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雪似乎小了一点,但是温度只降不升。
邵平凡守着唐博言坐在火堆前,整个人像一只猴子一样抱着腿枕着膝两只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外面怔怔出?神。
低温中人体最容易冻伤,何况平凡又?蹚了雪,下了水,身上因此?添了很多冻疮,尤其腿上脚上最严重,小腿和脚肿的都变了形,如今烤着火又?痒又?痛。
平凡.赤.着足,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挠的红彤彤的,又?红又?肿像灌了水一样,仿佛新鲜出?炉的红烧猪蹄。
红烧猪蹄??
有点饿了。
晚上,天黑下后,平凡把推拉门关死,以免火光引来?尸虫。
因为掉下水,食物已?所剩无几,邵平凡饿了,饿肚子的邵平凡总是会心烦气躁,坐立难安。
如坐针毡了好一会,邵平凡再次站起把推拉门打开一点,让火光露出?去,用自己?和唐博言当诱饵引尸虫上门,守株待兔。
陷阱设好了,邵烂人回椅子上继续抠脚丫子。
抓不到尸虫,他就把唐憨憨吃了!!
饿肚子的邵烂人六亲不认!
唐博言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重新恢复了意识,从一个肉体凡胎的正常人身上来?看,唐博言的身体素质算得上强悍的,换了别人,一番折腾下来?早一命呜呼了。
燃烧的火焰带来?的温暖让唐博言的大脑逐渐清明,虽然身上依旧病痛但好歹没病的糊涂到不知今夕是何时的地步。
艰难的转过头?,唐博言看见了抱着刀缩在椅子上打盹的邵平凡。许是脚肿的太厉害,太疼了,平凡没穿鞋,红肿的脚上全是冻疮,看的唐博言揪心不已?。
唐博言伸出?手?,试图触碰平凡的脚,但以平凡的警惕心哪会被他碰到?
邵平凡一向浅眠,很少有睡沉的时候,更何况在野外?
邵平凡把西瓜刀从唐博言的狗头?上拿开,顺势又?踢开他不轨的咸猪手?。“醒了?”
唐博言尴尬的收回手?,问,“我昏迷多久了?”
“两天了。”
“……是我拖累你?了。”唐博言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拖着他,以平凡的本?事?估计早到黑区了。
唐博言盯着平凡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掀开了他的衣服。邵平凡摸上刀,面无表情的看着。
邵平凡腹部的伤口已?包扎过,绷带上渗出?了一片血色,看的唐博言心中一紧。
“上药了吗?”
“药掉河里了。”邵平凡道。“也不用上药,我自愈力很强,两三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唐博言低头?咳嗽,喉咙中一股子血腥气,呼吸困难仿佛快窒息了似的。
强制自己?咽下喉中涌上来?的血腥,唐博言抬头?,邵平凡也在盯着他看。
“是不是很丑?”唐博言问。
邵平凡点头?,“丑。”
水痘烂了,伤口溃烂,血肉模糊,丑的吓人。
唐博言失笑,“你?倒不怕语出?伤人。”
邵平凡两眼幽深的凝视着唐博言,也不知在琢磨什么。突然,他拔出?枪抵住了他的头?。
只需一下下,扣动扳机,唐博言必死无疑。
如今,唐博言是个拖累,带着他,可能两个人都活不了。而且现在唐博言受尽病痛折磨,死了倒也解脱了。
只要扣下扳机,一切都结束了。
被枪指着头?,唐博言不见任何惧色,不反抗不讲话,目光平静的望着平凡。
不知过了多久。
邵平凡收回了枪,冷着脸,表情有点烦躁。
“我刚刚逗你?玩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嗯,我知道。”唐博言纵容的应道。
两人都不再讲话,屋内又?变的静悄悄的了,只听?的见屋外寒风的呼啸和火堆燃烧时时不时的炸裂声。
“平凡。”唐博言突然出?声。
“如果……如果这一次我可以挺过去,有一句话我想跟你?说。”
“什么话?”邵平凡问。
唐博言摇头?,不再说别的。
邵平凡皱眉,也懒的再追问。
‘神神叨叨,故弄玄虚。’
这一晚,邵平凡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人,有活着的,也有死去的。
他梦到了以前很多的事?,那些人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个不停。
“哥!!”
肖一邺远远的冲他招手?,笑容灿烂,仿佛一个小太阳一样。
“我的狙.击.枪坏了哥你?给我修一下嘛。”肖一邺缠着他撒娇。
邵平凡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肖晗!嘛呢!?走啊!”一个粗犷的汉子捶了他一拳。
“肖哥!快来?,兄弟们?就等你?了。”戴着眼镜的清秀青年?笑着喊他。
“军长你?发什么呆呀??快跟上!偷偷告诉你?,苗苗答应我了,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就结婚。”皮肤黝黑的光头?男人笑的一脸傻气。
“军长!”
“肖哥……”
越来?越多的人喊他,邵平凡有点害怕,有点无措,直到有人从身后温柔的拥抱住他。
“哥,我想你?。”
平凡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一邺,我也想你?。
“平凡?”
“平凡……”
焦急的声音把邵平凡从梦魇中拉出?,平凡混混沌沌的醒来?,还是那个加油站,火堆依旧在燃烧着,自己?依偎在唐博言怀中,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
“你?哭了?”唐博言问。
邵平凡迟钝摸向眼角的湿意,神情依旧呆呆的,仿佛仍沉浸在梦魇中出?不来?。
“平凡……”
邵平凡翻个身背对唐博言,把自己?蜷成?一团,显然是不愿和他说话。
唐博言沉默一会,伸出?手?贴上他的额头?,手?掌下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皱眉。“你?在发烧,是感?染了吗?”
“……不是。”
望着此?时显得十分脆弱的平凡,唐博言试探的一点点把他抱住。
“平凡,等天亮后你?自己?走吧。”
“你?自己?先去黑区,我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闭嘴!”邵平凡用手?肘用力的撞了一下唐博言的胸口,表情不耐。“我救人是收费的,你?欠着我的账我是你?的债主,你?死了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会赔的血本?无归。”
“只是这样吗?”唐博言问。
“不然呢?我觊觎你?的肉ti?”邵平凡随口一怼,却不知正中唐博言的心事?。
唐博言无奈,低低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邵平凡闭着眼却没半分睡意,这些年?他常常做噩梦,每每闭上眼都是鲜血,尸体。濒死的痛苦,绝望,让他很少能够睡的安稳。平凡知道是因为自己?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那些人活着时的样子了,每回梦见的都只是他们?死时的凄惨。
邵平凡是有点害怕见到他们?的,对他们?,他是有愧的。
第62章 在一起
唐博言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 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口中咕囔着胡话?,时而只知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喊着平凡的名字, 时而又像犯癔症似的自言自语。
他快死了。
邵平凡心中难过但又无计可施。在生死面前, 人力总是渺小的不堪一击。
大雪停了, 但持续的低温仿佛把世界都冻住了。
平凡背着唐博言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在雪地中,埋在雪中的脚,腿,全冻烂了,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全是冻伤,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唐憨憨,不准死,你的命是我的,我命令你活着。”
“你死了, 我就扒光你拍下.luo/照去卖,我把你制成标本去展览, 我卖了你闺女糖果儿。不,等她长大我娶了她, 我祸祸你闺女, 让九泉下的你死不瞑目……”
邵平凡用话?刺激唐博言,怎么恶毒无耻下.流怎么来, 试图为他吊口气。
邵平凡很冷, 很疼,每呼吸一下都好似吞下一口刀子一样。
脚下的路像走不完了一样, 白色, 放眼四周,无边无际, 全是白色,苍白的让人绝望。
一阵天旋地转,邵平凡倒在了雪坑中,气喘吁吁,许久爬不起来。
平凡放弃挣扎静静的仰躺在雪坑中,枕在唐博言的怀里,目光涣散无神的盯着阴暗的天空,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外再也听不见?其它的。
“小唐,我救不了你了。”邵平凡喃喃道。
平凡感觉眼皮愈发?沉重,呼吸困难,意?识逐渐涣散。
在失去意?识前,平凡出现?了幻觉,他模糊看见?有车队在朝自己的位置疾驰而来,但还来不及仔细看清便陷入了黑暗中。
海市蜃楼吗?
邵平凡昏倒后,原本有点模糊的车队渐行渐近,渐渐清晰,在车刹住后一大群人全朝他飞奔了过去。
7区,昌量县。
冯青杉的四合院内。
院内人来人往乱成一团,林蕉急的来回?踱步,近零下二十度的低温她却出了一身汗。
“别拽……你别拽我,哎哎——疼疼疼,勒住脖子了!快窒息了……”方驰拖着薛田一从?外面回?来了。
见?方驰把薛田一找回?来了,林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口便往屋中拽。“救人!”
“救人用得着我??我还有别的……”见?林蕉瞪来,薛田一噤声。“救……救谁”
“我哥。”林蕉道。
蕉姐的大哥?
邵平凡?
肖神!?
薛田一驻足,神情微变。
“别废话?,我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锤爆你的狗头!”林蕉气极。
“蕉姐,我只是个算命的,救人你得找医生。”薛田一扶正?歪了的墨镜无奈道。
“平时你遇事?往后躲,苟着装怂我不管你,但现?在情况危急等你救命,你再瞎叨叨我让你变成真瞎子!”林蕉抬脚把薛田一踹进屋内。
“我错了,我马上去看一看。”被迫营业的薛田一叹气,小声嘀咕劳动人民没人.权。
为了医治平凡,林蕉命人将?黑区但凡有点名?气的医生全请来了。盯着主职算命,兼职江湖郎中的薛田一进了屋,林蕉踮着脚在门口望眼欲穿。因为在屋内忙碌的人太多,怕自己见?了平凡的伤势后控制不住情绪,所以她只呆在外面。
见?林蕉紧张的脸都白了,方驰低声安慰她,“别担心,肖神福大命大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你懂什么?”林蕉哽咽着开口。
“虽然我不清楚大哥失踪的这些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很苦,他经历的那些痛苦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今天我看着他……那一身的伤,我的心像刀割一样,我心疼。”
“唐博言凭什么?那些人又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受着我大哥的好?凭什么把所有的苦难都留给他承受?你们配吗!?”
方驰默默听着林蕉发?泄,沉默不语。
对肖神的了解方驰仅限于耳闻,一个接近神话?的传奇人物,人人仰慕的人类英雄。但人们只看见?肖神荣耀加身,却不知荣耀后的苦楚,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难。
林蕉和肖神相?识已久,对肖神,方驰自知她比自己更有发?言权。
中央基地。
骆南打个哈欠,困到不行,眼中盛满疲倦,虽然很累但她仍不敢松懈,揉了揉眼强打精神继续工作。
“部长!部长——!!”
一个眼窝青灰,发?型凌乱,披着全是褶皱的外套的男人门都顾不上敲,大喊大叫兴奋的闯了进来。
“成功了!疫苗……疫苗……”
男人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但骆南隐隐已猜到了什么,快步上前夺了报告细看。
因为男人闹出的动静,许多工作人员以为出了什么事?故都火急火燎的围了过来,堵在了门口朝里伸头张望。他们看见?骆南目光灼灼的看着一份报告,看着看着便笑了,笑完又哭了。
喜极而泣。
不多会,骆南抹了把眼泪,敛了情绪又恢复成往日的精干,有条不紊的下令马上安排人体实验。
骆南的命令让一众工作人员呆滞片刻,但很快所有人都沸腾了,大家火速散去回?归各自岗位,忘记了疲惫,再次精神抖擞的投入工作中。
暴风雨后的天晴虽晚了些,但总归是来了。
一个月后。
7区,昌量县。
屋外,万里冰封,银装素裹。
屋内,炉中烧着炭火,暖如?三月天。
老旧的收音机内的磁带迟钝的旋转着,播着评书。邵平凡眯着眼,仿佛没了骨头似的躺在摇椅上吱呀吱呀的摇着,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磕的满地全是瓜子皮。
拯救完世界的邵烂人没了目标,再次启动饱食终日,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废柴模式。
唐博言从?外面进来时看见?平凡此时舒坦的模样禁不住哑声失笑。
拍拍身上的雪花,进屋走到平凡的身侧坐下后又翻了翻火炉上烤的有点焦的红薯。
邵平凡好脾气的抓了把瓜子给他,唐博言接下了。
“眼下病毒已经全面控制住了。”唐博言道。
一个月前唐博言和平凡二人被救回?来时,当时他体内的病毒已扩散到感染后期,近乎已无力回?天。后来是梁青歆亲自带人日夜不停的赶路,拿来了疫苗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疫苗研制成功后傅伯华立即下令大批量生产分?配给各区,红区的疫苗则分?成四批用无人机空投,确保每一个病人都可?以得到救治。
“雨过天晴了。”邵平凡道。
“尸虫人后是高温干旱,干旱后又是暴雨,病毒,各地种?植的粮食几乎颗粒无收。而今年大雪来的又快,这个冬季全国百姓怕是不好过。”
邵平凡沉默。
“今年是个灾年,眼下国家经不住再生变故了。”唐博言忧心忡忡。
“咔咔,咔咔……”邵平凡依旧在默不作声的嗑瓜子。
“我感觉事?情还没完。”唐博言道。
邵平凡嗑瓜子声骤然停下,眼神微暗。
“别瞎想。”平凡劝他。“吃瓜子吧。”
唐博言默然的低头剥着瓜子。好看的手即便是剥瓜子也是赏心悦目的,连邵平凡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唐博言突然问。
“啊?”只顾看手的邵烂人懵了一下。
“回?蓝区。”唐博言说。
“……我们??”邵平凡问。
“你不想回?去?”唐博言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邵平凡。
“倒不是想不想回?……”邵平凡语塞。
不知为什么,同?患难了一场,醒来后他总觉得唐博言的一言一行处处透着古怪。看自己的眼神怪,对自己的态度更怪,那种?说不上来的古怪让平凡莫名?的有点不自在。
“都行吧。”邵平凡词穷。
邵平凡不走心的搪塞让唐博言眼中划过一抹无奈,唇角不经意?的微勾,露出淡淡的笑意?。但有点缺心眼的邵烂人并没看见?身边的人眼底流露出的温情。
寂静的屋内,二人围着火炉相?处气氛十分?融洽的坐着,两两无言,但并不尴尬。
唐博言专注的剥着瓜子,但一颗没吃,不多会便剥出一把瓜子仁,转手全给了平凡。
无功不受禄的平凡对唐憨憨的无事?献殷勤有点狐疑,但看着那些瓜子仁又架不住嘴馋,想着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先吃了再说,于是全接住了。
把瓜子仁给了平凡后,唐博言又去翻炉子上的红薯。
“快过年了。”
唐博言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让平凡微愣,但仔细想想,的确是快了。
原先在末世前,春节早成了一种?毫无味道的表面形式,春节那天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到了末世,人们反而开始珍惜年尾的那一日,或许是为了精神有所寄托吧。
“是啊,快到年上了。”邵平凡附和。
时间过的真快,从?红区出来重回?蓝区,短短一年竟发?生那么多事?。
“等回?去后,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唐博言说。
邵平凡愣了一下,微讶的看向唐博言,而唐博言只是低着头表情淡淡的捏着红薯,许是火炉烧的太旺,热气熏的耳朵都有点红了。
“怎么?可?怜我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邵平凡问。
“过年是团圆节,我没家人,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今年多个糖果儿。你……你要不要试着和我在一起?”唐博言自认为表达的足够直白了。
“行啊。”邵平凡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过个年而已,和谁过都一样。”
“……”唐博言心塞。
平时撩.拨自己时像个老司机,黄色的段子一个接一个,现?在怎么不明白了?唐博言实在看不出平凡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我是说我们在一起。”唐博言咬重‘在一起’三个字。
邵平凡不耐的点头,“听见?了,今年我们在一起过年,我又不聋。”
“……”唐博言气到心梗。
见?唐博言表情不太对,邵平凡茫然,“你怎么了?”
“……没什么。”心累的唐博言掰开一块红薯递给平凡,有气无力的道,“吃吧。”
邵平凡“??”
大病了一场把脑子病坏了?
中央基地。
医院内,穿着病号服的钟涛正?在病房内认真的处理着近期堆压的工作,连傅伯华什么时候进来了都未发?现?。
“医生不是叮嘱你多休息吗?”傅伯华把文件从?他手中抽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谁又拿给你的?”
“我早好了,不是你三令五申软硬兼施的逼着,我早出院了。”钟涛把厚厚一摞文件推到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眼下虽然解决了病毒,但后续工作多着呢,有些事?他们拿不了主意?,没法处理,我不放心。”
“你以为你还二十岁啊?”傅伯华讥讽。
“你年纪大了,这回?大病一场伤到了根上,不仔细养养一旦留下隐患早晚把你拖垮。”
钟涛失笑,“是啊,岁月不饶人啊。”
“今天早上我刷牙时照了镜子,你瞧——”钟涛伸着头指着鬓角让傅伯华看,“又白了一片,我是真老了。”
“哎老傅,你说等我们七八十岁,白发?苍苍一脸褶子时,老肖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年轻?”
“不知道。”傅伯华道。
“羡慕吗?”钟涛不怀好意?的试探,“长生不老哎。”
傅伯华无奈的推开作怪的钟涛,叹气,“往前退个二十年我或许会羡慕,但现?在不会。现?在的世道,活着也只是受罪,生老病死几十年,挺好的。”
傅伯华顿了一下,继而又道,“咱们并不知道肖晗的不老只是容貌上的还是身体上的,是前者还好,但如?果是后者……”
“老钟,咱们会死,等咱们一个个都死了,他怎么办?”
钟涛沉默。
“现?在的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可?如?果哪天碰上了喜欢的人,成家了,有了孩子,一年又一年等媳妇孩子都逐渐年华老去,而他依旧风华正?茂,那时候的他该有多痛苦?”
钟涛双拳微微收紧,眼中闪过复杂。
钟涛抬头,脸上重新挂上了笑,“你想的可?真够远的!”
“我是未雨绸缪。”傅伯华道。
“我看你是庸人自扰。”钟涛怼了回?去。
“你……我懒得跟你吵。”
气极的傅伯华并没发?现?钟涛洒脱下的忧愁。
傅伯华想的钟涛都想过,他笑傅伯华想的太远,但钟涛自己却想的比他更长远。
死又有什么?
死了什么就没了,但往往活着的才是最痛苦的。
病毒的事了了后, 唐博言一直悬着心担心邵平凡不肯再跟自己回去。
一直以来平凡就像一株没有根的浮萍,无依无靠随波逐流,仿佛什么也不在意, 薄凉的让唐博言心慌, 不由患得患失。
邵唐二人被救后在7区修养了有一个?多月, 一直呆到腊月十七.八才决定?动身回蓝区。
邵平凡要走,最不舍的肯定?是林蕉,直到出发当日还拉着平凡苦口婆心,费尽口舌的劝着,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见两人拉拉扯扯碍眼的很,唐博言肃着脸横插一杠自然的从二人中间穿过,分开了两人。
“平凡,该出发了。”
林蕉对‘恶毒爷们.唐’怒目而视。
现在的林蕉无比后悔当初把人救了回来,应该‘趁他病要他命’取他狗命。
对邵平凡个?人而言, 呆在哪都一样,回蓝区也是为了看?一眼感染了病毒的钟涛他们。
“听话。”平凡揉了把林蕉的头, 跟着递去一个?红色的针织口袋。
“马上要过年了,给你礼物。”
“上车, 走了。”唐博言又在催了。
邵平凡上了车, 林蕉依依不舍的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收到指示的司机梁穹心领神?会, 当即踩上油门, 跑了。
“……”林蕉。
“死男人,祝你一辈子?不举!!”咬牙切齿的诅咒。
目送车队走远后, 林蕉打开了平凡送的针织口袋, 里面装了满满一袋糖果。
林蕉禁不住笑出了声。
“都多大了?还?把我?当小女孩哄呢?”
邵平凡盯着有情绪的唐博言看?了半天,问, “你讨厌小蕉?”
“不讨厌。”唐博言淡淡的回答。
“真的?”平凡不信。
“真的。”才怪!
邵平凡信了。
收回目光从口袋中掏出一本?玛丽苏小说?翻开了。
“……”唐军长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了。
车内的气氛有点尴尬了,开车的梁穹两耳不闻车后事,装聋作哑只管开车。
“你要娶我?女儿?”
唐博言突然的一句质问让车内的其他人有点猝不及防。
邵平凡惊吓的撕了书,梁穹手一抖差一点翻了车。
“……谁说?的?”邵平凡故作淡定?。
“我?在昏迷时一直有一个?人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讲着话,有点像你的声音。”唐博言面无表情的道。“除了娶我?女儿当我?女婿,你还?想拍我?./裸./照,把我?做成?标本?供人观赏?”
邵平凡肝颤,秋后算账来了?
“胡说?八道。”心里虽虚但面上得撑住。
“你昏迷时做噩梦了吧?一天天的在瞎想什么?”典型的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是吗?”唐博言冷漠脸,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开车的梁穹心中鼹鼠叫,自己听见什么神?仙八卦了啊啊——!!
邵平凡的书有些看?不下去了。
吓唬完平凡的唐博言唇角微不可察的向上扬了扬,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倚着椅背合上了眼。
邵平凡无趣的盯着窗外?的雪景看?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问,“你病好后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唐博言皱眉,“没有,怎么了?”
“关心你。”邵平凡随口搪塞了一句。
唐博言恢复的太快了,他当时病成?什么样平凡一清二楚,但他注射疫苗后才一周左右就可以下床了,太奇怪了。疫苗只针对病毒,可他别的伤呢?邵平凡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