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道:“行,试试吧。”
周耘脸上露出了笑容:“好,我们先到楼顶走走散散步吧,才吃饱就针灸不太好。你先和狗上楼去,我先消毒下针具。”
关远峰眉毛微扬,他喜欢周耘这种没把他当残疾人的举动。
电动轮椅能上楼梯,虽然有点麻烦。但他更厌恶去哪里都有人小心翼翼过来护持带来的废物感,这是他也是他仓促选择退役的原因。
他没办法接受昔日的属下,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小心翼翼天天来服侍他,看着他满眼同情的样子。
天台上夏日独有的带着晒后草木味弥漫着,明明有着为数不少的禽畜,却偏偏没有什么味道,看得出主人非常勤快地收拾,而且这禽畜栏也设计得很合理,味道才不会四处弥漫。
四处的蔬菜、葡萄和花草长得井井有条又蓬勃伸张着枝条,让人感觉到它们是被精心照料着,枝叶干净,瓜果累累。数只蜻蜓在草木间轻盈悬浮或振翅来回滑翔。
彗星十分高兴,在天台山追着蜻蜓跑来跑去,好奇地在鱼池旁看了许久那长而古怪如蛇一般的电鳗。
关远峰也看了一会儿,颇觉得这样的宠物和周耘气质并不相通,这鱼缸鱼池里头养了许多鱼,恐怕又是为了什么研究。
他通过中间的门,到了对面自己的阳台这里,看着那些草药苗,跟前都插着标签卡,写着种下的具体时间,名称,注意事项,同样的苗做了不少对照组。
阳台边上露天搭着晒架,晒上了一些菜干,关远峰不认得所有,但依稀看出来是萝卜、芥菜、贡菜干等。
这几日周耘是有用晒得半干的菜干做菜给他吃过,有时候是与骨头煲汤,有时候简单用猪油渣爆炒,有时候与五花肉、腊肠同蒸,他做菜花样百出,确确实实是用了心的。
他不是随意就将这么多钱借给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而是这个医生,从方方面面来说,是认认真真在做事,实实在在过生活。
他种草药,确实是一副细心要做科研数据的样子,他过日子,又是细节做到极致的热爱生活的样子,勤快,麻利,话不多,却令人舒服。
这样的人确实让人不知不觉信任,更何况对方确实是真心地在帮助自己。
正是黄昏时分,这幢楼身处山巅,天台上山风吹拂,瑰丽晚霞浸染着目光所及的山水草木。远处群山静默地隐入余晖包裹中,水库水面粼粼闪光交相辉映。
在这天台上,蜻蜓停驻在花上,薄翅反射着暮光,身边的草木蔬菜和金银花香味在夜风中徐徐浸入,气氛沉静宁谧,似乎时间都静止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
同样是住在顶楼,他居然没有发现过这天台景色是如此令人沉醉。
周耘将针准备好了,上来招呼关远峰下来,让他坐在轮椅上,在他头上的风池、风府、四神聪、神庭穴和耳朵上的神门、手腕上的内关、神门穴位轻快敏捷地扎了针。
关远峰看他在拿针的时候动作熟练,神态自信沉稳,想来他医术造诣不低。
针很细,插入以后并没有什么感觉,关远峰却闻到房间里有一阵幽幽的草香味,有些像艾草,又有点像驱蚊的芸香草的味道,整个屋子整洁安静,他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周耘却拿了一盒揿针出来,道:“我在你耳朵上放几个揿针,可以缓解神经痛,改善睡眠。”
他拿了根细针先在关远峰耳廓上试了几处,一边专注观察着关远峰的面容神态。
关远峰开始不以为意,忽然扎到一处地方时,他截肢处忽然冒出了一股酸胀的跳痛。
他眉头蹙紧倏然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周耘的脸离他很近,正低头凝视着他,一双眼睛漆黑冷静。
他看到关远峰神态变化,已在一旁迅速拿了揿针过来按在了刚才有反应的地方固定,又轻又快地在这边和另外一边耳廓对应的地方也埋了几根揿针。
关远峰看着他问:“这是什么?”
周耘拿了那盒针给他看,像图钉一样的小针:“揿针,是皮内针,针体细短,无痛,留置在穴位里可以持续刺激作用于穴位,疗效稳定可靠,起效迅速,也能增加对穴位的治疗作用。”
“只是洗澡的时候稍微注意下不要浸水就好。”
他给关远峰解释:“人的耳部对应身体其他反应区,传统医学的耳针在止痛上是有很明显的疗效的。”
“用传统医学的话说,是能激发经气、疏理气机、调和气血。临床用在治疗痛经、神经痛、头痛、胃痛上比较多。”
“我给你两边都埋上耳针,你先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放心这个针入体内很浅,是很安全的针法。”
关远峰看他细细解释,倒有些歉疚:“没事,按你的方法治吧。”
周耘慢慢替他捻着针,关远峰又蹙眉,他还真感觉到了平时疼痛处一阵一阵微微的酸胀,这是……真的对那针灸有反应?针灸头上的穴位,竟然在腿上的神经能有反应?还是截断了的神经。
关远峰没说话,只是心中难免对周耘的医术又有了些信心。
半个小时后周耘果然将针都起了起来,和他简单交代:“半小时后再洗澡,耳朵可以擦擦,不要浸水,最好先不要洗头。”
送关远峰回去对门的时候,周耘又提了一盒码在玻璃饭盒里整整齐齐的绿豆冰糕给他:“今天做的,放冰箱里,饿了可以当零食吃。”
关远峰没拒绝,拿了回了屋里,他一贯没有吃零食的爱好,但放冰箱前,他还是打开尝了两块。
他今天看到周耘做绿豆糕,看起来确实不难,但味道却和外边卖的完全不一样。
冰凉柔滑,绿豆粉的细腻清淡充分和黄油的柔滑香甜糅合在一起,丝毫不让人觉得甜腻。
彗星眼巴巴看着他,关远峰倒了些狗粮冻干零食给他,彗星闻了闻只小小吃了一口就没吃了,显然刚才已经被周耘喂饱了,没什么兴趣,看来被养叼嘴的还不止是自己。
回了自己屋里,忽然觉得这房里太空太静了,退役带回来的皮箱还摆在那里,简单几件衣服都叠在里头,连衣柜都懒得挂进去。
连着阁楼一共五房一厅的楼中楼,只有楼上这间阁楼和卫生间是自己的,其他房间里都是父母和弟弟的旧房子里的旧家具等等不适合搬入新房却又舍不得扔的旧家什。
虽然在别墅常住,父母还是时常上来倒腾东西,并且经常警告他不让他乱动乱扔他们的东西。
比起周耘那边满满当当都是生活的痕迹,自己这房里,仿佛一直是个客人。
他也确实是个客人,这是父母的回迁房,他之前寄了钱来让弟弟帮忙在小区买个别墅,确实也是打算让家人一起住。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提前退役,更没想到是因残退役。别墅装修好了,他却成了并不受欢迎的客人,下半生的负累。
对面好邻居反而让他吃到了热菜热汤、新鲜瓜果、零食点心,倒是比血缘家人还强些。
而且对方还有着难得的安静性格,不会追问他为什么截肢,不会问他过去未来现在,话少却行为妥帖,是个很不错的邻居。为着这个邻居,这间他百般不喜的回迁房,居然也有了些好处。
关远峰洗漱后看了下书也就上床睡了。
然而这一晚,他竟然熟睡到了天亮。
关远峰是被雨声吵醒的。
他靠在床上用手撑起来,看着平平的被子下已经消失的双腿的部位,又看了看落着大雨的窗外。
窗口没有关严实,远处布满浓稠的灰色云层,滂沱大雨带来的丰沛水汽涌进房里,风灌满了空空如也的房间。
他茫然了一会儿,几乎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这么大雨,不用训练了吧?
直到起身时看到薄被滑落,空空如也的下半身,他回忆起来,自己已经退役。
熟悉的幻肢痛昨夜竟然没来。
自从截肢以来,每一个夜晚的来临都犹如置身熊熊燃烧火焰的地狱。
时间以分秒记录,变得可怖而难忍,生命虚无荒凉。
他渴望无知无觉的长眠,然而强烈的自尊心又认为这是被懦弱战胜,不战而败。
这样的疼痛,医生叫“幻痛”,他早已失去双腿,却在不存在的地方疼痛难忍。仿佛是他无法接受现实,卑怯而懦弱地沉溺在痛苦中。
当生命只剩下漫长的战斗,再也不可能迎来新生,迎来新的燃烧,就如肢体不能再生。他已是衰亡的植物,再也不可能有新的生命,也再也没有新的生命激情。
与衰微的毫无生命力的衰败身体相对应的,是越发敏锐清醒的感官和神经。如同一座日渐破败的房子,曾经满堂华彩灯火通明,此刻却在黑暗中听风声穿过破败的窗纸,体味每一粒灰尘落下的重量,忍受每一只虫子在破败梁上啃噬洞穿。
疼痛变得十分难以忍受,更可怕的是被世界抛弃,不再被人需要。活过每一天于他来说都是胜利,但并没有人在意一个累赘又多活了一日。
没有人再需要他,毫无意义的抗争变成了自我否定和自我折磨的徒劳。每一日都被长眠所诱惑,每一天都想要放弃,迎接自己的终亡,接受自己的失败。
然而他竟然得到了久违的一夜安眠,一个属于过去的梦,梦中他四肢健全,穿回了那身熟悉的军装,和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在操场上打篮球。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看到周耘给他发过信息:“早安,今天下雨,早餐是蒸芋头糕、炸油条,虾仁瘦肉粥。”
过了半个小时后又发了个信息:“雨太大了,我在天台收拾药草,你醒了直接过来吃吧。”
言简意赅,连关哥之类的称呼都没有,没有讨好,没有同情,就是普普通通的信息,和每一天一样,简单发个菜单,却总是给他带来一丝期待。
芋头糕,应该是和绿豆糕一样的做法吧?芋头和糯米和面蒸,但应该是咸口的。
但以周耘的做法,应该和外边卖的又不太一样。
炸油条听着寻常,但自己家炸的,应该是酥脆的。虾仁瘦肉粥,对方做的粥品喜欢放些干贝、人参片。
他直到今天才感觉到,他居然对这样的信息是喜悦和期待的。才不过短短数日,他已经习惯这报菜单的短信,并且会对那些菜名做一番想象。
他按了按眉心,垂头,确实感觉到了腹中饥饿。
身体的感受在慢慢复苏,但因为睡眠充足,他那充斥着暴戾、忍耐、厌烦的混乱大脑仿佛忽然变得清醒了。
情绪也似乎变得稳定下来,从前那种理智的感知回到了身上。
睡眠很重要,他确实是知道,但他不肯服用止痛片来换取一时的安逸,逼迫自己接受生命给他的考验。
今天他却想起,人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不断战斗的。
人生应该是三餐一眠,饿了吃饭,困了睡觉,白天黑夜轮转,晴天雨天交替。
和对面这年轻的医生邻居一样,将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过得每一天都有滋有味。
“轰隆隆!”
窗外闪电雷鸣,他从沉思中摆脱,看了眼外边阴沉沉的雨云和更大的雨,有些担心。
他起身将摆在一旁的假肢给自己戴上,然后穿上裤子,撑着上了轮椅,过去先将窗口关上,然后打开房门,看到彗星守在门口,看到他亲切的上来蹭了蹭他膝盖。
他摸了摸彗星的头,简单洗漱后,从走道摇着轮椅到了阳台门,看到外边雨哗哗哗下着,天色暗得几乎近似黑夜,他把阳台门推开,四溅的雨水扑了而来。
幸好阳台出去的地方搭了温室,他进了玻璃温室,透过忽明忽暗的光线,他看见一个身影寂然伫立在外。
仔细一看果然是周耘站在那里,他手里举着一把伞,身上穿着雨衣,脚上套着雨靴,正抬头看着楼顶上雨水收集器、避雷针等设备。
天黑得几乎天台像是夜里一般,一道电光骤闪,雷声在天空炸响。周耘的冷峻眉眼在闪电光中一闪而过,紧抿的唇和微微抬起的下颔是一道紧绷肃厉的线条,和平日里和自己说话的温和神情大不相同。
关远峰原本要叫他的,却被这神情镇了一下。
但周耘敏锐地感觉到了这边有人,转过脸来看到他,大步走了过来进入了玻璃温室内,将伞收起,在温室玻璃门边按了下墙上开关。
温室里的灯亮了,周耘之前有些冷的面容在太阳能灯光线下变得柔和:“起来了?外边雨大,别出来了,下去吃早餐吧。昨晚睡得怎么样?”
关远峰道:“居然有用,昨晚我睡得很好。”
周耘仔细观察他脸色:“下去吃饭吧,我给你把把脉,一会儿我煲个药给你,和药一起吃效果会更好些。”
他过来自然而然推着关远峰下楼,一边道:“你这里的楼梯是不是也改造一下做个坡道方便轮椅上下?”
关远峰淡漠道:“太麻烦了,算了。”
周耘却道:“这几天小区里头都说有陌生人晚上进出小区,不太安全。物业也说要加强防盗,似乎听说哪一家失窃了,还有孩子被吓到了。”
“我想在咱们这个单元这里加装一个防盗铁门,顺便帮你这个楼梯改造一下吧。这很简单的,几块砖点上铺上水泥刮平就好了。”
关远峰却有些意外:“小区有失窃案?”
周耘道:“是,我们这小区在山上,确实容易有人藏匿,还是加强安全的好。就在我们这个单元的走廊入口处做个铁门就好,这里就我们两户,又是顶楼,平时进出封上安全些。我已经定制了,等雨一停就来安装。”
关远峰:“……”和平时彬彬有礼相比,周耘这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有些令人意外。
他本来想说两个大男人怕什么小贼,但是想起自己是个残疾人,说不准还真是个负累,沉默了一会儿道:“注意消防安全,锁上了万一着火影响通道。”
周耘道:“放心,有应急口的,钥匙也挂在里侧随时能开,你不必担忧。”
他推着关远峰到了餐厅,摸了摸彗星的头先给彗星倒了半盆子香喷喷的大骨头肉面,然后从蒸笼上端了芋头糕过来给他。
两根油条,滚热的海鲜粥陆续放上桌,周耘又拿了厨房剪来,将油条剪碎倒入海鲜粥内给他。
这种吃法倒是新鲜,关远峰拿了勺子舀粥吃,周耘把电视打开看新闻。
正好一则国际新闻在报道:“八月全球天气异象频发,海湾多国近日接连遭遇强对流天气,饱受强降雨侵扰。沙漠国家中心城市落下一夜落下当地平时一年的降水量。暴雨来临前天上乌云滚滚,暴雨云层十分钟内席卷了沙漠巨城。”
“这场暴雨是八十年以来最大的暴雨,降雨量达到了65毫米,是该地区平均降雨量的10倍。”
“大雨给当地交通和生活带来困扰,多条道路被淹,多个航班被延误或取消,部分地区还出现了停电现象,工厂停工、学校停课。”
电视上是洪水湍急漫过街道,水位几乎没过膝盖,多辆轿车泡在水中,有人站在车顶打电话。
新闻上出现了专家在解释:“这是一次比较罕见的气候现象,它与西风带、切断低涡等气象因素有关。”
“这次的强降雨可能会导致沙漠蝗虫的爆发。沙漠蝗虫喜欢在湿润的沙土中产卵,降雨有利于沙漠蝗虫的生存和繁殖。若是爆发蝗灾,有可能会造成极大危害。”
新闻最后列举了下近期世界天气出现异变的地方,南大洋出现超级天气异象,某地出现龙卷风,某地则在夏日下了冰雹。
关远峰看周耘正在一个玻璃盆里头和着面,却双眼盯着电视屏幕,神情颇为凝重。
他问周耘:“做什么点心吗?”
周耘仿佛回神过来:“没有,是做些甜酒曲,昨天在菜场买了一篓子红蓼花,挺难得的,做点酒曲留着以后做甜酒酿用。”
关远峰滴酒不沾,但还是随口问道:“怎么做?”
周耘将手里已经和好的面团揉了一个小球出来看:“红蓼花舂碎了和糯米粉混一起揉成小团,放着发酵,等长出雪白的毛菌丝出来,那就是发酵成功了,晒干了保存起来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拿出个簸箕来,里头垫着青翠的松针,他快手快脚地将揉好的小团子一个一个均匀摆上去,又盖上一层松针,端着放到还在晾着的香肠附近。
关远峰记得前一天看到他还在做鸡肉肠,现在似乎又变成深红色的肉肠,他好奇问道:“这又是什么肉肠?”
周耘道:“牛肉肠。”
关远峰:“……”
周耘过来看了他的碗一眼:“再来一碗吧?这海鲜粥不错吧?”
关远峰没有拒绝:“是不错,和油条一起吃的味道挺好。”咸鲜的海鲜粥里头点缀着脆香的油条,奇妙的吃法,却很美味。
周耘替他又倒了一碗粥,一边将一旁的瓦煲打开看了眼,关远峰闻到了一股药味,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些乌黑发亮的蝎子蛇皮,微微打了个寒颤。
周耘没有觉察,将里头的药倒了出来,调了一点蜂蜜汁放在了关远峰身旁:“吃完粥就可以喝药了。”
他眉毛蹙紧:“下雨天,怕你会疼,今天我给你用艾灸给灸一下吧,时间虽然长一些,但是效果也会好很多。”
关远峰随口应了:“好。”他此刻对周耘那一套针灸,还真起了些信任。
周耘却正在手机上催着之前定制刀剑的店家:“之前订的唐刀、匕首都能发货了吗?”
店主道:“刚好今天出了,这东西未开刃,算工艺品,但邮寄也要各种检查,你再等几天就能到了。”
周耘皱着眉头催道:“麻烦尽快,谢谢。”
时间不多了。
第9章 全球异象
联系完店家,周耘又看了下网上的论坛,果然讨论沙漠大国诡异的暴雨以及近期各种龙卷风、冰雹的天气异象的视频被顶成了热帖。
视频上昏天暗地的云和暴雨,街道上水浸满大路。
评论区十分热闹。
“警告,大量二手泡水豪车就要流入我国了。”
“三年已到!龙王归位!”
“末日大片啊,这是末日到了吗。”
下边评论玩梗开玩笑的不少,也有人在分析原因。
“这是某大国在使用气象武器。”
“搞笑吧,某大国都解决不了本国的龙卷风,还气象武器,你三天拉不出屎也要怪某大国吧。”
也有人一本正经分析:“某大国的龙卷风不是气象因素,是地理条件导致的。山脉南北联通,中央大平原,没有任何山脉阻隔南下的冷空气和北上暖流,极易产生龙卷风。”
“所以真的是气象武器吗?”
“呵呵,全球气象是环环相扣,相互影响,极其复杂的系统。真用气象武器的话,是会有蝴蝶效应的,迟早反噬自身。”
“毁灭人类的只有人类。”
“什么气象武器,是智商武器。气象武器只能引导,不可能控制天气。这就是大自然的灾害,人类对自然还了解得太少。”
“楼上的听说过‘竖琴计划’没?孤陋寡闻了吧。”
“核废水全球雨露均沾,沙漠城市也不能幸免哈哈哈。”
“人类终将毁于科技。”
“这是蓝星的免疫系统在清理病毒。”
“人类就是最大的病毒。”
“+10086,沙漠变绿洲,海洋变陆地,蓝星启动自我清理末世格式化程序,开始新副本,好极了。”
“这是大自然的报复,蓝星被人类污染。”
“人类在宇宙中就是一颗灰尘,蓝星也是一颗灰尘。”
“呵呵有些人不知道幸灾乐祸什么,人家权贵能去火星呢,还以为真一起共沉沦?”
“你们说是蓝星重启,我还说是全球进化呢,这是蓝星系统在线升级。”
七嘴八舌中,还是有不少人更现实:
“毕竟是厄尔尼诺年份,极端天气增多。”
“我就在视频上的地方,没见过什么红色天空,造谣,一看就知道是滤镜,假得要死。”
“我们这里也出现了大雾天气,对面都看不清楚对方的人。”
“我们这里好几天下午暴雨天就黑了,最近还有冰雹。”
“我们半夜强对流暴雨,暴风暴雨,打了五个小时的雷电,一晚上光听到隔壁楼的玻璃落下来破碎的声音和风声了,吓死了幸好是半夜没人。”
帖子到后边已开始讨论起本地的奇怪气象来,也有人开玩笑“九星连珠,天降异象,全球灵气复苏!老衲苦修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
周耘关了论坛,心里盘算着,一边准备艾灸用具。
给关远峰针灸这次顺利多了,明显他更配合,也愿意躺下解衣让他灸更多的穴位。
窗外的雨仍然哗啦啦下个不停,关远峰闭着眼睛感觉到皮肤上带来的热意。
周耘手里持着一个巨大的手臂一般粗细点燃的艾条为他炙烤额心和太阳穴,一般人看到都有些害怕。
关远峰是个感觉敏锐的人,虽然并不惧怕那明灭的炙条,但却清晰地感觉到了近在咫尺周耘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对方是沉默安静的,关远峰却忽然有了点想要说话的欲望,也许是这个气氛有些怪。
他问周耘:“这么大雨,药草会不会有问题?”
周耘道:“没问题,娇贵的我都放棚子里了,外边的都是不怕涝的好养不值钱的。”
他替关远峰炙完了头部,问他:“给你灸一下胸口和背的穴位吧?大雨,寒气重,你血气不足,不下楼的话,运动也不足。”
关远峰一边解衣一边道:“好。”
周耘道:“我在楼上阁楼弄了个健身房,放了些健身器材,你有空也可以来用。”
“直接从天台过来就行,不用下楼的。你的术后康复训练需要比较长周期的坚持。”
“我可以给你规划点循序渐进复健的项目,传统医学在复健上是有出色疗效的。”
关远峰有些惭愧,确实退役回来后,他为了躲避家人和父母,基本都关在屋里,偶尔带着狗下去遛狗,没有针对剩下的残躯进行复健锻炼过,多少也是抱了点破罐破摔的心理。
衣衫解开,露出肩膀胸膛,他消瘦了许多,低头看看肋骨分明,想起从前自己结实有力的胸膛肌肉,忽然有些恍然,自己是再也不会拥有健壮的身躯了。
周耘伸出手指慢慢找了下穴位,然后替他灸了下膻中、鸠尾、巨阙、神阙、气海一溜下来,还弄了个药丸替他纳在肚脐眼贴上:“这能促进你的肠胃消化,你缺少运动,消化不良,也会引起食欲不振。”
扶着关远峰替他翻过身,周耘又给他背后的穴位都灸了一回,扎了针,这才替他盖上薄被:“回去后如果想睡就继续睡,针灸后食欲应该会有所提升。”
“我下边蒸了些小米糕,去火养胃的,你拿回去放着冰箱里想吃就微波炉热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