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by巫哲

作者:巫哲  录入:10-08

包厢里的事儿其实陈涧并没有太细想,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感, 让他不愿意多回想,很多事儿他都会这样扔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里等它自己慢慢变淡。
一直到刚才单羽说了什么睡……
这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或者说他这时才猛地面对了现实。
“什么叫室内娱乐活动,”单羽啧了一声, “联谊啊?”
老板喜欢男人!
还要睡。
“他发了个活动流程给胡畔,有些需要我们帮忙准备的, ”陈涧有点儿晃神,“你要sh……”
睡睡吗?
陈涧及时停下, 狠狠咬住了差点儿要脱口而出的话, 清了清嗓子。
“看看吗?”他问。
“谁看那玩意儿, ”单羽很不屑, “不看, 你看完了控制一下流程就行,别有太闹腾的环节,吵着别的客人我当晚就赶他们走。”
“十五间房五天呢。”陈涧提醒他。
“他才能来几次,别的客人我得罪不起,”单羽说,“得罪几个刘悟还是没问题的。”
“我会盯好他们的。”陈涧说。
“让陈老板弄俩人站会议室门口把着。”单羽说。
我们是个民宿!
“大学生还是很……配合的。”陈涧说,这几天他跟刘悟沟通时间挺多的,感觉这帮小孩儿挺老实。
“你看我腿是不是好差不多了?”单羽突然问。
这话题更换之快,陈涧本来就凝滞了的脑子差点儿跟不上。
“就……还挺好的,”他盯着单羽的腿看了一会儿,“但是也不知道里面骨头怎么样,外伤是看着还行。”
“你按一下。”单羽说。
我疯了吗我不敢这又是口子又是眼儿的还有个支架。
陈涧看着他:“啊?”
“按一下,我看看还疼不疼。”单羽说。
“……你自己够不着吗?”陈涧问。
柔韧性这么差吗?
“我不敢,”单羽说,“下不去手。”
我就下得去手了吗?
“你找陈大虎吧,”陈涧没敢按他的伤腿,继续小心地消毒,“他绝对下得去手,他能帮你把架子都拆了。”
单羽笑了起来:“哎。”
“忍忍吧,刘悟昨天还提醒我了,让我告诉你不要急,下月底去复查一下,”陈涧说,“到时说不定好了就能提前拆了。”
“我快烦死了。”单羽叹了口气。
别叹气。
缺氧啊。
消毒这件事上,陈涧已经算得上是个熟练的护理人员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消毒完了。
他拿过自己的那个本子,把三饼的培训计划夹了回去:“赵姐做了宵夜,你吃吗?”
“她怎么还做宵夜了?”单羽问。
“明天开始大批客人就要来了,今天大家都挺忙的,”陈涧说,“我就让做了点儿。”
“还是店长靠谱,”单羽说,“我不吃了,我一会儿就睡了,这两天都没睡好。”
“嗯。”陈涧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把房门带上之后憋着气快走了几步,到楼梯口了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单羽这两天都没睡——好。
他今天晚上怕是都睡——不着了。
“操。”陈涧小声骂了一声,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跟强迫症犯了似的一些车轱辘话甩出去。
大家都还没休息,赵芳芳刚把明天有人入住的房间又检查了一遍,陈二虎他们几个刚巡了一圈,这会儿和胡畔在餐厅一块儿吃着糖水小汤圆看着电视。
“明天早上八点就有人到了,”陈涧说,“该休息的早点休息了。”
“兴奋,”胡畔说,“睡不着。”
“我今天晚上值班的,明天一早我直接开车过去先把要接的那几个客人接过来了再睡,对了陈涧你说说,”陈二虎说着指了指咖啡厅那边,“你去看看,我写那个条有什么问题吗?”
“一会儿我就给它换掉。”胡畔说。
“什么条?”陈涧走到了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了老板新买的那个怪瓶子上贴了张纸条。
走到面前才看清上面的字,估计是陈二虎手写的。
-不要摸!不要动!
“……写这个干嘛?”陈涧有些无语。
“提醒客人不要随便上手动,”陈二虎说,“我刚拿起来看了看,这玩意儿应该是手工做的,很薄啊,不小心磕一下就是个碎,到时赔不赔的又得扯皮。”
陈二虎的想法是合理的,这东西如果是给陈大虎准备的,那是得确保在陈大虎跟它相遇之前是完好的。
但这个纸条……
写得也太猪圈安保团了。
“仓库里不是有台卡嘛,”胡畔说,“一会儿我打张小卡片就行了,就写易碎物品仅供观赏之类的。”
“我写半天呢,”陈二虎很不爽,“用毛笔写的!就这么扔了啊?”
“要不给裱上贴四楼办公室里,”陈涧说,“你跟单老板交流一下书法。”
“巡院子去喽,”陈二虎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往身上一披,“这个地位啊,是比不了店长……”
“该休息的都休息了,”陈涧往楼上宿舍走,“明天挺忙的。”
“知道啦——”胡畔他们几个靠在椅子里拉长声音回答。
三饼今天是要在宿舍睡觉的,陈涧赶在他回宿舍之前收拾完了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挺累的,有那种忙了几天的累,还有一种奇妙的累。
是在单羽说出了“你有能力胜任”,那种压在心里的无形重量被猛地移开之后,整个人松弛下来的疲倦。
舒适的疲倦。
他很快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也许是睡着了吧,毕竟已经开始做梦了。
包厢里。
单羽看着他。
距离很近,他能看到单羽眼睛里映出的自己。
……我操!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旁边传来三饼惊慌的声音。
“嗯?”陈涧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三饼拿着准备换洗的衣服站在床边,被吓出了一个后倾的姿势。
“你诈尸啊!”三饼说。
陈涧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坐了起来。
“……做了个梦。”陈涧躺回枕头上,“几点了?”
“一点多。”三饼说。
“这么晚了?”陈涧有些吃惊,他上来的时候还没到十二点,就做了这么个三秒钟内容的梦,居然过去了两个小时?
“嗯,”三饼点点头,“大家都睡了。”
“你怎么这么晚。”陈涧转头看着他。
“我刚回家一趟,”三饼说,“我妈头疼,我给她买了止疼药送回去。”
“那还过来干嘛,在家陪她啊,”陈涧说,“你今天晚上也不值班。”
“没事儿,明天十几间房呢,”三饼说,“一早二虎哥去接人,店里我怕人手不够,还是住宿舍算了。”
“三饼,”陈涧枕着胳膊,“你以前也没怎么打过工是吧?”
“嗯,”三饼靠着旁边的桌子,“我不像你那么能干,我一直就瞎混。”
“现在比混的时候累吧?”陈涧笑笑。
“不一样,混的时候也没多轻松,”三饼想了想,“主要是心慌,你可能不理解,你一直挺努力的,我这种心慌就是……你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怎么办了的那种慌。”
“我其实……”陈涧顿了顿,“以前就没想过这辈子的事儿。”
“现在真挺好的,钱不多,但活也不算多,还不累心。”三饼说。
“嗯。”陈涧点点头,“去洗澡吧。”
这一夜三饼睡得是挺香的,陈涧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虽然一直能听到三饼的呼噜声,但似乎只听了十几分钟,天就亮了。
接着三饼的手机闹钟就响了。
“你这几点的闹钟啊。”陈涧有些无语,抓过枕头包住脑袋。
“六点半。”三饼跳下了床,“我先起了啊店长。”
“我也起了。”陈涧坐了起来,低头愣了一会儿,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儿,这是能让他迅速清醒过来的方法。
七点钟他下楼到前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起来了,赵芳芳今天要准备客人的早餐,所以起得格外早,陈涧本来说要是忙不过来,员工的早餐就自己出去吃得了,但赵芳芳还是一块儿都做了,蒸了一大屉包子,闻着很香。
“陈店长早呀。”胡畔站在前台电脑后头,手里拿着个包子。
“早。”陈涧过去拿了个包子,走过去看了看电脑,看到上面被标记出已预订的房间时,心里一阵踏实。
“陈二虎已经去接客人了,”胡畔说,“最早到的那两间房的客人也马上到,开的夜车,刚打电话说找不到路了,老五开摩托去领路了。”
“嗯。”陈涧点点头。
看来把陈二虎的人都叫过来是没错的,这种突发事件碰上就会缺人手。
“单老板的早餐,”赵芳芳拿了个餐盘过来,“给他拿上去吧,他说没事儿他今天都不下来吃了。”
“为什么?”陈涧愣了愣。
“怕碍事儿呗,”胡畔说,“他又帮不上什么忙,拿哪儿不是哪儿的。”
这老板当的。
陈涧接过餐盘,又问了一句:“他起了?”
“起了,”赵芳芳说,“六点多下来一回了都,看早点还没好才又上去的。”
饿成这样了?
电梯停在三楼,单羽估计没在办公室,在三楼上吊。
这一大早的突然这么自律。
陈涧猜得没错,三楼健身房里的灯是亮着的,他走到健身房门口先叫了一声:“单老板。”
“在呢。”单羽回答,伴随着一声哑铃扔地上的声音。
本来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刚才楼下转一圈,感觉已经一切如常,但现在听到单羽声音,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又回到了脑子里。
“你……”端着餐盘走进去的瞬间,陈涧有点儿不受控制地同手同脚,“赵姐说你要在楼上吃早点。”
“嗯。”单羽拄着拐杖走过来,看来是真的在运动,上身只穿了件背心。
陈涧把餐盘递给他,今天才看清,单羽颈侧的那根黑色细线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胳膊上,线的尽头是一个细细的小蝴蝶结。
单羽接过了他手上的餐盘:“你们今天忙自己的活儿,不用管我。”
“嗯,”陈涧收回视线,“你其实不用起这么早。”
“睡不着,”单羽说,“起来体验一下被员工嫌弃的老板的一天。”
“就早上这会儿忙一点儿,”陈涧说,“过了这阵儿到中午都没什么人,客人大多下午到。”
“我一会儿出去转转。”单羽捏了个包子吃着。
“去哪儿转?”陈涧下意识地马上跟了一句。
单羽因为食不言,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去哪儿关你屁事你一个店长还管老板去哪儿!
“这么忙的时候,老板不在,要碰上什么事儿……”陈涧说。
单羽不急不慢吃着包子。
手也没洗一下,那哑铃赵芳芳虽然擦过,但用的也是抹布……
不过单羽最后没吃手指捏着的那一小块,放回了餐盘里:“有店长呢,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碰上事多的客人,实在麻烦的赶走就行。”
口碑啊老板!
胡畔不让你在楼下待着是对的。
“顺小路一直往里走,是有条小路能进山吧?”单羽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你开轮椅进山啊?”陈涧看着他。
单羽没回答。
陈涧只能杵旁边等着他食不言。
“那是进山的步行道,”陈涧说,“轮椅走着会有点儿费轮子。”
好在赵芳芳做的包子都是小包子,两口就能吃完一个,单羽吃完这个包子才又说了一句:“又不是山路,我看挺好走的。”
“你有腿走吗。”陈涧说。
“这话说的,多少还是有个一条半条的。”单羽拿起第三个小包子。
“说完再吃吧你这个食不言太耽误事儿了。”陈涧忍不住说。
单羽拿着包子笑了起来:“说吧。”
“你要是能走着进去那路也行,”陈涧说,“轮椅你开进去翻了怎么办。”
“我走进去。”单羽说。
陈涧没说话,之前单羽就总想到处转转,山啊河啊林子啊,但是腿不方便加上事儿多,他也就去了一趟村子一回老镇,然后就一直被困在民宿里。
去个市里还……
陈涧吸了口气。
“没事儿,不走远,”单羽说,“要怕我摔死了找不着人就去把瓶子里那个定位器抠出来先粘我身上。”
“那你去吧,”陈涧没再阻止,“别往林子里钻,进去了容易迷路,每年都有人在里头迷路。”
“嗯。”单羽晃了晃手里的包子,“我吃了啊。”
陈涧叹了口气。
单羽拄着拐杖从后院的小门顺着小路走了。
陈涧回到前台,老五开着摩托带着一辆小车开进了院子,迷路的客人到了,一家五口,进来就抱怨路不好走,岔路也没个标志。
“你们这服务还是不行,”老头儿一脸嫌弃,“提前也没跟我们说还有岔路。”
“还是得跟着导航走,”胡畔说,“这条路导航很准的,你们吃早饭了吗,餐厅现在有免费的早餐提供哦。”
“导航是死东西,能有人灵活吗,你们还是得提高……”老头儿说,“吃点儿吧。”
早餐是提供给前一天入住的客人的,但这会儿却能很好地让几个不爽的客人缓和下来。
三饼把一家人带到餐厅那边去了,胡畔转头冲靠在后面墙边的陈涧吐了吐舌头。
“挺好。”陈涧笑笑。
这拨入住的客人刚被三饼带上楼,陈二虎接的客人又到了,几个年轻人,从下车起就举着手机一直拍着。
陈涧从前台让到了旁边,胡畔动作很利索,他帮不上什么忙。
这帮年轻人办好手续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房间,行李都堆在前台,人都去了花园里。
陈涧过去把行李一件件地移到旁边。
“要不要帮他们拿上去?”胡畔问。
“没这个服务。”陈涧说。
“这话感觉像是单老板说的。”胡畔笑了起来。
陈涧刚想说话,老五从外面跑了进来:“陈涧,完了。”
“你给我重说一遍?”陈涧回过头。
“来了两个人,”老五压着声音,“陈大虎的朋友,麻烦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陈涧看到了那天跟陈大虎一块儿过来找麻烦的打手。
陈涧啧了一声。
只要不是陈大虎那个脑子失控的过来,就这俩打手,他根本无所谓,何况单羽也不在店里,那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陈涧走了过去,把俩打手堵在了门口。
“怎么?”一个打手看着他,“你们民宿就这么做生意的?”
“欢迎光临大隐。”陈涧站着没动。

第030章
陈二虎的小弟们因为长期目睹他们老大被陈大虎反复虐打, 所以不仅对陈大虎,对他身边的人也都有些害怕。
陈涧在门口堵人的时候,老四老五都没敢直接过来, 但也算是鼓起了勇气, 站在陈涧身后两米的位置, 形成一个三角型。
“这也不像是欢迎光临的样子啊。”打手甲说着往台阶上迈了一步,跟陈涧面对面地顶上了。
“口头禅, ”陈涧说,“别当真。”
“可以,”打手甲点了点头, 又偏头从陈涧肩膀上往店里看了看, “生意不错嘛, 恭喜恭喜。”
陈涧没出声, 他懒得跟这俩人多费什么口舌,没有回转余地的事儿他一般不开口,所以他以前会跟陈二虎说话, 但碰上陈大虎的多数时间里他都沉默。
不开口有时候还能避免冲突升级,这一点单羽明显也很清楚,一般反着用。
现在老板不在店里真是本店一大幸事。
“陈大虎是个守信的人, ”打手乙说,“答应了单羽, 钱的事儿单羽弄清之前他不会过来……”
那是他答应的吗?
那是单羽单方面下达的禁令。
陈大虎在这儿都睡一回了,不能上赶着总来睡吧。
“可没说我们不能过来。”打手乙说。
“嗯。”陈涧应了一声, 站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怎么, 陈店长今天是准备挡着生意不让进门了吗?”打手甲说。
“早说啊, ”陈涧说着就侧身让开了, 转头跟胡畔喊了一声, “畔畔,有客人要住宿,给办一下。”
“好嘞!”胡畔一举手,“麻烦过来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们要先看看房。”打手甲顿了顿。
“那天不是看过了吗?”老五说。
陈涧看了老五一眼,感觉这人满百减二十的智商在某个角度跟单羽达成了奇妙的统一。
“什么意思你?”打手乙立马指着老五。
陈涧站到了打手乙手指的正前方,把他的胳膊慢慢压了下去:“房看了,环境也可以转转的,没事儿,我陪着。”
“用不着这么高规格。”打手甲说。
“大虎哥的朋友,”陈涧说,“必须得是这个规格。”
陈二虎骚扰小镇上各家商户的方式就是跟陈大虎学的,不断地上门,不断地在你家店附近晃悠,也不一定会干什么太出格的事儿,但大声喧哗,抽烟打牌,闹得人不敢进你家店就是他的目的,受不了的就拿点儿钱。
陈大虎的目的倒不一定是只为了一点儿小钱,他要大点儿的钱,收费打手之类的,比如那天他提过的,在老镇上帮钱宇的店占别家店铺的地盘之类的。
这会儿无非就是骚扰大隐,越是生意好的时候越会出现,提醒单羽别想着那不存在的十万块真的不存在了,跟闹钟似的。
陈涧陪着这两个闹钟在一楼转悠着。
“自助餐啊?”打手乙走到餐厅,看到了赵芳芳刚端过来给客人的热气腾腾的粥和饼,伸手就拿了一个饼。
陈涧没说话,只是跟在他俩身边。
老四老五也跟了过来,并没有很明显地围在俩打手身边,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始终跟陈涧形成一个三角包围的状态。
这是之前猪圈党的常用战术,这帮人战斗力略菜,一般会避免单打独斗,打一只耗子也必须群殴,毕竟没有百分百胜算。
餐厅里转了转,吃了点儿东西,这俩又去吧台看了看,然后顺着走到了咖啡厅。
“哟,还能喝咖啡,那天来的时候没注意呢。”打手甲说。
“喝一杯。”打手乙一伸懒腰,走了过去。
陈涧想说这儿还没营业,但看到有客人从楼上下来吃早餐了,于是也没拦着,让他们进了咖啡厅。
胡畔从前台走了出来,准备过来给这俩做咖啡。
陈涧抬手示意她回去。
店里只有胡畔会做咖啡,但给这俩做咖啡的话,陈涧也会。
陈二虎和他的手下品不出茶,陈大虎和他的手下自然也是喝不明白咖啡的。
那俩坐下之后,陈涧走到咖啡机旁边,打开了机子,在开机的咔咔声里他拿过两个咖啡杯,从柜子里拿出了两条速溶,撕开了倒进了杯子里。
这是老五之前试喝了胡畔的咖啡后从旁边超市买来做对比的,声称这个更好喝。
咖啡机的开机声停了,陈涧又打开了咖啡机的蒸汽喷头,调到热水档,往两个杯子里加上了大半杯水。
接着用小勺搅匀,确保没有结块,最后还在小碟里放了两块饼干,端着往那两人面前走过去。
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三饼走过来就看到了他们店长正在给人服务,立马两步上前接过了咖啡,端过去放在了两人面前的小桌上。
还打了个招呼:“斌哥,小志哥。”
“你老大呢?”被叫斌哥的打手甲问了一句,“不过来打个招呼啊?”
“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呢。”三饼说。
“挺忙?”斌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给人打工就这样,没有大哥们自由。”三饼说。
陈涧站到咖啡机后面,拿出手机给胡畔发了个消息。
【陈鱼落雁】不要让二虎过来
【你谁啊】0
陈涧走过去在两人对面坐下,示意三饼他们几个去忙。
耗吧,反正速溶管够。
从民宿这边小路往山里走,还是挺清净的,以徒步和进山露营的游客居多,更多的游客会从漂流那边的大路开车上山。
这几天人肯定要比平时多,要不是不想待在店里,单羽也不会挑这个时间过来,他不在,店长更能放松些工作。
单羽遛达着往前走,山林已经完全变了颜色,无论是往远处看,还是抬头看,明艳的秋叶都像阳光一样灿烂。
他举起手机,对着一圈红叶中露出的一片蓝天拍了张照片。
不过他并没打算往太远的地方去,医生让他每天活动,没让他去远足。
他今天就是想试试走多远会觉得吃不消,判断一下腿恢复得怎么样了,这种行动不便的生活实在过够了。
慢慢顺着小路走了快一个小时,他在一块大石头边停下了,这里是山路的拐角,正好能看到对面大片彩色的山林,还有闪着银光的河。
单羽坐到石头上看了一会儿,又躺下了。
树荫下有点儿冷,但石头上晒着的时候很暖,感觉自己慢慢被晒软了,摊在石头上。
睡着的前一秒,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早知道天天来这儿睡觉了,倒头就着啊……
“先生!帅哥!喂——”
单羽很清楚这个遥远的声音不是梦里的,有人在叫他。
“他好像快醒了,”这声音又说,“不过还不确定……没受伤……我们就在三公里左右这个观景……”
单羽瞬间清醒过来了,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又一个人说,“帅哥?你没事儿吧?”
“我……睡觉呢。”单羽坐了起来,看到旁边站着的一个小伙儿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正在说话。
“我们路过这里,你手机在石头上一直响,你一直不醒。”一个女孩儿松了口气,靠到旁边的树上笑着说,“吓死了,以为你怎么了呢。”
“给,不好意思太着急了就帮你接了电话。”小伙儿把他手机递了过来。
“谢谢,”单羽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果然是陈涧的来电,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店长估计是打电话过来问他吃不吃午饭,他清了清嗓子,“陈涧?”
“你吃安眠药了啊?”那边陈涧声音带着喘。
“好久没睡这么实了,”单羽说,“我马上下山。”
“腿没事儿吧?”陈涧问。
“有事儿也能滚下去。”单羽说。
几个年轻人还没走,等着他打完电话,那个女孩儿又问了一句:“你是住在下边的民宿吗?”
“嗯。”单羽点点头。
“住哪家?”小伙儿凑过来问了一句,“我们昨天住山里,太冷了,今天想找个民宿住。”
“我住……大隐,”单羽说,“那几家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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