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将这情绪压下,转而看向小向导手里抱着的小黑蛇,“大王长大了?”
纪恂却依然保持满格怒气值,“跟您有半毛钱关系吗?”
傅书行舌头用力顶腮,突然抬头看纪恂。
那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
纪恂吓一跳,抱着大王往后躲了两步,警惕道:“你想干嘛?”
“它刚刚咬伤了将军,你打算怎么处理?”
“它咬伤将军?”纪恂震惊于傅书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气愤的弯腰一把捞起身边大白虎的右前肢,再握着那只沉沉的虎爪怼到傅书行面前,“麻烦您睁大您高贵的眼睛看仔细,我的蛇有咬掉您尊贵的精神体哪怕一根虎毛吗??”
傅书行不看,而是问将军:“将军,你刚刚被咬伤了吧?”
白虎得到授意,立刻嗷呜一声,下一刻整只庞然大虎就轰然倒地。
还拽着它一条前肢的纪恂差点被带倒了,他看着飞扬的尘土,再看倒地装死的白虎,纪恂不敢置信,“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傅书行说:“它中毒了。”
再抬眼看纪恂,强调:“蛇毒。”
纪恂深吸气!
这时柏唤辰走到纪恂身边,他幽暗且冰冷的蓝眸盯着傅书行,语气听着却还温和,“傅学长,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
“轮得到你插嘴?”傅书行冷眼看他,“你的事,我晚点跟你清算。”
纪恂见傅书行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明着威胁柏唤辰了,一时气得大脑发热,冲前一步挡在柏唤辰面前,“傅书行,我知道你从来看不起我,我不去碍你的眼就是了!你冲我朋友发什么火啊!啊?!”
柏唤辰蓝眸一闪,里面的冰冷如数退却,他垂下眼,抬手轻轻扯了一下纪恂的衣摆,小声说:“纪恂哥哥,你别生气。傅学长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道他什么意思!”纪恂前一刻还怒冲冲,等看向柏唤辰了,语气一变,握着他的手安抚道:“唤辰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让他对你怎么样的。”
柏唤辰蓝眸垂向他,长睫轻轻忽闪,看着弱势无助,“谢谢哥哥……”
傅书行只觉画面刺眼,那私生子虚伪都写到了脸上,纪恂却还看不懂,维护着小声安慰,他心里像火烧又有酸涩翻江倒海。
傅书行指着柏唤辰, 质问纪恂,“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进这个军校?”
傅书行不提这个还好,一提, 纪恂就想起自己当初进军校时在绿雾森林里傅书行说的那些话, 一时感同身受更觉得委屈气愤。
纪恂瞪向傅书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真以为你自己知道的一切就是真相吗?”
“唤辰,我们走!”
“嗷呜。”将军见主人搞砸, 立刻从地上翻身起来咬住小向导的裤腿,毫无百兽之王的威严, 只是一头可怜的大猫,琥珀色的圆眼睛流露出委屈兮兮的挽留。
纪恂对傅书行再有气, 也不会迁怒将军。
纪恂说:“将军,松开, 你要把我裤子咬破了。”
将军嗷呜呜了两声,不太情愿的松嘴。
然而精神体是不咬着他了,拦路的却换成了傅书行。
傅书行挡在纪恂跟柏唤辰面前, “今天这事必须要解决。”
“没什么好解决的。”纪恂牵起柏唤辰的手往旁边绕了一步,傅书行也跟迈开半步挡住,纪恂怒从心头起, 松开柏唤辰的手一把将傅书行推开!
“呃!”傅书行痛吟,后退半步,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下意识要抬手捂,抬到一半,却又想到什么强行放下。
然而纪恂已经看见了。
他刚刚随手一推,推的不是傅书行胸口, 是腹部。
傅书行的反常反应和苍白脸色,让纪恂心里一紧, 几步上前,“你没事吧?我没用很大力啊。”
傅书行看到纪恂的手伸过来时本来想躲的,但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躲开,任由他摸了上来。
纪恂一摸就知道自己刚刚推人时的奇怪感觉没错了。
那硬邦邦且凸起不平的根本不是什么肌肉,而是绷带。
一圈圈缠在腹部上的绷带。
纪恂才想起赵展磊说的,傅书行在这次任务中受了重伤。
纪恂有点紧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术后不能屏蔽痛觉,不利于恢复。
傅书行虽然痛,但看到纪恂都慌了手脚,怎么可能苛责,看着他低声说:“不要紧,不痛。”
纪恂心想胡说。
不痛的话,脸怎么会白成那样?
柏唤辰走到纪恂身边,似乎有些惊讶,“傅学长受伤了吗?那怎么没治好就回军校了?”
傅书行的目光在看向他时就冷了,“关你什么事?”
柏唤辰迎着他冰冷的视线,笑了一下,说:“是跟我无关。但刚才纪恂哥哥也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如果傅学长连这都受不了,根本没办法承受军校里的日常训练强度吧?听说军区的医疗设备全面得多,傅学长任务中受了伤,为什么要逞强,不等伤势痊愈了再回来?”
话里话外都在点傅书行没本事受了伤,还要逞强。
傅书行脸阴沉下来。
纪恂却听不出那些,只觉得柏唤辰说得很对,军区医疗条件和资源比军校好多了。
纪恂说:“对啊,你干嘛……”
傅书行:“说了我没事。你再推一次试试。”
幼不幼稚啊,还再推一次。
纪恂心想我又不缺心眼!
可是,距离上次赵展磊说傅书行任务中受伤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哨兵身体素质超级变态强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恢复?
这么一想,纪恂突然想起以前一件事。
大王咬了傅书行手指一口,傅书行就装受伤骗他。
难道……
傅书行在故技重施?
纪恂狐疑的看向傅书行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然后视线下移,落在傅书行被扎进作战裤皮带下的迷彩T恤上。
冷不丁突然出手!
傅书行没来得及阻止。
不,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阻止。
纪恂成功一下扯出了那被扎进了裤腰里的T恤下摆。
哨兵精瘦有力的腰腹上缠着一圈圈纱布,再上面一点就是纱布没遮住的块垒分明的腹肌块。
纪恂忙收回视线不乱看,然后皱眉打量那纱布,思索作假的可能性。
没等纪恂琢磨出真假,就看到纱布底下慢慢渗出了殷红色的血迹。
纪恂吓一跳,差点把手里拿着的大王给丢出去了。
幸好大王身躯绞着他手腕上,没摔地上。
“伤口裂开了!”是真的伤口!纪恂惊慌,“我带你去医务室!”
纪恂没忘记柏唤辰,回头跟他说:“唤辰你先回去吧。”
纪恂着急的带傅书行去医务室。
傅书行任由他,只是离开前,回头目光冰冷的看了柏唤辰一眼。
柏唤辰知道自己该走了。
但是脚步一动,却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医生一圈圈拆下傅书行染血的绷带。
纪恂看到了傅书行的伤势,精窄的腰腹上好几个新伤口,但那些都已经愈合、只剩些没褪的疤痕,腹部中间那道长达十三四公分的伤口却完全没好,缝合的形状像是恐怖的蜈蚣,正不断往外渗血。
医生看到都惊了一下,他是专业的,一眼看出来情况,起身绕到傅书行身后。
医生说:“贯穿伤?”
这时,纪恂才一惊,跟着医生一起注意到傅书行背后还有一道更大的伤口!跟前面腹部差不多相同的位置,却长达二十多公分,那长而扭曲的缝合痕迹更加触目惊心!!
纪恂吓得脸色苍白,连退两步。
傅书行注意到他的反应,侧头看他,“纪恂,你出去。”
纪恂转身跑出医务处!
在外面等着的柏唤辰见纪恂脸色不对,立刻迎上去,“纪恂哥哥,傅学长他没事吧?”
纪恂没说话,只是很无措的抬头看了柏唤辰一眼。
柏唤辰蓝眸颤动,伸手扶住他,“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下。”
纪恂脸色惨白,连腿发软。
那贯穿了傅书行身体留下的伤口,让他光想象当时的情况都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傅书行人虽然坐在医务室,注意力却放在外面走廊。
他知道柏唤辰也跟来了。
听到柏唤辰安抚纪恂的话还有扶着走路的脚步声,傅书行薄唇紧抿,他根本没打算来处理伤口,伤口裂开出点血怎么了,要不是他自己用劲,没等走到医务室血就自己止住了。
傅书行皱眉,“随便处理一下就好。”
医生却不敢马虎大意,给伤口仔细清创止血后才又拿纱布缠上。
他本来还想让傅书行拍个片子再走的。
傅书行却平直冷淡的道:“我刚从军区回来,你觉得有那个必要吗?”
医生于是无话可说。
傅书行走出医务处,向右看,果然柏家那个私生子又在见缝插针的对纪恂献殷勤。
傅书行面无表情走过去。
纪恂听到脚步声立刻站起来,看向他,“好了?”
傅书行淡声,“本来就没事。”
纪恂听着傅书行不以为意的平静语气,鼻子一酸,他也不知道心口上烧的这把火是因为什么,只觉得非常委屈憋闷,又没地方发泄。
但既然傅书行要这么说,他也就顺着说:“没事就行。唤辰,我们走吧。”
本着撮合纪恂跟柏唤辰成其好事并深藏功与名的陆宝正开心得意,看见纪恂走到了教室门口,脸色却很不对,第一时间迎上去问:“怎么了恂恂?”
“没事。”纪恂回他,然后一想傅书行也屡次三番把“没事”挂嘴边,不由心烦意闷,边往座位走边问陆宝,“你们怎么去寝室就不来找我了?”
“寝室有床啊。”陆宝说:“都躺到床上了,不到上课时间怎么可能起来。”
苏小维看见陆宝跟纪恂说悄悄话,立刻也围了过来。
虽然中午被陆宝拉回宿舍了,但那不代表他倒戈柏唤辰。
他完全是因为自己力气没陆宝大!!
“怎么了怎么了?”苏小维也很关心进度,“恂恂,你跟柏唤辰怎么了?”
纪恂没回答,而是坐下来,问他们:“你们刚刚没听到动静吗?”
两人异口同声反问:“什么动静?”
“老虎的叫声。”
苏小维一惊,“刚刚那一声竟然是老虎叫的吗?我说怎么威慑力那么强,操场上好多精神体啊,听见了撒腿就跑!我跟陆宝在窗边看了好久热闹!”
话音落下,苏小维想起上次绿雾森林里傅学长的精神体白虎在蛛虫手下救了他们。
反应极快。
苏小维惊喜激动的问:“是傅学长回来了?!”那岂不是要直接快进到两个S级哨兵争夺伴侣的修罗场?!
“嗯。”纪恂垂着眼说:“他受伤了。”
苏小维心里正兴奋,听到纪恂这话神色一变,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伤的严不严重?不对啊,傅学长那么厉害,什么厉害的虫族能伤到他?”
“不知道。”纪恂呼吸沉重的想,那虫族不仅伤了他,还差点让傅书行没命。
原来心灵感应是真的。
他那天去找赵展磊,不应该说那样的玩笑话。
原来傅书行真的是九死一生。
纪恂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身体被贯穿了那么大一个伤口,要怎么坚持才能活下来。
一想,他就心悸后怕。
一个下午纪恂浑浑噩噩。
晚上也没有心思重建精神领域了,纪恂早早躺在床上,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总想起傅书行说没事的样子。
这也没事,那也没事。
纪恂想:对他来说,什么时候才算有事?!
纪恂转念又恨恨的想:看吧,S级哨兵也不过如此,平时嚣张得意狗眼看人低自以为高人一等,到了战场上,还不是会受伤会受重创会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纪恂躺到半夜,思绪仍然活络根本没有睡意,心里烦得不行,干脆拿上外套去楼下跑步。
跑了十几圈。
纪恂一边压着肚子一边气吁吁的走,直到看到一道长长的身影落进自己脚底下,他才一愣,停下来抬头看。
傅书行就站在不远处。
纪恂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傅书行说:“睡不着。”
睡不着,所以你带着重伤一个人三更半夜从哨兵宿舍楼跋涉半天来到向导宿舍楼外,谁也不打扰。
纪恂定定的看着傅书行,听那低低沉沉的三个字传进耳朵,又飘散远去……
纪恂眼里涌起雾气,他承认,他就是在生气,气自己无能为力,气自己逞强嘴硬,气自己真没有出息,气自己哪怕傅书行对他再坏,他最后也没办法以同样的坏报复回去。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没办法不担心不后怕。
傅书行差一点点就死了,他差一点点就可能要永远见不到傅书行,而那时候他跟傅书行说的最后一句是我讨厌你。
“对不起。”傅书行低下了头,“小恂,我……”
“我跑好久了。”纪恂说。
傅书行一顿,看向他,说:“我知道。”
他全看见了。
“现在走不动了。你过来。”
傅书行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走到了纪恂面前停下。
纪恂仰头看他,“抱一下我。”
傅书行薄唇瞬间抿起。
傅书行看着小向导脸上清晰的执拗的神情,长久后低低叹了一口气,张开双手把纪恂抱进怀里。
渴望着的、却已经很久违的气息就萦绕在鼻间。
傅书行不觉闭上眼,埋首进纪恂脖颈间,双手揽得更紧。
然而,在察觉到纪恂缓缓抬手时,傅书行倏地惊醒,太阳穴剧烈刺痛,脑海中闪过在幻境重看到的画面,暴雨夜里他也这样紧抱着纪恂,而纪恂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傅书行手指一缩,立刻结束了拥抱。
纪恂想抱住他。
傅书行却明显往后退了一步。
纪恂抬头看傅书行,要说话,“行哥……”
傅书行说:“执行任务过程中发现虫洞,那边刚巧放了几只虫子过来,我大意了,所以受了一点小伤。真的没事,不然军区不会放我回来。你不要担心。”
纪恂现在不想谈论这个,但被打断,也只好先点点头,再喊:“行哥……”
“上次是我的错。”傅书行再次打断纪恂,“你的进步很大,月考时的临场应对也非常好。希望你能原谅。”
纪恂手指轻轻扣着裤边缝,有点紧张和难为情的垂下眼,“我也是,当时生气又伤心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气话是不作数的,你也别放心上。行哥,我有话……”
“很晚了,回去睡吧。”
纪恂被傅书行几次打断,嘴唇一抿,不满的挤出脸颊两个小酒窝,明亮的圆眼汹汹看他,“傅书行,你等我把话说完!!”
“都是你在说!一直打断我!”
傅书行沉默,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英俊的眉宇拱起,双手抄进兜里。
傅书行别开眼几秒钟,重新看回纪恂,已经想好了决定,“你说。”
“傅书行。”纪恂叫傅书行的名字,然后认真的看向他,“我只问你一句。你说我不要脸也好,说我自作多情也好,我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三更半夜, 四下寂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纪恂把话问出口后,只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他定定的看着傅书行, 不敢错眼, 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张的攥成拳。
每一秒钟都被拉长。
路灯下,一只飞蛾扑着翅膀义无反顾的在灯罩外胡乱冲撞, 撞击发出的“啪啪”声传进耳朵,那一次次被撞得退开的小小影子也在两人脚边扑腾。
纪恂心里煎熬, 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看着没有做任何回应的傅书行, 都要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到底没有把那句话问出口。
纪恂问:“你听见了吗?”
傅书行动了一下嘴唇。
纪恂忽得僵立起背脊,没等傅书行说话, 先快速的补充说道:“我知道我等级很低,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你放心, 我会努力学习和改正的。至于等级的差距,我们教官说其实也不是问题,现在医疗很发达, 很多药物都可以用。如果你不想吃药,我可以去吃……”
长长的一连串话说完, 纪恂却还觉得还不够又说:“当然了,我们现在还小,就算要在一起也是等成年之后,在这期间,我会很努力, 努力不给你丢脸。”
说到这,发现要说的还有更多。
纪恂紧张的抓了一下裤子, “爸爸妈妈和叔叔那边的话,到时候我也会去说,你不用担心。当然,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会想办法……”
纪恂说完,抬头充满期冀的看着傅书行,他听着自己胸口嘭咚嘭咚嘭咚的声音。然后看到傅书行微垂的视线中平静无波。
那一刻,一切的兵荒马乱都像是一场玩笑。
纪恂有一瞬间的空白无措,垂着的手越攥越紧,然后他突然笑了下,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耸耸肩,“好吧,看来你的确没那样想过。”
纪恂屈指抠了抠脸颊,“怎么说,有一点尴尬啊哈哈。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纪恂说完转身就要走,之前跑了那么多圈脚像灌了铅,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差点都要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吃屎。却让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纪恂抬头看傅书行。
傅书行垂着眼,只把纪恂紧攥着的拳头一点点打开。
虽然在军校不留指甲。
但那小小的掌心同样被深深嵌出了几个深红的指甲印。
纪恂像是被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立刻抽手,“没事。”
但没能抽回。
傅书行握着他的手,湿热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几个月牙形的印子,低声说:“烟火大会那天,柏唤辰差点被柏家的佣人打死。”
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几乎贴在一起。
但这么近,纪恂也感觉耳朵像是被蒙住了,听不清傅书行说的话,只胡乱的心绪烦乱的应,“哦。”
然后再一次抽手。
这一次傅书行松开了。
傅书行:“柏唤辰在柏家处境很糟,一是因为私生子身份,二是因为他虽然觉醒为哨兵却一直没有精神体。柏家上下都没有把柏唤辰当成一个少爷,处处怠慢。”
“烟火大会那天,柏唤辰惹了柏家真正的少爷柏钧斐,被罚关起来,当晚柏钧斐生日宴回来看见,大发脾气迁怒佣人,佣人转头把怒火全发到柏唤辰身上。柏唤辰被打得半死,命悬一线的时候出现了精神体变异苍狼,苍狼咬伤了佣人,因为动静太大,惊了前厅,也惊动了柏家家主跟家主夫人。”
“这跟我有关吗?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纪恂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哪怕这件事跟柏唤辰有关,他现在只想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傅书行说:“当年打他的佣人被解雇后,没多久就离奇死了。”
“所以呢?”纪恂抬头看他,“你想告诉我什么?说那个人是唤辰杀的,他是一个睚眦必较有仇必报的人吗?可明明就是柏家的佣人先欺负他先打他,如果不是唤辰命大,当晚死的悄无声息的人就是他了不是吗?”
傅书行:“如果害柏唤辰差点被打死的人是你呢?”
纪恂明显一愣,“什么?”
傅书行看着他说:“柏唤辰明明被关着还要偷跑出去,不是为了去见你吗?”
纪恂这时才想起那天离开中央局的时候,唤辰问他烟火大会那晚为什么没来,说自己在门口等了很久。
不。在那更早之前。
六校区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唤辰就说起了精神体是在烟火大会次日出现的,后面还想要问为什么,只是话题岔开了,再问是他却不肯再说。
其实那个时候,唤辰就已经想要问烟火大会那晚他为什么没有赴约吧?
后来不能去的讯息唤辰没看到,只满心以为他们可以见面,所以偷偷跑出柏家,到大门口等。
可柏唤辰没有等到他,
等来的是结束烟火生日宴的柏钧斐,然后引来了无妄之灾。
难怪他们抵达十一区后,他怎么也联系不上柏唤辰,等柏唤辰用陌生的通讯号发来讯息时却是临时变卦说不能见面了,那时候就被关起来了是不是?
因为他发讯息时用的别人的通讯器,所以后来的讯息柏唤辰没看见。
傅书行看纪恂不说话一直在回想,说:“打过他的人已经死了。而你曾经差点害死他,你觉得他故意来军校,故意接近你,目的能是什么?”
“总归不可能是要杀我。”纪恂从那些沉重的猜测里回过神,他皱眉抬头看傅书行,但又抿唇平复心情,说:“虽然我害他挨打,但他阴差阳错有了精神体,有了现在光明正大进军校的机会,在柏家的地位肯定也提升了很多。”
纪恂:“唤辰跟我说,我们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惊人潜力。”
纪恂看着傅书行说:“所以你错了。就算唤辰生我的气,他也只会生气我那晚为什么明明说好去却没有。他不会生气我连累他挨打,他把那件事当成激发他潜力的机遇,他不会害我,只会感激我。”
傅书行薄唇不悦的抿直!
纪恂知道傅书行不开心了,但纪恂没就此打住,反而说:“如果照你说的那样唤辰接近我是为了报复我、杀我,那高年级向导找我麻烦的那天,他就应该见死不救,而不是冒着被军校开除的风险,打伤那些人救下我。”
纪恂又:“哦对,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在出任务,不知道。”
傅书行:“我知道。”
纪恂对此也不意外,“石头跟你说的。”
傅书行不置可否,反问:“你就没想过他可能在自导自演?”
“自导自演?呵。”纪恂觉得荒谬,他很不可置信的看向傅书行,“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你告诉我唤辰为什么要自导自演,他又有什么条件自导自演?!”
“他刚来军校,除了我谁也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专门欺负别人的高年级向导?真要说坏,你不觉得你才最应该反省吗,有人因为你争风吃醋而去伤害别人时间长达一年多,而身为当事人的你却视而不见!”
傅书行说:“我并不知道。”
纪恂:“呵呵!”
傅书行神色平静的陈述:“喜欢我的人那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让我去留意每一个喜欢我的人每天做了什么?”
“或许不用吧。”纪恂已经不想再跟傅书行说下去了,他觉得累,真的很累,他需要休息,“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身上既然还有伤,平时就要多注意。”
纪恂转身走了。
傅书行看着纪恂离开的背影,低声说:“我一直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