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缇斯:……
红衣主教选他当谣言传播者，是怎么想的。
十三开始小声逼逼:“你别用那种看二傻子的眼神看我行吗，我这不是工作太累了, 没忍住，睡了一会儿, 就一小会儿。”
“我只听到慷慨阁下想让你当继承人，哎，你是不是要出去了。”
“不，三天后是我的庭审, 预计会是死刑。”萨缇斯将关键信息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
十三侧了下头, 带着一种憨傻的无辜感:“啊？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要死了，那既然这样, 我就先不跟你聊天了，太熟了等你死我还得伤心一会儿，我继续工作去了, 你好好珍惜这几天啊。”
说着放下颜料桶, 开始在墙壁上比划着, 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线。
萨缇斯看着他的动作，开口道:“你的工作是什么，画线？”
在监狱里的墙壁上涂颜料，真的有人安排这项工作吗？
“这不是线，是花纹，过会儿要在上面画图。这里光秃秃的，多没意思，我可是针对每一个犯人都给他们画了一个专属图标。”
十三再次打开了话匣子:“老酒鬼的牢房对面画的是一个酒坛子，他一抬头就能看见。旁边的是抢劫犯，那么大个子却怕仓鼠，我给他对门上画了一堆仓鼠，帮他克服心理阴影。还有一个犯人得了厌食症，我给他画了一堆美食，希望能唤起他的食欲……。”十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那几个牢房犯人还好吗，他是不是故意的？】系统一开始以为十三个傻白甜，结果居然是个天然黑。
萨缇斯:“你打算给我画什么？”
“你的话，我还没有想好。”十三拖着下巴开始思索，然后很快选择放弃。
“你三天后就要庭审，牢房应该也就空出来给下一个犯人了，那就先不画，等下一个犯人来了再说。那啥，你还有钱不，死刑也用不到那些钱了，干脆给我付一下你这个牢房的装修费呗。”
【这人说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系统疑惑，感觉又傻又天真又冷漠还带点儿残忍。
【性格缺陷，过度自我，缺乏同理心。】萨缇斯分析出十三的性格特点，大大咧咧的性格是真的，好奇心旺盛，喜欢凑热闹，自来熟，情绪健全，却不会和他人共情。
难怪这样过活跃的性格，会出现在裁决所里。
“十三，领队叫你。”
“知道啦，那我先走了，拜拜。”十三临走前还不忘和萨缇斯打声招呼。
萨缇斯宽大的衣袖微微一动，一只银灰色的小猫从衣袍底下钻出。
【跟上他。】
【就知道让我跑腿，我都多久没出来过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在外面放风。】
【哼。】系统猫摇了摇尾巴，小巧的身躯从栏杆缝隙中钻了出去。
“十三，你过来。”领队站在一堵墙前，对十三招手。
“怎么了，老大？”十三撒腿小跑着过去。
“叫我领队，下次再改不了，就给我抄个一万遍领队这两个字。”领队抬手招呼了他脑袋一巴掌。
领队指着墙上的涂鸦:“我让你下午在这附近找个活儿干，你就自己瞎折腾是吧，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一出办公处的门，就看到对面墙上多了一堆黑线。
十三捂着脑袋“这是文件啊，你不是喜欢批文件吗，我特意给你设计的，让你一出门就重温文件带来的快乐，不好吗？”
领队心梗了一下，选择越过这个话题:“下午红衣主教过来，你小子是不是去偷听了。”
“对呀，对呀，哎？领队你咋知道的？”十三一脸疑惑。
我特意把你安排过去的，我能不知道吗。
还有原来你小子会叫领队这两个字是吧，看来是他以前没掌握正确的威胁手段。
阁下们让他找一个人，把萨缇斯要判处死刑的消息传播出去，要自然点，不要太过刻意。
领队当时脑子里就蹦出了十三这张傻笑的脸。
这家伙不管做出什么事来都很自然。
领队知道，以他的好奇心绝对会去偷听，特意把他安排在了萨缇斯的牢房附近，结果主教阁下们都走了好一会儿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领队只能主动找来十三，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这你别管，你听到什么了。”
十三:“额，其实我啥也没听到，阁下们来的时候，我刚好睡着了。”
领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真的？你不会是怕我罚你，找了个理由骗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十三脸上携带着清澈的愚蠢:“真的，绝对是实话。”
领队双眼微眯，审视他的表情:“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事儿都能给他整出点儿岔子出来。
十三眨眨眼:“我知道呀，萨缇斯拒绝了当慷慨阁下的继承人，然后三天□□审要被判死刑了。”
领队脸色开始变化:“你不是说你没有听到？”
十三点头:“是没听到，但我好奇啊，我直接去问了萨缇斯。”
领队眼皮开始抽搐:“你可真行，那你有把消息告诉其他人吗？”
十三飞速摇头:“没有，我刚知道就被你叫过来了。”
“那我现在给你个任务，去把这个消息分享一下，人越多越好，记住，别说是我让你说的。”领队干脆直接给十三下任务，省得他又出岔子。
“好嘞，我这就去！”十三第一次接到这么对他胃口的任务，撒欢儿地跑没了影。
在他们头顶的装饰灯上，系统猫轻摇着尾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经过两天多的发酵以后，消息终于散播开来。
只不过传言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离谱。
传到丽娜他们耳中时，消息已经变了样子。
他们藏身的地方挨着一条街道，来往的人很多。
窗外的楼下。
一个中年妇人正揪着丈夫的耳朵训斥:“你眼睛又往哪儿瞟呢，看见个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了是吧。”
“没，没，教庭不是在通缉恶魔吗，听说是个女的，我觉得刚才那个长得就像。”男人讨饶道。
其他三个人的视线看向梅纱。
梅纱挑眉:看我干嘛？
“帝都的主教都被恶魔欺骗感情，然后自杀了，我哪敢啊。”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菲尔厄斯。
菲尔厄斯握住剑柄。
其他人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窗外的夫妻还在继续。
“人家主教是光明圣体，容貌气质也是顶尖好，恶魔都找这样儿的，谁看得上你呀。”
菲尔厄斯愣住。
光明圣体，自杀？
“萨缇斯真是个虔诚的神职，这是直接以死谢罪了。”
梅纱暗暗地看着他，受刺激了吧，快觉醒。
丽娜心中嗤笑，她还活着，她主上怎么可能会死，但也想到以此来刺激菲尔厄斯觉醒的可能，没有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有花瓣纹身在，菲尔厄斯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真的有可能直接觉醒，但现在他只感觉到有些荒谬。
“你们两个从哪儿听到的假消息，人还没死，明天才是他的公开庭审，就在帝都，我女儿打算带我一起去看呢。”窗外传来另一个妇人的声音。
“不过有小道消息说，这次庭审就是走个形式，结果已经定下来了，是死刑。”
菲尔厄斯周身的黑暗气息瞬间暴涨。
公开庭审，是为了宣判身负大罪之人，让人们亲眼见证罪人的下场。
审判庭是一个露天的倒立圆锥形建筑，被审判的人，站在最低处，与角斗场构造大致相同。
所有人都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罪人被审判的经过。
他曾经作为骑士护卫参与过，法官每宣布一条罪名，看台上的旁观者就会发出谩骂声，不少人还会自备一些垃圾，比如随手捡的树枝，臭鸡蛋，烂菜叶，甚至石子石块儿，统统砸向罪人。
对真正的罪人，菲尔厄斯自然不会产生怜悯，但是，如果换成自己的恋人。
拳头瞬间紧握。
他的伊白怎么能遭受这种羞辱！
黑暗气息更加活跃起来。
梅纱直直地盯着他，对，就是这样，快觉醒，快觉醒。
“我女儿老想见他了，听说人长得可好看。”
“那个主教真长那么好看？”一开始和丈夫吵架的妇人问道。
她的丈夫开始不乐意了:“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快死了。”
“你懂什么，人家可是主教，还是光明圣体，之前都在传他是下一任的圣子。”
“就是，而且实力强，人品好，听说前阵子帝都魔物围城，还是他撑起保护罩，保护了帝都的人们，可惜喜欢上一个恶魔。”
“多么完美的人啊，明天可是最后一次能见到的机会了，不行，我也得去看看，邻居，明天一起啊。”
“好啊。”
可惜喜欢上一个恶魔……
因为我吗？
的确是因为我……
从伊白放弃成为圣徒开始，我就一直在拖累他。
没有我，他会是当之无愧的圣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媲美他的光辉，他会是整个教庭最耀眼的存在，光芒万丈，举世无双。
而不是成为一个谁都可以去围观的罪人。
菲尔厄斯的情绪开始变得杂乱，黑暗能量逐渐分散。
不好，梅纱眼睁睁看着菲尔厄斯觉醒的进度条再次卡住。
啊！就不能晚一点再说话吗！
丽娜也在心中叹息，她家主上还要继续谋算了。
菲尔厄斯突然开口:“梅纱，我要去劫人。”
菲尔厄斯的话让梅纱呛了一口烟:“咳咳, 咳，你要去送死还差不多，咳。”
“萨缇斯庭审的消息传这么广, 一看就是故意来引你现身，明知道是陷阱你还往里跳。”梅纱捂住胸部，顺了口气。
“帝都可是有四个红衣主教。”
一个宽容就差点儿让他们两个完蛋, 四个一起, 还是洗洗睡吧。
菲尔厄斯越发向着竖瞳方向发展的金眸变得更加危险，“你说过我有打开深渊的能力, 那我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
梅纱上下打量着他:“你现在？最多捅一个小口放点深渊的魔气出来, 连我本体一个手指都穿不过来。”
菲尔厄斯:“告诉我，怎么做。”
梅纱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劫人。”菲尔厄斯完全没有开玩笑，他就是要去把萨缇斯带出来。
萨缇斯的魅魔血脉还在他这里, 教庭待不下去，那他就带人离开。
大不了一起当恶魔。
他们在一起之后, 菲尔厄斯就渐渐发现萨缇斯对光明神的信仰有很大水分，基本上都是演出来的，这点他们两个半斤八两。
一个伪装温和虔诚的神职，一个扮演正直忠诚的骑士。
他相信萨缇斯会和他一起走的, 如果他不愿意……
那也先把人带走。
【主上, 菲尔厄斯先生要去救您。】丽娜现时转达着消息。
【保护好他。多召唤一些尸体，披上斗篷, 混淆视听。】
【遵命。】
“计划加我一个，萨缇斯主教曾经对我有恩，现在正好还人情。”丽娜接过凯特剥好的橘子, 分成两半, 一半塞进凯特嘴里, 自己才开始吃另一半。
菲尔厄斯看着他们的互动微微出神。
伊白也这样喂过他点心，不过他们两个没有分开吃，而是将其融化在了一个吻里。
“多谢你愿意帮忙。”菲尔厄斯道谢，从小养成的礼数依旧在他身上。
丽娜笑着点头:“应该的。”
好绅士有礼的一个人，和当初还在小镇的主上有些相似，还很勇敢，尤其是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在想办法救自己的恋人，难怪主上痴情于他。
梅纱手中的烟斗在空中敲击一下。
窗外各种声音瞬间消失，屋子里安静的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消息是假的，你也不用去救他，消息是真的，正好能让你觉醒，你还是继续待在这里的好。”梅纱封锁了这里的空间，他们所在的房间已经与外界彻底隔绝。
菲尔厄斯抽剑指向梅纱:“萨缇斯真的在这次出了意外，我觉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梅纱纹丝不动:“我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分身，让你杀了又怎样。”
菲尔厄斯:“深渊的封印我也不会打开。”
梅纱冷笑:“我是一个恶魔，还是一个商人，萨缇斯死了我会受到一些损失，但他活着，你就永远无法彻底觉醒，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气氛陷入了僵持。
【丽娜，和她说……】萨缇斯开始远程指导。
丽娜开口道:“梅纱女士，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私聊一下，如何。”
梅纱看了她一眼，手一挥，又是一道看不见的空间墙锁住了她们的对话。
“你想说什么？”
丽娜拿起凯特递给她的手帕擦拭着手指:“萨缇斯死了，菲尔厄斯绝对不会帮你，但如果他活着，我们可以制造出他死亡的假象，刺激菲尔厄斯觉醒后再让他复活，既能让你完成任务，又不会被菲尔厄斯追杀，你觉得如何？”
“你是个有脑子的恶魔。”梅纱觉得可行，她只需要保证菲尔厄斯不被打死，至于他劫人成功与否，都与她没关系。
梅纱撤掉空间墙。
对菲尔厄斯说道:“既然我们谁也信不过谁，那就立个契约吧，这次行动我帮你，事后无论萨缇斯是生是死，你都要去打开深渊封印。”
菲尔厄斯同意了:“可以。”打开一个小口子也算打开，只要不放出恶魔，就影响不大。
多年的骑士生涯让他顾念着无辜的人们，他自己的事，还是不要牵连其他人。
庭审的内容其实很枯燥。
一般除了相关职业和与犯人有牵连的受害者及亲属，只有一些闲得没事儿干的人会来这里观看庭审。
但今天。
距离庭审开始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
甚至就连过道都被密集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
“这里下了法阵，我的空间传送会被影响。”梅纱在远处观察着庭审现场。
“不用进去，你只需要等着接应丽娜。”菲尔厄斯披上斗篷，准备去另一个地方。
梅纱:“丽娜人呢？昨天晚上你们两个一起出去以后她就没回来，确定不是临阵脱逃了？”
“你会见到她的。”菲尔厄斯起身离开。
“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任务，在四个红衣主角眼皮子底下劫人，的确够刺激。”梅纱嘴角微微翘起，恶魔追求刺激的天性让她已经有些兴奋起来了。
如果是嫉妒在这儿，恐怕不用菲尔厄斯谈条件他也会加入，只不过会不会按计划行事就全看心情了。
“你们要劫人，哇！听起来很好玩儿，让我也加入呗。”一道可爱的少年音从她身边响起。
梅纱轻轻敲击烟斗，开启一个小型结界:“欢迎，好久不见，嫉妒。”
“听说你被教庭追的到处逃窜，还以为你会吓得像乌龟一样躲起来，没想到你还会主动联系我，贪婪。”少年穿着淡黄色衬衫，深褐色马甲，和南瓜色灯笼裤，正面看是蓬松的蜜色短发，后面却扎着一束麻花辫。
活泼又可爱，说话却一点儿都不讨喜。
梅纱对此见怪不怪，嫉妒这一脉的恶魔，没一个会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绝对是他们血脉天赋的一部分:“我完成任务对你也有好处，我们都期待着封印消失的那一天，不是吗？”
“啊——好吧，那就帮你这一次喽，无用的贪婪需要嫉妒大人的帮助，能者多劳，所以，你让我帮忙做什么，劫人吗？”少年兴奋的跳起来。
梅纱:“不，是趁乱把萨缇斯杀了，最好让菲尔厄斯亲眼看见。”
有契约在，她还费那个功夫演戏干什么，萨缇斯可是光明圣体，教庭的神职，一定会阻拦菲尔厄斯打开封印，菲尔厄斯要是被他劝住，扛着契约反噬也不打开封印，她岂不是做无用功。
她不能杀，这不还有别的恶魔，到时候被菲尔厄斯追杀的也只会是嫉妒。
“嗯——我觉得你在算计我。”嫉妒凑近她，手扒在梅纱的烟杆上。
“那你可以不做。”梅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手将他推开。
“不过，我还是接下你这个请求，毕竟，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嫉妒顺势向后跳了一下，雾绿色的大眼睛眨呀眨，天真烂漫，巨毒心肠。
“谁让我的新玩具躲起来了，最近好无聊的说。”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凡格顿的那个玩具，怎么换新的了。”梅纱以为他还会多玩一阵子。
“小卡兰是很好，比新玩具好多了，可她心里只有那座城，都不理我，我嫉妒了。”嫉妒愤愤地鼓起腮帮子。
梅纱漫不经心地说道:“玩具而已，总会有新的。”
“你的那个小少爷最近过得很开心呦。”嫉妒说完这句话，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梅纱幽幽地吐出一口烟雾:“离开我，你很开心啊。”
手指敲击着烟杆，看向街头一个正在绘画的流浪画家，脑海中出现迪伯诺认真绘画时的样子，专注而狂热，眼中的明光胜过各种珠宝。
“那就让你先开心一阵子。”
追的太紧，有可能会把胆小的猎物吓得抑郁，她更想要一个健康的小少爷，一开始活蹦乱跳和她斗嘴的那样就不错。
“丽娜，带出萨缇斯以后立刻离开，不用管梅纱，如果被发现了，有人追你，打不过的话就往她那里引。”
丽娜想起菲尔厄斯的叮嘱，看着眼前的几具尸体，再次感慨，她家主上的恋人，是个狠人。
“该起来干活了。”
随着她说出这句话，地上的尸体开始“活”了过来。
在她准备的差不多之后。
庭审也到了开启的时间。
“快看！出来了！”
看台上各自做着不同事情的人，在此时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审讯台。
萨缇斯褪去了主教的蓝袍，只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没有任何装饰，就连双手戴着特制手铐也是银白色，干净得宛如白雪化作的使者，纯白无暇，清冷皎洁。
萨缇斯从底部的通道走向中心处直径不到两米的圆形石台。
通道两旁是负责看守的执法者，萨缇斯在中间走过，生生把两旁的看守，衬托成了护卫的随从。
他走过这条被人唾弃的道路，却只有鲜花不断从头顶洒落。
不知是谁扔下了第一朵花束，漫天的花雨随之而来。
让两旁看守的执法者都有种自己走错了地方，他们所在不是庭审现场的错觉。
“我的天，教庭一定是误判了吧。”
“我赞同，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妈妈，天使！”
“我的孩子，那不是天使。”
“可那个人和童话里的天使长得一模一样，比书里写的还要漂亮。”
妈妈:……
其实我也觉得像，但这里是庭审现场，下面站着的只能是罪人。
教庭真的没有误判吗？
还不是观赏类，底盘上满满一堆种子，十分有分量感。
法官的位置在审讯台前面, 那里是一座高台, 为了不被情绪激动的看众砸犯人时误伤，高台上其实是有着小型防御结界存在的, 但法官在萨缇斯出来时愣住了, 没有及时打开防御阵，于是得到了一顶砸头的向日葵小花帽。
萨缇斯走上圆台，石台边缘瞬间升起一圈石柱。
“开始吧。”萨缇斯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法官。
“好的。”法官应声点头, 点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才是法官吧？
怎么感觉台下那个更像主导者……
正要按流程拿起法锤，手一伸发现自己还拿着向日葵。
面无表情地将向日葵扔掉, 拿起特制的小法锤，在台上一敲。
“肃静。”
以往可以在整个庭审现场回荡的锤击声，如今淹没在了人声之中。
法官加大力气，再次敲击了一下。
提高音量, 悄悄用上术法, 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全场。
“肃静！”
这次终于取到了一些效果，人们从放肆的大喊, 变成了低声私语。
法官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
正色道:“罪徒，伊白·萨缇斯, 作为一名主教, 干扰红衣主教裁决, 私放恶魔，所犯罪行为忤逆罪，寻私罪，包庇罪……你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因为个人感情无视教庭戒律，犯下大错，是否认罪。”
法官压低声音，试图拾起自己的威严。
萨缇斯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承认。”
法官继续:“是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萨缇斯:“我明白。”
法官:“是否愿意改过自新，诛杀恶魔，洗涤你身上的罪过。”
萨缇斯:“不愿意。”
“既然如……你不愿意？”法官说到一半惊觉不对。
萨缇斯语气平静，毫无波澜:“我永远不会伤害菲尔厄斯，除他以外的所有恶魔，我都会按照教典律法将其净化。”
看着台下人那双通透的紫罗兰眼睛，法官明了这个人当真是很理智地说出了这句话。
法官有种预感，自己正在经历任职多年以来，最难以动摇的一个犯人。
萨缇斯:“菲尔厄斯成为恶魔不是他的本意，他是一个称职的骑士，多年来恪守骑士美德，魔物动乱中一直努力救人，在他真正触犯法律做出错事之前，作为他的恋人，我会一直信任他。”
全场因为他的这句段安静了两秒。
法官用上术法都没有的效果，此时出现了。
震撼过后是更加繁杂喧闹的人声。
“呜呜，他真的好痴情。我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恋人！”年轻的女孩儿感动得不行。
“傻孩子，不要有太高的期待，这太难了。”年长的夫人劝诫她。
“我突然觉得身边的男人都好差劲。”恋爱中的少女从朦胧中清醒。
“亲爱的，你不能以一个为了爱情违背法典，甚至不要性命的疯子为标准来要求我，除非你也能做到这一点。”躺枪的男友争辩着。
“呵，男人。”
男人:……
他招谁惹谁了？原本相处很好的女友突然对他没了好脸色。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视线盲区，一个高大建筑顶部阁楼间。
四个红衣身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我早就说过他无药可救。”宽容贵气儒雅的脸上带着冷嘲，恶魔这种污秽的存在就不应该活着。
温和轻轻摇头:“唉，萨缇斯这孩子用情太深，短时间内走不出来。”
慷慨一言不发，他连自己继承人的身份都给出去了，结果人家不要！
他短时间内也不想看见萨缇斯那个软硬不吃的臭小子。
节制本就不爱说话，但庭审是他的管辖范围，在有可能出现恶魔的情况下，他理应在这里看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