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笑起来,温度融化了寒冰,似春日的潭水流入心田。
“谁告诉你我心情好了的?”菲尔厄斯沉着脸,神色不愉。
“你背后那些小影子们都很可爱。”
萨缇斯温和地笑着,如果不是手还被控制着不能动,他还会向他们招手也说不定。
菲尔厄斯侧头看向身后。
黑色的影子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咪尾巴,轻轻摇曳着,还有的两条一起比出一个心形。
菲尔厄斯:……
没定力的叛徒!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对了,作为礼貌,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白·萨缇斯,虽然我觉得你知道这些。”萨缇斯笑意盈盈地说道。
菲尔厄斯瞪了他一眼,化作黑雾消失了身影。
“害羞了吗?真的好可爱。”萨缇斯手腕一抽,一阵酸麻的顿疼感不时传来。
菲尔厄斯封印了他的神体,萨缇斯现在除了不用吃喝拉撒,与肉体凡胎无异。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身体提出了抗议。
“你还在吗?”
“没人了啊。”萨缇斯失落地低头,眼尾下垂,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快要哭出来又强忍着把泪水忍住。
“什么事?”
“你还在啊,为什么要隐身呢?”萨缇斯左顾右看也没有见到人,自然知道他是隐身了。
“我是不是惹你厌烦了……”一语未休,眸光流转,不曾有一丝凄苦,半分演技,假的可以,但就是让人觉得心疼。
特指菲尔厄斯。
“没有。”菲尔厄斯现身,将黑影死死踩在脚下,以免透露他内心的想法。
萨缇斯的表情微雨转清风:“那就好,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菲尔厄斯冷冷地开口:“说。”
“我的手腕有些不舒服,如果你一定要绑着我才安心的话,能不能先帮我换个姿势。”萨缇斯说完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适。
“不行。”
菲尔厄斯这样说着,控制神力绳索延长了一些,让萨缇斯原本紧绷的四肢可以小范围活动。
“谢谢,你为什么还不肯告诉我名字?”萨缇斯转动了两下手腕,随后静静的等待酸麻感慢慢散去。
他不解地问道:“你不讨厌我,也没有拒绝我的追求,为什么一直不愿与我交换姓名?”
菲尔厄斯深深地看他一眼,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我的名字,早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自己去想。”
萨缇斯眨了下眼睛:“一定要自己想?可我不知道该怎样找回自己的记忆。”
他的心头处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
菲尔厄斯靠近他,傲慢地指着他胸口的皮肤。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萨缇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唇角微微一笑,顺从地点头:“好,我不问了,我会努力回想起来的。”
“等我想起来,你是不是就同意与我交往了。”
菲尔厄斯刚刚被看得软了两分的心又硬了起来。
同意交往?
自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恋人问愿不愿意和他交往,这是什么反向追求。
关系从亲密无间的恋人退化成正在交往,连热恋期都不算。
想想萨缇斯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原本顺下去的火气再次用上心头。
菲尔厄斯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他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忍不住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手印。
百无聊赖的系统见到菲尔厄斯出来,瞬间改变姿势,正襟危坐,眼珠偷瞄。
那掩耳盗铃的模样,一看就是智商不太高。
不像它的主子,失忆了还能花言巧语。
菲尔厄斯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觉得自己好像被套了不少话,又好像没泄露什么信息。
“小希。”
“在!”系统昂首挺胸,像是被领导点名的士兵。
“萨缇斯是不是会读心术?”菲尔厄斯合理怀疑。
一天天被扒光马甲掏空家底的系统顿时产生了共鸣。
“魅魔擅长察言观色,感知情绪,有没有读心术这项技能,但神主他,我不确定。”
系统老早之前就怀疑萨缇斯会读心术,只不过本人一直否认。
菲尔厄斯问这个干嘛?难不成,也被神主猜中心里的想法了。
系统猫狐疑的看向菲尔厄斯。
两秒钟后,它收回视线。
看不出来。
屋内,菲尔厄斯离开后。
萨缇斯再次呼唤两声,没有回应。
“这次真的走了。”
萨缇斯有些苦恼地思索,他刚才说的哪句话除了问题,把人气跑了呢。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问人愿不愿意与他交往。
“还是太唐突了吗?不对,他的表现不像是排斥,更多是恼怒。”
“我没有失忆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呀。”
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大。
萨缇斯看向突然震动的墙壁,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出现了一道暗门。
“臭小子抢我神格碎片,还占我魔王城,搞得我回来取个东西都这么费劲。”
带着小奶音的童声说话强调十分老成。
萨缇斯抬眼看去,这是前任魔王?
他记得魔王是个成年男性。
对了,他把魔王封印了,可他为什么要封印魔王?
记忆中封锁着的空白区域被触动,萨缇斯头晕眼花,短暂失去了意识。
“呦,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当初给我下封印的天使阁下吗?怎么被五花大绑地困在魔王城啊。”
魔王一开口,就是一股子欠揍的气息,白浪费他现在那张可爱的脸。
“哎呀,光明神殿好像还不知道他们天使失踪了。”
萨缇斯恢复感官之后,就见到一张雪□□嫩的精致小脸。
“不劳费心,我在这里待的挺好的。”
魔王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两眼,视线在他的手腕脚裸处扫过:“想不到你喜欢这种调调。”
萨缇斯感觉他误会了什么,他其实是被迫的,但谁让做出这种事的人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呢。
就当是提前体验一把情趣。
他又没有受伤,也没有危险,只是心上人有点儿难追。
魔王从地上拿起一个比他还要高的包裹,绑在背后,活像一个贪心不足的小贼。
起身时还重心不稳的踉跄了几步。
萨缇斯帮忙扶了一把。
“烂好心的天使。”魔王显然并不领情。
挪动了一下包裹的位置,抬起小短腿就打算离开。
没有走动。
魔王扭头盯着萨缇斯的手,脸色不善:“你想干嘛,给我松手。”
萨缇斯拉着他的包裹:“不松,这里已经易主,你这是在偷窃。”
“这都是我收集来的,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魔王白嫩的小脸做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魔王被封印没有多少力量,萨缇斯比他跑到哪里去。
两人僵持之下,菲尔厄斯回来了。
还没有挪出10厘米。
菲尔厄斯脚下的黑影如火山喷发般暴起,拟态成无害的黑色猫尾状的黑影露出狰狞锋利的本性,可怖的阴间哭鸣为之伴奏, 厉鬼尖啸, 妖魔哀嚎。
深渊的一切光源都变得暗淡,无力在神明的怒火下继续散发光芒。
整个地域都因神明的震怒而颤动。
“还是不听话, 这个花言巧语的骗子。”
菲尔厄斯张开手。
魔王城中的所有建筑物从最高处开始崩坏,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碎。
无论是何种材质,多么坚硬,都无法在这股力量下保存完整。
系统脚下的地面也开始碎裂。
艰难地扒在两块碎石中间, 它企图找到新的落脚点,却发现唯一完好的地方只有菲尔厄斯脚下。
算了, 算了,它还能撑一会儿。
直到一切都化成碎片,粉碎的建筑材料依旧停留在原本的位置,悬浮在空中。
菲尔厄斯彻底清扫了一遍魔王城, 将魔王留下的各种后手全部碾碎。
在神明的操控下, 建筑碎片重新组合拼装。
魔王城换了新主,也换了一身新皮肤。
现在的魔王城更加坚固, 精致华丽的外表下,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囚笼。
塑造出这一幕的神明起身离开。
新的笼子已经建好,他要去把那只到处乱跑的鸟儿抓回来。
吧唧——咕噜噜噜
系统扒着的两个石块最后融合在了一处喷泉中心的假山顶部。
在最后融合前它从上面跳了下来。
一阵自由落体之后, 掉进了水里, 水面上冒出一堆气泡。
系统呛了几口水, 挣扎着浮出水面,披着猫咪壳子,用狗爬的姿势游上了岸。
挺着喝饱的大肚子,疯狂甩动身上的毛发,在地面上留下一片小雨点。
系统扒拉着进水的耳朵,苦大仇深地感慨:“呼,神主啊,愿你能平安活着。”
找个黑暗属性的神明谈恋爱,还敢玩失踪,它一个卑微的无属性神格可没本事从深渊之主手下捞人。
“放手!”幼年魔王拉着包裹的一角,凶恶的目光似是要在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钻出来一个洞。
“不放,你先把我送回去,他回来看不到我会着急的。”萨缇斯死死拉着魔王的包裹。
他要是松手,魔王立刻就会丢下他逃跑,找不到人他怎么回去。
“脑子有病吧你,我就没见过喜欢待在深渊被人绑着的天使。”
魔王一向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死活,时常惹到别人无比恼火却偏偏拿他没辙。
现在,他发现自己遇到对手了。
怎么有人比他还要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完全不按逻辑出牌。
“你不懂,我的爱情在那里,他绑着我是因为在乎我。”萨缇斯说着扫了一眼豆丁魔王。
“也难怪你不明白,毕竟你一看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
魔王的瞳仁微微竖起:“你说什么?谁单身了,我和我家亲爱的索戈连孩子都有了!”
萨缇斯上下打量,目光在他的头顶与自己大腿徘徊。
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让魔王目露凶光。
“本事你把我身上的封印去掉!”
“抱歉,做不到,我也被封印了。”萨缇斯微笑摊手。
此时大陆正处于凌晨,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萨缇斯的白发间。
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萨缇斯催促魔王:“没时间和你斗嘴了,快把我送回去。”
魔王冷笑:“别做梦了,这个传送阵法的能量已经用尽,我自己都过不去。”
“本来只有我自己,计算的能量还能富裕一点,结果你死活不松手,加上你这张该死的床,能量彻底耗干了。”
萨缇斯没那么好糊弄:“你一定还有别的通道。”
魔王扬起下巴:“我是有,但凭什么告诉你。”
萨缇斯手下一松。
魔王抱着缺了一块儿的包裹,快速远离萨缇斯。
勉强修补了一下,打了个补丁,确定不会漏。
满意而笨拙地背起大包裹。
“在这儿待着吧你!”
在说话的时候,魔王把萨缇斯抓着的地方偷偷挖了个洞,成功脱身。
姜还是老的辣,和他斗,哼。
他就算是被封印了也比别人多活了上千年。
魔王愉快的哼着小曲迈着小短腿离开了。
“等等。”萨缇斯皱眉,他要是真回不去,那个人会来找他的吧,就是应该会生气。
魔王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从萨缇斯视线中消失。
“魔王,难怪我会把他封印,这种性格一定得罪过不少人。”
过了一会儿,萨缇斯从绳索中脱身,把深渊神力构成的绳索小心收起来。
在大陆上,光明能量充沛的环境让他的神力恢复了一些。
“还得我自己过去,深渊在哪个方向来着?”
“萨缇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公顺着魔王偷跑出来的痕迹找到这里,没有看到那个小黑毛,却见到了一个有段时间未曾见过的熟人。
萨缇斯回忆了一下,才在零碎的记忆中找到来人的面孔:“是大公啊。”
事情有些不好解释,还是糊弄过去好了。
萨缇斯脸不红,气不喘,瞎话张口就来,丝滑顺畅,完全看不出来是现场瞎编的理由:“我来这里看日出。”
“你带着床来这里看日出?”大公不是瞎子,他的视力很好,那么大一张床,想假装看不到都难。
“是的。”萨缇斯面色自然,换个意义力不那么坚定的人,都会被他带歪,认为带床看日出是很正常的事。
大公眼角轻动:“我没见过有人会在山谷里看日出。”
这理由他该信吗。
他们左右两侧是高耸的山崖石壁。
阳光从两座山中间的缝隙里透出来一缕,也只有那么一缕。
萨缇斯一口咬定:“正是因为没人做过,所以我想尝试一下。”
大公没有深究,天使这种生物与正常人不同,有些特殊癖好也说不定:“随你。”
钟声响起,
低沉悲凉的节奏让人心中一紧,淡淡的忧伤与悲怆流入心头。
“默哀曲,是哪位红衣主教阵亡了?”大公想起自己同样身为红衣主教的弟弟,眉宇间阴云密布。
索莫是红衣主教里最强的那一个,应该不会是他。
“走,去教庭。”大公拉着萨缇斯的翅膀就要离开。
有红衣主教阵亡,难道是他的熟人?
萨缇斯一开始对所有红衣主教都无感,甚至想过让他们快点儿死了,给自己培养的人腾地方。
好快点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
他是那么积极的人吗?明明以他的身份慢慢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当上教皇。
他当时为什么那么急迫?
头痛感加重。
不能再想下去了。
萨缇斯分散注意力,开始想别的事情。
对了,这次死的到底是谁?
希望不是慷慨,红衣主教里他好感最高的就是这个小老头儿了。
勤奋那个小妹妹也不该死,她还太小了点,没有一个愉快的童年已经够悲惨了,虽然她自己不觉得。
萨缇斯每次看着勤奋抱着书研究的模样,都会联想到自己小时候无穷无尽的考试。
温和也是个好人,她一直支持自由恋爱……
头疼,这段记忆有什么问题?
先换一个想。
谦逊,大公的弟弟,还是活着吧。
节制,勤奋的老师,虽然不熟,但他死了小姑娘得难过死。
贞洁——嗯,这个不熟,盼着人死有些不太道德。
剩下还有谁。
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自己都已经救过他一次。
如果真是他,连着遇到两次生死危机,这运气,真应该去烧烧香。
奥,这个世界没有佛,人们信仰光明神,我好像就是新任光明神,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他赐福一下。
他那里那么多金子,再引过去一头巨龙也不是没可能。
巨龙……
嘶,为什么又头疼了。
萨缇斯按了下眉心。
他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谁封锁了他的记忆。
谁能对一个神的记忆动手脚?
“萨缇斯?”大公见到他的动作心生疑虑,萨缇斯怎么看起来不太正常。
“我没事,快走吧。”萨缇斯回神。
大公心思更多在确定阵亡的红衣主教身份上,暂时忽略了萨缇斯的失常举动。
他的背后,萨缇斯看着大公那头金色的长发,有些恍惚。
他那一见钟情的心上人也有一头相似的长发。
大公是不是长得和他有点像。
等有机会去翻一翻他们的族谱,说不定就能知道他的名字了。
这样算不算作弊?
要是又惹他不高兴了怎么办。
那就看了以后当做不知道好了。
还是得快点回去。
萨缇斯内心活动不断刷屏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赶到了教皇大殿。
一走进去,大公与萨缇斯皆是一愣。
他们面前的大殿中央,摆放着三具被白布覆盖的遗体。
教皇与贞洁站在两侧,默念着安魂词。
贞洁还活着,从大小看也没有勤奋。
那这三个都是谁?
教皇注意到他们两个,先是对萨缇斯行礼,随后悲切地对大公道歉:“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他们。”
大公嗓子发干,无故有些沙哑:“他们?”
“谦逊与温和。”教皇轻轻摇头:“不,是索莫与赛维安。”
萨缇斯看向第三具遗体:“那这个又是谁?”
倒霉蛋,你差一点就可以拥有神明赐福, 拜托这霉运了。
大公拉开那两具遗体上遮挡亡者遗容的白布。
这个高傲了一生,经历任何挫折都没能被打倒的男人,此刻萌生了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 他是不是在做梦, 一场噩梦,等梦醒了,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萨缇斯同样拉开宽容脸上的白纱布, 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愿你日后福运昌盛,诸邪不侵。”
神明的祝福烙印在人的灵魂上,这份神语会永远庇佑他, 只要灵魂不灭,哪怕投胎转世, 依旧有效。
教皇拿出代表谦逊的主教烙印与圣灵物。
“索莫说把这些给你。”
“……。”大公很想说他不要这些东西,只要他的兄弟,弟妹,可以活着。
可最终, 他还是接过了这两样东西。
“我, 曾触犯戒律,育有一子, 他把这给我又有什么用。”
一个有罪之人如何继承红衣主教之位。
大公有儿子?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长什么样来着?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不对,自己是怎么认识大公的?
萨缇斯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一直都是帝国最强的光明骑士, 大陆现在需要你, 相信神明也不会怪罪。”教皇余光扫过萨缇斯。
索戈啊, 你可是差点就成为神明的长辈了,有谁敢责怪你。
萨缇斯从头疼中缓过来,就听到教皇意有所指的话。
他不是原始光明神,也没有那种究极洁癖一样的纯粹度追求。
大公没有成为红衣主教前都那么强,继任之后一定是大陆这边顶级战力,萨缇斯自然不会反对他成为新的谦逊。
快点把大陆的事安排好,他还急着回深渊哄人呢。
萨缇斯把红衣主教的头衔牢牢扣在大公头上:“现在有实力与资格继任谦逊一位的最佳人选非您莫属。”
神明都发话了,教皇也随声附和:“没错。”
“我,必将不负职责。”大公手搭在剑柄上,上面似乎还沾染着血亲的余温,以及杀戮的气息。
不,那是他的内心,战意在叫嚣着,杀意在累积。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狼王即将回归,用恶魔的血液来祭奠亡灵。
祸不单行,近半数红衣主教阵亡,上天似乎还觉得不够。
“圣火!”
贞洁失态地大喊,她是红衣主教中情绪最稳定的那一个,节制和她原本不相上下,但在他有了学生,生出了软肋之后,无人能动摇贞洁在这方面的地位。
然而,再稳定的情绪在接二连三的噩耗冲击下,也会逐渐消磨,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众人的目光同一时间投向圣池。
七道圣火已经彻底熄灭了三道。
剩下四道火焰中,有一簇火焰时强时弱,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灯一样,飘渺不定,好像下一秒就会无法支撑,彻底熄灭。
贞洁这几天一直盯着石柱看,已经将它们的位置熟记于心:“是慷慨,勤奋去找他了。”
似是为了证实她的话,旁边的火焰也开始颤动,但比前一束要稳定许多。
话音刚落,慷慨的火焰熄灭了。
阳光正盛,他们的心头却如同被雷电冰雹击中。
下一秒,
那束火苗又骤然升起,缓缓减弱,到达一定程度时并不安稳的跳动两下,好似回光返照,令人感到不安。
但只要还没有熄灭,就有希望!
“我去带他们回来。”
萨缇斯本不想冲破菲尔厄斯给他设下的封印,那样他就不能已受害者的身份推脱自己失踪是被迫的。
其实他在抵达大陆之后就可以强行破除封印,但是他的智商和情商都在警告他,不要那样做。
慷慨那蹦极心电图一样的圣火,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再也烧不起来。
萨缇斯压下强行挣脱封印造成的反噬。
打开时空隧道,踏入虚空,直达目标地点。
大公目光定格在空间隧道上,萨缇斯什么时候强大到了可以撕裂空间的地步。
还有教皇过于尊敬的态度,萨缇斯现在到底是……
萨缇斯很快去而复返。
两只手各拉着一个人,背上还挂着一个。
勤奋一落地就主动从萨缇斯背上跳下。
萨缇斯松开左手,让手下的人自由落地。
空出来的左手立刻拦住右边人的后背,将其平稳的放在地上。
那哪里还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具干尸。
萨缇斯时刻不停地为其修复着已经被榨干的身体。
“慷慨的烙印,为何在你身上?”教皇看向萨缇斯扔在地上的红发年轻人。
“阁下他,将烙印传给了我,快救他!”迪伯诺急切而地爬起来,来到慷慨身旁,担忧地盯着萨缇斯为他治疗。
“别吵。”
萨缇斯本就是新神,无法完全掌控神力,又强行突破封印,受到反噬,还要进行修复人体这种精细的操作,神经紧绷,任何风声草动都会干扰他的注意力。
迪伯诺赶紧捂住嘴,小心收敛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打扰了萨缇斯治疗。
殿中安静异常。
在众人的期待下。
萨缇斯终于结束了治疗。
按在慷慨心口处的手慢慢放开。
其他人就像是在等待医生宣布患者病情的家属,就算感知到微弱的生命波动,在没有一个肯定的结果前,就无法塌下心来。
“命保住了,损失的血液与生命力需要慢慢温养。”萨缇斯做出结论。
在场所有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救回来一个。
“太好了。”
迪伯诺崩溃地跪坐在地上,大难之后,喜极而泣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顺着面部皮肤滑落,砸在地上。
“你们怎么回事?”最紧张的时刻过去,教皇开始询问细节。
勤奋几句话概括了他们的遭遇:“慷慨阁下遇到了贪婪一脉的影魔,被困在了影魔设立的独立空间里,迪伯诺在他身边,一起被卷了进去。”
“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进入空间的入口,一进去就遭到了埋伏。”
“慷慨阁下在拼命打开空间屏障之后将烙印传给了迪伯诺,让他把慷慨烙印传承下去。”
勤奋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萨缇斯要是再去晚一步,慷慨就彻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