想通过搜魂术知道控妖术。
它极力抗争,凝聚了妖力的藤蔓甚至刺穿了单扶摇肩膀,也没能阻止被单扶摇搜魂。
来自神魂的剧烈的疼痛彻底席卷了它。
明亮的天空变得黑暗,单扶摇的脸变得模糊……
单扶摇彻底搜完了藤妖的神魂,他睁开眼睛,低低笑出声。
控妖术原来这么简单啊。
单扶摇将奄奄一息的藤妖用术法绑起,随手提着,驱使妖虎返回地宫。
“找个地方关起来。”单扶摇回到地宫,将藤妖丢给迎上来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