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这次外出匆忙,周宴行又不准其他人跟着,绝对要好好纠正一下池湛的饮食习惯。
在太子殿下的“逼迫”下,池湛只得吃掉了半只兔,见他确实吃不下了,周宴行才开始扫荡另外半只兔子。
男人吃东西的速度比池湛快多了,但动作并不粗犷,或许是自幼便经过皇室礼仪熏陶,反而无端透出了一种优雅的感觉来。
池湛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跟太子殿下坐在一起,共同分享一只烤兔——虽然他全程被绑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喂。
周宴行偶尔拨弄一下枯枝,火苗霹雳啪嗒地闪动着,见池湛愣愣地望着他,道:“怎么,不想被绑着了?”
池湛摇头,道:“殿下,我没想到,您还会烤兔子。”
“这有什么难?”周宴行散漫道,“有时候飞船燃料不足,被迫停在星球上,就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只能等补给船,如果不自力更生,就只能饿死了。”
在太子亲自率领舰队迎敌并大获全胜之前,所有人都不了解他。而池湛,则有幸在这个寂静的、黑暗的夜里,听太子殿下谈起往事,也并非是炫耀战绩,而是年少时的趣事。
周宴行说着说着,只听一阵平稳规律的呼吸声,池湛已经睡着了。
周宴行一时间有些愕然,敢在他面前就这么睡着的人,还没有几个。
然而却又不想叫醒他。
罢了,总归在他身边是安全的。
见池湛侧着头,似乎睡得并不舒服,周宴行索性让他靠着自己肩膀,也闭目养神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池湛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终于解开了捆着手腕的枝条——
在听故事的时候,池湛也没有闲下来,暗自借着粗糙的树皮磨绳子,又跟周宴行聊天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最后假装睡着,松懈他的警惕心。
随后,池湛生怕惊动了太子殿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在他的鼻底晃了晃,过了几秒钟,轻声道:
“殿下?”
军校出品的迷药,自然是精品,只需要闻一点,就能让人陷入深度昏睡状态。池湛看过了,这种药对人体无害,想必是学校为了安全起见特意选择的药品。倘若是其他药,池湛绝不会给太子殿下用。
眼看太子殿下没有反应,池湛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抿紧了唇,颇为紧张地摸索男人作战服的口袋。
原本池湛并不打算这么多,实在不太光明磊落。
既然殿下都已经发话了,池湛也不能被他小看。
他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肩宽腰窄,常年经历了机甲战斗的身材极佳,肌肉硬邦邦的,且这身作战服则更是气势迫人,即使对方已经睡着了,依旧会带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作战服布料十分挺括,触摸着宛若磨砂般粗糙的质感,犹如太子殿下这个人一般,利落而充满力量感。池湛小心地寻找着,然而胸口的口袋里空空如也,便又去寻找要么的口袋,也没有。
他明明看到殿下将铭牌随手放进了口袋里,怎么会没有呢?
那么就只有……
太子睡觉时,一条长腿随意屈着,池湛不得不直起身,一手撑在他腿上,俯身寻找。
但他并未发现,这个姿势更像是主动钻进了对方怀里,更未发现,原本应该被“迷晕”的太子,漆黑幽暗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第123章 chapter 123
池湛一门心思找铭牌,还很紧张,生怕太子突然醒过来。他平时并没怎么用过迷药,对剂量要求也不太清楚,这次很谨慎,只用了一点点。
池湛也不敢多用迷晕未来的皇室继承者,听上去便是胆大包天的事情。因而权衡片刻,只用了大概能够昏迷十分钟的剂量。
十分钟听起来很久,但池湛手边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只能估算着时间,难免紧张起来,作战裤紧贴着大腿,仅仅隔着一层布料,尽管池湛已经很小心了,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体温,颇为不自在。
幸好铭牌的确在口袋里。
池湛松了口气,小心地捏着边缘,将铭牌往外拽,他正全神贯注着,肩膀忽然一沉,灼烫发沉的呼吸均匀有力地喷洒在他的颈侧。
池湛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还以为太子已经醒过来了,然而静了三秒钟,并未听到冰冷的质问,他一点点扭过脖子,才发现太子殿下依然闭着眼,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池湛松了口气,取出铭牌,原本冰凉的金属制品因为贴身携带,变得温热。池湛捏在手里,还要处理当下更麻烦的状况。
大概是刚才的姿势不舒服,太子动了动,埋在池湛颈窝,一手则圈住他的腰,几乎是一个把他揽在怀里的姿势。
池湛身体都绷直了。
从来没有跟别人这么亲密过。
哪怕是陶然,平时也不会跟池湛勾肩搭背。因为池湛不喜欢肢体接触,会让他感觉不舒服。
而现在则感觉更加奇怪了。
他们离得太近,太子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用气息沾染池湛的身体,哪怕池湛并不会感觉到信息素的存在,但仍是僵住了。
过了十几秒,他才小心翼翼地托着太子的头,让他靠在一旁的树上,又拉开他的手。
做完这一切,池湛额头出了一层汗,被风一吹,后背也凉飕飕的。
不过总算是成功了。
池湛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眼仍然在沉睡中的周宴行,最终乘着夜色迅速离开了这一方被温暖火光笼罩的小小空间。
在池湛离开后,周宴行便睁开了眼,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困倦之意。
军校准备的迷药,都是最低剂量,确保人体安全的。但池湛并不知道,如果想要迷晕一个Alpha,需要的剂量是正常剂量的两倍。
而太子呢,又跟平常Alpha不太一样。他接受过严格的抗药性训练,因而这点药量对于他来说,也顶多是洒洒水的剂量,起不到任何作用。
倘若是以前,在对方动手的那一刻,周宴行怕是已经把对方反制住了,他的行事方式向来干脆果断,从不给对方任何侥幸心理。
但池湛想对他做些什么的时候,周宴行并不恼,反而饶有趣味,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对池湛,总是很宽容大度的。
倘若不是池湛,绝挣脱不了那困住手脚的枝条,军部的捆缚技巧多种多样,而像太子今天这种捆绑方式,顶多只能算得上是闲暇时的情趣时光,但想解开,也要花一些功夫。
太子的确故意露出破绽,让池湛逃跑。倘若逃不掉,那就是他学艺不精,若真如此,他倒是要重新衡量一下这个人是否担得上秘书官的职位了。
然而令太子诧异的是,池湛不光解开了,还多准备了一手。
池湛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扫过他的喉结,胸膛以及腰腹时,周宴行在竭力忍耐。
从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直接碰触他的身体,倘若是个Omega,那就是直白的挑逗。
当然有人想这么做,但下场无一不是被周宴行或是旁边的侍从官丢了出去。池湛反倒成了第一个摸老虎屁股的人,尽管他自己一无所知。
思及此,周宴行又若有所思。
刚才靠着池湛时,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像是某种清甜可口的、水润润的、即将成熟的果实。
直让人口齿生津,恨不得立刻咬在那细腻皮肤上,全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堪堪忍耐住了。
然而,又很疑惑,这味道又是哪里来的?倘若是Omega,那自然就是信息素的味道了,可Beta本身的信息素少得可怜,味道更是稀薄,就和水里稀释了一百倍差不多,嗅觉再灵敏,也很难闻到。
而前两天在浴室外,分明也离得很近,当时似乎并没有这味道。
周宴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闪过一丝疑惑、继而皱眉,似乎在思忖着某些重要的事情。
片刻后,他按下手腕的通讯器,拨出了一则通讯。
虽然这岛上信号不良,但也只是针对军校生所用的普通通讯仪,而太子手腕上的则是经过了特殊加工手段的高级设备,自是不同。
接通后,周宴行道:“全校的信息素采集样本,是不是都在你那里?”
“殿下,现在是凌晨两点,不是急事就不能早上再说吗?”对方显然是被这一通急电吵醒,叫苦不迭。
“急事。”
“如果他是在学校医疗室里做的采集,现在都在我这里。”对方道。
“帮我找情报学院三年级生池湛的信息素样本,他是Beta。”周宴行道,“明天有人过去取。记得保密,倘若信息泄露出去,你担不起这后果。”
“你还不相信我么?我看看……你确定他来医疗室做过采集吗?我没找到他的资料。”敲击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过了一会,笃定道,“没有他的信息。”
周宴行沉默了一会:“还有没有其他能做采集的地方?”
“唔,校内医务室的信息网都是互通的,我刚查了总网,也没有信息。应该是因为很多人报名,预约爆满,没有排上,何况昨日校内戒严,不可能出去做,今天三年级全体演习,也没人来做。”
“要么就是他没有做,要么……或许是找医学系的学生帮他做了,这也是常有的事。”说着,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之后道,“不过,我倒是查到了他使用治疗舱的记录。”
“你需要他的信息素样本吗?过两天可以让他来做,不过到时候估计匹配系统就不能提交了。”
“不用了。”周宴行思忖片刻,挂了电话,旋即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忽然间,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那个据说流落在外,正一心为了成为皇室成员而做出不少事情,跟池湛同寝室的“弟弟”,似乎正是医学系的学生。
池湛决计是要填那张匹配表的,如果没有去医务室,进入匹配系统又是必须要信息素样本,而昨天不采集信息素,就会错过报名时间……这么一来,池湛的选择,竟是变成唯一一个了。
即便知道池湛大抵不可能是Omega,但周宴行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更何况,他看上的秘书官,现在又和那个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的人扯上了关系,这不是什么好事。
周宴行的表情一寸寸冷了下来。
他绝不允许这种不明来历的人出现在池湛周围。
池湛一连跑了几公里才停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看到了火光,池湛顿时收住脚步,朝前方看了看。
五六个学生围着火堆睡觉,有两个人在守夜,再加上树林里风声呼啸,遮盖住了池湛的脚步声,一时间竟是无人发现。
池湛没有靠近,打一两个人还行,如果惊动了其他人,在黑夜里不占优势,还是谨慎为好。
他以一棵大树作为遮挡,暂且休息一下,刚才跑得太猛,还有些没缓过神,又取出夺回的铭牌,思考该放在什么地方。
放在身上,似乎不太安全,被人抓住也就罢了,积分不能丢。
池湛摩挲着铭牌凹凸起伏的刻痕,忽然觉得手感不太对劲,借着隐约的光线一看,顿时如遭雷劈。
铭牌上只刻了一个字:周。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铭牌,而拿到这个铭牌,则代表着无上的荣耀。
倘若是一般人,大概已经高兴坏了,简直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直接交给教官,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离开演习场所,不用再风餐露宿,忍饥挨饿了。
但池湛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他只想把自己的铭牌取回来,拿到这个,纯粹是阴差阳错。
打不过太子殿下,他怎么敢心安理得地收下拿错的牌子?就算是给他,他也不要。
但想把铭牌再还回去,难度可就太大了。
一是药效过了,再也不可能找到机会迷晕太子殿下,二是……
池湛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
这森林可以容纳几千名学生,可想而知有多广阔,又没有标志性建筑,走到哪里都是树,哪怕是记性好的人,也记不住路,更何况池湛现在是抓瞎的状态,更不可能原路返回。
池湛心里直叹气。
这可怎么办?太子殿下醒过来,绝对要以为他就是用歪门邪道取胜的小人了,可他又该怎么解释?
这么想着,手里的冰冷的金属牌子,竟成了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就在这时,池湛眉心一动,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不易察觉的变化,在身后人靠近他时,抬肘往后狠狠一敲,然而对方立时看透了他的动机,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又将他翻转过来,抵在树上,在他耳边,带着某种忿忿的、咬牙切齿的意味,低声道:
“——别动,你想被附近那些人发现么?”
刻意压低的声音,其实并听不清楚。
然而这娴熟的擒拿技巧,池湛倒是熟悉得很,几乎是立刻就分辨出来,惊诧道:“萧……唔!”
只说了一个字,嘴被捂住了。
“嘘——”
“哥哥想被发现吗?虽然打过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有麻醉弹,如果吸麻醉气体就不好办了。”褚行宵几乎是贴着池湛的耳朵,用气声说道。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便异常明显。夜晚寒冷,但褚行宵却是身体火热,温暖了池湛快要冻僵的身体。
褚行宵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夹杂着的恼怒依然很明显,这人大概还在为他逃跑的事情生气。
池湛在“和他打一架就跑”跟“静观其变”之间权衡,几秒后做出了决定。
他缓缓放平了呼吸,不再挣扎,示意可以放开他了。
然而见池湛放弃抵抗,对方仍然没有松手,反而哼了一声,道:“这次不管你做什么,我可不会再被骗了。”
他的眸子在黑夜中微微亮着,仿佛夜晚的野狼,幽幽地盯着池湛。
池湛默不作声,只垂着眼,睫毛颤了颤,显得很乖巧。但就是这副模样,让褚行宵放松警惕,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如果不是哥哥,对方早就被他吊起来打了。
池湛微微侧了侧头,想要说话,然而这个动作,嘴唇不经意地擦过了萧行掌心,反而像是主动亲了他一下。
池湛顿时有些窘迫,然而萧行却似乎被这个动作讨好了,移开了手,稍微换了个姿势,挡住了一侧来的夜风,微微低头,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褚行宵放下手,不易察觉地蜷起掌心,虽然表面上态度依旧,但内心却是有个小人在疯狂跑步、跳跃、空中投篮。
哥哥居然主动亲他了!
那柔软湿润的嘴唇,像一尾可爱的小鱼,可惜只是亲在了手心,倘若能亲在他的唇上,该有多好啊。
哥哥的味道,一定是甜甜的。
这可是重逢以来的第一个吻啊,他敢打赌,戚颂绝对没有这样的待遇,总喜欢在哥哥面前装高冷的人,只能一辈子吃哑巴亏。
他只想让那触感停留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池湛则不知道褚行宵心里的风起云涌,大起大落,思索片刻,见他似乎对于自己逃跑的事情并不怎么生气,于是捡了个最关心的问题先道:
“你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吗?”
因为不能大声说话,他也只得学着萧行的模样,在他耳边讲话,然而这姿势实在很暧昧,池湛都有些不自在,萧行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也有可能是因为天太黑了,看不清楚萧行脸上的表情。
思及此,池湛讲完话,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褚行宵却散漫地笑了笑:“演习应该不会给学生那么高级的装备吧,不过,我的确在你身上放了追踪物,不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追到你。”
这话并没有什么威胁意味,但暗示性已经非常明显了。
池湛听到这种回答,反而并不意外。
下午萧行找到他一次,可以归结为是碰巧,但现在是深夜,再想在偌大的森林里找一个人,并不是件易事。
可问题是,萧行究竟在他身上放了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时候放的呢?
逃离后,池湛第一时间便搜寻了身上衣物,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欺骗你是我不对,但在这里,我们是对手。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池湛想不通,萧行一定要追着他不放的理由,不但满森林地找他,而且还不要他的铭牌,甚至把自己的铭牌也给了他。
池湛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他跟萧行非情非故,这家伙为什么要盯着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目标吗?
本想劝劝萧行,然而萧行下一句话就让池湛刚打好的稿胎死腹中。
“我不会。”
褚行宵理所当然道:“如果你逮捕了我,还让我跟着你,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跑?”
池湛:“……”
左思右想,池湛不解道:“我们以前见过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是这样,我跟你道歉——”
“不要道歉。”褚行宵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口头道歉有什么用?如果想道歉,就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这句话反而印证了他和萧行之前的确有过节。
但池湛思来想去,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跟萧行有过接触,他那头银发,在军校里并不多见,一旦见过,便不会忘记。
“我可以帮你夺积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池湛冷静道。
“谁想要那没用的积分了。”褚行宵不满嘟囔着,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要你——”
“亲我一下。”
池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空气一瞬间静了。
然而褚行宵却又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亲我一下,这很难做到吗?”
池湛迅速道:“我拒绝。”
“我不是Omega,如果你想调戏人,那你找错对象了。”池湛平静道,“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那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要继续羞辱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也难怪池湛会误解。
原本考核演习就是很严肃的事情,大家满脑子都是怎么赢得胜利,谁有心思管那些情情爱爱的?除非只是随口一说。
褚行宵一怔,顿时气得要命。
池湛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他怎么可能去羞辱自己心爱的人,难道在哥哥的心里,他就是一个下三滥的无耻之徒吗?!
即便知道,池湛根本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他的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连声音都沉了几分:“我没有那种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池湛反问,“这可不是能随便跟什么人都说的话,简直就是……轻浮!”
萧行的外表非常不错,属于是军校里颜值排名前三的,这样的人绝对不缺男朋友,但张口就是“亲我一下”,池湛只觉得这人也许是个渣男。
褚行宵完全不知道池湛已经给他贴上了“花心大萝卜”的标签,他只觉得心里仿佛翻倒了一盆酸涩难当的醋水。
不能亲他一下,却能在戚颂怀里香甜地睡去。
难道正如戚颂所说,哥哥的潜意识里,依然觉得戚颂的熟悉亲近的人,可对他却完全没有记忆,除了冷淡,疏离,就是一个劲想远离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委屈的情绪在胸口膨胀,语气却是发了狠地凶,恶狠狠道:“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总归你跑不掉,如果再这么磨蹭下去,被他们发现了,我可不管你。”
哪怕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出口是心非的话,只会把哥哥推的更远,然而嘴却和脑子不是同一战线的,也许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出服软认输的话来,可他还是说了。
但说出口的那一霎那,褚行宵立刻就后悔了。
这不是会让哥哥觉得他就是那种轻浮的人吗?之后还怎么相处?即使现在改口,也只像毫无用处的辩解。
池湛沉默了。
褚行宵眸色却有些黯淡了。
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原本因为有机会可以接近哥哥,高兴得一晚上没有睡觉,结果现在,在哥哥心里,他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的陌生人。
陌生人。
一想到这里,褚行宵的心情不自禁地绞痛起来。
或许哥哥再也想不起以前那些事情了。
可他还记得。
褚行宵缓缓卸了力,诚如戚颂所说,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哪怕再想要哥哥,也要顾忌当下形势,不能打草惊蛇……
脸侧忽然传来了柔软的触感,仿佛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快得仿佛是他的错觉。
褚行宵瞬间回神,满是不可置信,死死望着池湛,甚至有些分辨不出刚才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哥哥不在的那些时间里,褚行宵也没有跟其他人谈过恋爱,然而在睡前,他总会幻想一些疯狂的,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譬如哥哥主动地吻他,问他感觉怎么样,又譬如看过的一些影片,主角成了他和哥哥……
然而褚行宵绝想不到,哥哥居然真的主动亲他了!
虽然只是脸颊,但已经足够让他把这一吻记一辈子了。
萧行的视线太过明显,如有实质般牢牢锁着他,池湛冷静道:“那现在,你满意了吗?”
萧行没有说话,却是低下头,仿佛一只被驯化的兽类,在池湛冰凉的脸颊上蹭了蹭,才轻声道:“哥哥,你怎么亲我了?”
他那么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然而抱着池湛时,却像一只无比温顺的大型犬,毫无攻击性地冲他摇尾巴。
池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地亲了他一下。
或许是因为拒绝的时候,萧行虽然假装不在乎,但眉角眼梢无一不低敛下去,显示出浓浓的失望落寞。
他的心口不知怎么,也跟着钝痛起来。
“不是你要求的吗?”池湛道,“何况,我不喜欢骗人,也不喜欢被骗。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好。”褚行宵果真放开了桎梏,但仍然环着池湛,灼灼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带着热烈的情愫,哪怕池湛是个瞎子,也应该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褚行宵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什么事?”池湛疑惑道。
褚行宵:“呃……只是随便问问。”
关于其实他在这附近设置了空间屏障,不远处那些人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这件小事,还是不要告诉哥哥了吧。
毕竟,能得到哥哥亲密地贴着耳朵说话的待遇,并不是每天都能有的。
到底该怎么甩掉这个家伙呢?
虽然萧行看上去对他毫无敌意,不过实在是动机不明。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萧行一眼,不料这小子非常敏锐,立刻警惕地揽住他的腰,不让池湛有逃离的可能性。
“把那伙人打晕丢出去怎么样?”褚行宵用挑剔的语气评价道,“他们搭的火堆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