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不准这样说！美国队长是所有人的偶像！”
“寇森特工，我现在真的不需要更多人添乱。”
“......我很抱歉，弗瑞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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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的确认识它。”克拉克缓缓道。
在布鲁斯提出更多的问题之前，他摇头，“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布鲁斯。”
他解释道：“我很确定我跟它一共只见过两面，一次是你在旧金山叫我过去的时候，一次是现在。我没有任何跟它相处的记忆，也很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断层，但我就是很熟悉它，仿佛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你有没有想过——”
克拉克难得打断了蝙蝠侠的话，“没有，我用了望塔的仪器检测过，我没有中任何的魔法。”
布鲁斯揉了揉眉心，“我还想让扎塔娜过来给你检查一下，以防万一，但我现在不会这么做......”他最终转而看向雪豹，声音轻柔到仿佛它是被吓坏的小奶猫，“小氪，你认识他，是吗？”
雪豹抬头看了看克拉克，又跟布鲁斯对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尽管已经猜到了，但正联的两个巨头还是微微抽了口气。
他们对视一眼，布鲁斯开口，“小氪，你确定不是因为魔法或者其他，而是真的跟这个人相处过？”
雪豹又点了点头。
布鲁斯又问：“那是克拉克失去了记忆吗？”
小氪犹豫了一下，摇头。
严格来说世界重启后的克拉克已经不是它的那个了，这个克拉克什么问题都没有。不是忘了它，而是他的新生活中根本没有它。
但它用尾巴想都知道两个人接下来的问题——要是克拉克没有记忆，也没有任何魔法修改了他，他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克拉克为什么会不记得？
它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它经历的那些事一切复杂到有口都难说清，它又该如何在不说话的情况下把事情完整地告诉他们？它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该说多少，且不说两个人不一定能接受或相信，更重要的是，万一知道了更高维度的事给他们带来麻烦怎么办？主神会不会因此察觉？祂要是威胁到融合的宇宙又该怎么办？
可布鲁斯还有克拉克明显都在等待它的回答。
雪豹痛苦地抬起爪子，希望能在把咖啡桌彻底划花之前尽量把所有事交代清楚，可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来自它的电子眼。
“它没说谎，只是它认识的克拉克来自另一个宇宙。”
小氪从来都不知道史塔克竟然在里面安装了一个扬声器，但见鬼，这不是Friday的声音，而是T的！
现在所有人都看向了它的右眼。
克拉克猛地站起来，布鲁斯的声音彻底变成蝙蝠侠，“谁？！”
——T！
小氪不知道T还能不能读懂它的心声，但从他的回答来看，显然还是能的。
“哈哈，我也想你了，小氪。”他的声音柔和了一点，但很快又回归到正事上，清了下嗓子。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但相信我，我跟你们一样，因为理论上我早就已经离开小氪了。简单介绍一下，我叫T，算是人工智能吧。我还有另一个废柴舍友，我们两个一起帮助小氪在三个世界穿梭，完成任务。”
克拉克跟布鲁斯还是在瞪着电子眼。
“啧，你们俩理论上不该见面的，因为布鲁斯你来自小氪的任务世界，而这里是它的主世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而你，克拉克·肯特，你曾经是小氪的主人，但现在你的世界重启了，所以你的生活走上了另一条路，这也是你不记得他的原因。”
T的语速有点慢，像是在说话的同时还不断查询信息，飞速吸收这个新世界已经发生的变化。
“等等，世界重启是什么？你是在说我已经死了一次？”克拉克惊愕问道。
显然，就算是氪星人的超级大脑也难以立刻处理这么多荒诞的信息。
“多元宇宙我能相信。我已经察觉到世界融合，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不存在的记忆，还有很多新的英雄跟机构，比如钢铁侠跟神盾局。”蝙蝠侠的声音沙哑，“但这跟小氪有什么关系？你还需要解释所谓任务是什么意思。”
T叹了口气，“那就是很长的故事了。小氪，你欠我一杯酒。”
雪豹眨了眨眼睛，低头隔着地板看底下老宅的酒窖。
——只要能帮我解释清楚，放心，什么酒都请你喝。
“开个玩笑，你明明知道我没有真的身体。”T抱怨，然后任劳任怨地开始应对两位联盟巨头的盘问。
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而蝙蝠侠非常关注主神、系统、还有祂们能随意穿梭宇宙甚至重启时间线的能力，所以对话持续了比想象中还要长的时间。
但所有人都能理解。蝙蝠侠是超级英雄，他必须掌握所有有可能对他的世界产生威胁的潜在敌人，哪怕这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家人的遭遇。
只有小氪知道他理智甚至无情的表面下并非真的无情。它看见他在得知它的确是因为死亡才脱离世界时捏出血迹的拳头，还有他在听到主神想要陷害小氪时绷紧的下巴。
蝙蝠侠一直没有机会佩戴面罩，所以他看起来还是布鲁斯·韦恩，而布鲁斯真的不如蝙蝠侠那样擅长封锁情绪。
它甚至好几次想要打断T让他不要再说了。
它的确遭遇了一些烂事，但那些都是它完成任务的代价，没就没了，值得，没什么好遗憾的，可布鲁斯听到的时候却痛苦得仿佛亲身经历，看起来像是想要代替它承受那些痛苦。
雪豹能嗅到他在因为它而难过，可小氪也很爱他，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最终，它只能蜷缩到布鲁斯怀里，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胸口，感受皮毛下有力的心跳还有规律的呼吸。
它还活着，它现在很好。
好在布鲁斯看起来接受了它想传递的信息。他的拳头渐渐松开，手指无意识地替它梳理毛发。
提姆在这期间路过，但很快就感受到气氛不对，在小氪的眼神暗示下悄声离开。
阿尔弗雷德也来过一次，给布鲁斯还有克拉克各端来一杯茶，又站着聆听了一会才离开。
直到老式钟柜里的分针绕了两圈，布鲁斯才终于停止询问，过了一会，他跟雪豹的视线都挪向克拉克。
后者除了一开始的提问外，这整段时间里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在想些什么？
小氪知道超人有一颗正直的心。它现在对克拉克来说完全陌生，而一头陌生的雪豹为了他做出这么多，他会不会被沉重的愧疚压垮？
小氪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愧疚。
它爱克拉克，但爱的是它的克拉克，而不是眼前这个。它也是为了它的克拉克付出那么多，而不是眼前这个。它不想收到任何来自这个陌生人出于愧疚的示好。
整片空间因为T跟布鲁斯结束的对话而凝固起来，雪豹盯着克拉克如出一辙的蓝眼睛，可视线因为天性渐渐下滑，锁定在他颤唞的嘴唇上。
他在害怕什么？
雪豹甩了甩头，重新打量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氪星人，却因为第一眼看到的景象陷入恍惚——有那么一瞬它很确定自己看见了属于它的克拉克。不是这个拥有同样皮囊的陌生人。它的克拉克。
克拉克尝试着深呼吸了好几次，看起来想要平复心情，可他开口后破碎的语句还是显露出了一些他的真实情绪。
“你......你真的、真的认识我吗？我是说，不是我，不不，是我，但......不，重启前的我。”
“抱歉。”他捂住脸，透过指缝无助地看向雪豹，“你真的，认识我吗？”
小氪点了点头。
氪星人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泪水突然从指缝间流下，持续不断地滴在地毯上。他似乎意识到遮挡无用，放下手，露出通红的眼眶。
周围的人何时看见过超人这么脆弱的样子？一时间连布鲁斯都愣住了，直到十几秒后克拉克猛地吸了下鼻子，终于开口。
“我、我知道我不是他，但我能感觉到，我真的能感觉到。”
雪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渐渐坐直，爪子不自觉地抠进沙发坐垫内。
“他在死之前想的都是这个。”克拉克绝望地捏紧拳头，像是被接下来要吐出的话压得喘不过气。
“他、他说，他说他对不起你，还有......他很想你。”
第130章 团聚（中）
“......”史塔克将手里的铜质怀表啪地合上，有着两个青年还有他们中间的雪豹的照片被已经不再走动的钟面盖住。
他把怀表还给史蒂夫，被他立刻接过并且小心地藏在衣领内，然后朝钢铁侠露出要闪瞎人眼的笑容。
这位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即便没有穿那身蓝色制服也有着一身无法忽略的正气，与之对比，他旁边的那位黑发的超级士兵就没那么显眼，但是却会在低头时泄露一丝危险的气息。
詹姆斯·巴恩斯不像史蒂夫·罗杰斯那么出名，看过他档案的人都知道，他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于美国队长，甚至更加致命。
他在接受超级血清之前就已经打下累累军功，是那个时期最出色的步兵、狙击手，现在成为超级士兵后只会更加危险。
史塔克能看到巴恩斯的胸口处也有一个不显眼的圆形凸起，十有八九是跟史蒂夫同款的怀表，里面说不定也有小氪的照片。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缺眠而酸胀的太阳穴，即便看了很多证据也觉得难以置信。
开什么玩笑，二战时期的美国队长在七十年后活过来并且宣称自己是他的雪豹的崽子？？要么是这两人脑子被冻疯了，要么是他在做一个荒唐的噩梦。
“现在你信了吗？”美国队长用温和却不容反驳的语气道，“但我需要提醒你，就算你不带我们去，我们也会找到小氪。”
史塔克长叹一口气，不答反问，“你不是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我相信弗瑞还不至于抠门到不给你换一个能走的怀表。”
“重要的不是表，是里面的照片。”
史塔克还在负隅顽抗，“你是我父亲的朋友，即便是七十年前，一个史塔克也能合成假照片。
“我知道，霍华德很有才华，当年还在游乐园展览他能够悬浮的车，虽然只浮起了五秒。”美国队长微笑，“但我想七十年后的史塔克也能看出来一张照片是否是人工合成的。”
“Fine，我会带你去见小氪，只因为它大概也想见到你。”史塔克警告，“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它现在呆在世界上安全系数最高的地方之一，即便是超级士兵也休想突破。你们要是敢打任何主意......”
钢铁侠战衣上的无数热武器浮现出来
，“你们会后悔的。”
黑发的超级士兵不满地嘶了一声，但被罗杰斯拦住，朝史塔克郑重承诺，“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小氪。”
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史塔克就发明了识别谎言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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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从雪豹的眼睛流下，几乎瞬间就埋进它脸颊厚厚的毛发里，没留下一点痕迹。
克拉克没忍住，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雪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抱歉，我不是他，我给不了你他。”
他能感受到雪豹更加用力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力气大到普通人会骨折的地步，但对于氪星人来说这才让他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他不是那个克拉克人，但他们的气味应该是一样的。他愿意一直抱着雪豹，只要给它带来一丝安慰。
他能感受到布鲁斯的视线一直落在小氪的身上，虽然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但他紧绷的下巴泄露了一丝担忧。
不过在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布鲁斯立刻看过来，两人对视。
“......”克拉克忍着不舍松开手臂。
布鲁斯轻声道：“小氪。”
克拉克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名字，一瞬间还以为他是在叫氪星犬，但雪豹在听到呼唤后立刻离开了他的怀抱。
它跳到地上，又没有任何停顿地一跃上布鲁斯的大腿。
宽大的爪子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尾巴在降落起跳的时候像螺旋桨一样摆动保持平衡。
克拉克为自己之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不，明显的事实瞪大了眼睛。
即便同样叫做小氪，雪豹的毛比氪星犬长且蓬松，而且不像后者完全纯白，它银白色的皮毛上带着复杂的斑纹，在它行动的时候像是波浪一样涌动。它的爪子也比氪星犬大得多，完全看不到指甲，因此也不像氪星犬那样总是在走路的时候爪子碰地发出哒哒的声音。雪豹还有着猫科动物独有的柔软跟矫健，不像猎犬那样有细长的腰跟修长的四肢。
克拉克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雪豹跟氪星犬的不同。
那个已经不在的克拉克肯定有着跟他完全不一样的成长经历。
不难想象，他肯定不需要每天出去遛狗，隔着一条牵引绳跟氪星犬拔河，试图让它放弃标记每一根电线杆，相反，他会在休息日的下午躺在沙发上，阳光好的时候就跟瘫在他身上的雪豹一起晒太阳，雨天就伴着雨声跟规律的呼噜声看书。家里的牵引绳、飞盘跟骨头会换成爬架还有磨爪的材料。他不会在回到家时被疯狂摇摆的尾巴迎接，但在睡觉时会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悄悄地将他围住。
他能感受到心脏在微微发胀，甜蜜又苦涩。
那个跟他共享名字身份却完全不一样的克拉克肯定也深深地爱着他的小氪。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堪萨斯深蓝色的夜空，一条宽阔，散发荧光的银河。
‘小氪，看，是猎户座！’
柔软的皮毛蹭过他的手臂，熟悉到深入灵魂的呼噜声响起，低沉规律。
“克拉克？”
他猛地眨了下眼睛，星空消失，被韦恩老宅深红色的地毯取代。克拉克定眼看过去，发现布鲁斯正在担忧地看着他。
雪豹还在他的怀里，看起来情绪最激动的那会已经过去了，此时正在艰难地抵抗睡意。
克拉克眼睁睁地看着它斗争失败，那宝石一样圆溜溜的蓝眼睛逐渐变成一道月牙，然后彻底合上。
“抱歉，刚才走神了。”他压低声音，不想吵醒雪豹，“不过你放心，我没听见也没看见世界有任何巨大的危机。”
布鲁斯叹了口气，“我只是问一句，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克拉克立刻严肃起来。
“T说过主神想要抹杀小氪，只是暂时被蒙蔽住了，但祂随时都有可能找到小氪。而且现在三个不同的世界出于不明原因融合，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主神说不定也会因此更快地察觉到不对，这事关这个世界几十的人，我们必须要做好应对准备。”
“我赞同，我会将这件事报告给正义联盟，到时候你也需要出场做出报告，我们或许还要通知或集结联盟外的英雄，不过——”
布鲁斯顿了一下，“我刚才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对小氪的打算。”
克拉克一愣。
世界第一侦探哪怕没有带面罩也一如既往的敏锐，道，“我知道你没有记忆，但你不必感到愧疚或者扛起任何不必要的负担。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小氪也能理解你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它的确很伤心，但是从来没有怪过你，更不会把期待强加到你身上。”
“我——”克拉克感觉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别说是表达出来了，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而且，小氪现在有我跟史塔克保护，就跟你一样，它已经有新的家人了。”布鲁斯平静道，同时抱着雪豹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是送客的信号。
蝙蝠侠的保护欲倒是一如既往的强烈。他们都知道小氪虽然不会怪他，但看到他肯定还会伤心......
等等，克拉克突然反应过来，蝙蝠侠这是想把他们隔开。他甚至不想让他再见到小氪！
“不行！”
这句话脱口而出，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语气可能有些过于激烈。
布鲁斯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
克拉克突然有种自己在主编面前试图延长截稿日的错觉，结结巴巴道：“它、它也是氪星生命，你知道，地球估计只有我们三个了，我、我还是想要认识它，我们可以建立新的关系。而且就算它不想见到我，它说不定回想回堪萨斯看一看，见见马莎，或者小乔纳森。”
似乎没有说服对面的人，不过布鲁斯总算没有赶他了，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他一眼，“你可以留下来吃晚饭，等小氪醒了你能问它想不想要跟你重新建立关系。”
克拉克大松一口气，跟着离开。
不过布鲁斯在拐角处顺着楼梯上到另一层，也就是所有蝙蝠卧室所在的方向，而他却被管家礼貌地请到楼下的公共区域，但克拉克完全不在意，能继续留在这儿就已经能算作是胜利了。
第三代罗宾正坐在餐厅里，手边是浓黑的咖啡，正对着面前的硬皮课本跟草稿纸奋笔疾书，在看到他的到来后朝他投来探究的眼神。
克拉克朝他微笑一下，“嘿，提姆。”
“老蝙蝠不让你跟我透露刚才那场交谈的任何信息，是吗？”他嘟囔着，低头闷了口咖啡。
克拉克抱歉地笑了一下，“他没说，不过答案肯定是不行。”
提姆叹了口气，“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可以去拯救世界，或者写写关于超人的新闻。”
“有别的娱乐吗？我今天休假。”
“图书馆，游戏室，家庭影院。”提姆指了一下，“或者，帮我干掉这堆微积分作业。”
“不会帮你代写，但是能指导你。”克拉克笑了，“来，告诉我，有哪道题不会？”
克拉克以为这个下午能平稳地过去，然后他会在晚饭时看到小氪，问它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堪萨斯看一下，但或许今天注定不能平静地过去。
几个小时后，他听到由远而近、最后停到老宅门口的引擎声，英国管家看了下门口的监控，立刻转身朝楼梯走去，迎面遇上边疾步走来边套上夹克的布鲁斯。^_^
“老爷。”
“我知道，我已经看到监控了。”布鲁斯朝门口走去。
克拉克也看过去，超级视力让他清楚看到门后的客人，不由得惊讶地挑起眉毛。
“......史蒂夫？”
史蒂夫回过神来，看到面前银灰色的跑车，底盘低矮车，身线条流畅，连车门都是向上打开的。
钢铁侠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透过车窗看他。巴基已经坐在后座了，门还开着，朝他丢来疑惑的眼神。
史蒂夫沉默地坐进车里，看着车门自动合上。
“Friday，去韦恩庄园。”钢铁侠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车里的屏幕立刻亮起，一个听起来无比真实的女声响起。
“收到，目的地已设置为韦恩庄园，布里斯托。已启动自动驾驶，预计抵达时间四十三分钟十二秒。”
史蒂夫感到一股后推力把他压向椅背，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后移，要不是他因为血清被放大的听力，这辆车的隔音好到他甚至听不见轰鸣的引擎。
他默默地看着外面仍然陌生的世界。
现在距离他醒来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可史蒂夫偶尔都还会感觉在做梦，仿佛只要梦醒他就会回到部队驻扎的营地，周围是他能交付生命的队友，佩珀隔着人群朝他微笑，巴基穿着军装站在他身边，雪豹站在他们俩中间骄傲地昂着脑袋。
但眼前的这个世界太真实了，而且奇幻到超出他想象的极限。
谁能想到纽约市中心有上百层高的大楼，隔着一个屏幕就能实时看到几千里外的人？而他记忆里跟昨天一样鲜明的战争成了书里的文字还有图片，而他自己竟然还被人印在小卡片上，一张能卖几十上百刀。
天啊，过去十几美分就能买到一块新鲜的面包，现在竟然有人花这么多钱买一张没用的卡片！
世界变了，人口多了，生活变得更加方便，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拼命赢下的战争带来了丰硕的果实。
可他在高兴的同时却感到恐慌，因为不论这里再好，他也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带着七十年前的血汗跟无法磨灭的伤疤站在这个和平的年代，就像是有人漏刷了一小块墙壁，于是光亮的新墙漆中间夹着一块灰扑扑的水泥。
听起来难以置信，但在刚醒来的那几天他的确吓坏了。
没有人会觉得美国队长会害怕，他应该永远自信又镇定，用微笑安抚被吓坏的群众，拯救他们、解放他们，但事实就是，史蒂夫吓坏了，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知道自己不适应这个新世界，也不觉得自己会有适应的一天。
好在他没有独自面对一切。巴基还陪着他，容貌几乎跟当年一样，是他醒来后唯一没有变的熟人。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是相互扶持长大的兄弟、家人，史蒂夫不敢想象跟巴基分开的一天。
相扶持是好事，可史蒂夫能感到心里还是空了一块，因为即便找到巴基，他的家也还不完整，还缺了一个无法替代的身影——
不仅是他的雪豹，还是他除了巴基外唯一的的朋友、家人，扮演着近乎他们长辈的角色，在他们失去了双亲后将他们拉扯长大。
它给他们捕猎，悄悄报复那些敢欺负他们的人，从没嫌弃史蒂夫太孱弱巴基太叛逆。它陪着他们度过混乱的青少年时期，在其他亲人去世后填补他们留下来的空缺，送他们去参军，甚至陪他们参军。
它什么都时候都陪着他们，直到最后一刻。
史蒂夫对雪豹最后的记忆就是它义无反顾跳出飞船的背影。
他跟巴基都被吓疯了，哪怕他们自己正呆在不断坠落的飞船里，跟着一起无可救药地从万米高空下坠。
所以小氪跳出去的目的不言而喻。
它会飞，只要它想就能轻易地逃离危险，但他们没有一刻怀疑它会抛下他们离开。事实也是如此，史蒂夫能感觉到飞船下降的速度在不断减缓，地面凸起了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顶在飞船下，以肉身承受飞船的重量还有惯性。
他还记得自己跟巴基都在绝望地大喊雪豹的名字，让它放弃赶紧离开。他们反正已经没救了，不能再搭上小氪的性命。
可他们的声音淹没在风里，飞船的下降趋势也没有停止，但直到最后一刻它的速度都还在下降，然后他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就是那个病房还有周围假到不行的伪装。
他隔壁的床上躺着巴基，但周围却没有雪豹的身影。在护士说他们没有找到小氪的时候他心都凉了，但很快又有无限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