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哥哥的症状,只有在接触段衍后才有好转,是吗。”楚惊秋矗立在闪烁的灯光面前,他笑着,把玩着手上那串银白色的钥匙。
“……是。”陈浮略微惊讶的张大了眼睛,一向在他面前,只带着温和笑意的楚惊秋此刻脸上的笑更像是无机质的笑,明明在笑,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感到有些陌生。
“你和封家的关系怎么样。”楚惊秋抬起眼,淡淡的看着陈浮。
陈浮想了想,封家?
“那种小喽啰还不配和我们相提并论。”陈浮蹙了蹙眉,他不知道楚惊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家底蕴深厚,黑白都有涉及,但是封家只是近几年以互联网兴起的,底蕴未扎根,怎么能和陈家相提并论。
楚惊秋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转动着指尖上的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漂亮的银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那就行。”他修长的身姿被阳光拉长,融于无限的黑暗之中,微微歪头,漂亮的眼瞳中是无尽的漆黑:“你妈妈的药我有了一点眉目,所以相反的,我需要你帮我处理后续。”
陈浮一开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直到那串银白色的钥匙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他才知道,楚惊秋说的意思。
第61章
酒吧的灯光亮起, 色彩斑斓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形成晃了眼的颜色,迷离的氛围在酒吧之中弥漫开来。
既便外面在怎么光鲜亮丽, 内里依旧是用金钱堆积出来充满腐朽味道的地方,一踏进去, 昏暗的环境让楚惊秋眉头一拧, 烟酒味缭绕,袅袅薄雾在吧台上蔓延开来,震耳欲聋的音乐把这个酒吧包围起来,让人失去了理智, 沉沦在其中。
“陈,陈少。”在楚惊秋和陈浮一进入酒吧后,迎面走上了一个人,楚惊秋扫了一眼那人挂在胸前的名牌, 是这家酒吧的经理。
“您要来直接和我们说一下就好, 我们好给您提前预留包厢。”经理肥胖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哈巴的弯着腰,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额头上, 冒出了细密的汗, “今儿……包厢都给封少预定完了, 您……”
经理话还没说完, 陈浮面色盈盈,狭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看起来分外有压迫感, 但他五官柔和, 中和了这抹凌厉,他微扬着下颚:“没事, 我和封宇一起拼也行,听说今晚,这儿会很热闹。”
经理身子一僵,面色有些为难,但陈浮毕竟是陈家的少爷,相比之下,得罪陈家的后果比得罪封家的后果更加的严重,经理犹豫了下,转身走在前面,给他们带了路。
其实在刚开学,陈星带着段衍来到门口引发骚动,楚惊秋就很好奇,大家都只知道陈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陈星,另外一个是他们同父异母的还在上高中的弟弟,而陈浮的存在却鲜为人知。
但楚惊秋和陈浮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问这个地方的缘由,况且他也不想趟这趟混水。
楼上和楼下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世界,楼下吵闹、迷离,烟雾缭绕,楼上安静,走廊敞亮,金碧辉煌,甚至隔着几米就有一个绿植,空气中清新淡雅,看起来根本不是酒吧,而是像谈事情的宴会厅。
一扇扇朱漆色的门后面,却湮没着更多阴暗的角落,和肮脏的泥潭。
楚惊秋他们停在了一扇门前,818包厢。
经理小心翼翼的敲着门,过了许久里面,门才被打开。
“不是说了这个时间点别找老子么!”门刚开了一条缝,迎面扔来一个酒瓶子,撞击门框,落在地上,酒身瞬间碎落一地,绿色的酒瓶子飞溅一地。
“封家教养好啊,养出了这么个好儿子。”啤酒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推开门,陈浮带着淡笑的脸出现在门后。
“陈浮……你怎么回国了?!陈家居然让你回国了,不要命了吗……”封宇抬头看到陈浮的一瞬间,声音顿住,原本被酒染的醉醺醺的脸瞬间白了一瞬,站起身,颤抖着指尖指着门口的陈浮。
楚惊秋没听清楚后面几个字,他就被陈浮拉进了包厢。
楚惊秋眸色渐深,在看见在沙发面前的那道身影后,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有一只大手紧紧拧着他的心脏,只要全身一动,就会带来钻心的疼痛。
昏暗的点射光照在房间的四周,其中最大的一束光线照在了沙发的中心。
段衍被压在沙发上,他的四肢被钳制住,其中一个人发狠似的圈住他的脖子,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鲜明可怖的红痕。
绿色的酒瓶灌入段衍的嘴,他被迫仰起头,喉结滚动着。
乌发凌乱,衣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没及时吞咽下去的酒水顺着唇角滴落在锁骨上,折射出暖黄的灯光,似一朵晶莹剔透的玫瑰在清晨的初芒之中缓缓盛开。
段衍眼尾泛红,被酒晕染成漂亮的玫瑰色,眼神迷离,里头似乎闪着破碎的星光,漂亮的眉紧紧蹙起,一抬眸,带着勾人的魅惑,只要看一眼,就惹的人心尖尖荡漾着,白嫩的肌肤染上绯红,他叮咛着,已经被灌得找不到北了。
而封宇站在段衍的面前,衣服已经脱了半截,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对段衍干什么。
门被关上了,仿佛与世隔绝,这里是另外的一个空间。
陈浮没有答话,他的身子微微倾斜着,这似乎是一种信号,他的身影似乎要没入黑暗之中。
楚惊秋眼神冷然,手轻轻抚摸中那串银色的钥匙,温润的眉眼浮现出了一抹清丽的笑容,刹那间,封宇忘了手上的动作,愣愣的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楚惊秋眸中似乎有一抹猩红色芒光闪过,他每走一步,唇角就上扬一抹弧度,指尖旋转着那串银色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
封宇浑身却一颤,明明这个人个子比他矮,看起来是如此的瘦削,他只要一拳挥舞过去,这个人可能就会倒在地上,可能就会抱着他的腿求饶。
但为什么,一股寒意从脊背一路而上,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嘴角的肌肉在不断的抽搐着,手心里竟然都是汗水。
他一个封家少爷,怎么会被这种平民所吓到?
在他对上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眸时候,脖颈间猛然传来巨疼。
随即他的眼前被一片血红所沾染,他缓慢机械的抬手,低头看着自己捂着脖颈的双手布满了鲜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肘留下来,滴落在地面上,洁白的大理石上飞溅出朵朵艳丽的花。
他愣愣抬眼,甚至尖锐的呐喊尚未爆发出来,那沾着他鲜血的银色钥匙直直拔了出来,深深刺入他的喉间,他的声带撕毁,窒息的感觉漫天而来,根本发不出一丝声响。
楚惊秋的脸上丝毫不见惧怕,在银色钥匙拔出一瞬,那‘噗嗤’血肉飞溅的声音,让他的神经越加兴奋,脸上只有不断扩大的,病态的笑容。
楚惊秋的喉间发出断断续续奇怪的低吟,尖锐的嗓音中带着撕裂的扭曲,很细微,声音湮没在钥匙刺入血肉发出的闷响之中。
那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在天花板上飞溅出了大片大片的形状,血液弥漫了一地,染红了洁白的地板。
楚惊秋歪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被刺了两下,就直愣愣躺在地板上不动,连一丝挣扎也没有,随即他缓缓蹲下身,黑眸夹杂着淡淡的红色,他蹲在封宇两腿之间,缓慢的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顺着凸起的部位,抬起水果刀,干净利落的切下,那软瘫瘫的物体落在地上,封宇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瞬,尔后彻底没了声息。
楚惊秋看了看沾了血迹的水果刀,咯咯咯笑了半响,手腕一转,沾了血迹的刀尖凌厉精准的插在钳制住段衍四肢一个人的喉间。
那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顺着沙发,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满地的血泊之中。
陈浮站在阴影中,面容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只是那笑意远不达眼底,眼神带着探究打量着站在尸体面前咯咯直笑的楚惊秋。
楚惊秋笑够了,这才慢慢的转身,他的影子似乎要融入一地的黑暗,那影子不成人形,但又类似人形,仿佛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迸出来。
楚惊秋的眼神带着无机质的黑,里面萦绕着深浅不一的红色,他的嗓音也很奇怪,似乎是楚惊秋的声音又不是他的声音。
温润的声音带着扭曲,声带似乎被撕裂一般。
他就这样站在陈浮的对面,手中把玩着银钥匙,那银钥匙似乎吃饱了似的,通体漂亮的银白色,花纹似乎更加精美了,哪里还有鲜红的血液。
陈浮苦笑了两声,看着满地的血,“真不知道这笔买卖我划算还是不划算……”
楚惊秋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快速的转过身,奔到眼神迷离的段衍面前。
“小衍!”楚惊秋黝黑的双瞳中只留下满目的担忧,他手颤抖着去轻拍着段衍的面容,轻声喊着:“小衍。”
段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泛着红的眼尾,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楚惊秋,沾染酒香的唇如清晨的玫瑰,白皙的肌肤透着玫瑰的粉色,像极了在雪地上朵朵盛开散发着清幽香气的梅花。
那醉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惊秋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两圈,他的视线被那双红唇牢牢吸引住,一时间大脑宕机,眼前只有那不断开合的唇瓣。
直到温热的鼻息扑洒而来,楚惊秋才惊觉,他与段衍的距离只剩一指,他就会贴上那双水润莹泽的唇。
他赶忙往后退,脱下外套,给段衍披上,遮盖凌乱不堪的衣裳和那触目惊心脖子上的红痕。
“车在下面,可以先去我公寓,那里没人住。”在楚惊秋半扶着段衍经过陈浮的时候,陈浮把口袋里的一串钥匙递给了他。
楚惊秋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嗯,谢谢。”
他在现实生活中考了驾照,这个身体在寒假的时候也考了驾照,只是没有钱买车而已。
“唔。”在经过一楼的时候,酒吧吵闹的声音让被半揽在怀中的段衍蹙着眉头,止不住的往楚惊秋的肩窝里拱着,发出细小的叮咛。
“快了,马上快到了,乖啊乖。”
楚惊秋贴了贴他的耳朵,手捂在他的耳朵上,隔绝外界吵闹的声音。
出了酒吧的大门后,楚惊秋把段衍塞在了副驾驶,陈浮的车高级,副驾驶的座位可以往后躺,不至于让段衍那么难受。
楚惊秋没有开去陈浮的公寓,华大给他们安排的公寓还没有到期,因此现在一直空在那里,他们的东西还没有搬完。
把段衍扶上床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刚想起身去给段衍去煮醒酒汤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拽着他的衣角,他重心不稳,顺势往身后的床倒去。
天旋地转之间,他对上那双艳丽、迷离的眼眸,他意识到,他被段衍压在了身下。
楚惊秋的双手推着段衍的肩膀,温声道:“我给你去煮醒酒汤,不闹,不然明天起来头又得疼了,嗯?”
段衍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毫无波动,脸上连一丝情绪起伏也没有,他似乎听不懂楚惊秋在说什么,歪了歪头,大脑跟宕机了似的,生锈的无法转动。
楚惊秋看着他这副表面依旧警惕冷淡,其实已经呆呆的分不清天南地北的样子萌到了,捏了捏段衍软软的脸,手感和棉花糖似的,不由得多捏了几下,直到段衍不高兴的拧起了眉头,但并未阻止他手头上的行为,楚惊秋捏的动作才缓缓停下。
段衍的两腿分开,抵在他的两侧,眼神冷淡的看着他,只是里面充斥着茫然。
“好不好,让我起来?”楚惊秋作势要推动放在段衍肩膀两侧的手,谁知他的手腕刚一动,段衍的手就抓住了他。
“不许。”
灌入太多的酒,他的声音低哑,手劲儿却大的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楚惊秋根本没办法挪动半分。
“你不口渴吗?我给你倒水去。”楚惊秋并没有挣扎,眼神含笑看着他。
“……”段衍缓慢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极力思考楚惊秋的话语,半响,他才垂下了脑袋。
鼻尖亲昵的蹭着楚惊秋的鼻尖,这反应是楚惊秋尚未料到的,他一瞬间呆滞在原地,抵着段衍双肩的手都轻颤了一下。
温热的鼻息刚迎上他肌肤,他因为惊讶而微张开的唇被段衍趁虚而入。
徒留在段衍口齿间的酒香弥漫到了楚惊秋的唇间,他被迫张大唇,去迎接段衍的侵袭。
他的软舌被段衍放置在齿间细细的舔舐着,轻咬着,仿佛吸允着棒棒糖,不断缠绕着楚惊秋的软舌,试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如扇子般的蝶翼轻颤着,被羽翼覆盖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楚惊秋,那眸子似乎深不见底的黑洞,只要一个对视,就会让人吸入其中,不知去向。
楚惊秋被迫吞下带着酒香味的滤液,氧气被剥夺,他想要逃离,但段衍宽大的手掌心抵在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逃离,手用力的按在他的脑后,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
段衍迷离的舔舐着软舌,探入楚惊秋的口中,扫过牙床。
楚惊秋被钳制住而张开的下巴传来阵阵酸痛,舌根传来阵阵的麻木,他似乎真的憋不住了,双手推搡着段衍的双肩,“唔——”
换来的只有放置在后脑勺掌心更用力的力道,将他和段衍距离拉的更近。
他们似乎要融为一体。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搅动的水声在弥漫着。
就在楚惊秋以为自己要窒息昏死过去的前一秒,段衍这才放开了他,相分开的唇之间勾着一条长长的水色,看起来情.色万分。
段衍的眼晦涩不明,指尖轻轻摩挲着已经被他吻得红肿到充血的唇瓣,嘴角似乎抹开愉悦的笑。
楚惊秋眼冒金星,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等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刚想和段衍说什么。
只见段衍趴在他的肩窝上,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沉沉睡去了。
楚惊秋失笑着揉了揉他被打理柔顺的乌发,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香气,他垂眸,亲了亲段衍的乌发,唇上传来独属于段衍的温度。
心中的空洞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他充满了满足,低声道:“睡吧。”
“晚安。”
楚惊秋为段衍整理好被角,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的半侧脸颊陷入柔软的枕头中,沾了酒气的唇瓣殷红着,眉间的褶皱被楚惊秋扶平, 柔顺的乌发安静的垂落在段衍的额角。
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呼吸的幅度而轻轻颤抖着,似蝶翼一般, 折射出一地脆弱的弧度, 光影垂落在他的眼睫下。
睡着的段衍少了清醒时候的那份冷然与孤傲,多了一份恬静与安宁,楚惊秋伸手,在眼尾那颗淡到几乎要看不见的痣上轻轻揉了揉。
眼中满是段衍的身影, 眼中的一汪春水荡起圈圈涟漪,眷恋的情绪如同种子一般深深扎根在楚惊秋的心中,那心脏的空洞被慢慢的填满,柔情似乎要溢满出来似的。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段衍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还有挂在墙上, 缓慢向前走的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声音。
楚惊秋的视线如同一只画笔,在段衍的脸上描摹着, 从眉眼到鼻唇,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仿佛是要将这张脸深埋在心底。
在时钟的指针经过停留在二的时候, 楚惊秋缓慢的起身,揉了揉段衍的乌发, 唇边浅淡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轻轻走出了房间的门, 在门口矗立了一会儿,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时钟上红色的光在闪烁着。
楚惊秋手握着那把银白色的钥匙, 上面繁杂的花纹在细微红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诡异中透着美。
张老头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是你走出去的第一步。”
以及另外一道模糊不清的电子音,那道声音明明很模糊,很扭曲,但楚惊秋却觉得很熟悉,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在同自己对话,“七夜福利院后面的那条街,凌晨两点半,原地默数八秒……”
楚惊秋按捺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恐惧感,明明他就在这间漆黑的房间里面,听着段衍匀称的呼吸声,可为什么他浑身冒着冷汗,似乎黑暗中有人在窥视他。
楚惊秋不由得想,真的是“人”在窥视他吗?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时钟往二的前面走了一点后,楚惊秋知道不能在拖下去了,关上了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原本顺时针走动的时针停住了,发出的‘滴答滴答’声音也全然消失,整个房间似乎重归于寂静。
原本应该深陷于沉睡状态的段衍睁开了双眼,里面哪有喝醉后的迷离,红褐色的竖瞳在缓慢的收缩着,他身子直立起来,整个人似乎要融于一片黑暗之中,从阴暗的角落攀爬出密密麻麻的黑线。
黑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黑线从黑暗中出来,又融于黑暗,顿时,整个房间都被黑线所缠绕,密密麻麻的黑线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向着四周而去,透过门缝,去追逐楚惊秋的身影。
从所有黑线出来的源头,赫然出现了一个个圆形的物体,如果楚惊秋在这里,整个人会瘫软在地,那一个个圆形的物体不是别人,而是一颗颗鲜活的人头。
黑线源源不断的从那一颗颗人脑的正中央攀爬出来,而这一颗颗人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meiji8号’看着楚惊秋被压在身下,被迫媾.和的人群。
如果楚惊秋能记起所有,他就会认出这群人。
——是他最亲密的战友。
——也是他视为家人般的朋友。
——同时,他也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段衍微微歪头,艳丽的脸上逐渐抹出一丝诡谲的笑容,他轻扫了一眼被黑线缠绕的人头,道:“在最为亲密的朋友死后,还能利用他们的身体作为源源不断的能量,将他们作为我的养分的人。”
“——可是你教会我的啊,小秋。”
夜幕如同被抹上层层浓重漆黑的画卷,风低声的扫过树木和幢幢房屋,发出怪异的呜呜声音,层层房屋的影子被惨白的月光拉的无限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似乎隐藏着不可名状的生物。
有的房屋灯光不灵敏,时而闪烁着,时而熄灭着,里头似乎闪过了几捋黑影,在墙壁上照应出斑驳的痕迹,小区下连接的树木,树影在风中摇曳着,仔细聆听似乎有轻微尖锐而凄厉的呐喊声。
楚惊秋心脏猛然一紧,脚步都放轻了,生怕从树上掉落下什么血腥的肉块亦或者是无头的尸体。
风在咆哮着,楚惊秋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森冷感,他的身后似乎有人,那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跟随在他的身后,楚惊秋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脚步声似乎又要湮没在剧烈的风声中。
楚惊秋不敢回头,寂静的小区只要有一丝动静,都仿佛是在楚惊秋紧绷的神经上蹦跶着,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一幕超自然的现象。
人在害怕的时候,听觉会被无限制的放大,只要一丝丝风吹草动给,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楚惊秋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丝,从脊背传来森冷感,他不由得一颤。
因为那时候段衍需要静养,华大给他们分配的公寓是在比较安静的小区,离市中心有一点的距离,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这个小区的居民都睡觉了,楚惊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快步走到小区门口。
直到看见了值班室里那盏黄色的灯光,楚惊秋堵在喉间的那口气才逐渐吐了出来,脚步才逐渐停了下来。
楚惊秋此刻有点后悔,他应该去找陈浮,大半夜的把陈浮喊起来陪自己一起去,反正他们都达成了同盟。
“这么晚,还出去啊?”从值班室里探出一位大爷的脑袋,他看见楚惊秋,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两点十五,外面都没车咯。”
楚惊秋因为过度紧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到鲜活的人,他才松了口气,“没事,出去接朋友。”
值班室的大爷不说话,只是面带笑容看着他,楚惊秋看着这张脸,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大爷明明是在笑着,可为什么动作却如此僵硬,就好像这个笑容是被硬生生安上去的。
“早点回来噢,小秋。”
在楚惊秋路过值班室的时候,大爷直勾勾的看着他,面带着微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惊秋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和这位大爷也有一面之缘,半夜出去问候一声也是对的。
直到看不见身后小区的大门,楚惊秋一愣,原本宕机的大脑才回过神来。
第一,他只和在值班室里当保安的大叔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位保安大叔在一周前已经离职了。
第二,他从来没有把他的名字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这位大叔会知道他的名字?
越想越不对劲,楚惊秋才惊觉自己的衣物已经冷汗浸湿了,风一吹,森冷的感觉从脚底弥漫到天灵盖。
他拿出手机,惨白的月光照亮了手机上的时间,这个小区不大,平日里只要五分钟的路程,他竟然走了十分钟。
楚惊秋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陈浮,但在他拨出之后,陈浮的号码却始终接不通。
“可能……在睡觉吧,毕竟大半夜的。”楚惊秋安慰自己,他艰难的咽了口水,把手机揣在手机,手机背后的热度似乎能给他带来一丝丝勇气,驱散从脊背攀爬上来的寒意。
他照着手机上的导航,向着前方的道路走去。
不久后的某天,警局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说他邻居已经很多天没出门了,而且他还能闻到臭味。
警察破门而入,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头皮发麻。
在屋顶的房梁上,一根细长的绳子从上面垂落下来,一道身影悬在半空,那人穿着保安服,显然是刚下班没来及脱下来,他的皮肤苍老,上面布满了如树根般的褶皱,但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这笑容诡异,不自然,身体随着他们破门而入带来的风轻微的晃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队长,他,他的脸……”把那人尸体搬下来的警员面色惨白,话也说不清,浑身颤抖着。
被叫做队长的人拧了拧眉,大步走到尸体面前。
对上尸体一直没有合拢的眼睛,他的面色‘唰’的一下,瞬间没有了血色。
那张脸上带着笑容,唇角保持着上扬的模样,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他快乐的事物的。
可是走进后,才发现,那人唇角被上扬固定在了一个特地的弧度,用针线缝合了起来。
可以见缝针的人手脚不利索,在他的脸上有着不同的针孔,每一针深可见底,在缝线的落脚处打了个死结。
“队长,在茶几上发现的缝针盒——目前判定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