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恙by折周 CP

作者:折周  录入:10-06

“其实早些年安家选定的人不是我,你也知道我们家庭结构比较复杂,他们跟我姑姑家往来比较密切,给安瑞昀谈的一直是我表弟。可惜这几年药云被黄议员搞得太惨,他们新药研发现金流不足进度迟缓,实在等不及了,我们家老头又是个太轴的人,任何事情不板上钉钉就不给钱,我表弟还是个未成年,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我。”
很好理解,却又不太能理解,李雨游疑惑:“然后你就答应了?”
“没什么不好的啊,”闻绪换了个姿势,“有安享在,好几个政府的项目都会给我做。”
李雨游自我提醒,不要以一个穷人视角试图理解他们的逻辑。
“不过谈得不是很顺利,安呈鹏快被黄议员搞出焦虑症了,做人都顾不上体面,谈好的金额出尔反尔,又要钱又要我们出力,订婚仪式后更是变本加厉,说话不到两句就强调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闻绪打了个呵欠,“有两次会议闹到最后,安呈鹏直接砸了烟灰缸。”
“所以你忍不了就动手了。”
“那不至于,我对碾死蚂蚱没什么兴趣,”闻绪说,“忍不了的是他们。”
李雨游瞳孔逐渐变大,他转头看着闻绪,对方依旧在懒散地看星星。
“你的意思是,”李雨游踟蹰地问,“LSD-29本来是安家下给你的?”
闻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讲故事一般继续陈述:“安享来过我家三次,第一次带了一瓶好酒,他说谎要比你强一些,但也就只强一些,所以我告诉他,为了照顾安瑞昀我在戒酒。于是第二次来的时候,他直接将那一盒玩意儿带在了身上,准备随机应变,我喝什么,他便用什么,于是我也随机应变,直接替他换了一盒,这个东西长得跟普通药丸一模一样,实在帮了大忙。”
“所以你是将计就计,出口转内销?”李雨游大脑在竭力思考,“可是为什么要下给安瑞昀呢,万一,万一她是无辜的呢?”
闻绪终于回头,困惑道:“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死活?”
他说得无比泰然,李雨游突然如鲠在喉。
“怎么,你替我良心不安?我没有这种虚无的东西,”闻绪表情有些玩味,“不过她也不值得我刻意挑选,我只是在家庭聚会时放在了茶水里,谁喝都行,她运气好选中了那一杯,让我意外的是,我看着她服用下去,什么也没发生,我只能故技重施,她才逐渐开始有些轻微的症状,我实在好奇他们弄来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于是给了崔鸣冶让他帮我查查,前不久崔鸣冶告诉我,那是一种治疗性///功能障碍的药物。”
李雨游被口水呛了一下。然后倏然反应过来,姚息为了抓住崔鸣冶的把柄,把药丸偷来给自己,大概找了个外形一样的壮///阳药物换了进去。
一切变得顺理成章。闻绪少量多次下药,逼问自己药丸的真相,因为他不清楚LSD-29的真实功能。
“所以你下着毒依旧敢找医生来看病,也是想查出药物功效,”李雨游醍醐灌顶,喃喃道,“绑架我,又救我的命,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你想知道LSD-29是什么。”
“那倒不是,”闻绪否认了,“其他几个医生都是彭叔找来的,他在安家计划之外,纯粹关心则乱,我也不反对,的确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查出来;我一开始以为雇佣兵冲着我来的,毕竟这么久了我安然无恙,安瑞昀却状况百出,他们图穷匕见也是应该的,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而至于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命......”
李雨游不由自主接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啊。”
闻绪依然说得斩钉截铁:“这是我第四次说这句话了吧,这么没有可信度吗?”
前三次的确是毫无可信度的,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而此时此刻闻绪救命恩人的身份,让这句话突然有了质量,开始沉坠在李雨游心间。说话不难,插进身体里的刀是货真价实的。
但就算如此,李雨游也无法信以为真。这是一个对所有生命漠然无视,对社会和婚姻毫无关心的人,何德何能才敢相信,自己能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李雨游想不到自己对闻绪的任何价值,听起来就像个悖论。
“看起来果然没有,”闻绪说得可怜巴巴,刚才所有的陈述都浮浅平淡,唯有这句仿若掺了点感情,“好吧,太令人伤心了。”
李雨游事到如今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些话。
好在闻绪没有特别苛求他的应答。晚风姗姗来迟,凉意恰到好处,闻绪给凌乱的一天主动划上句号:“睡吧。星星都累了。”
不该睡得着的。乱七八糟的信息和想法横亘在脑中,组成一团理不清的谜线。他觉得星星都组成一个庞大的“安”字,自高向低迷惑着自己。
偏偏身体听了闻绪的号令,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混沌的意识也变得沉重。
具体什么时候睡着的,李雨游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闻绪已经不见踪影。风和日丽,碧空如洗,配合着视野內的亩亩农田,乍然间生出岁月静好之意。只有手腕上淡淡的摩擦痕迹提醒着他现在是怎样一番境地。
揉了揉头,起身进到屋里。昨日那位妇女不见踪影,闻绪坐在唯一一张餐桌旁,桌上放了两碗粥。
“收留我们的人去干活了,”闻绪指着桌上的粥,“你可以来吃点早餐。”
李雨游很饿,但依旧没什么胃口。顾及到后面未知的路程,还是坐到了桌前。
闻绪依次在桌上放了一把枪和两个手机。这是他们目前携带的所有东西。
“充上电了,但这片区域没信号。”闻绪举着两个手机向李雨游示意,“不过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李雨游把白水味的粥咽下去。
他坐得笔直,举重若轻道:“你把我的手机给我吧。”
“想换屏保?”闻绪拒绝了,“我没有同意喔。”
“不是,我的意思是,”李雨游停顿了一下,“既然他们冲着我来的,之后你没有必要跟我一起走。”
闻绪反应过来李雨游话中的意思。
这好像是一句格外幽默的言论,引得他再度笑出声来:“我果然没说错,善良和愚蠢某种程度上就是同义词。”
李雨游没接话。
“不会用枪,不会开车,也不认路,没有人脉,自顾不暇,连要杀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第一件事想的是不要连累其他人,”闻绪笑容收敛了一些,“怎么,现在就不怕死了?”
还是怕的。只是昨晚到最后,李雨游仅剩的脑容量在琢磨这些闻绪嗤之以鼻的事情。
就算孤立无援,就算前途未卜,但一想到如果闻绪是被自己连累而死,李雨游还是无法接受。
“我认真的。”李雨游说。
闻绪突然伸手在李雨游脑门上弹了一下,力度不小。
“你真好玩,我们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了?”闻绪说,“我才是绑匪,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放你走,不是吗?”
李雨游内心有股奇怪的情绪。明明闻绪用着嚣张的词汇,他却依然觉得酸苦。
“房子的主人干活前会去集市,我委托她给崔鸣冶发了消息,”闻绪交代着,再次强调,“李雨游,你现在听我的,任何事情都是。”
一直到太阳落山,妇女还没有回来。
李雨游中途确认了一遍闻绪的伤口,换了一层纱布。闻绪身体素质的确好,仅仅一天伤势看起来便不像昨日那般可怖。
李雨游在每个清醒的时刻都担惊受怕,总幻想远处又开来几辆黑色轿车接他们上西天。闻绪则安闲地“沾花惹草”,摘了好几片叶子,俨然一个来考察的植物学家。
门外有几只乱窜的动物。闻绪突来好奇:“你的猫,为什么叫猫哥?”
李雨游抱着腿缩在某个角落:“随便取的,我捡到它的时候,按猫的年纪它都算中年猫了,于情于理我该叫它哥。”
闻绪“哦”了一声,又评论道:“猫哥比你上进,虽然是只野猫,但知道挑好的猫粮吃。”
这一点是事实,无可辩驳。不过倒让李雨游回想起一桩小事。
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了:“我有一次买猫粮时看见你跟安瑞昀了。”
闻绪回头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李雨游接着说:“当时你俩还......琴瑟和鸣的,看起来感情很好。”
谁能想到暗地里是这般勾心斗角。而闻绪认为此事不值一提:“逛个超市,说两句贴心的话,这种没有成本的事情,做一百次都无所谓,你对感情很好的定义很廉价。”
夜幕彻底来临前,妇女终于回来了。她背了一篓菜叶子,先整理了大半天,然后才不急不忙地转告闻绪,她今早联系了闻绪给她的号码,对面收到消息后没有回答。
不知道算不算有用信息,她还是一五一十地讲述,通话时对面很喧嚷,有一个年轻的男声一直在骂人,具体的词汇她觉得羞愧,说不出口。
闻绪了然,道了声谢:“没事,崔鸣冶知道了就行,他会看着办的。”
妇女转述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半晌又出来了一趟,拿了一床很旧但很干净的薄毯,告诉他们今夜温度比较冷,小心着凉。
李雨游感激收下。妇女再度回房后,他听见闻绪说:“我突然想到,那个治疗性///功能障碍的药,就是姚息的手笔,而你从他那里拿到了药,所以才对我产生了怀疑?”
这个过程李雨游只字未提,但闻绪依旧凭借他的直觉推断了出来。
李雨游没有否认:“对。”
“姚息也挺有意思,选了个好药,虽然知道崔鸣冶测得不准,但我听到结果时觉得实在有趣,”闻绪好像在意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说起来,我当时下船前最后一次跟阿莫谈话,她也突然神秘莫测地给了我一副草药,说是对男人那方面有益。”闻绪露出一个颇为疑惑的神色:“怎么这么多人关心我有没有功能障碍?”
李雨游隐隐从话里听出了危机。没想到那位胖船员如此热爱闲聊,短短半天流言便传遍了整艘船。
“搞得我都有些自我怀疑了,”闻绪感慨,“感觉得试一下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隐疾。”

“怎么说?”
“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我觉得你,呃,四肢健全,气血充足,”李雨游绞尽脑汁,“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问题。”
昏暗光线中闻绪目光有些狡黠,李雨游坐得芒刺在背。最终闻绪还是放过了他,没有深究:“看来你的主治范围很广啊,面面俱到。”
“谬赞,谬赞。”李雨游挤出一个笑。
晚上他们依旧睡在那张木榻上。只是比昨日多了一张薄毯。
明明距离没有变,但这毯子却像把他们与世界隔绝开来,使得内部空间多了一些隐秘之味。
当然这也可能是李雨游单方面的想法,毕竟闻绪今天异常松弛,难得地在李雨游入睡前时已经睡沉了。
独自清醒时思维就会变得凌乱。
LSD-29是安瑞昀下给闻绪的,原因是他们之间的利益斗争,这不重要。重点是这本该销声匿迹的东西是从安家流传出来的,或许跟药云有所关联,或许雇佣兵也跟药云有关。
可是为什么会牵扯上药云呢?
一天內把这个问题想了一百遍依旧原地踏步。李雨游在平静的夜里多少有些烦躁。
或许该去联系一下曾经认识的人。
第二天李雨游是被狗叫吵醒的。
这让他立即弹射起身,把薄毯当成盾牌抱在身前。
闻绪在他身边好笑地看着:“怎么,怕狗啊?”
“怕大狗,”李雨游承认,“小时候被凶过。”
“你的童年也算是多姿多彩,”闻绪说,“屋外面的狗,咬不死你。”
早餐依旧是那碗淡淡的粥。但很久没吃到正经食物,今早李雨游胃口奇好,两口便喝得干干净净。
刚把碗放下,就听到窗外的引擎声,回头一个黑影飘过,他下意识抓住了闻绪的袖子:“有车来!”
闻绪不慌不忙把粥喝完:“别慌,救兵。”
走近细看才发觉,虽然都是黑色轿车,但这一辆更气派些,跟之前的有细微差别。驾驶座上的司机看不清面貌,没有下车。但从姿态来看,是来接他们回去的。
闻绪喝完把碗叠好,依次放回了原位,然后便出门跟司机打了声招呼。
李雨游跟着他过去,突然想到:“我们就这么不告而别?不报答一下吗?”
“那怎么办,”闻绪耸耸肩,“我俩身无分文。”说完他察觉到什么,将随身那把枪放在餐桌上:“要不把这个留给她吧,还挺贵的。”
“......她拿把枪有什么用?”
“说不定呢,人生转息万变。”
最后李雨游为了防止妇女回去被枪吓到农舍秒变事故现场,在枪下面留了个字条以表感激。
由于是崔鸣冶安排的路线,闻绪也不清楚他们会行驶到什么地方。司机闭口不言,李雨游想问话又觉得多余。
不停歇地开了三个多小时,前路终于有城市的迹象。但车依然没停,沿着大路前行,最后拐到一个偏僻庄园,辽阔的停机坪显现在眼前,一辆事先备好的直升机停驻于此。
李雨游跟着闻绪走近直升机,机舱比想象的宽阔,上面还坐着老熟人。
崔鸣冶向他问好:“李医生,好久不见。”
“崔总,”在这种情景遇到认识的人,哪怕对方是救兵,也多少有些尴尬,“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来找我要钱。”闻绪在他后面幽幽接话。
崔鸣冶果不其然掏出一份文件,递到闻绪面前:“本次救援出动一辆直升机、一辆轿车、一位司机、两位飞行员,费用都罗列在里面,以及这段时间你委托我各项事宜的咨询费及代办费。介于你行程的不确定性,此时不签怕有后患。”
在李雨游目瞪口呆的视线中,闻绪从容接过并签署完毕。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但这一瞬间李雨游理解了姚息这段时间的难处。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问:“姚息......还好吗?”
收了钱的崔鸣冶慷慨地拿出自己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手指一落,相当鲜活的谩骂声奔涌而出,选用的词句用中年妇女的话来形容就是“那些话我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崔鸣冶点到即止:“如您所见,他状态良好,不用担心。”
一直到直升机彻底起飞,李雨游才终于有了解脱之感。劫后余生的释然让他觉得脚下的景色无比壮观——当然,他第一次坐直升机,觉得壮观也是必然的。
他甚至有些热泪盈眶。而闻绪跟崔鸣冶一路上都在交谈,大多是些公司经营类的有关事项,李雨游听不太懂。路过一条河流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安静,还了机舱一片净土。
飞行时间不算太长,李雨游逐渐看着建筑越发密集而壮阔,便知道他们离十一区近了。
降落的时候起了点风,不算平稳,但也安全落地。
李雨游不解:“我们不在十一区?”
“十一区属于军事管辖地带,飞行需要申请,虽然不是难事,但低调点比较好。”崔鸣冶向他解释。
“那我们在哪儿?”
“坪邺,”闻绪最后下机,伸了个懒腰,“公司的物流运输中转站之一。”
简而言之已经到了闻绪的地盘。
崔鸣冶有功成身退的意思:“后续闻总可以自行安排,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是物流中转站,但这里有装修非常亮眼的待客区。在停机坪没有滞留太久,便有专人来引导他们进入室内。
李雨游彻头彻尾洗了个澡,出来后发现桌上摆了品质良好的餐食,牛排、蘑菇汤还有小菜什锦,而旁边放着自己久违的手机。
李雨游点开,不堪入目的图片跃入眼中,没等他反应,大量的信息也齐齐弹出。大部分是来源于姚息的,由于方才得知他有一息尚存暂无性命之忧,李雨游便没有理睬。
中间夹杂着一条来自成薇的消息:“你还好吗?”
窗外月光如水,映在窗檐旁边的烟灰缸上,大概是清洁工清理时的漏洞,里面多了个烟头。李雨游无端想起成薇抽烟的模样,她满脸嫌弃地冲他说:“你们组里这些人,个个都挺憨的,还会给我找麻烦。”
李雨游不知不觉勾了嘴角,下一秒便在窗户上看见自己的影子,于是笑容又顷刻弹回。
他在月光下思索了半分钟,然后拨通了成薇的电话。
以她的工作性质,倒也不稀奇。李雨游挂断电话,沿着通讯录翻到想找的人,依次拨打了三个电话,得到的回应很一致,都是空号。
依旧是他能预见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不得不主动做一些事情。
李雨游点开地图,在坪邺的不远处,与十一区的交界线旁,看到了沉坪食品加工厂。
门在这时响了,不是征求意见式的敲击方式,而是通知,三声以后门立即被推开。
闻绪站在门口,已然换了身衣服,跟上一件区别不大,只是没有被李雨游咬下来的洞。
他倒真是来通知的:“今天太晚了,没必要连累司机加班,明天再开车回十一区,后面——”
“闻绪。”
李雨游罕见地打断闻绪说话,后者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既然都到这儿了,我想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
前不久才“大义凛然”地让闻绪自己逃命,现在又恬不知耻地提出要求,李雨游说得有些没有底气。但坐过直升机,又看到了如此规模的中转站后,他恍然间对于资源的差异性有种无力之感,更重要的是,此刻借助闻绪的力量,才能确保尽可能安全地行事。
不过闻绪果然没那么好说话:“你现在是在求助我,还是在要求我?”

当然不是要求,李雨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求助这个词也没那么好开口。
李雨游试图跟闻绪玩文字游戏:“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但显然这种程度对闻绪来说不值一提:“那我的意见是不考虑你的意见。”
说完作势要走,李雨游眼疾手快拉住了闻绪的衣袖:“等等,求助,行了吧,求助!”
闻绪停下了后撤的脚步:“但看你这语气不太像有求于人啊。”
李雨游有点束手无策了:“那你想怎么样?”
闻绪突然表情变得很无辜,刚才那些锋利的气氛荡然无存:“别说得像我逼迫你嘛,我只是可怜地央求你对我态度好一些,我这么喜欢你,还不是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从心理学的角度,闻绪这种情况应该属于某种精神分裂或者双重人格,虽然李雨游对这方面研究不深,但非常想聘请专家替他上门看诊,最好是确诊后带去某所疗养院喝点药调理一下。
当然,此计划必须得过几天实行。虽然闻绪每次对话都搞得自己相当堂皇,但还是从容答应了李雨游明天去沉坪食品加工厂的请求。
久违地一个人躺在像样的床上,李雨游依旧心事重重。临睡前又点开手机,屏保依旧是他不忍直视的图片,是闻绪答应他的条件之一,迅速滑过。
再次拨打了那几个熟悉的电话,结果依旧不变,关机和空号。
李雨游把手机放至一旁,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近乡情怯。
以前李雨游不太理解这样的情感,今时今日在车上,突然没来由的有些难堪和怅惘。
除了司机和他们二人,车上副驾驶还坐了一位带枪的安保人员,看得出来训练有素,全程维持警戒姿势没有动弹。
闻绪大概是在远程处理公务,空间内无人言语,显得极为安静。李雨游原本以为闻绪会在车上问他来这一趟的原因,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肯定没办法从头到尾都瞒天过海,但闻绪却意外地沉默,看起来对此毫无兴趣,全程不置一词。
车程不长,总共也就个把钟头。
沉坪食品加工厂,李雨游听这个名字,以为只是一个小作坊,但实际规模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三栋外观一模一样的中层楼房排成C字,右侧排列着三个厂房,被带刺的铁丝网围在其中,留了一个狭小的入口,配备极为复杂的门禁装置,还有一位表情严肃的门卫。
这让本打算直接去找人的李雨游有些难办。
车停在百米开外,李雨游还是决定独自去跟这位门卫交流一下。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进出的人流,他走上前开门见山:“我想找一下里面的工作人员。”
门卫没什么反应:“出入证明。”
“我有认识的人在里面,联系不上她。”
“出入证明。”
“她叫兰青,你认识吗?”
“出入证明。”
没戏。门卫也像一台只执行指令的仪器,没有听李雨游任何辩解。
有些烦恼地走回车旁。闻绪还坐在原位置,车窗降了下来,他坐得慵懒,无所事事看着自己。李雨游发现司机和安保人员已经不在车上。
都到这里了,肯定不想无功而返。李雨游直接问闻绪:“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进去?”
“我有很多种办法,”闻绪不慌不忙道,“但现在我不知道你想进去干嘛,所以不太清楚我该采取哪种办法。”
这也是在闻绪预料之中的。
李雨游倏然醒悟,他预先知道自己一定会再次求助于他,所以此前才只字不提,只需要等待自己绕了一圈又绕回此地。他不会斟酌用词来提问,不会想尽办法来套话,只需要等到对手妥协,然后主动求饶,主动交代。
虽然这件事情以前也明白,但接触得越久,认知就更透彻:闻绪是一个很会筹谋又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如果他真的有一个清晰的目标,怎么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更可怕的是,李雨游时至今日也摸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间。李雨游坐回车上,将车门车窗都关死。只要下定决心,说话也不会很难,抛弃掉顾虑和情绪,发声器官协同运动就好,按事实陈述就好。
“几年前我不是医生。”
闻绪适时“嗯”了一声。
“我那时候,在军事科学研究所中央二区的一个项目组,做药物相关的研究。”
——吱。门和记忆被推开的声音。
“来了?”对方格外和蔼的眼神,“有点认生是不是?”
记忆中的自己局促地摩挲着衣袖。
“抱歉,我虽然这个年纪了,也不是很擅长说场面话,我直接带你过去好了。”
长廊走过太多次,初次路过的印象反而模糊了。只记得到了实验室门口,全新的世界随特殊防护门打开,格外宽敞的空间,格外新奇的设备,格外陌生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议论声才前后响起。
推书 20234-10-06 :方舟岁纪by游瓷》:[玄幻灵异] 《方舟岁纪》作者:游瓷【CP完结】长佩VIP2024-9-30完结105.73万字1.40万人阅读215.32万人气1.11万海星文案:洛钦本以为水荔扬是那种很好骗的清纯小猫,于是又揪爪子又捏肉垫的,等发现其实是个狠角儿的时候,已经骗对方给自己拧了一路瓶盖。水荔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