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苏：卓乌！魔眼大人命令你——
他扒拉在卓乌的斗篷上，挠得鹰毛乱飞。
时苏：带我去抢龙晶果！
完全不敢动弹的卓乌：“......”
他镇定如松，手里的本子还端端正正地捧着。
几个影巫面色各异，他们虽听不到龙语，但也能从魔王的自言自语中猜出一二。夏德拉捂着嘴偷笑，坐她右边的鬼犬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鸟毛人。”
牧沉脸都黑了。
刚才还乖巧求抱的小龙，突然就扑向了别人，这换谁能忍？
眼看小龙踩到了卓乌头上，他一挥衣袍，从阶梯上走下，深吸一口气道：“好，带你去就是。”
他黑曜魔王，还能保不住一个小龙崽？
“但前提是，你必须听话。”他沉声道。
小龙开心地“吱”了一声。
这么轻松就得逞了。
他可真是条聪明龙。
他脚下一蹬，从卓乌的脑袋跳回了牧沉的肩膀，小龙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侧脸。
时苏：好耶！本座也要去找龙晶果！
牧沉被这一撞给弄懵了。
小龙主动用嘴尖碰他，这和亲他有什么区别？
他用力捏了捏五指，这才保持住魔王的形象。而其余几个影巫早已按耐不住，眼露探究左顾右盼，青季适时地大声赞道：“会长能养到这么乖的崽子，真羡慕。”
“嗯，他的确很乖，”牧沉对这话很受用，“如果不那么顽皮就更好了。”
他一把捉住小龙乱蹦的爪子，引到怀里：“好了，下来。”
时苏乖巧地蹲回牧沉的怀里。
他缩进牧沉的袍子，探出小脑袋观察四周。
“鬼犬，你去收集恶魔人的情报。到时应该会撞上他们，”牧沉命令道，“夏德和青季，你们跟卓乌行动。”
“是。”
除了卓乌，几人都陆续散去。刚出殿门，小龙就离开了牧沉的肩膀，盘旋着飞到空中，转眼便不知去向。
刚卖完乖，就一溜烟逃走了。
牧沉望着小龙远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需要跟上他吗？”卓乌向魔王询问。
“......不了，随他去。”
牧沉沉默地朝书房走去，卓乌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上塔的石阶，进入大书房。
他坐在偌大的木质长桌旁，取出一本书翻阅。卓乌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老旧的笔记本，在另一头的小桌上入座，沙沙写着。
而就在此时，小龙又飞了回来。
时苏抱住翅膀，立在窗沿边，远看像团大肥鸽。
而牧沉只是瞥了他一眼，垂眸继续翻书。
时苏：你们在干嘛？
他语调里透露着愉悦。
“我在帮会长整理记录，魔眼大人。”卓乌勤勤恳恳地答。
时苏：喔。
他又飞到了牧沉的大桌上，伏低身子观察对方的脸。
牧沉翻书的手愈发的慢。
“怎么不去玩，”他头也不抬地问，“不是高兴得忘乎所以吗？”
时苏懵懵道：什么忘乎所以？
“刚飞去哪儿了？”
时苏：我.....去找皮丘了。
小龙肚子贴在桌上，又往前滑了滑。
时苏：我去找他拿了个东西。
牧沉这才抬起眼帘。
“什么东西？”
时苏：给你的。
他撑起前爪，一团用纸包裹的圆圆小饼递了过去。
时苏：这是特制肉饼。你平时不爱吃饭，这个营养比较丰富，吃一口当一整顿，味道也好。
牧沉视线落在小龙爪上。
肉饼很香，纸很油润，但他眼里只有那四根软热尖锐的指头。
牧沉的确不爱吃饭。
食物，对他来讲不是必需品。况且以前他有胃病，也养成了少吃喝粥的习惯。
肉饼有些过于油腻。
但他还是伸手接下了。
时苏：尝尝吧。
“我现在不饿，”他将肉饼放到一边，“晚点会吃的。”
时苏：好吧。
小龙又往前滑了两下，侧躺到桌上，抬眼瞅他。
时苏：我要毯子。
他喃喃着。
牧沉从袖管里抽出一张金丝绒毯铺到桌上。
小龙啪嗒啪嗒卧了上去，继续盯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怪冷淡的。
时苏观察着魔王的表情。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真是搞不懂。
他翻了个身，用尾巴对着牧沉。
时苏：不想我陪，那我走就好了。
他说着赌气的话，小眼睛拼命往后瞟。
牧沉绷着嘴角，但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想陪我？”
时苏：不想了。
小龙拍了拍翅膀，眼看就要飞走。
牧沉：“......”
他赶紧将小龙捉入怀中。
“想陪我？”他又问。
小龙四爪耷拉在微微起伏的软肚皮上，圆溜溜的小眼珠不满地望着他。
时苏：不行么。
“仅仅是这样？”牧沉脸上浮出浅淡的笑，“没有别的目的？”
小龙转动的耳朵一僵。
“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
时苏紧张地蜷了蜷爪子。
时苏：我还要，我的神石。
他像只小树懒一样，脑袋蹭在牧沉的手背上，“深情款款”地望过来。
当然，“深情”只是牧沉的想象，实际上小龙只是渴望地凝视着他，甚至还觉得自己的眼神很有魄力。
时苏：我要神石。
“那个还不能......”
牧沉话说到一半，小龙的尾巴尖又缠上了他的手肘。
他只觉呼吸都停了。
“......好吧。”魔王很没出息地松了口，“先给你看一看。”
他另一只手腕一动，那颗黑色的水晶石就躺在掌心。
小龙立刻丢下牧沉的胳膊，张开前爪扑了上去。
时苏：我的石头！
神石就躺在他的爪心，看上去完好无损，源源不断的魔力溢了出来。
“时苏，这颗石头是哪里来的？”牧沉问。
时苏：唔......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从一开始，它就躺在恶龙BOSS的宫殿里。
“这上面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牧沉点点他的鼻尖，“不属于你的世界。”
时苏：是么？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因为这个图案，我在很久以前见过，”牧沉说，“在其他的地方。”
时苏：哦......？
“它可能和这个世界的源头有关，我还得再研究一下。所以，在我弄清楚之前，先保管在我这儿。行么？”
魔王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时苏见他态度良好，便呼了呼鼻子。
时苏：好吧。你要本座的神石，也不是不能赐给你。
本质上，这石头只是块普通的水晶罢了。
时苏想到了个好点子。
时苏：但是，你得用其他的宝物和我交换。
“你想要什么？”
小龙伸了个懒腰，抱着神石卧了下去。
时苏：本座要一个独立的寝宫。
牧沉笑了：“黑曜的领地这么大，你随意挑就是。”
时苏：不够。
他摇摇脑袋。
时苏：我要黄金铸的宫殿，和我在希西尔山谷的一样大。家具要用火系的宝石来做，床要至少二十平米的纯金台子。
牧沉的笑容有点僵。
时苏：怎么，你付不起嘛？
小龙歪着脑袋，不屑地瞅着他。
“当然付得起，”牧沉顿了顿，又道，“只是领地里还没这么多黄金。”
恐怕得把五大城的黄金都抢过来，他才铸得起这么夸张的宫殿。
小龙“哼”出一团烟。
时苏：算了。
小龙抱着他的神石，又背过身去。
时苏：没有黄金，我就和石头玩。
他小声嘟囔着，尾巴失落地圈住自己。
看起来怪可怜的。
牧沉又不忍心了。
他内心纠结了一秒，最终还是......
“好吧，”他咬咬牙，“你给我些时间。”
堂堂魔王，还铸不起一个黄金宫殿么？
大不了把黄金矿给炸了。
他把小龙抱进怀里，指背刮刮那乱晃的小耳朵。
“黄金没那么好弄，但我可以先给你些其他东西。”
小龙睁大眼睛：真的？
“嗯。我说到做到。”
于是当天下午，黑曜领地的广场上，降落了一只巨大的白鹰。
这是黑曜的“快递员”，他爪子里捉着个巨大的箱子，那箱子被抬入中心山丘顶上山风殿里，倒出一大堆闪光发亮的宝石。
有未经打磨的原石，也有精心设计的首饰，每一块都价值不菲。
“这一箱可以买两座城，”青季绕着财宝们转了一圈，“都是给小龙的么？”
“是的，这都是送给魔眼大人的，”卓乌立在大门口，朝着远处张望，“会长说了，魔眼大人，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宝物。”
“真羡慕会长啊，”青季摇摇头，“我还说也去捡一个龙蛋来养养，看来是想多了。这普通人哪养得起。”
“龙也不是只看财富的，”卓乌说，“你要是真的想养龙，可以尝试以心换心。”
“那也要见得到龙啊。高等魔龙的数量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之前还有希西尔BOSS，现在那BOSS蛋也没了，也不知重生到哪儿去了......”
他话说到这儿，卓乌突然看了他一眼：“青季。”
“抱歉，”青季立马住了嘴，“我什么也没说。”
提及希西尔BOSS的去向，是黑曜里的禁忌。
尽管人人都知道龙蛋BOSS的重生规则，但会长说不会重生，那就是不会。
至于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
反正会长开心就好。
时苏趴在魔王的肩上，来到了铺满宝石的大殿，一进门，就被闪得两眼冒光。
好多财宝。
这一地宝石，是他在希西尔宫殿的两三倍了。
时苏：这些......都是送给我的？
他抬起脑袋，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对，”牧沉抚着他的脑门，“喜欢么？”
时苏跳下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爬向宝石小山。
没有恶龙不喜欢财宝。
但自从成为BOSS，也没人送过他财宝。
他曾经抢过勇士的武器，也去矿山里挖过石头，但最终，堆在希西尔宫殿里的宝石也不过那一小堆。
除了霸占他宫殿的牧沉，没有人知道，时苏其实是一条“家徒四壁”的恶龙。
小龙趴在宝石小山前，探出鼻尖，小心翼翼地嗅闻。
然后抱住一块血红色的宝石，蹲在地板上转过身。
时苏：都是给我的么。
他还是不敢相信。
时苏：不是骗我的，也不会拿回去。
“是你的，我说过。”
小龙感动得直抽鼻子。
他只是试探着提出要求，竟然在几个小时内就成真了。
这比在火山口睡觉时做的美梦还幸福。
时苏：唔......谢谢。
他用翅膀捂住烫烫的脑袋，短小的后爪推出那块黑色神石。
时苏：那这个，就作为交换了。
说完，他嗖地钻进了宝石堆里，只留了个小尾巴在外面。
这可是他第一次对牧沉道谢。
莫名有点羞涩。
牧沉捡起那块神石，收进了袖口里，视线忍不住钉在那根乱晃的小龙尾上。
很想撸一把。
可手下在这儿看着，逮尾巴什么的......他不想失了风度。
“卓乌，青季，你们先下去吧。”
“是。”
卓乌走到大门口，用手杖召出一只巨鹰，带着青季乘风离去。
确定两人走后，牧沉回身去找那根小尾巴，而小尾巴却消失了。
“时苏？”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时苏从宝石堆的另一边钻出头来，对着他眨巴眼睛。
时苏：我在这儿。
他朝牧沉伸出两只前爪。
时苏：抱。
这一声直接把牧沉叫得头晕。
他屏住呼吸，如捧住神物一般，抱住那柔软的一团。
“喜欢么？”
他眼中温柔如水，瞳孔中是无法抑制的宠溺，连眼皮都变得濡湿。
小龙扬起脑袋，感受一股烫烫的温度扑在脸上。
牧沉是不显色的肤质。有光时，那皮肤白净到病态，且总是温凉冰软，而时苏却探到了热度。
牧沉的脸在发热。
他用嘴尖凑向牧沉的下巴，想知道这热度是怎么回事。而这个姿势落在牧沉眼里，却像是在索吻。
牧沉还没想过，亲吻一条龙是什么感受。
但也没办法想了，他心脏发烫，脑子里一团浆糊，已被沸腾的血液冲昏。
“喜欢么？”他听见自己又问，“送你的这些宝石。”
时苏：喜欢。
小龙摇晃着小尾巴。
“那就好。”牧沉又抱得紧了些。
“也喜欢我么？”他嘴巴不受控制地问出这句话。
小龙的尾巴滞在空中。
他呆呆的粉眼珠对上牧沉闪烁躲避的视线。
时苏：你是宝石么？
“......我不是。”
时苏：那，本座为什么要喜欢你？
小龙天真地问。
牧沉：......
他刚热起来的心就这么碎了。
时苏：你该不会，真的想得到本座的心吧！
牧沉被这句话怔住，他对上那震惊的小眼神，反问道：“不可以么？”
时苏：当......当然不可以！
小龙弓起背来，做凶猛状。
时苏：本座是恶龙，是希西尔山的领主。凡人，你别以为自封了魔王，就可以驯服我——
“驯服？”牧沉打断了他，“你是这么想的？”
时苏：难道不是吗？
牧沉凝视着他，忽然释然地笑笑。
“是。为了你，我研习了整整三年的驯龙术。”
他抬起手臂，一股无形的黑烟从他的袖口飘出，绕到他的背后升起，形成了一条扬起头的巨龙。
时苏：你......这是？
这是天级的驯龙术，足以对高等魔龙产生影响。
无形的压迫感笼罩而下，小龙伏低身子，又往后踩了几步。
“本王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他嘴角依旧是柔和的弧度，但眼底却透出暗沉的偏执。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时苏面前自称“本王”。
哪怕是在那些下属面前，他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好魔王形象。
时苏：你......你要干嘛。
小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怒音。
时苏：你要是敢——
“我现在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得到你的心。”他低沉的嗓音如魔咒般震入小龙的心脏。
魔王是如此势在必得，弱小的幼龙在他的脚下，只是随时可以被制服的“笼中鸟”。
但时苏也不是好惹的龙。
他的倔劲被激发，便伏低身子，鼻尖吐出熊烈的火焰。
虽然还是只有几厘米。
时苏：好哇。我就知道，不该信你！
不过和平共处了半个月，牧沉竟敢想入非非。
他是希西尔，是凶猛的恶龙，可不是那么好驯的！
时苏龇开獠牙：想让我为你卖命，下辈子吧！
他“嗷”了一声，小短腿一蹬，展开龙翼扑向魔王的脸。
一阵光闪过，是附魔绳，不过时苏早已料到，他灵巧地往旁边一闪，从侧面攻向牧沉的脖颈。
然而强风刮向他的翅膀，小龙躲避不及，在即将咬到喉咙之前，被吹飞了出去——
小龙如旋转的小风筝一般，穿破黑雾，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然后嗖地一下，被附魔绳捆了回来。
时苏：放开我——
他挣扎着，四只爪子挠向牧沉的脸。
而牧沉却像拎小猫一样，将他翻了个身拦腰抱住。
“但是我改主意了，”他柔声说，“我不会对你用驯龙术。”
时苏乱动的四肢滞在半空。
黑烟缓缓散去，他感觉温凉的气息吹在脖颈，吹得他棘刺都软了。
“我说过，你是自由的。”
牧沉轻吻在小龙的头顶。
冰凉又虔诚的一个吻。
时苏僵硬的爪子如焉下的花骨朵般垂下去。
他的小心脏以极快的速度跳动，本就热乎的身体烫成了火球。
“好了，我还有事，”牧沉刮刮他的的鼻子，“晚上记得按时去餐厅。”
牧沉将他放回了宝石小山上，转身离去。长袍拖在地上，带起几缕黑烟。
小龙愣愣地盯着那黑烟，它裹挟着魔王的气息，是木质的香气，还带了点冰凉的金属味道。
有点像铁，牧沉的剑的味道。
时苏好久没有见到牧沉用剑了。
他没由来地想着。
小龙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小山堆上。黑烟似是得到他的召唤，缠住他的鼻尖掠过，又缱绻地旋绕着散去，殿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好奇怪。
小龙的脑袋依旧烫烫的。
牧沉刚才这是......亲了他一口？？
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小耳朵，收紧翅膀发出小猫一样的哀嚎。
他竟然，被牧沉调戏了！
小龙噌地站起身子，在铺满宝石块的地上焦急爬来爬去。
他是条龙，牧沉怎么可以对堂堂魔龙——
他忽然停住，一只前爪还提在胸前。
他想起之前化为人形，游历在山下的经历。
人类对幼小的动物，也会有亲吻的行为。
比如小猫小狗，甚至小猪。
他又站起后腿，低头看了看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牧沉应该是把他当做动物幼崽，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行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牧沉才不对他用驯龙术。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他只是条可怜的小龙。
可怜的小恶龙缩紧了身子，卧在一大块玉石镜子上，开始发呆。
他脑子里很乱，却什么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黑。
直到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声响，他才爬出宫殿，顺着山坡滑翔而去。
餐厅里，小龙的专属喂食屋里亮起了灯，皮丘正坐在那里等待。
墙面上，几扇圆形的窗户打开，一只白色的小点由远及近，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小时，你来啦。”
皮丘热情地招呼，端出几盘菜肴，摆在弧形餐桌上：“会长大人马上就到了，要等他吗？”
小龙闷闷地盯着那一盘盘菜，没有点头。
“小时？”皮丘担忧地转着圈观察他，“你......还好吗？”
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身材很健康，也没有受伤。
是没有食欲，还是心情不好？
皮丘第一次见小龙出现这种状态，他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办。
好在魔王就在这时赶来。
“你先出去吧，”牧沉推门道，“晚点再来收拾。”
“是。”
皮丘离开后，轻手轻脚地拉上了门。小龙听见声响，只是耳朵动了动，丝毫没有转过身的意思。
而牧沉也没有问。他拾起餐刀，把肉切成小块，用叉子送到小龙的嘴边。
“不吃么？”
时苏抽了抽鼻子。
时苏：我不要你喂了。
他撇开脑袋。
时苏：我是一条大龙了。
牧沉：......
“你哪里大了？”
他手掌捋过小龙的棘刺，只单手就能覆住小龙的半个背。
时苏：我这个躯体，已经半个多月了。
小龙对着他昂头。
时苏：换算成人类的年龄，我已经十九岁了。
“......你认真的？”牧沉面露疑色。
且不说龙的年龄不能这样粗暴的换算，但好歹也是能活几百年的生物。
怎么半个月就十九岁了？
时苏：是真的。
小龙认真地点头。
时苏：我要自己吃。
他埋下脑袋，对着盘子里啄了两口。
时苏：咳，还有......
牧沉放下还插着肉块的刀叉，做出耐心倾听的模样。
“还有什么？”
时苏：本座，今晚要睡山风殿。
他像是在说什么羞耻的事，四只小爪子都攥紧了。
时苏：本座，已经是条成熟了，不需要你陪睡了。
“......好。”
牧沉抿了抿唇，从座椅上起身。
“那我走了。”
他缓步踏到门口，感觉到一道挠人的视线黏在他的背上，便在停了几秒后，又回过身去。
小龙撑着的脑袋赶紧转了回去。
时苏：你走吧。
他埋头啄肉，直到耳边响起关门声，才放松下来。
时苏难得没有什么食欲。
但为了长身体，他还是要多吃一点。
他把牧沉切给他的肉一一嚼光，然后飞出窗口，回到了山风殿里。
今夜天空明净，星座成片，时苏寻了个接近窗户的位置，用各色宝石围了个小圈，作为自己的窝。
重生前，在希西尔宫殿里，他就是这么睡的。
宝石能滋养他的能量，提供源源不断的魔力，他可以睡得很惬意。
但今晚他却睡不太着。
他仰躺着，四只小爪蜷缩着贴在肚皮上，用翅膀作为抱住自己的小毯子。
没有喜欢的气味，也没有按摩肚皮的手了。
时苏欣赏着天空的星星，尝试抛弃杂念，放松入睡。可突然间，远处传来鹰的鸣叫，他立刻翻身起来，往大殿的门口跑去。
卓乌从鹰上跃下，手里提着个椭圆形的篮子。
是他的蛋窝，里面还垫着他熟悉的小毯子。
“魔眼大人，”卓乌半鞠一躬，“这是会长让我送来的。”
时苏伸出小爪，扒到篮子里嗅闻，却摸到了一张纸片。
它压在第一块小毯子的底下，上面是飘逸好看的字迹。
[山上风大，觉得冷就回来吧。]
时苏：这是......牧沉写的？
“应该是，”卓乌往下瞟了一眼，“这是会长的字迹。”
小龙哼出一团热气。
时苏：我可是火龙，怎么可能冷。
真是太小瞧他了。
他丢掉那片纸，刚要卧进去，就发现了另一片纸，正埋在第二块小毯子下，只露出个小尖。
他抽出纸片，上面用同样的字迹写了两行字。
[好吧，其实是我冷了。]
[领主先生，能回来陪我吗。]
时苏爪子一愣。他盯着“领主先生”那几个字，忽然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
牧沉是以对待“成熟龙”的语气，给他写的纸条。
他小心脏蓦地跳快了几下。
“魔眼大人，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卓乌适时地问。
时苏：嗯......
他又爬出篮子，依依不舍地环视了一周。
时苏：既然是他有求于我，本座就宽容他一次。回去吧。
他骄傲地挺起小肚皮。
时苏坐在蛋窝里，由卓乌提上了巨鹰。
作为一只会飞的龙，他可是第一次坐这种飞行生物，于是便兴奋地伸出脑袋，往外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