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by巫哲

作者:巫哲  录入:10-08

“嗯。”陈涧停下,一条腿撑着地,确定单羽是想在这儿坐一会儿之后,他下了车。
“正常情况下,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单羽问。
陈涧愣了愣,什么关系?
主仆吧。
衣食住行呢,看病都陪着了。
哦,正常情况下。
“上下级关系吧,你是老板,我是员工。”陈涧说。
“嗯,”单羽点点头,“所以你越界了知道吗?”
陈涧站在单羽身后没动,上一次单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是因为三饼拿床垫的事儿。
但这次按陈涧的理解,跟三饼那事儿完全不同。
他顿时有些迷茫。
也猛地有些不爽。
“那你打听我的事儿不越界吗?”陈涧问。
“老板了解员工的家庭背景方便管理,不越界。”单羽说。
“你这……”陈涧听得有些无语,“你这老板当得挺霸道啊。”
“老板嘛,哪有不霸道的。”单羽说,“而且不了解清楚了,哪天被人坑进牢里了都还是蒙的。”
陈涧还在为前半句话无言以对的时候,后半句话让他更没了声音。
单羽偏过头:“你是想问这个事儿吗?”
是想问这个来着。
但你说得略微有些突然。
“嗯。”陈涧有些尴尬,不是越界了吗老板!
“除了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单羽说,“我也拿你当朋友。”
陈涧站在单羽身后,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正的还是反的。
“就当朋友随便聊几句。”单羽说。
陈涧往前迈了一步,站到了单羽身边。
单羽拿了一块砖扔到他脚边:“坐。”
“……我蹲着吧。”陈涧蹲了下去。
“蹲吧,毕竟两条好腿是得都用上。”单羽说。
陈涧笑了笑,还是有些尴尬,于是顺手从路边的泥里抠了块石头出来往前扔了出去。
“我之前的公司,跟朋友合伙开的,”单羽把手伸到他面前,“他比较有经验,我不太管事儿。”
陈涧看着他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抠出来的第二块石头放到了他手里。
单羽抛了抛手里的石头,往前也扔了出去,石头砸在了另一块石头上,脆亮的声音传出很远:“厉害吧。”
“什么厉害?你不管事儿厉害?”陈涧有点儿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砸到你刚才那块石头了。”单羽说。
“那不可能,”陈涧说着又扔了一块出去,“这一片石头能看到个屁,我也能砸个响。”
他的石头落地,噗的一声,没响。
单羽又扔了一块,依旧是一声脆响。
单羽未必是真的砸中自己之前扔的了,但前面碎石头挺多的,自己每次都能砸中泥地也是很神奇。
话题没再继续往前推进,变成了砸石头,也很神奇。
“你合伙人干什么了?”陈涧低头搓着石头上沾着的泥,试着把话带回去。
“用公司名义集资诈骗被人举报了。”单羽说。
陈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因为打架斗殴进去的?”单羽也看了他一眼。
这种可能性明显比诈骗要大啊老板。
“多少年啊?”陈涧问。
“三年。”单羽说。
“我以为会跟你腿受伤有关系呢。”陈涧说。
“谁说没关系呢,”单羽笑了笑,“我刚出来三个月就被人蹲了,要说没关系那我也太倒霉了。”
“为什么啊,”陈涧皱了皱眉,“要说报复你,你也不是没事,你也进去了啊……”
单羽笑着没说话。
“……你举报的?”陈涧问。
“你家里还有多少债?”单羽没回答这个问题,“感觉你每天脑子里就想着钱了。”
“十六万七千三。”陈涧说。
单羽偏过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这么精准的吗?”
“做梦都能梦到,”陈涧说,“很精准的。”
单羽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涧对于家里的债并没有太多感触,时间太长了,经历的也太多了,他倒是对单羽的事很感慨。
“说实话,你这合伙人……”陈涧说,“这样的朋友你居然跟他合伙。”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单羽问,但没给他回答的时间,“我这样的人,身边能有什么好人。”
你挺聪明的,脑子好用,嘴毒也说明你脑子好用,打架应该很厉害……
陈涧没有说出来,他看到的是现在的单羽,三年前的单羽是什么样的,他并不知道,也许是陈大虎见了要下跪磕头的程度。
……那监狱还是很能改造人的啊。
“走吧。”单羽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砖渣子。
“单老板,”陈涧也站了起来,“你刚说的……我们是朋友……”
“怎么?”单羽应了一声。
“是怕我尴尬吗?”陈涧问。
“你那么容易尴尬的吗?”单羽说。
陈涧没说话。
“不是。”单羽说着走到了摩托车旁边,“一会儿不用提着我腿了,头不怎么疼了。”
“那看来陈按摩还是管用的,难怪每次小豆儿奶奶头疼都找他,”陈涧跨上了车,单羽这说走就走的,他情绪都有点儿跟不上,“要不那个药你还是喝点儿试试?万一也管用呢。”
“苦。”单羽也上了车。
“憋着气哐哐倒进去就完事了,”陈涧说,“要不再头疼怎么办啊。”
“再来找他按呗。”单羽说。
陈涧回过头看着他:“你知道你刚喊成什么样了吗?我手都让你捏碎了。”
“我看看?”单羽笑了。
陈涧把自己左手举起来,手背上清晰的三道红色指痕,把他都吓了一跳。
“我靠,怎么成这样了?”他搓了搓手,本来以为就是会有点儿红了。
“陈店长手这么嫩的吗?”单羽说。
“我……”陈涧吸了口气,没再说话,发动了车子,算了,就多余说这一堆。
让他意外的是,单羽没有直接回民宿,而是让他带着去了趟镇上的小集市,买了一个煎中药的小砂锅。
“不是苦吗?”陈涧说。
“试试吧,万一再疼一次,我怕我把你手捏废了。”单羽说。
“下次让三饼陪你去。”陈涧说。
“那不行,三饼没收我一万四。”单羽说。
倒是分得很清楚。
以前陈涧上班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被派出去办事,跑个腿儿,买个零碎什么的,都有种旷工了的快乐。
这会儿虽然有单羽这样的老板,回到民宿也还是会愁。
“你跟我们店长说。”摩托车刚一进院子三饼就指着陈涧说了一句,又冲陈涧喊了一声,“店长,弄外墙和围栏的来了。”
“好。”陈涧应了一声,让单羽下车之后把车停到了墙边。
三饼不愧是单羽看好的人,这会儿居然知道叫店长不叫老板。
“我先进去了。”老板抱着自己的药和砂锅,连蹦带跳拐杖都没太用地进了屋。
“别的都好弄,”陈涧把工人带到院子外面,院墙是一段墙面加一段围栏相间隔着的,“这些木头都得换,我之前跟你们老板说了的。”
“嗯,木头我们都拉来了的,”工人说,“里面的墙还是按原样刷一下是吧?”
“颜色确定要对得上啊,”陈涧说,“这个墙不是白色的。”
“知道,以前就是彭老板调的颜色,”工人说,“明天刷的时候他会过来调色的。”
“行,”陈涧点头,“先干着吧,有问题打我电话。”
陈涧进了屋,单羽已经不在一楼了,他走到电梯前,准备上楼去问问单羽那个店名抠下来之后要换什么字体,怎么设计……
“店长。”吧台后面站着的胡畔叫住了他。
“嗯?”陈涧转身走了过去。
“那个咖啡厅,”胡畔胳膊肘撑着桌面,“是不是跟你说?”
“你清点一下咖啡厅的东西,能用的不能用的,”陈涧说,“然后看看缺哪些东西,咖啡机啊,豆子啊,工具什么的,列个单子给我,我去买。”
“好的。”胡畔点点头,看上去挺开心。
“那个,畔畔,”陈涧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人,“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预支一下试用期的工资。”
“……真的吗?”胡畔看着他。
“嗯。”陈涧点点头。
“老板能同意吗?”胡畔问。
“就是老板让我问你的。”陈涧说。
胡畔没说话,瞪着他,没两秒钟,眼睛里就全是眼泪了。
“哎?”陈涧吓了一跳,在身上几个兜里摸了三遍才想起来桌上有纸巾,赶紧抽了几张递到她手里,“怎么了?”
“谢谢。”胡畔抓过纸巾按在了眼睛上,“谢谢。”
“你别哭,你别哭,”陈涧有些手足无措,“你有难处,大家肯定会帮忙的啊,再说这钱本来就是你挣的。”
“嗯。”胡畔用力点头。
陈涧松了口气,刚以为她没事了,结果她把纸巾拿开,仰着头“啊”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啊这是!”陈涧吓得都想伸手去捂她嘴了。
“我终于碰到好领导了,啊……”胡畔哭得非常痛快。
“你……那什么,”陈涧看着,“你眼睛……”
“妆花了啊?”胡畔边哭边问。
“是,”陈涧说,“眼线都糊脸上了。”
“啊……”胡畔一边抹眼泪,一边转身往卫生间走,“我去收拾一下,啊……”
陈涧走进单羽办公室的时候都还没从胡畔的巨大反应里回过神来。
“怎么了?”单羽问了一句。
“我刚跟胡畔说了预支工资的事儿,”陈涧看着他,“她哭了,号啕大哭。”
“看来前阵子过得不容易,憋着了,”单羽坐到桌子后面,“让她发泄一下吧。”
“嗯。”陈涧应了一声。
单羽这么说的话,他倒是突然明白了胡畔的反应,那种被压抑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崩溃一下的哭泣。
这种感觉他是体会过的,虽然没有哭。
他看了单羽一眼,这位老板的敏感细致让他有些吃惊。
“找我什么事儿?”单羽看了他一眼,“吃饭了吗?”
“……赵姐买菜都还没回来呢,”陈涧说,“我一会儿帮你把中药先煎了吧。”
“你饿了喝中药啊!”单羽说。
“这两句话没有前后关联,”陈涧叹了口气,“楼下有给客人的免费小面包,你饿的话我一会儿拿几个给你垫垫。”
“也没饿到那个程度。”单羽说,“找我什么事儿?”
“一会儿工人就把枕溪那俩字儿抠掉了,”陈涧说,“大隐的招牌我已经找好人了,人要个设计图。”
“我写好了。”单羽说。
“不用写,就是那两个字,要怎么设计,字体什么的,要不要变形,”陈涧说,“或者我就让他们设计几个样子你挑一下?”
“钱宇以前就是这么弄的吗?”单羽问。
“他应该不是,有专门的设计师做的,”陈涧说,“我们现在时间紧,而且……”
“没有钱。”单羽说。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陈涧没出声。
“我已经写好了。”单羽又重复了一遍,转身进了里间,“这还是钱宇装逼留下来的东西给我的灵感呢。”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来了一卷宣纸。
“啊?”陈涧愣了。
“写完让他们照这个做就行,不要任何装饰和别的设计,就这两个字就可以了,按原来的大小,黑色。”单羽把纸在桌上铺开了。
陈涧看着纸上大大的“大隐”两个字,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写的吗?”
“嗯。”单羽点点头。
“你写的?”陈涧又问了一遍,“你亲自写的吗?就是你自己手拿着笔……”
“那倒不是,”单羽说,“我其实是用嘴咬着笔。”
“……写得真好啊,”陈涧看着纸上的字,“你是学过书法吗?”
“学过几天,这也不算好,很一般,”单羽说,“但在你这儿装个逼没什么问题。”
“我下午送去镇上。”陈涧把纸卷好。
“嗯,”单羽说,“把你录的那个视频发给我吧,留个证据。”
“好。”陈涧把手机拿了出来,解完锁又停下了,“怎么给你?”
“发邮箱里。”单羽说。
陈涧想问为什么不用微信,但没开口,就算是朋友,刚聊完那些事儿,又追着问别的似乎也有点儿不好。
他编辑好邮件,把手机递给单羽让他填邮箱地址:“为什么要专门录一遍没声音的?”
“万一有需要,真的要提供这个视频,”单羽在手机上飞快地按着,“总不能让人听到我们的人在里头大喊要报复吧,这不明摆着后面的事儿是我们干的么。”
“哦。”陈涧愣了愣,他完全没想到这里。
“而且当时那样的场面,”单羽把手机还给他,“让他们闭嘴,也是给陈二虎一点儿时间冷静冷静。”
陈涧叹了口气:“但他还是很激动。”
“总得试试,”单羽坐回椅子里,把左腿慢慢搭到桌子上,“我们店长说的,能拉一把是一把。”

第019章
赵芳芳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她列好了菜单之后,员工餐就按着菜单上的菜,每天做几个, 大家一块儿尝尝, 提提意见。
今天中午的主菜是糖醋里脊和松鼠鱼, 还有炸茄盒和木须肉,菜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但味道都还可以。
单羽没什么意见,他吃什么都挺香,不挑。
“里脊酸了点儿吧?”老四说。
“不酸吧, 我觉得还偏甜了呢。”胡畔说, “炸茄盒好吃。”
“炸茄盒是好吃。”老四点头。
“鱼也好吃。”三饼说。
几个人除了酸甜有点儿争执, 别的菜都没意见。
“单老板你觉得呢?”赵芳芳问。
别问我, 我空口吃白糖空口喝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看了陈涧一眼:“店长觉得怎么样?”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也定不出个标准,”陈涧说, “要不有客人点这道菜的时候问一嘴吧,是喜欢偏甜些还是偏酸些?”
“挺好。”单羽说。
为了避免一会儿再有什么菜要征询老板的意见,他起身离开了餐厅, 准备回楼上去把那碗中药喝了。
电梯门刚要关上的时候,胡畔跟着跑了过来, 探了半个脑袋进来。
“干嘛?”单羽赶紧伸手按了一下开门键,“测灵敏度用手就可以了别用脑袋。”
“老板, 刚店长给我预支了工资了, ”胡畔笑了笑, “谢谢。”
“不客气。”单羽说。
“你是个好人, ”胡畔说, “我会好好干的。”
“嗯,”单羽点了点头,“有困难跟店长说。”
“没困难了!”胡畔笑着转身跑开了。
电梯门关上,单羽轻轻叹了口气,靠着轿厢,愣了一会儿才伸出拐杖在控制面板上点了一下四楼。
胡畔和陈二虎他们让他想起很多人,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会把他拉回从前的日子里。
能拉一把是一把。
有人就差这一把。
明知道往前一步可能就会不一样,但这一步就是很难。
就像明知道喝了这碗药就有可能改善睡眠,但光是闻到味儿他就张不开嘴,需要有人拉他一把,撬开他的嘴灌进去……
第三次把碗举到嘴边的时候,他终于下了决心,抿了一口。
苦中带着馊树皮的味道直冲脑门儿。
“去你大舅的。”他端着碗就往洗手间走。
但站在洗手池边,他还是没倒掉这碗药,毕竟陈店长一边忙活民宿修整工作一边煎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药煎好的。
他吸了一口气憋住。
扬头把这一碗中药一气儿灌了下去。
然后对着洗手池干呕了两声。
他回到办公桌旁边拿起对讲机:“陈店长,拿瓶可乐给我。”
“店长去老镇做招牌啦!”赵芳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我帮你拿上去吧。”
“不用不用,”单羽赶紧说,赵芳芳这会儿应该是在收拾,“不用,赵姐你忙你的。”
喝了几口白水之后,嘴里的味儿也淡点儿了,就是喝得太急,打了两个嗝,苦味顶在嗓子眼儿下不去了。
好在两分钟之后胡畔拿着一罐冰可乐上来了。
这个小姑娘很机灵,也用心。
在某些地方跟陈涧有些像,但性格比陈涧要张扬得多,她的自我保护是带着刺的,而陈涧更多时候是沉默,哪怕看得穿他在想什么,也很难听得到他说什么。
单羽啧了一声,拿出手机,拨了陈涧的号码。
“喂?”陈涧的声音裹在风里。
“开车接电话啊?”单羽说。
陈涧那边的风声消失了:“停下了,什么事?”
“带两个披萨回来吧,不带水果的都行,晚上吃。”单羽说。
我给你端个牛排回去吧!
“晚上赵姐不是做饭吗?”陈涧问。
“留着宵夜,有烤箱可以热热吃,”单羽说,“晚上要熬夜等陈老板消息呢。”
陈涧有些无语:“不知道有没有,一会儿我从做招牌那儿出来去看看。”
“谢谢。”单羽说。
“……不客气。”陈涧挂掉了电话。
披萨有没有他还真不知道,他没吃过,也没想过要吃这玩意儿。
问了做招牌的那个店里的人才知道,老镇上还真有。
一个咖啡馆,卖意面和披萨,但是看上去生意很惨淡,让陈涧有些担心大隐咖啡厅的前景。
不过他还是进去买了两个披萨,顺便打听了一下店里的咖啡机是什么牌子,在哪儿买的,以防老板突然要省钱,他甚至还问了一下人家知不知道哪儿能买到二手的……
拎着两个披萨回到民宿的时候,最兴奋的人是胡畔。
“我会做披萨,还有蛋挞!”她在披萨盒子上敲着,“我以前在烘焙店打工的时候学的,我们有烤箱,可以做的。”
“哪天做一个尝尝?”三饼问。
“行,明天吧,”胡畔说,“庆祝我们报复行动成功。”
说到报复行动,陈涧去了四楼,想问问单羽有没有跟陈二虎联系过,这人在外面晃荡一个下午了,还得再晃到半夜。
办公室没人。
陈涧打了单羽的电话。
“回来了啊?”单羽接了电话。
“嗯。”陈涧说,“你没在办公室?”
“在三楼上吊呢。”单羽说。
健身房的灯都打开了,看起来单羽把所有固定器械都用了一遍。
“你是真不怕腿再伤着啊?”陈涧说。
“动一下累了一会儿睡觉。”单羽说。
“不吃饭了?”陈涧看着他。
“不吃了,”单羽说,“中午吃多了,而且我现在有点儿困。”
“真的吗?”陈涧感觉有点儿神奇,“药起作用了?”
“应该是我累了,一碗药就有这效果,那得是陈大爷往里头搁安眠药了。”单羽说。
“晚上你不等陈二虎了吗?”陈涧问。
“等,”单羽站了起来,“所以现在先睡,得对得起这点儿瞌睡,十二点叫我。”
陈涧没出声。
说实话,如果单羽真睡着了,他是真不敢把单羽叫醒。
总感觉叫醒他的时候会挨一拐杖。
“放心,我没有起床气。”单羽说。
老板睡觉,员工们都聚在餐厅,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儿。
陈涧回了一趟村子,今天去老镇,他给小豆儿爷爷奶奶买了点儿常备药和保健品,他平时不付房租,老人不收,他只能在这些事儿上给他们花点儿钱。
“你这个店长,现在干得是不是挺好的?”小豆儿奶奶正在织毛衣,每年她都是从这会儿就开始织,帽子,围巾,手套,家里几个人一人一套,多的拿去小镇上卖。
“挺好的,有点儿忙,但是都干得下来。”陈涧点点头。
“我那天去集上,碰到赵芳芳买菜,说这个老板人很好,”小豆儿奶奶说,“你踏实干,把这头干好了,不急着几份活儿同时干。”
“嗯。”陈涧应着。
“老板叔叔的拐杖可好玩了。”小豆儿一边给奶奶理线一边说。
“人家是受伤了,拄个拐可不好玩。”奶奶笑着说。
“下回叫他哥哥。”陈涧说,“你管我都叫哥,他就大我六岁,你叫人家叔叔,我还跟他差辈儿了呢。”
“六岁,”小豆儿想了想,“我才五岁,比我大一岁,那叫哥哥吧。”
“你这耳朵也挺会挑字儿听的。”陈涧听乐了,大一岁就大一岁吧。
回到民宿的时候,一进门,餐厅里的人全都转过了脸,一块儿瞪着他。
“怎么了这是?”陈涧停在了门口。
“以为陈老板呢,”胡畔说,“都担心他一激动来早了。”
“再早他也不能进这个院儿啊,进来了我们也得一块儿当陌生贼把他打出去。”陈涧关上了门,“十点了,外面得有人巡逻。”
“我去。”老四站了起来。
陈二虎不在的时候,三饼就是二把手,老四还是很尊重这个排序的。
三饼这会儿也起身,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赵芳芳平时这个点已经休息了,但今天她也要凑热闹,坐餐厅里半睡半醒地一直点头。
陈涧坐到了桌子旁边,伸长了腿靠在椅背上,今天这一天跑来跑去的也挺累的。
“店长,”胡畔看着陈涧,“你头发是天生卷的吧?然后烫了一下?”
“嗯,”陈涧抓了抓头发,“这都能看出来?”
“能啊,”胡畔说,“就是烫的这手艺不行,白瞎这脸了,哪天我给你烫一个。”
“……不用不用,”陈涧摆摆手,“你够忙的了。”
“忙什么啊,”胡畔说,“这是我干过最轻松的活儿了,客人都没有,自己跟自己忙呢……”
“别瞎说,让老板听到多不好,”赵芳芳及时醒过来了一秒钟,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说点儿吉利的。”
“开业了就财源滚滚。”胡畔握拳往上一举。
陈涧感觉单羽不会在意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体验傻逼人生”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可以去叫醒单羽来体验傻逼人生中陈二虎为他带来的报复环节了。
但没等他上楼,电梯打开了,单羽坐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了。
“没睡吧?”陈涧一眼就能看出来单羽脸上带着些许的疲倦。
“店长好眼力,”单羽说,“人呢?”
“餐厅呢。”陈涧说。
“赶紧关灯,”单羽开着轮椅往餐厅过去,“谁家没生意的民宿这会儿到处灯火通明的,留着前厅的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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