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贺振翎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
只落了一眼,就坐下切入正题,“齐家的邀请,你一定要去?”
“当然。”
“理由?”
不是盘问,更多像是征询。林宿就说,“想知道他们执着于我的原因。”
跟前沉默了几秒,贺振翎开口,“带上我一起去。”
林宿看过去,“?”
贺振翎,“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端茶的手一抖!林宿被惊得抬眼而去:…泥马,贺振翎是这种风格的人吗?
他稳了稳心绪刚要开口,又听贺振翎继续道,“齐家这一支本来就日渐式微,万一不小心,被你灭门……”
林宿,“………”
原来是不放心对面的人!!
他眸光微凝。
贺振翎说完抿了口茶,细长的眼睫低垂,掩住了瞳色。林宿目光忽而一顿,错觉吗…在抬手那一瞬,贺振翎嘴角是不是很轻地弯了一下?
茶盏轻磕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贺振翎已经放下茶杯换了个话题,“邀请你的是齐家一支旁系,在沥城。你得让监护人和学校请个假…既然办理过入学,你应该有监护人吧。”
话落,林宿和雪泥马同时安静了一下。
“怎么了?”
林宿抿嘴,问:泥马,你觉得…
【避免以后突然打照面,我觉得可以先跟他透露一下。】
林宿就清清嗓子,稍微坐直了点,抬手在空中一碰。一团笼着白光的灵识就在贺振翎眼前缓缓显出实体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灵识,雪泥马。也可以叫它,阿玛——”
雪泥马随之化成中年男子的身姿。
“………”
贺振翎眉心一跳,咽下了几欲脱口的吉祥话。
半晌,他找回前后的关联,看着和林宿有几分相似的灵识,“所以之前办入学手续时,它充当了你的,爸爸。”
林宿说,“男女平等,它也可以是阿妈。”
雪泥马一瞬长裙飘飘。
他补充,“根据场合来变化。”
贺振翎合了一秒的眼,随后睁开,情绪稳定到强大,“我知道了,让…令尊令堂先回去吧。”
林宿一点头,灵识瞬间消失。
回到只有两人相对的客厅。
静谧在茶香中弥漫,竟难得透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贺振翎起身准备走了,“你打算多久动身?”
“明天先去学校请假,下午出发。”
学生不过是他解决委托的一个马甲,命仙才是本职工作。
贺振翎就点头道,“好。”
第二天,林宿请好了几天病假。
他其实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自己的法器和几张符箓。
塞进背包里就出了门。
雪泥马:【咱们怎么过去?】
林宿乘着电梯往下,纠正它,“是我怎么过去,你走我意识里托运过去。”
【我也可以化身你爸妈陪你过去。】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林宿一手揉捏着大逆不道的灵识,衣袂飘飘地出了公寓。
雪泥马被捏得叽叽叫:【不孝叽!】
林宿说,“你已经在cosplay中迷失自我了。”
正你一句我一句。
一辆车就从旁边缓缓驶过来,停在林宿跟前。车身线型流畅,亮黑色的车面反射流光。
林宿被挡了下,脚步一转。
那辆车就又往前开了点,停下。
林宿驻足,“…泥马,有人找茬。”
雪泥马还没说话,跟前车门便打开了。一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走出来,穿着妥帖的正装,对林宿微微一笑。
林宿试探,“你是?”
中年男人彬彬有礼,“从设定上来讲,先生说您可以叫我‘老张’。”
“……”
作者有话说:
林宿(冷酷):贺振翎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做?
雪泥马:我就说他的武器是回旋镖吧。
贺振翎,出场最晚,但最快“见家长”的攻。
第10章 第二个委托人|风水界的宴会
光滑的车面映着日光,闪闪发亮。中年男人还端立在车前,笑容不变。
林宿微微眯眼。贺振翎,很好…
他礼貌而客气道,“那请问在你的自设里,你是叫?”
这次,“老张”说,“孔拂。”
林宿赞叹,“这名字好,一听就是中国的。”Chinese Kongfu.
孔拂笑眯眯,“过奖。”
他说着拉开车门,“请上车,贺先生还在处理公事,我先带您到总部汇合。”
林宿点头坐进去,“有劳了。”
上了车,他就给贺振翎发了条消息:你的Aka.老张接到我了。[笑眯眯]
【翎】:记得谢谢他。
“……”
雪泥马趴在他肩头,夸道:【他居然记得你的每一个烂梗,真是对你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和‘用心’不是递进关系。”
林宿关了手机,闭目养神,“学好成语再说话。”
私家车平稳地行驶了一阵。
林宿本来以为孔拂说的“总部”是监察协会总部,没想到停在了一座商业大厦前面。
林宿降下车窗,探头:?
孔拂已经下车,对他笑笑,“贺先生的公司。”说完朝大楼里走去。
一整栋大厦的玻璃窗反射着日光,闪得人快睁不开眼,一看就知道规模不小。
“贺振翎到底有多少个马甲?”
【不叽。】雪泥马:【你不如直接问他。】
“算了。”林宿缩回脑袋,眯眼靠在椅背上,“我们还没熟到那个程度。”
肩头就发出一声“盒盒”。
没过五分钟,车门便被一把拉开。
高大的身影有一瞬挡住了外面的光,阴影从上方笼在林宿身上。
林宿抬头,就看贺振翎坐了进来。
后者身上还是那件黑色打底,外面套着浅灰色正装,肩平背阔,原本宽敞的后座在这一刻显得有些逼仄。
林宿没忍住开口,“贺监察官,不热吗?”
贺振翎一手扯了下领口,垂着眼,喉结微动,“还好。出发吧。”
私家车一个起步,驶入车道。
光线一片片晃过车窗,车里的冷气驱散了一丝热意。后座一时安静,林宿歪头扫过身旁严严实实的贺振翎,思绪发散:
贺振翎穿那么多,不会是为了遮住那枚环?
还是说他其实是含羞草转世,被人碰一下就要缩成一团……
“在看什么。”
淡淡的声线拉回他的思绪。
林宿视线被敏锐捕捉,他移开说,“没想到贺监察官还有这么个马甲。”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校董会的。”
“……”
原来是投资入驻。
“阴阳两道互不干扰。”贺振翎说,“我只是给自己找了个最便宜行事的职业,方便在现代社会办事。”
林宿深深看过去。
为了方便办事,所以顺手开了个大公司。是这意思?
雪泥马戳他:【看看他。你呢?】
林宿轻抬下巴,理直气壮,“我给自己找了个一年中假期最多的职业。”
【……】
【那还是你厉害些。】
到了沥城,正临近傍晚。
昏黄的天色从天际笼下来,赤紫的晚霞深浅染开一片。黄昏,自古又称逢魔时刻。
贺振翎看了眼天色,“是现在去齐家,还是等明天?”
“就现在吧。”林宿说,“阴气升上来了,有些东西能看得更清楚。”
孔拂便直接把车开去了齐家。
齐家住的是中式大宅院。
大门两边挂着灯笼,院墙刷着朱漆,竹林从墙头冒出来,影影幢幢。
林宿和贺振翎刚下车,就撞上闻讯出门迎客的沥城齐家家主。
齐桩看上去五十左右,满脸堆笑。
虽然从中式庭院里走出来,却完全是现代上流社会的穿着。看见同行的贺振翎,他笑容先是震了一下,而后如常,
“没想到贺会长也来了,贵客贵客,先进门再说。”
齐桩转头在前面引路。
林宿对贺振翎一点也不小声地小声道,“‘没想到’,就是不请自来的意思。”
前方身影差点在石板路上一绊。
贺振翎轻飘飘落来一眼,没说话。
一行人很快穿过庭院进了客厅。
室内的装潢也是极为现代化,明亮的水晶灯吊顶,映得地面流光溢彩。
林宿在沙发上落了座。
齐桩开门见山,“这位小友,我们之前有些误会,这次邀请你来也是想表达歉意。”
他说着顿了顿,“你也知道关于你身上的一些‘传闻’,我们齐家派人来,其实是想保护你……”
林宿转向贺振翎,“他的意思是,他跟你是一伙的。”
“……”贺振翎。
“……”齐桩。
齐桩笑容差点没挂住。
不等他开口,又听贺振翎平静认真地回道,“刚刚就想和你说了,有些话心里想想,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
齐桩的笑容就彻底落在了地上。
明亮的客厅里气氛凝滞。
就连一旁的佣人都低下了头,没敢在这时候发出动静。
好在很快,一道声音打破了僵局。
“家里来了贵客,有失远迎,两位不要见怪。”
林宿抬头,就看一名美妇从二楼走下来。
大概是他们来得突然,后者匆忙去收拾了一下,现在才出现。
妇人身旁还跟了名少年,穿着一身得体的小西装。
——说是少年好像也不对。
林宿目光落向他头顶的八字:已经二十二岁了,只是从相貌气质上来说,像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娇憨少年。
忽而,林宿眉心又蹙了下。
【怎么了?】
“…有点怪。”
他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跟前,齐桩已经招呼着人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夫人姜雅嫤,还有小儿齐佳源。”
姜雅嫤朝两人一笑。
齐佳源也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容,乖巧地打了声招呼。也许是看林宿在看他,他笑容就更深了点,露出两个酒窝。
林宿看了他两秒,也笑了下,随后转向齐桩,“小儿?那大儿呢。”
“………”
话落,跟前凝固了一瞬。
齐桩笑容有点僵,缓了缓才道,“这只是个谦辞……”
他又朝管家示意了一下,拿来张请柬,“为了表达歉意,明天寒舍正好要举办一场风水界的宴会,希望两位赏光。”
林宿接过请柬,翻看了下。
他在意识中开口,“他在留我。”
雪泥马瞥道:【是啊,留你吃大餐。】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
齐桩看人收了请柬,适时地邀请他们住下。林宿也不推辞,直接应下了。
林宿的那间客房早已收拾出来。
齐家没想到贺振翎会一起来,这会儿正着人新收一间客房。贺振翎暂时先跟着林宿去了他的房间。
房门一关上。
贺振翎随手贴了张隔音的符箓在门上,问道,“你今天一直挑衅齐桩,是想逼急他看看?”
林宿说,“一半一半。”
“还有一半是?”
“单纯想挑衅他。”
跟前似乎陷入了沉默。
林宿问,“那贺监察官今天出言不逊,也是出于配合我的计划?”
贺振翎冷淡,“没有,就是纯气他。”
“………”
雪泥马洞悉:【又开心了是吧。】
林宿回它:“虽然贺振翎大概率是因为不满齐桩插手监察协会,把钉子户要回去。但我论迹不论心,十分满意。”
“这处住宅是齐家的祖业。”
跟前,贺振翎忽然又开口。
林宿拉回思绪,望着屋内的装潢,笑了笑,“做了这么大的改动,如果不是与时俱进,还以为是要掩盖什么。”
“你看出什么来了?”
窗外夜影幢幢,林叶婆娑。
林宿看了眼,“欲盖弥彰。至少他们请我来,一定是有所企图。”他说着一顿,转向贺振翎,摸了摸自己。
“你说,我会不会成为齐家的金丝雀……”
“……”
贺振翎眉峰一跳,平静,“不会,你是那只鸠。”
正说着,房门“扣扣”响了两声。
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贺先生,隔壁客房已经收好了。”
林宿同贺振翎对视一眼。
林宿,“放心,明天有宴会,今晚是彼此的平安夜,回去睡吧。”
贺振翎朝他投去一眼,走了。
门关上。
林宿开口,“你说,他走之前那念念不舍的一眼是什么意思?”
雪泥马冷酷:【我猜他是想说,一般先刀预言家。】
“……”林宿躺上床,“我是主持人,晚安。”
宴会在第二天正午开始。
林宿上身穿的是唐装,盘扣系至领口,红色的流苏坠垂至肩头。墨玉般的玄色衬得他肤色更白,不说话时,通体贵气。
他下楼,宴会已经开始了。
从楼梯口望过去,大厅一览无余。客人来了大半,大致分成三拨。
齐家夫妇正带着儿子齐佳源迎着一拨宾客;贺振翎一身冷峻,四周围了一拨试探或交好的;剩下的则是远远观望着。
林宿一出现,几拨人同时停下来。
视线落过去,有一瞬的惊艳,夹杂着好奇、探寻,以及各怀心思的别的什么…
林宿目不斜视,走向齐桩打了个招呼。
“齐先生,夫人。”
齐桩笑呵呵地关怀了两句,让他在宴会上随意。姜雅嫤也跟着夸了声,随后就听齐佳源仰脸甜甜一笑,
“林宿哥哥这身真好看呢。”
林宿扫去一眼,“我今年17。”
齐佳源笑容一凝,又抱歉地改口,“是吗,我是想着叫哥哥尊敬一点。”
林宿嘴角牵了下,没说什么。同齐桩点点头转身走了。
待他背影远去。
齐佳源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姜雅嫤,似抱怨地问,“妈妈,我看上去比他大很多吗?”
姜雅嫤只当他是撒娇,弯腰捧着儿子的脸哄道,“没有没有,我们佳源是娃娃脸,永远都是宝宝。”
齐佳源便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只是余光却若有所思地瞥向林宿那头,眼底冷静得不带一点笑意。
林宿身姿翩然地穿过大厅。
雪泥马浮在一旁:【你故意那么说的?那小孩儿小心思挺多。】
林宿随手端了杯饮料,“让他多去吧,累着的又不是我。”
【我就欣赏你的从不内耗。】
正说着,跟前多了几道身影。
林宿停下来。
来的是几名没戴族徽的风水师,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也挂不上号。
几人这会儿正端着酒杯,面上带笑地询问:
“初次见面,小友怎么称呼?”
“也是风水界的人?不知师从何处?”
“听说你不是沥城人,是独自来赴宴的?家里人…父母没有陪同?”
雪泥马对号入座,发出一声:【盒!】
林宿没管沉迷角色的雪泥马,微微眯眼,看向句句打探的几人,也摸清状况了:
看来都还不知道贺振翎是跟着自己一道来的。
他没有一秒犹豫,转头就叫了声,
“贺先生。”
那头,贺振翎背影一顿。随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几步走了过来。
林宿抬手介绍,“这是我的男伴。”
跟前几人顿时一僵,露出惊色。林宿适时地退了半步,贺振翎一下首当其冲。
“………”贺振翎。
几人愣了瞬很快恢复自然,转而招呼起贺振翎来:
“原来二位是一起来的。”
“是旧识?不妨介绍认识认识…”
七嘴八舌的问候中,贺振翎薄唇翕动。一道沉冷的嗓音飘入林宿耳中:
“我现在确实很难办。”
林宿,“……”
他抿了口饮料,正色,“你先顶住,我去别处想想办法。”
说完转头,悄然溜走。
齐家的宴会厅其实很大。
林宿绕了一圈,在大厅背后找到一处安静的阳台。
他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是一片庭院,应该是宅子的正背面。庭院幽静无人,往更深处则草木丛生,从地下透出一股阴冷。
草木掩映下,还有一栋小阁楼。
木质窗框被封上了,蔓延的爬山虎几乎遮住了不大的窗口。
正望着,背后忽然传来响动。
“贵客。”转头,只见管家站在门口,“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有什么招待不周?”
“没有,我社恐。”
成功让人噎了一下,林宿又问,“那边修的是什么?”
“旧阁楼而已,用来当仓库。”管家说完侧身,“家主正有事找您,请随我来。”
林宿点点头,管家转身走在前面。
他跟上前,临出门前又回望了一眼。只是一晃而过,林宿突然在意识中叫了声,
“泥马。”
【怎么了?】
他收回视线,淡淡的神色中,少见地流露出一丝厌恶,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林宿:光顾着恶心,好像忘了什么。
被包围的贺振翎:你不是说要去别处想办法吗。(目光沉沉)
“先生。”
管家叫了一声。正和人说话的齐桩转头看见林宿,先是愣了一下。管家又点了下头,不紧不慢道,
“您不是找林先生吗?”
齐桩神色微动,很快恍然一笑,“喔,对。”
他对林宿说,“过两日,薛先生要来沥城开论道会…就是那位有名的符箓大师。机会难得,不如一起去?”
林宿看着他,只笑不语。
齐桩莫名被看得心头悬了下,喉头一咽。他正要再开口,林宿就笑了笑说,
“好啊。”
林宿说完没别的事,转头走了。
待他一离开,齐桩便看向管家,“有什么情况?”
管家低声,“应该没察觉什么。”
齐桩肩头微松,姜雅嫤不悦地看着林宿离开的方向,哼了声说,“请他来,跟求他似的,连句客气话都没有。真是没教……”
袖子被拉了下。
齐佳源仰头说,“妈妈,不生气。”
姜雅嫤不知想到什么,摸了摸儿子的头,满脸宠爱,“对,不生气。只要是为了你……”
“妈妈?”
“没什么。”
齐佳源又甜甜笑了一下。
林宿抬步离开后,雪泥马问:【你说,他要留你到几更?】
“又不是阎罗王,我管他留我到几更。”
雪泥马就发出一串清脆的盒盒盒……
笑声宛如一串提示铃。林宿浸泡其中,隐隐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就说明不重要。】
“也是。”
他心安理得地去拿了点吃的。
餐台在大厅另一侧,林宿正吃得开心,转头就看贺振翎沉着一张脸从那头走了过来。
一人一灵同时一顿。
林宿:啊,忘了小贺。
贺振翎几步到了他跟前,停下。
林宿放下餐盘,尽量自然地招呼,“你来了。”
贺振翎意有所指,“差点就来不了了。”
“……”
林宿板起脸,神色严肃地说,“其实我刚刚去查探了一番,发现了一些事。”
话题被生硬地拉开。
几秒后,贺振翎心知肚明地放过他,“什么事?”
周围的视线还隐隐落来这边。
林宿朝他招了招手。
贺振翎低眼片刻,随即俯下身来。他比人高出一个头,弯腰俯身时,肩背几乎遮挡了身后的视线,“说吧。”
林宿一抬头,发现离耳朵还有一指远。
他:“……”
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
林宿抿了下嘴,抬起下巴,凑上去低声,“我还没完全理清整件事…”顿了顿,他问,“之前齐桩把钉子户要回去,是接回了这里?”
贺振翎嗯了声,“他和齐樟…钉子户,两人本来就是表兄弟。”
林宿垂眼细想了片刻。
“我需要离开一下,你替我打个掩护。”
贺振翎侧头看来,示意他说。
林宿真挚地看着他,“你会演戏吧?自然一点,不要太浮夸。”
贺振翎蹙眉思考了下,“应该。”
林宿松了口气,“好。”
下一秒,他抄起一旁名贵的餐盘就一把摔在了脚下!“哗啦——”四周目光都惊得落了过来,林宿抿着唇,情绪全在眼里:
“你再说一遍!?”
贺振翎,“……………”
没有任何前摇,他瞳孔都不易察觉地缩了下。说什么?
四面投来的视线震惊而好奇。
两人对视了三秒,贺振翎薄唇微动,没能说出话来。
林宿,“………”
林宿点头,“好,说不出话来了吧?”
从他砸盘子起,众人便大为震撼:这少年什么来头,竟然敢朝贺振翎砸盘子!?再看贺会长,连句话都说不出——
齐桩闻讯赶来,“别动气别动气,这是怎么了?”
林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贺振翎一眼。苍白的面上,眼角擦红,“别问我,问他。”
说完转头穿过人群,毫无留念地离开了。
独撑大局的贺振翎,“………”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平静的眼底波涛汹涌…什么演戏,明明是把整个故事都推给了他。
在一众注目下,他冷眼扫过,憋出一句:
“无可奉告。”
说完也大步离开。
两人一走,平静的大厅立马沸腾了起来!
林叶窸窣掠过身侧,林宿罗盘在手,避开人群直往一个方向去。
他叹了口气,“小贺不行啊,台词全是我在说。”
雪泥马艰难:【有一说一,你自己的文本是abc,给他留的完形填空是一篇UncleBooky"s story time.】
林宿摇头,“最后还不是让我填上了。”
【…填上什么,他的后路吗?】
“……”林宿看着前方正色,“要到了。”
穿出荒僻的竹林,眼前是在整座宅院东南角的一间屋子。
门外上了锁。
林宿抬手敲一下,锁头应声而落。
他推门进去,外界的光亮从背后投进来,映亮了空荡的房间,空中飞尘乱舞。没有停顿,他循着罗盘直接推开墙角的衣柜。
轰的一声,露出后面的铁门。
里面锁着一个人。
只是半个多月没见,齐樟就判若两人。披头散发,手脚都被铐在墙边。他听见动静抬头,涣散的目光终于惊得一聚——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室内封闭昏暗,只有门口点了盏灯。
林宿一步步走过来,齐樟又惊又惧,张嘴就要大喊。林宿瞥见,勾了下唇,
“喊吧,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