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的号码,源雉泉挥挥手让其他人出去,拿出手机顺手接通,却措不及防听到了听筒里中原中也的声音。
“你在哪里?”电话里中原中也声音冷硬。
料想到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宰治搞的鬼,源雉泉心里默默给太宰治记了一笔。
到底对前男友还残存着最后的温柔,源雉泉并没有露出冷酷的态度,握着手机温声道:“我在牛郎店。”
被森鸥外外派任务没法回日本的中原中也险些捏碎了手里属下的手机。
“泉水。”中原中也忍下怒火,用尽全身的耐心道:“你去牛郎店做什么?”
这样做有意义吗?
中原中也心里也不知道,其实在源雉泉向他提出分手而他一怒之下也同意的时候,他就没有了再过问源雉泉生活的理由,按照他的性格,他本来也应该是干脆利落地结束这段关系然后毫不过问源雉泉的生活的。
但是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这样做。
直到现在,他对分手这件事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抽离感,明明前一天源雉泉还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他的生日,然后第二天,在他准备好的餐厅里,源雉泉毫无预兆地向他提出了分手。
电话另一端的源雉泉无奈的叹了口气,呼吸声顺着电波落入了中原中也的耳朵。
“中也,我本来是没有义务告诉你的。”源雉泉语调轻柔,嘴里说着绝情的话,语调却柔情千转。
握着电话的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神色隐忍。
就算想要遗忘,但是那天的记忆却在中原中也的脑子里越发深刻起来。
他捧着鲜艳欲滴的花送给在一起足有七年的恋人,然而源雉泉垂首看了一眼花束,眼神温柔又无奈:“中也,我们分手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那双曾经满怀爱意好像能融化他的眼神此时此刻只留下平静。
中原中也听到源雉泉说——抱歉,我不爱你了。
那比当初“羊”背叛他的时候送入他身体里的子弹还要让中原中也茫然失措。
源雉泉看向窗外,外面有些喧闹,好像出了什么事。
他拨开遮掩窗户的窗纱,垂眸向下看去,歌舞伎町外站立的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闯进来了源雉泉的眼睛。
源雉泉看着歌舞伎町街外的那个人,漫不经心地继续对中原中也说:“只是想去而已。”
如果是还在交往的时候,源雉泉不管做什么都会认真地向中原中也报备,这让中原中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但是现在两人早已经分手,这样的举动也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不由得心中一梗。
他不知道和他通话的源雉泉此时此刻心神都被楼下的人吸引走了,听到这个回答的中原中也眼中微沉,低声道:“那里没什么好去的,我……”
他还没有说完,源雉泉却温柔又不失强势地打断了中原中也剩下的话。
“中也,我们已经分手了。”源雉泉口吻轻柔,他趴在窗边看着窗外,就像以前趴在中原中也的耳边说情话时的模样。
“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明明也同意了。”
“所以从此以后,我不会插手你的事情,你也不能插手我的生活。”
中原中也的电话还没有挂断,源雉泉继续温柔道:“我们到此为止,中也。”
“以后再见面,希望还是能够好好打招呼的朋友。”
中原中也脸色微变,张口欲言,“泉……”
可他还没有说完,源雉泉就按下了挂断的按键。
“先生。”包厢的门被打开,侍者脸上还带着几分焦急:“刚才有人通知说歌舞伎町的电路出现了问题,需要排查,所有人都要离开歌舞伎町。”
“非常抱歉,我们会再线路排查完毕恢复正常使用后再次营业,您的酒水果盘会打七折表示歉意。”
源雉泉挑挑眉,从善如流地从沙发上站起跟着侍者离开了牛郎店。
如潮水一般的人流熙熙攘攘地朝外走去,期间夹杂着客人不满的抱怨声。
源雉泉一边走偏头询问身边的侍者:“怎么回事?”
侍者苦笑道:“我们也是听店长的命令做事,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歌舞伎町大量的客人在短暂的时间内离开了附近,刚才还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漫长街道此时此刻只留下黯淡又暧昧的几盏红灯在风中闪烁。
跟随者人流向外走的源雉泉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奇特的气息,他下意识朝气息的方向看去,敏锐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刚才在牛郎店窗户旁看到的青年。
白发的青年神情慵懒,竖起的衣领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正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懒散地打着哈欠,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半遮半掩,依然藏不住圆墨镜下宛若琉璃一般纯粹的苍蓝色的眼眸。
在绝大多数行人离开歌舞伎町后,人眼分辨不出的帐拔地而起,转瞬便笼罩了歌舞伎町大半的街道,源雉泉停留的地方距离被帐笼罩的地方仍有一定距离,但是凭着出色的双眼,源雉泉将帐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人群差不多离开后,白发的青年就迈着长腿大步走进了帐中,他走路的样子是极好看的,尽管懒散,举手投足间却瞧得见沉淀在骨子里才有的优雅贵气,就算糟糕的服装品味让他夺目的气质稍微打了折扣,但是并不妨碍源雉泉透过那些衣服看到出色骨像。
白发的青年在帐中闲庭信步,挥手间就打碎了外表扭曲,浑身缠绕着由歌舞伎町中怨气组成的诅咒。
源雉泉吹了声口哨,带着墨镜的白发青年下一秒便出现在帐中的另一处地方,盘踞在高楼之上的咒灵像是感觉到危险一般发出恐惧而尖锐的嘶鸣,狰狞的口器中闪着不详混沌的暗红色咒力,它试图酝酿起浓厚的咒力朝青年攻击。
下一秒,鲜血飞溅而出,却并不属于那个姿态悠闲的白发青年。
他速度太快了,肉眼难以捕捉,在咒灵试图攻击的那一刻忽然原地消失,出现在半空中的青年落在咒灵头顶,黑色的皮鞋带着万钧的力道踩在那只肥硕扭曲的咒灵的脑袋上。
歌舞伎町咒灵的脑袋就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发出炸裂的声响,鲜血混合着脑浆淅淅沥沥地流了一地,然后像灰烬一样消失在风中。
整段祓除咒灵的过程简单的好像碾死一只蚂蚁。
撑着下巴旁观了整个过程的源雉泉唇角微翘,吹了一声口哨。
笼罩着半条街的帐从顶部开始逐渐消失,帐中的青年从空中缓缓落地,像是察觉到从暗处投来的视线,白发青年挥手让走上前去的西装男让开,视线敏锐地朝源雉泉的方向看去。
苍蓝色的双眸突兀地闯进了源雉泉的眼中,就像是冰川之中反射阳光因此泛蓝的坚冰。
新宿街头,黑色的商务车缓缓行驶在去往歌舞伎町的道路。
防偷窥膜隔绝了车外行人的视线,五条悟握着游戏机操控着屏幕中的马里奥攻击出现的坏蛋,游戏里的音效噼里啪啦响,五条悟像是玩儿的入迷,一眼都没有看身边同样坐在车里的伊地知,伊地知瑟缩地坐在角落,手里握着这次位于歌舞伎町的特级咒灵的信息。
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伊地知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握着游戏机激烈战斗的五条悟,低声说:“已经有多名咒术师前往了歌舞伎町检查过了,位于新宿东口的歌舞伎町上空已经出现了一个身长数百米的特级咒灵,普通咒术师无法祓除,需要五条先生你去执行这次祓除咒灵的任务。”
游戏机的马里奥翻了个跟头躲过坏蛋的攻击,踩着地面一跃而起一脚踩死了游戏里作恶的坏蛋。
游戏机的音效兴高采烈地说:“YOU WIN.”
胜利获得的太简单反而失了趣味,游戏机扔到一边,五条悟直接躺靠到身后的真皮椅背上,懒散地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一旁的伊地知试探性地开口,“五条先生,一会儿就要到歌舞伎町的入口了。”
伊地知是有些为难的,之前因为上层要杀乙骨忧太的事情和五条悟起了不小的矛盾,所以这几天派给五条悟的任务也很多。
他和五条悟相处时间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清楚向来喜欢肆意妄为的五条悟一直看不上现在咒术界的高层,而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辅助监督,还要夹在咒术界高层和五条悟之间左右为难,生活太苦,连头发都脱落的速度要比别人快一些。
但是就算这样,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他犹豫片刻,弱弱的说道:“五条先生,因为歌舞伎町是整个新宿最繁华的地区之一,所以上层要求用最快的速度祓除咒灵,而且要把损失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如果破坏太大,会引起太多非术师的质疑。”
伊地知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只剩下细细的音调。
因为五条悟转头看向了他。
双手交叉搭在脑后,五条悟偏过头看伊地知,轻笑了一声,小小的圆墨镜耷拉在鼻尖,露出一双苍蓝色的眼眸,“咦,原来那些高层有时候也会说一些人话嘛。”
他说的轻飘飘,听他讲话的伊地知却紧张的额头上的冷汗嗖嗖的往下掉。
转身靠在车窗边,五条悟对着玻璃轻轻呼了一口气。
冰冷的玻璃接触到温热的呼吸转瞬间就在上面凝聚了薄薄的一层雾气,朦胧的薄雾让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汽车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车窗上的水雾还没有消退,细小的水珠慢慢凝聚成大颗的水滴,随着重力顺着光滑的玻璃缓缓流了下来。
车停了下来,曲折的水痕扭曲的映出了窗外的景象。
高高竖起的拱门上,挂着的歌舞伎町的字牌在落日将尽的余晖中亮着黯淡的红色,五条悟下了车半靠在车旁。
歌舞伎町平时往来的人本身就多,今天还是休息日,客流量更是比工作日要多一些,所以到达歌舞伎町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没有驱散完毕。
他抬头看了一眼,歌舞伎町上空盘踞的宛若长蛇一般的咒灵像是有些不安地蠕动了一下粗壮的身躯,发出只有咒术师才能听到的声响。
“就是它吗?”五条悟踮起脚向前倾了倾身子,做出眺望的姿势看着歌舞伎町上空的咒灵。
伊地知抱着公文包还有些惊慌,看了一眼咒灵,肯定的点头道:“是…是的,五条先生。”
他擦了擦汗,继续道:“就是这个咒灵,已经造成三位歌舞伎町的工作人员染上重病,不治身亡了。”
五条悟没再问伊地知话,在原地伸了伸懒腰,岔开一双长腿开始进行拉伸。
他的个子在日本实在有些鹤立鸡群,被要求离开歌舞伎町的人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向五条悟的方向看了又看。
五条悟热身完,歌舞伎町整条街也排查完毕,隐蔽的“帐”在伊地知的指挥下随即缓缓出现,转眼间就将咒灵盘踞的地方笼罩,帐内的咒灵似乎感觉到不详的气息,扭动着肥硕的身体试图撞开阻拦它的“帐”。
“哒。”
清脆的声音落入了咒灵的耳朵,它缓慢地低下头看,白发青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渺小的好似蚂蚁之于人类。
身形的巨大差异却无法弥补实力差距,尽管神智只有幼童大小,灵敏的第六感还是促使着咒灵试图攻击眼前的五条悟。
挥手祓除了咒灵驱使的弱小诅咒,五条悟轻声叹了口气,神色之间颇为苦恼。
明明是他占据上风,现在倒像是他深受迫害一样。
“只是这样吗?现在的特级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啊。”
被激怒的咒灵嘶叫着在口中凝聚起咒力,然而五条悟下一瞬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咒灵的头顶上方,重力加速度又加上五条悟本身运用的炉火纯青的咒力和术式,他从高空下坠,直接踩爆了咒灵的大脑。
无人看到的地方,五条悟那张俊秀的脸上虽然带着隐约的笑意,却无端让人背后发寒。
血液飞溅而出,混合着诅咒的血液在触碰到五条悟之前就像是被肉眼看不见的隔膜阻挡在外。
凝聚的咒力消失,五条悟从半空中落到地上。
被祓除的咒灵从头开始逐渐化为飞灰,祓除咒灵之后,整条街上受咒灵影响而有些沉郁的空气也忽然变得清新了许多。
黑色帐随着五条悟踏出拱门后开始从顶部逐渐消失,伊地知小跑着跑到五条悟的身边,五条悟却挥挥手让伊地知离开,抬起头朝一个方向目光锐利地看去。
五条悟低声道:“伊地知,先让开。”
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庞大的咒力波动,但是顺着刚才的那阵波动看去,那股咒力又无端缩小了许多。
若是其他咒术师或许会以为是错觉,但是五条悟觉得不见得,虽然没有察觉到那股咒力里蕴含着恶意,但是凭借六眼,五条悟还是看到了距离歌舞伎町不远处站在街角商店中和他视线相对的少年。
他望过来的视线还带着浅浅的惊讶,直到对上五条悟的视线也不慌乱,而是嘴角噙着笑意轻轻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推开街角商店的门径直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笼罩着半条街的帐彻底消失,暗淡的灯在少年踏上街道的一瞬间齐齐地亮了起来,璀璨的灯光照亮了整条街,包括走向五条悟的少年。
伊地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不解地看着五条悟。
咒灵已经祓除,按照五条悟以往的性格早就大摇大摆地嘟囔着要补充糖分去找附近的甜点店了,但是现在他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伊地知:“五条先生……”
五条悟伸出食指停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伊地知,安静一下。”
六眼就算用墨镜遮挡,五条悟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向他走来的少年身上咒力波动,浓郁的咒力宛若驯服的小狗一般服帖的在少年身上流动。
嘴角微翘,五条悟兴致盎然,上一次见到这样深不见底的咒力——还是在他的新学生,乙骨忧太的身上。
彩色的霓虹照亮了朝五条悟走来的源雉泉精致的脸,卷翘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遮出一点阴影,那双宛若鲜血一般的眼睛倒映着斑斓的霓虹灯,落入了五条悟的眼睛。
他终于在五条悟面前站定,一双杏核眼轻轻向刚才咒灵消失的地方略过,又转到了五条悟的身上。
晚风徐徐吹来,几缕微长的发丝贴在了源雉泉红润的唇瓣上。
灯下的少年腰细腿长,黑色衬衫锁骨处的扣子没扣紧,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白皙精致的锁骨。
他长着分明是一张清纯的脸蛋,还有一副青涩的身材,可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却带着一点呼之欲出的欲色。
没人会不喜欢漂亮的东西,五条悟也不例外,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苍蓝的双眼平淡地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源雉泉,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等他说话。
少年伸出手,朝五条悟轻笑:“你好,我叫源雉泉。”
路灯打下的光落在源雉泉身上,皮肤白的晃眼。
五条悟没有应答,也没有立刻握上那只伸出来的手,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源雉泉三秒,然后玩味地笑了笑,“你看见我刚才做的事了。”
没有疑问,五条悟相当肯定。
一旁的伊地知瞳孔地震。
源雉泉不觉尴尬,自然的收回手点点头,眼里还带着些好奇:“当然。”
他顿了顿,笑容里还带着几分无奈道:“不然先生你以为我为什么走过来?”
五条悟没说话,他食指一勾摘下了鼻梁上欲掉不掉的圆墨镜。
“你是新来的咒术师?”五条悟弯腰凑近源雉泉的脸仔细观察起来。
“我好像没见过你?”他张口,眼睛微眯,语调慵懒:“你是哪里的人?”
五条悟凑得太近,说话时温暖的吐息落在源雉泉脸上,他好像并不觉得这样的举止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实在有些过分亲密,苍蓝色的眼眸细细地看着源雉泉的脸,像是要从中找到什么东西一般。
五条悟不像中原中也,源雉泉心想,他暂时看不透他。
就连五条悟身为咒术师对他来说是天敌一样的身份在此时此刻都变得格外刺激起来,不过正因如此,好像才有挑战性。
本来,他身为咒灵应该要远远地避开五条悟才对,可是他刚才在商店里欣赏着五条悟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五条悟祓除的咒灵没有升起一丝作为同类应该拥有的悲伤,反而兴致越发高昂,一点也不担心五条悟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不如说,他相当坦然地接受了来自五条悟探寻的目光。
跳跃的心脏中越发蓬勃的兴奋让源雉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如擂鼓般强劲的心跳声,他为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而兴奋。
更何况。
源雉泉抬手拂过发梢,像是不经意地从眼角的泪痣上拂过,眼中的笑意越发明媚起来。
他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五条悟面前而不怕被发现真实身份,不过是因为有所倚仗罢了。
五条悟还在看他,两人视线相对,要是一般人或许早就羞红了脸,然而被他这样对待的源雉泉却神色平淡,目光坦然地看着五条悟的眼睛微微一笑:“先生,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笑意隐去,源雉泉垂下眼,目光落在五条悟有些凌乱的衣领上。
伸手替五条悟抚平上面的褶皱,源雉泉又扬起笑容,“如果就这样简单的告诉你,对我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五条悟距离他的脸还有一小段距离,源雉泉甚至亲自靠近了一些,两人的呼吸交缠,视线交错,甚至可以嗅到彼此身上浅淡的香味。
“是吗?”五条悟明知故问。
他接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源雉泉的双眼,源雉泉也淡然地回视过去,明明两人什么都没有说,短短时间单凭眼神却好像经历了无数次的交流。
一旁的伊地知敬佩又困惑地看了两人半天,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五条悟却轻笑一声。
“你说的对。”他收回凑近源雉泉的身体,摸着下巴上下摩挲了一会儿,又朝源雉泉伸出右手。
“很高兴见到你,源雉泉。”
五条悟分明是平常的说话的语调,念源雉泉名字的时候却拖长了声音,带上了缠绵的意味。
“我叫五条悟。”
歌舞伎町不知道哪家店燃起了烟花,烟火咻的一声窜上了天,然后砰地在黑色的天空上绽出一朵金灿灿的花。
五条悟伸出手就代表着一种友好的信号。
源雉泉也没有拒绝,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和五条悟握了握,两只手一触即分,又回到各自的主人身边。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只有本人自己清楚。
五条悟收回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源雉泉指尖划过掌心时的触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源雉泉。
他是无意的?
这个念头在五条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另一种猜测替代。
他是故意的。
五条悟相当肯定,摩挲着指尖还未消失的感觉,眼中略过几不可闻的一丝笑意。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五条悟心中所想,源雉泉并不在意,他将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看着五条悟,开始回答五条悟刚才问的问题。
“事实上,五条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咒术师是什么。”
源雉泉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并不觉得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如果谎言是必要的程序,源雉泉并不会介意充分的使用它。
大脑飞速运转,在说出上一句之后,源雉泉就已经迅速地编好了下一句:“从小我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就是五条先生你刚才消灭的东西。”
“当我告诉别人的时候,别人都觉得我是在说谎,又或者认为我出现了幻觉。”源雉泉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眼下也带上了一丝阴翳。
他继续道,口吻里带上了嗤笑,“但是我很清楚我没有说谎,我看到的那些东西也绝不是幻觉。”
“它们无处不在,破败的屋子、贫瘠的土地——甚至普通人的肩膀上。”
“人越多的地方,它们越多。”
“然后我发现,当我在恐惧、厌恶或者愤怒的情绪下触碰到那些东西后,他们就会变成灰烬。”
“后来我在横滨遇到了一样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我以为他们也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东西,但是让我失望的是,就算是异能者也看不到那些东西。”
话音戛然而止,带着未尽的余韵。
“直到今天为止——我一直以为我是唯一能够看到那些东西的人,但是在歌舞伎町,我却看到了你。”
“五条先生。”手指弹弹袖口的灰尘,源雉泉抬眼,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中笑意盈盈:“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第一这样特殊的地位,落在别人耳中总归是有几分特别的。
“是吗?”
五条悟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偏过头看向身边听完全程后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的伊地知,开口道:“怎么回事嘛,伊地知?”
五条悟拖长调子,语气带上了不满:“上面那些老东西平时不是很能吹嘘自己的本事吗?怎么现在还有没被发现的咒术师没有登记在册?”
伊地知什么也不知道,他颤抖的推了推眼镜,表情困惑又震惊,低下头开始翻起手里的平板嘴里絮絮叨叨:“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还有术师没有被发现?”
五条悟身后的伊地知还仿若游魂似的喃喃自语说不可能,五条悟却显然已经对源雉泉所说的全盘接受。
不过信了多少,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本人知道。
“不用找了。”五条悟挥挥手,让伊地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看向源雉泉,摸摸下巴继续道:“我倒是很荣幸啦,不过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他轻笑两声:“你多大了?”
源雉泉一愣,乖巧的答道:“二十二岁。”
“诶?”五条悟有些惊讶,源雉泉长相偏幼,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二十多岁的人,不过代换到自己身上,五条悟又有些理解。
“唔……”五条悟思索了片刻:“年纪是有些大了,我还以为和乙骨差不多大,可以去高专学习咒术来着。现在看,学习起来或许有点晚了哦。”
源雉泉脸上的微笑凝滞了一瞬。
源雉泉:……
你哄谁呢?
而且二十二岁哪里大了?
尽管心里稍微有些不爽,源雉泉很快就将这细微的情绪隐藏起来,神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是吗?”源雉泉神态并不见低落,“这也没有办法,不过……”
他看向五条悟,漂亮的杏核眼弯成了两道月牙:“五条先生,我不觉得学习这件事和年龄有关。”坦然而自信地眨眨眼,源雉泉朝五条悟露出粲然的笑,“只要我想,不管多难的东西,我一定都能学会。”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五条悟真想配合的为源雉泉自信张扬的发言鼓鼓掌,不过他还是没做,微垂着头看着源雉泉,没有多久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