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鱼按在案板上，源雉泉抬起手中还闪着寒光的菜刀，然后狠狠地挥下。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形——这要从今天早晨开始说起。
夜蛾正道校长很少将学生召集起来说话，今天却一反常态，将所有一年级的学生召集在一起，公布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这个消息无疑是在胖达、狗卷棘脑袋上落下了一个晴天霹雳——高专里已经工作了很多年的厨师本间先生突然离职了。
说这个消息的是夜蛾正道，作为老师的五条悟又被安排了祓除咒灵的任务消失了，整个学校里只有一年级的学生和校长。
首先知道这个消息的胖达用毛茸茸的爪子捧着自己的脸，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惊恐：“为什么——！”
“没有本间先生做饭我们会饿死的！！”胖达张大嘴巴，做出了名画呐喊的动作。
“每次祓除咒灵后能够安慰我的只有本间先生做的竹笋炒肉！”
一旁的狗卷棘同样配合地点头，藏在衣领下的嘴巴不住地说：“鲑鱼鲑鱼！”
他爱吃本间做的金枪鱼饭团。
就连一向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的禅院真希涉及到自己的口腹之欲后也冷着一张脸问：“为什么。”
只有乙骨忧太和源雉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懵懂而茫然地眨眨眼睛，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本间先生是咒术高专专门为学生老师做饭的厨师，本身出生的家族就是咒术家族，但是天赋不高放弃成为了咒术师而是转而钻研起了颇有兴趣的厨艺——据说还曾经在著名的料理学院“远月学园”进修过一段时间，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刀法和好厨艺。
正因如此，当初东京的咒术高专专门聘请了本就对咒术界知之甚深的本间先生来当高专的厨师。毕竟高专的学生不仅每天辛辛苦苦地在学校学习咒术还时不时有外派任务，辛苦一天回到学校能够品尝到优秀的大厨所做出来的餐点来犒劳一下自己也是高专出于对学生心理健康的考量。
然而不幸的是，在高专干了七八年的本间先生忽然决定辞职，高专甚至还来不及找到下一个能够替代本间先生的厨师——因为清楚咒术师们的工作并且还会做饭且做得非常棒的的咒术界人士实在太太太少了。
点外卖当然是绝不可以的，咒术高专整个学校都笼罩在结界之下，不是高专的人根本没法发现，点外卖只会让配送外卖的人感觉见了鬼，但是如果说天天在外面吃饭的话，高专距离商业区太远，来回也浪费时间。
夜蛾正道看着面前仿佛天崩地裂的学生，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低声朝自己的学生们解释道：“本间他的妻子刚刚被查出来怀孕了，为了照顾妻子他才提出的辞职。”
这样就没办法了，毕竟也不能逼本间先生不要照顾孕中的妻子专门在高专天天给他们做饭吧？
虽然平时看起来吵吵闹闹，但是胖达他们到底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了解到本间辞职的原因后失落又失望地垂下了头，惆怅而茫然地说：“那今天午饭谁来做？”
狗卷棘同样配合地说：“鲑鱼。”
如果负面情绪没有被狗卷他们控制起来，大约现在整个高专要被名为忧郁的糟糕情绪包围起来。
源雉泉看着从狗卷棘和胖达等人身上缓缓流淌的咒力：……
只是吃饭而已，倒也大可不必这样难受吧？
虽然是硬汉身，心却有颗少女心的夜蛾正道放下手中正在制作的咒骸，沉默良久才开口：“咳……我打算亲自给你们做饭——在找到新的厨师之前。”
还没等胖达开口，狗卷棘已经惊恐得睁大双眼拼命摇头：“鲣、鲣鱼干！”
作为夜蛾正道亲手制作的突然变异咒骸，胖达基本是在夜蛾正道的手里长大的，他不会比在场的任何人更清楚夜蛾正道做饭的手艺。
于是他转过头，表情沉重地对身边的乙骨、真希还有源雉泉说：“大家，记得准备好胃药。”
“或许还可以提前准备打去医院的电话。”
乙骨忧太满脸茫然地抱紧了手里的太刀，忽然感觉一阵寒意。
夜蛾正道：“……”
他捏断了手里正在做咒骸的针。
“你们是有什么想法吗？”夜蛾正道表情冷硬，声音也冷硬。
一向风格狂傲可以一拳打爆咒灵脑袋的高专学生们万万想不到自己没有折在咒灵的手里，却要倒在自家校长亲手制作的食物之下，可他们到底没敢抗议，只是神情忧郁地决定好悄悄囤积一些胃药并且打算多多接一些外派的祓除咒灵的任务。
而坐在一旁的源雉泉将胖达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侧过头翘着嘴角笑起来，但是还没等笑容收回，眼尖的胖达早就发现了他的嘴角一闪而逝的笑容：“泉水！你是不是在偷笑？”
非常委屈的胖达抱怨起来，但是因为长着熊猫圆滚滚的脸，只会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源雉泉手指蠢蠢欲动，抬起又落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两句“嗯”，还是没控制住在胖达抱怨的时候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胖达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绝望：“泉水，我很严肃！夜蛾校长的饭是会死人的！！”
夜蛾正道黑着脸：“胖达，你当我不存在吗？”
胖达道：“反正都要死，早一点和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如果把现在顶嘴的胖达换成五条悟，夜蛾正道大约早已经毫不留情地揍了上去，但是偏偏是他从小养到大的胖达，夜蛾正道拳头捏了半天，还是没舍得。
最后是源雉泉自己打破了僵局，他笑眯眯地举起手慢吞吞道：“其实……我会做饭。”
于是事情就成了这样，为了检测一下源雉泉所说的话的真假，一年级的其他人和夜蛾正道就打算让源雉泉到高专餐厅的厨房亲手做几道菜检验一下真假。
幸好本间先生临走之前将厨房的冰箱塞的满满当当，源雉泉看着冰箱里的食材，决定还是先从简单的做起。
将手里的三文鱼砍头剔骨，源雉泉灵巧迅速地将剔出的鱼肉刷上一层白醋和调制好的酱料然后放进了烤鱼箱，在三文鱼在烤箱里滋滋冒油的过程中，源雉泉又盛出了昨晚剩下的米饭和零碎鸡肉还有洋葱翻炒熟放在一边捏成椭圆的形状。将鸡蛋打散，平底锅的温度也适中的时候，源雉泉将蛋液倒进平底锅熟练地晃动着锅不让蛋液迅速凝固，在平底锅中的蛋液还没有全熟的时候翻动鸡蛋，让半熟的鸡蛋液变成类似于被子一般软塌塌的模样，源雉泉抬起锅将蛋包倒在捏成椭圆形的炒饭上，用刀将蛋包划开，其中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蛋液顺着坡度缓缓地流下来，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鸡蛋香。
就在这时，烤箱中的三文鱼正好到了时间，响起清脆的“叮咚”声。
源雉泉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累赘的动作，胖达他们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盯着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蛋包饭流起了口水。
如果说大家最开始只是觉得源雉泉略懂料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期待，在看到香味扑鼻的蛋包饭和烤鱼后，大家已经恨不得源雉泉当场上任了。
盯着烤鱼的狗卷几乎口水要流下来，胖达也同样如此。
乙骨忧太却对源雉泉一手厨艺很好奇：“泉水是专门学过吗？”
源雉泉想了想，解释道：“也没有刻意学，当初为了追前男友所以每天给他送饭，做多了就熟练了。”
乙骨忧太了然地点头，禅院真希因为已经见过中原中也所以也不是很惊讶，但是对源雉泉过往情史一无所知的胖达和狗卷棘两个人瞳孔地震：“前、前男友！”
源雉泉嗯了一声，“对，前男友。”
不过惊讶过后胖达和狗卷棘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正不断冒着香味勾引它们品尝的饭菜吸引过去，咬着自己的手指，胖达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吃吗？”
狗卷棘双眼亮晶晶：“鲑鱼！”
源雉泉无所谓地点点头，他做出来的东西本来就是给人吃的，他吃不吃其实无所谓。
“好耶！”
“腌鱼子！”
胖达和狗卷棘兴奋地正要扑上去，然而有人要比他们先快一步地捞起了桌上的蛋包饭，勺子一舀就将一口蛋包饭塞进了嘴巴。
是消失的五条悟。
坐在桌上的五条悟伸着无处安放的两条大长腿，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将蛋包饭舀进了自己的嘴巴，还啧啧有声地感叹道：“哇，是谁做的？是知道老师辛苦一天正好需要补充能量所以特地为我做了蛋包饭吗？”
胖达、狗卷棘：……
虽然打不过，但是真的很想试一试。
“混蛋老师——！”胖达气急败坏，“那是泉水给我们做的蛋包饭！”
狗卷棘：“鲑鱼！”
五条悟正在舀饭的手略一停顿，然后又继续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咦，既然这样那我更应该要吃了。”
吃掉最后一口饭，五条悟侧过头笑吟吟地看向源雉泉道：“泉水也应该更想给我吃吧？”
“毕竟我可是泉水最喜欢的老师哦~”
翘着腿的五条悟说着这话心安理得极了，躲开胖达饿虎扑食的动作，又将桌上的烤鱼吃了个干净。
源雉泉看着在厨房上蹿下跳的五条悟，抿着嘴轻笑起来：“五条老师说得没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口吻轻快道：“我的确最喜欢五条老师。”
胖达和狗卷棘对着盘子空流泪，根本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乙骨忧太略有察觉，悄悄地询问身边的禅院真希。
“泉水和老师……”
真希面无表情道：“别问我，就是你想的那样。”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默默地想，可是我还没有问。
五条悟把源雉泉做的饭清理一空，自己的学生还饿着肚子，不过虽然被学生叫做无良老师，但是到底还是宠爱学生的五条悟带着五个人去了东京的一家高档餐厅，十分豪迈地开口：“随便吃！”
清楚自家老师底蕴的胖达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嚎着要让老师大出血的口号就往最贵的地方冲，五条悟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几个人的背影，又侧过头看向了身边的源雉泉。
“泉水，你不吃吗？”五条悟道：“今天老师请客哦。”
源雉泉摇摇头，“不用了。”
“不过，我还有话想问问老师。”源雉泉睁着一双剔透的红眸，像是孩子一样好奇地询问：“老师觉得我做的蛋包饭吃起来怎么样？”
五条悟想，当然是非常美味了。
他之前拿到的关于源雉泉的资料里就有写，源雉泉当初为了追中原中也不可谓不下苦功，在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知道中原中也在□□工作食宿不定后，源雉泉不仅苦练厨艺还每天定时定点风雨无阻地送便当，就算中原中也不在，源雉泉也会拜托他的下属收好，所以整个□□大楼基本都知道中原干部有一个做饭很好吃还非常贴心的恋人。
体会到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爱意，也不怪中原中也一时意难平。
现在中原中也没有了这个待遇，倒是让五条悟享受到了。
想想源雉泉的手艺从何而来，还是会让五条悟有一些不爽。
可就算是从小吃遍了山珍海味的五条悟也必须承认，源雉泉做的料理即使不是他所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却依然让他回味无穷。
但是他却面不改色地说：“还行吧。”
“虽然泉水之前为了前男友特地练习了厨艺，但是还需要继续努力。”
五条悟说到前男友这个词的时候还加了重音，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云淡风轻。
源雉泉眨眨眼，单纯又无辜地问：“老师是吃醋了吗？”
五条悟嘴角笑容未变，苍蓝色的眼睛眼神幽暗地望着源雉泉，口吻平静：“泉水，我可从来不会吃醋。”
源雉泉心里觉得好笑，心道都写在脸上了还装什么。
但是他还是表现出一种失落的神色说：“是吗，我还以为老师喜欢的话就可以给老师准备便当了。”
“我一直很想让老师尝尝我的手艺来着，不过既然老师不太喜欢…”他轻叹一声，“那就算了吧。”
五条悟：……
他不禁沉思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挽回一下。
源雉泉迈开腿作势离开，站在原地的五条悟轻咳两声：“嗯，虽然只能说一般，但是也不是没有优点。”
五条悟像是勉为其难地开口：“如果泉水非要给老师做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吃。”
源雉泉脚步一顿，嘴角飞快地翘了翘然后抚平，回头看向五条悟。
“真的吗？”他轻声细语：“那真是…太好了。”
第21章 海王的第二十一天
源雉泉在咒术高专展示的一手厨艺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因为第二天，在咒术界基本处在神隐状态的五条家直接从本家派了一个厨师过来——美其名曰是为了让身为家主的五条悟即使在咒术高专也能享受到在本家才会享受到的高级美食。
然而除了学生之外，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都清楚这样的借口不过是谎话罢了。
如果真的想让五条悟在咒术高专享受到最好的待遇，又何必在本间先生离开的时候才送来呢？当初在五条悟入学高专的时候就应该准备好才对。
更何况，如果没有五条悟的点头示意，五条家又怎么敢自作主张地将那名厨师送来呢？
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胖达和狗卷棘等人只是可惜了一下没有尝到源雉泉的手艺之后很快就在被新来的厨师先生的手艺所征服。
“虽然有些可惜泉水做的蛋包饭和烤鱼被五条老师抢走了，但是现在我决定原谅他！”
胖达囫囵地吃着厨师做的烤肉，感动地抹去了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能沾到五条老师的光啊。”
狗卷棘深以为然：“鲑鱼。”
只有禅院真希喝了一口碗中的味增汤，听到胖达的话后默默发出一声冷笑：“呵呵。”
如果那天半夜她没有因为上厕所而起夜的话，或许现在也是胖达的这种想法。
胖达不明所以，还以为禅院真希的心情不太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对狗卷棘、乙骨忧太还有源雉泉悄声说道：“大家，今天真希心情不太好，要躲远一点哦！！！”
只有狗卷棘配合地点点头，乙骨忧太却不明所以，他性格温吞善良，听到胖达的提醒反而还凑近了禅院真希的面前，一脸担忧地询问：“真希，你今天不舒服吗？”
“我没有不舒服。”禅院真希对乙骨忧太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正端着碗一脸平静地喝排骨汤的源雉泉，得到源雉泉毫无阴霾温温柔柔的微笑后，禅院真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耳尖发红，轻咳道：“咳，我只是觉得还有一个人的功劳罢了。”
具体是谁的功劳禅院真希也没说，只是留下胖达一熊和狗卷两个人猜测，但可惜这个问题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好像实在是有些艰难，想不通的两个人决定放弃。
后来知道真相的两个人会怎样瞳孔地震，那也是后话了。
吃完午餐后，几个人决定先去不同的地方练习于是分头行动，源雉泉没和真希她们一起去训练场，而是先准备去教室拿两本书。
咒高所在的深山中，山间的风吹得满树林中的叶子哗啦哗啦响。
深秋了，就算是高专结界内郁郁青青的树林也开始泛黄落叶，慢慢悠悠地从枝头飘落下来，在咒高的石板路面上铺了一层黄黄绿绿的地毯，一脚踩上去还能听到清脆的沙沙声。
源雉泉朝教室走的时候还侧过头看了一眼走廊外的风景，半黄的树叶逐渐飘落下来落到了不远处的小池塘里，随着波纹在池面上随波逐流。
“五条先生，那里真的需要你……”
还没有走到教室，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走廊的另一边传了过来，是许久不见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明明他比五条悟还要小两三岁，但是伊地知却已经体验到了身为社畜的心酸滋味，夹在五条悟和高层之间左右为难，头发也日渐稀疏。
或许这次的情况真的需要五条悟赶紧到达，伊地知一脸欲哭无泪的神色跟在五条悟的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而五条悟走在伊地知的前面，双手放在脑后一脸懒散地迈着步子，一副什么都没有听的模样，直到看到迎面走来的学生们才翘着嘴角露出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挥挥手。
“早上好！”他打招呼，“泉水。”
源雉泉先看了看五条悟身后的伊地知，然后一脸平静地回答：“五条老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哦？”五条悟抬头看了看天，像是才意识到一样抓了抓脑袋，用无所谓的口吻道：“哎呀，居然已经下午了。”
“伊地知监督，是老师有任务吗？”源雉泉看了一眼伊地知，像是有些好奇地询问，毕竟没有事情伊地知也不会来咒术高专，大概能躲五条悟多远他就会躲多远。
只是身为咒术界公认的最强，五条悟绝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祓除咒灵就是在祓除咒灵的路上，伊地知作为五条悟的辅助监督在五条悟祓除咒灵的时候基本上都要跟在五条悟的身后跑，不仅要看着五条悟不要做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还要负责让五条悟及时去往需要他的地方。
“是……是的。”伊地知愁眉苦脸地说：“在八原地区有一些人类做不到的情况发生，怀疑有咒灵出没，所以希望五条先生能够过去看一下。”
源雉泉眨眨眼，心里若有所思地想，原来是八原。
说起来，他很久之前去过八原一趟，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只是现在晃眼间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女孩儿很有可能已经过世了，就算那个女孩儿还在人世，想来也已经成了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妪。
五条悟大概是不太想去的，在源雉泉提醒过后，也不知道是因为是刚刚睡醒不记得时间还是太久没睡所以思维混乱，在意识到已经是下午之后，五条悟侧过头对伊地知用一种理直气壮的口吻说：“我不去，因为惠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开家长会。”
“现在看看时间，惠还有两个小时就要放学了哦。”
源雉泉还在想五条悟口中的“惠”是谁，而一旁的伊地知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一张脸皱在一起无端生出了些许凄凉的味道：“五条先生……”
伊地知几乎要抱住五条悟的大腿哭起来，只是五条悟心肠冷硬，内心毫无所动。
哭诉了半天也没有让五条悟产生一丝动摇，就在伊地知准备放弃，都已经拿出来电话准备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站在一边的源雉泉却忽然开了口。
“我记得八原有一个很好吃的馒头点心店来着。”源雉泉站在五条悟的面前眨眨眼，露出回忆的神色开始掰着指头对五条悟说：“是很久的老店了，我记得里面卖的豆沙馅的馒头和羊羹都很好吃。”
原本一脸无所谓的五条悟不由得站直了身体，靠近源雉泉低下头若无其事地问：“是吗？”
源雉泉相当认真地点点头，开始给五条悟描述：“对哦，老师。我之前在那个店买过一些点心吃，不管是豆沙包还是羊羹都非常好吃。”
“内陷甜度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甜到腻人，而且豆沙外的皮也非常松软……”
对所有东西都兴趣缺缺，但是对甜点却没法拒绝的五条悟越听越认真，墨镜下的双眼眨了又眨，然后偏过头对正打着电话说五条悟不去的伊地知道：“伊地知，我去了！”
伊地知捧着手机满脸茫然地：“欸？”
不过五条悟虽然愿意去了，他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看着站在身边的源雉泉，眯眯眼睛口吻轻快道：“不过泉水，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店？”
“你去过吗？”五条悟勾勾唇，声音低哑：“是和谁？”
源雉泉心道五条悟问题还挺多，不过表面上却翘着嘴角，露出单纯又无辜的阳光笑容说：“以前去过一次八原，所以就记住了。”
“没有和谁一起去过哦，老师。”
五条悟盯着源雉泉脸上的笑容半天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是疑惑却没那么容易打消，侧过头口吻慵懒：“我不信。”
树林里有鸟雀拍打翅膀的声音，飞跃枝头的时候还清脆的鸣叫了几声，阳光穿过树梢落在地上，亮起一个个小光斑。
“我真的没有和其他人去过，五条老师。”
源雉泉垂下头，声音软软的还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角，或许是怕五条悟不相信，他继续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和中也还没有在一起。”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他抬眼，对上了五条悟的目光。
他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听起来有些委屈，五条悟有些不自在地眼神飘忽，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刚才的不相信也打消了。
真苦恼，五条悟想，明明他欺负伊地知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五条悟还在想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源雉泉已经顺势而为地拉上了五条悟的手，那只手手掌宽大温暖，五指修长指节分明，源雉泉握着五条悟的手弯起眼睛轻轻地笑起来，刚才那种委屈的错觉消失无踪：“但是我的确还有一个请求哦。”
五条悟看着源雉泉明目张胆拉上来的手，眉头一挑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什么？”
“虽然之前我一个人去过，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源雉泉漂亮的面孔凑过来，五条悟只要微微低头就能闻到他发间浅淡的香味，看到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那双看向他的红眸剔透闪亮，眼角微红，像是枝头初绽的春樱的颜色，他看着的五条悟目光里好像带着诱惑，却又像是孩童一般的单纯。
“我想五条老师以后可以和我一起去。”
五条悟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微暗，像是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也可以哦。”
源雉泉也不逼他，得到满意的答案就和五条悟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刚才还有的一点暧昧瞬间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点浅浅的香气。
他拉开了距离，然而五条悟却凑了上去，抬手抚上了源雉泉的后颈用手指轻轻地蹭了蹭，细小的绒毛被五条悟的手指轻轻拂过，激起一片痒意。
源雉泉眼神示意：“？”
五条悟没有松手也没有解释，那只手反而继续向上，摸到了源雉泉的头顶，然后摘下来一片叶尖泛黄的树叶后才开口：“泉水，你头上有片树叶。”
说完，他松开握着树叶的指尖，看着那片泛黄的树叶摇摇晃晃地飘落到地上。
源雉泉道了声谢，正要松开握着五条悟的手，然而五条悟自己却自然而然地拉住源雉泉的手笑意盈盈地道：“对了，既然刚才泉水这样说，不如我们两个拉勾吧？”
“有些事做出保证才会比较可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