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震惊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握着源雉泉的肩膀大声道:“你怎么这么冷静啊!!!”
就算不冷静也改变不了结果,源雉泉奇怪地看了一眼夜斗,没有接话,不过夜斗在震惊过后也逐渐恢复了理智。
比起不知深浅的夏油杰,他对自己朋友的能力还是更有把握。
夜斗心道,源雉泉这样冷静的原因或许就是对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想通后自己也就放心了下来。不过他今天来到高专还有一件事。
夜斗要暂时告别了。
下课后两人去了高专里的一处隐蔽的凉亭,那个凉亭里爬满了紫藤花藤,夏天的时候凉亭上长满了青翠的叶子和沉甸甸的一簇簇紫藤花,但是现在不管是花还是叶子都已经落尽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
因为冬天很少有人驻足这里的凉亭,所以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我打算到九州岛开拓新业务,想要成为八百万神明之首的愿望第一步就是要让自己的信徒遍布全日本!”夜斗言之凿凿,“而且听说九州最近恙变得有些严重了,现在就需要像夜斗大人我这样伟大的神明去祓除那些恙!”说完,夜斗自信而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夜斗想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源雉泉没有阻止,只是听到九州岛这个熟悉的地名,让他不免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他记得,当初杀生丸撕裂空间带着全体西国隐居的方位,好像就在现在的九州岛。
源雉泉:……
虽然但是,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吧。
不管是妖怪还是神明相聚分离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夜斗和源雉泉道别后就欢快地挥着手消失了,而夜斗一走,光秃秃的凉亭里只剩下坐在了石凳上的源雉泉。
他还在想夜斗口中说的恙是否会和杀生丸有关,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杀生丸从西国出来那么肯定只会做一件事——来追杀他。
可是这么久依然风平浪静,源雉泉便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他源雉泉在发呆,安静的凉亭又来了一位客人,他的脚落在枯枝败叶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直到在源雉泉的身后站定。
“泉水,你是在等我吗?”
五条悟换下了之前缠绕在眼上的白色绷带带上了原本的那副墨镜,墨镜相比较他的脸来说有些大,所以虚虚的挂在他的鼻尖,露出了那双苍蓝的眼眸。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源雉泉转过身朝他露出灿烂的笑。
刚刚和夜蛾正道等一干咒术师开完了会议,他不喜欢那样的氛围,所以在会议结束后就脚步不停地出了会议室,直到经过走廊的时候微微垂眼看到了窗外在教学楼背面的凉亭里坐着的源雉泉。
是在等我吗?
五条悟脑子里蹦出这样的想法,这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五条悟还是难以抑制从心底里开始泛滥的雀跃,就算刚才压抑的会议过程导致的糟糕心情在此时此刻都好像被风吹散了阴云后露出的晴朗天空一般阳光起来。
不过他当然不会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心情,尽管平时总是表现出一副感情充沛的模样,但是真正的情绪永远都只会被五条悟埋在心里,只有触及到他的底线是才会泄露出一丝踪迹。
源雉泉承认的大方,点点头道:“对,我听硝子小姐说老师你在这里开会,为了不打扰你,所以就在这里等。”
虽然这个地方靠近夜蛾正道他们开会的地方,但是不注意的话很难有人会发现这里还坐着一个人,虽然是等待,但其实不过是碰运气罢了。
五条悟眉头一挑,弯下腰看着泉水有些坏坏地说:“如果我没看到你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因为发现和没有发现的比例不过是五五开,反正源雉泉也不会损失什么。
“当然不会。”源雉泉斩钉截铁,本身柔软的声音也变得坚定,“我觉得老师一定会发现我的。”
他朝五条悟眨眨眼,张开双臂扑进了五条悟的怀里环住了对方劲瘦的腰肢,抬头看向五条悟的眼睛里露出少年人的灵动狡黠,“毕竟,身为恋人,这点心有灵犀的羁绊也应该要有吧?”
“你说呢?悟?”
五条悟顺理成章地揽住了源雉泉的身体,他笑起来,没有否认源雉泉的话,“你说的对,泉水。”
五条悟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的会议了。
他靠在墙上,双手插兜,夜蛾正道坐在他的前面,正面容冷肃地对在场的咒术师说着有关于叛逃的前咒术师现诅咒师夏油杰的事情,而他虽然站在现场,但是视线却透过鼻上的墨镜空茫茫地不知道落在何处。
会议来的快,结束的也快,整个咒术界现在如临大敌,紧锣密鼓地部署着针对夏油杰的作战,他参与了整个过程,却不由得想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夏油杰。
到底在一起做了三年的同学,五条悟不好说自己十分了解他,但是还是能大概想到夏油杰或许正和他的一帮属下正嘲讽着正在想着针对他的作战计划。
——不,也许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五条悟想,就像当初他所意料不到的夏油杰的叛逃。
会议结束,五条悟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他的脚步刚刚踏出教室门,家入硝子正倚在一旁的窗沿上,双手环胸侧着头看着窗外。
五条悟顺着家入硝子的视线看去,圈起的训练场里,一年级的学生自发两两组合起来握着各自的武器朝对方攻击。
“你说乙骨他们为什么拼了命地开始练习?”家入硝子忽然出声。
这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自从那天夏油杰的不请自来后,就算是傻子也能察觉出高专里沉重凝滞的氛围,尽管夜蛾正道和五条悟已经无数次对胖达他们强调夏油杰的目标并不是作为学生的他们,但是作为学生,胖达他们还是自发的开始自我训练起来。
狗卷棘已经不知道给自己灌下了多少瓶润喉糖浆,胖达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次使出了自己的“大猩猩模式”,即使五条悟并没有说过让他们帮忙的话,学校也没有下放那些命令,但是他们还是为那些会派上用场的可能性而准备着。
五条悟目光从训练场里的学生身上一个个扫过,落到了源雉泉和乙骨忧太的身上。
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开心的神色,但是微微柔软下来的眼神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真实的心情。
“他们可是我的学生。”五条悟轻声道。
这话颇有深意,又带着一丝属于五条悟的自得,不过家入硝子这次没有打击五条悟,反而默认了一样没有说什么。
窗外,源雉泉这次没用之前和乙骨忧太初次见面时使用的软鞭,反而拿着一把熟悉的太刀——他猜测或许是泉水从禅院真希那里借来的,虽然平时真希把自己收藏的宝贝咒具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如果朋友想借用的话也不会不舍。
相比起宛如蟒蛇一样灵活缠人的软鞭,握着太刀的泉水神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他双手持刀朝对面的乙骨忧太挥去,刀锋无影干脆利落地将乙骨忧太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本该是杀人于无形的刀法,然而源雉泉的脸上却隐约带着悲悯。
那种悲悯的感觉太奇怪了,出现在源雉泉的脸上就像是带着面具一样违和,好像源雉泉的每一次挥刀不是在斩向敌人,而是在宽恕犯错的罪人。
他在模仿谁?
五条悟微微蹙起眉头,他隐约有些察觉,源雉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或许是在模仿一个他不知道的人,他很好奇,又觉得那或许并不是一个他乐于知道的答案。
“看来大家都很努力哦。”
练习结束,场外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五条悟鼓起了掌,墨镜下苍蓝色的眼眸带上了一丝戏谑,用欣慰的口吻道:“看到大家这样努力,老师真是要感动地哭出来。”
现在正在中场休息,胖达等人彼此对视一眼,几个人推推搡搡,最后让最冷静理智的真希站了出来。
真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五条悟,替自己和胖达他们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想法:“五条老师,我们也想参加明天的战斗!”
五条悟没有问为什么,在他看来询问自己的学生理由简直就是对真希他们的侮辱。
不管是真希还是其他人,就算知道自己或许还不够资历实力也不足,但是依然想要为保护平民这件事贡献一分力量,即使那点力量微不足道。正因如此,或许他们才会成为五条悟的学生。
五条悟没有立刻答应,目光转向了真希身后的乙骨忧太和源雉泉等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然后五条悟忽然笑了,他捧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一点眼泪,然后笑声慢慢停止,五条悟伸手揩去了眼角的水渍,隔着墨镜看着面前的学生收敛起平时玩世不恭的姿态。
“我说,我可还没有废物到需要我学生出手的地步哦。”
五条悟慢吞吞地道,墨镜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向下滑,五条悟似笑非笑地抬手摁着乙骨忧太的脑袋狠狠地揉搓了一顿,用轻快地口吻说:“明明身为老师却让自己的学生冲在危险的前面,我可是会被京都校的那些家伙取笑的啊。”
“而且——”五条悟扬眉恣意一笑,用理所当然地口吻道: “我可是最强的咒术师,对我也要有一些信心吧?”
阳光落在五条悟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在闪闪发亮,源雉泉静静地看着他,整个过程他一直都没有出声,现在却不由得翘起嘴角。
五条悟自信的时候太有魅力了,即使清楚他恶劣的本性,但是看到这样的他又有谁能拒绝呢?源雉泉心道自己是不行的,如果不是这里的人太多,他几乎要抱住五条悟来一个绝赞的深吻。
他没有出声,只是隔着乙骨他们和五条悟四目相对,不需要太多的话,反而一切尽在不言中。
催促着学生们回到寝室,五条悟却趁着没人注意,翻窗跑进了源雉泉的宿舍。明明已经交往,却偏偏表现地像是在进行地下情,不过五条悟挺喜欢这种感觉,按照家入硝子吐槽的话来说,大概这就是“偷情”的刺激?
他翻窗进来的时候浴室里响着哗啦啦的水声,六眼匆匆一瞥五条悟就知道源雉泉正在洗澡,难得地,他有些慌乱起来,将墨镜带好移开目光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耳朵听着水声,眼睛没再看浴室,开始四处打量着泉水寝室里的摆设。
源雉泉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装扮起来,就算是高专专注性冷淡风格的宿舍都被他这边放个靠枕,那边摆一盆绿植的装饰而变得温馨许多,而五条悟的就不一样,他有钱,自然也把最贵最好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宿舍里,尽管他睡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看着面前相比较他的宿舍简朴很多的房间,五条悟却觉得自己的屋子好像缺了些什么。
他不清楚,眉头皱起来,抱着怀里柔软的抱枕思考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变得孩子气了。
然后思索中断在了浴室门被推开的时候。
潮湿温热的蒸汽伴随着浅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随着打开的浴室门飘了出来,源雉泉裹着浴袍走出来,他的头发还没有吹干,湿漉漉的沾在他的脸侧,水珠顺着泉水光滑的脸庞向下滑,滴落在地板上。
那双红眸被蒸汽熏陶显出温润的光亮,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源雉泉停下手,看向眼前不请自来的五条悟。
五条悟原本是背对着源雉泉坐着,听到身后的动静脑袋向后一仰,笑眼对上了源雉泉,用惊讶的口吻道。
“泉水,原来你在洗澡啊?”
源雉泉不相信五条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到五条悟身边坐下自然而亲密地喊了一声,“五条老师。”
浅淡的香味慢慢包围住五条悟,就像源雉泉平时表现的一样温和柔软,让人心甘情愿地沉入那编织出的危险的网。
自然而然地拢住身边的泉水,因为是恋爱关系,做这样的动作也理所应当起来,五条悟环住了怀中泉水纤细的腰身,低下头将削尖的下颚抵在源雉泉的肩膀上,沁人心脾的香味在五条悟鼻端萦绕,他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喜欢这种放松的感觉。
柔软的指腹轻柔的抚摸着五条悟的头发,语言在这样的氛围里反而多余,两个人就这样拥抱温存了半晌,然后这个拥抱由五条悟开始,也由他结束。
“我以为你会问我一些事。”五条悟松开手,随手拭去源雉泉脸侧的水珠,源雉泉随他动作,在五条悟的指腹触碰到眼角时眨了眨。
源雉泉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这是对恋人理应有的尊重,所以他摇摇头道:“你想说的时候,就算我不问也会告诉我。”
五条悟眉头一挑,戏谑道:“那泉水你呢,是不是也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源雉泉笑起来,他没有否认,反而边笑边说:“老师,现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人没有什么秘密呢?”
只不过秘密分大小,而源雉泉的秘密大概会让咒术界地震罢了。时机到了,这个秘密也就没有隐瞒的价值,而现在显然时机未到。
两人心照不宣,没在这方面继续深入交流下去,只是谈论到明天的事,源雉泉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悟,你那个前同学有些怪怪的。”
当然,源雉泉并不担忧自己的秘密被戳穿,天大地大,难道暴露了真实身份,他还在日本呆不下去了不成?只是出于好意,源雉泉注意到夏油杰对乙骨忧太特别关注的眼神。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五条悟回想起那天夏油杰到来的种种。
说起来,夏油杰对乙骨忧太和源雉泉似乎投注了太多的关注。
那天夏油杰来到高专,看似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准确无误地喊出了所有人的名字,但还是不同的,相比较对真希那样特殊的天与咒缚时宛如看到垃圾一样嫌弃的眼神,那双眼睛落在乙骨忧太和源雉泉身上时就像见到了腐肉的鬣狗。
而夏油杰甚至并没有刻意去隐瞒过这种差异。
夏油杰的目的真的只是像是玩笑一样的宣战,准备将咒术界拼命隐瞒下来的真实揭露出来对人类赶尽杀绝吗?
怎么可能这样简单!
五条悟脸色微地凝滞起来,他看向源雉泉状若无辜的表情,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失笑。
“确实。”五条悟自言自语,夜蛾正道自以为对夏油杰的了解还是停留在十年前浅薄的认知上,这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的判断,现在的夏油杰,已经不是以前的夏油杰了。
想通这点违和之处,五条悟看着源雉泉的目光都变得更亲近了几分,伸手握住源雉泉的手,五条悟低头在他的指腹落下轻轻的一吻,笑嘻嘻道。
“泉水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是奖励。”
源雉泉眯起眼享受,抬手圈住了五条悟的脖颈,声音慵懒缱绻,乘胜追击道:“老师,只是这点奖励吗?”
五条悟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垂眼看着泉水,抬手轻柔地摸了摸源雉泉的脸。
“当然不。”他道。
五条悟捏住了那尖尖的下巴,然后低下头颇为凶狠地含住了那殷红的唇瓣。
十二月末,已然是寒风瑟瑟了。
今夜就是平安夜,但高专里却没有以往会有的学生和老师的说笑声,空旷的学校里安静地只能听到冷风卷起树叶的声音,阴沉沉的灰白色笼罩着整片天空,抬眼眺望,灰黑色的云层带着寒风逼近。
源雉泉拉上窗,然而依然能从窗户的缝隙之中飘出一阵阵类似于呜咽轻泣的风声。
“今天的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雪。”关上窗户,源雉泉转身看向身后的四人轻笑道,“明天说不定我们可以打雪仗。”
打雪仗是件有趣的事情,但是说实话这个教室里除了源雉泉好像也没人有这样的心情了,所以在他说完后回答他的只有胖达拖着腮帮子发出的一阵忧愁的叹息声。
“也不知道现在京都和新宿那里怎么样了。”虽然外表粗犷是一只敦厚的熊猫,但是胖达有些时候心思也很细腻,“哪有心情考虑明天能不能打雪仗?”
“鲑鱼。”狗卷棘肯定地点点头。
事实上,教室里的大家都知道源雉泉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能轻松一下,但是想到东京新宿那里自己的老师朋友将要面对的成百上千的咒灵,就算想要轻松起来也难了。
脸色最凝重的是乙骨忧太,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原本挺直脊背略弯,眼下是青色的黑眼圈,微长的黑发蔫搭搭的垂下来,一看就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自从那天夏油杰来了一趟学校发下战帖后,他就一直是这样思虑颇深的模样了。
“都这样的表情做什么。”禅院真希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女生。”
禅院真希受不了现在凝重的气氛,她虽然是女孩子,性格却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男人的多,不过想想禅院家那群烂糟糟的人和烂糟糟的事情,她有这样的性格反而是一件好事。没人能保护她,她只能选择自己保护自己。至少源雉泉非常欣赏真希,他觉得真希是他所见过的女性中非常独特的一种,那是在燃烧生命一般的破釜沉舟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只是担心校长和五条老师嘛。”
虽然身躯比真希壮硕了好几圈,但是在真希面前胖达的气势总是矮了几分,他两个胖乎乎的爪子捧在胸前,粗重雄浑的声音越来越低。
能说真希不担心校长和五条悟吗?当然不,只不过比起担心远在新宿的两个人,她更信任夜蛾正道和五条悟的实力。
若是五条悟都没法解决,那整个咒术界也挑不出能解决京都和新宿困局的人了。
有人开头说话,接下来聊天也顺理成章,乙骨忧太一直很介意那天夏油杰对真希的鄙夷——或许那种眼神应该用嫌恶更合适——他是个好孩子,朋友不多,掰着指头数也只有在高专认识的几个,所以自然很在意自己真实的朋友,正因如此,在夏油杰热情地向他自我介绍试图拉他入伙的时候他才会坚决地拒绝。
他珍视他的朋友,所以绝不会和不尊重自己朋友的人交好——尽管那个人看起来对他十分友好。
乙骨忧太的欲言又止被真希很好的看在眼里,她性格更像男孩子,但是同样有女孩子细腻的一面,乙骨忧太并没有问出口,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地说了。
她表现的一点也不在意禅院家的模样,不管是唯唯诺诺的母亲还是自负傲慢的父亲看起来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可是在禅院那样以咒力为尊弱肉强食的家族里长大,又怎么可能一点阴霾也没有留下呢?
她只是在努力去摆脱过去的阴影,这么多年来不管多么拼命努力暗示自己,事实上夜深人静,真希躺在床上凝视着窗外的月亮的时候,过去的阴影有那么一瞬间还是追上了她。
没有咒力的人是不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比不上有咒力的人?
她这样怀疑过,然后再一次坚定自己的想法,这绝不对,禅院家越是打压她,越是瞧不起她,越是使尽手段阻拦她提升自己的咒术师等级,就越证明真希的想法是对的。
她这个人从小就骨头硬,禅院家看不起她,真希越是要让禅院家看到她的时候坐立难安。
真希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神色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小说里的故事,可故事的主人公是她,除了她本人没人知道那要耗费多么大的心力,可现在都过去了,小时候她还会不甘愤恨,现在却已经能坦然接受。
乙骨忧太笑了起来,是很可爱腼腆的笑,和他这个人一样,他说:“我真佩服真希同学,希望以后我也能变得像真希同学一样坦率坚强。”
如果这句话让禅院家的人说只会觉得是嘲讽,但是由乙骨忧太来说,只会让人觉得舒服。
真希忽然安静下来,粗神经的乙骨忧太大约是没有发现面前扎着单马尾的女孩脸上浮现的淡粉的。
气氛活跃起来,胖达和狗卷棘一起声援起真希要帮她打倒禅院家,然后被真希羞恼地说:“这种事情必须让我一个人做才有意义!”
屋外的风似乎和缓了下来,呜咽的风声低了许多,安静的高专里只有这间教室亮着温暖的橘色的光。
然后黑色的帐转眼间笼罩了整座高专。
五条悟或许是咒术界公认的最可恶的家伙了,当然不止是因为他恶劣的性格,更多的或许是因为他过于妖孽的天赋。要知道,当一个行业有一位过于耀眼的足够把同时期所有人的光芒掩盖的人出现,那往往代表着其他同时期的人都要在他的光芒下苟延残喘。
他太出色,反而掩盖了其他同样优秀却不如他的咒术师,夏油杰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夏油杰的实力也早已经成长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但是他还是要承认自己依然不如五条悟。所以用调虎离山的计策把五条悟引到别的地方自己来到高专针对一些还弱小的小咒术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并不觉得羞耻,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为了未来的大计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当留在学校的所有一年级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夏油杰非常兴奋又欣喜地鼓起了掌。
“太棒了。”他拉长了调子感叹,“这就是咒术师和和咒术师之间的友谊!”
胖达、狗卷棘还有真希理所当然地挡在了乙骨忧太和源雉泉的面前,他们虽是同级,但是学习咒术的时间要比他们两个人多得多,自然下意识地挡在她们认为的“弱小”面前。
可是和实力深不可测的夏油杰比起来,他们三个青涩的咒术师联起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瞬息之间,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三个人已经气息奄奄地倒在了地上,真希和胖达已昏了过去,她们一个人断了手,一个人断了脚,而狗卷棘也气息奄奄,他的咒术是言灵,但是说不出话的言灵也没什么用处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强撑着抬起被鲜血糊了半张脸的脑袋,用粗哑的声音说:“快……逃!”
可不管是谁都不会逃的,如果逃走了,那和懦夫又有什么区别?
乙骨忧太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胖达、真希和狗卷棘,他说不出话,刚刚那一瞬间的地动山摇后,他的朋友就都倒下了。
“乙骨。”源雉泉在乙骨忧太的耳边轻声说,他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喃喃自语:“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杀了他对不对?”
乙骨忧太从未这样愤怒过,也从未这样希望一个人死去,一个性格温和善良的人愤怒起来的时候,那样的场面是很可怕的。
狰狞的咒灵从乙骨忧太背后浮现,一条粗壮有力的臂膀轻柔地拢住了乙骨忧太的身体,咒灵的脸靠在乙骨忧太的身边,声音却是女孩的娇俏:“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