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by今州

作者:今州  录入:11-25

谢漆瞪大眼,骤然绷紧了背肌,伸手就去推开他那脑袋,慌乱地低喝:“干什么!又不正经了是要闹哪样?”
高骊微微湿润的眼睛在他手下看过来,眸光湿亮,在夜色里像野兽盯梢猎物的眼神,极具隐秘的攻击性。
谢漆不知为何,皱着眉抽手贴他额头:“发烧了吗?”
高骊今天话少,只抓下他的手轻轻地细吻着,眼睛还是饥渴地盯着他:“没事,就是今天事多,脑子使用过度糊涂了。”
每次脑子使过头,他就想活动活动身体,做一些消耗体力的事情。现在不能做也就只能干巴巴地看看了。
谢漆第一百遍试着挣脱出手来,但还是挣不动,微恼地解开他的发带,看他那一头卷毛炸出来,心情顿时好到上天,边摸摸边和煦地问:“都是很麻烦的事么?”
高骊忍不住眯起眼睛,微喘着低声笑答:“啊,杂七杂八的,他们准备开始筹备明年的春秋科考,现在弄好,明年开春就可以举办了。然后,吴攸要搞一个侍笔的小内阁,想要弄一堆他的人到我身边来,说是帮我决策,其他人肯定在那里反对,吵得能把屋顶掀翻天。”
谢漆愈发觉得他可怜,捋过飘到他眼睛前的卷毛:“还有呢?”
高骊轻轻地咬谢漆的手,鼻息更重了:“还有各地的实事,除了南边因为有镇南王没什么乱子,其他地方都有些灾情。之前因为韩宋云狄门之夜,还有新君登基国祚不稳的事,底下都压着不报,现在全部爆发着涌上来了。西边旱灾,东边涝灾,北边蝗灾,真是……还有北境,就要过冬了,西境军还有不少待在那里,光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北境的地养不起那么多人。下朝后我第一次去问他们国库怎么样,结果一个一个装糊涂,摆明了国库名存实亡。”
谢漆被咬得疼了,捏住他鼻子令他松口:“别着急到上火,先帝在时情况比你想的更完蛋,现在只会越来越好。”
高骊头疼的这些谢漆都有印象,前世在东宫做太子少师时偶尔旁听高瑱和韩志禺的对话,以及不时整理案牍,高骊说的这些灾害实际上有瞒报的成分,只有北边的蝗灾可信,其他两处都是拿往年的天灾出来夸大其词,上报朝廷后,地方的世家旁支好借此名正言顺地收取国都世家分下来的“赈灾银”。
结果其实仍然是世家糊弄天下百姓,冠冕堂皇掠取国之财富的恶臭手段而已。
“真的吗?”高骊没得咬了就挪动着轻轻环住谢漆,粗沉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
“不久会有解决的。”谢漆摸摸炸开的卷毛安慰他,不好透露前世的轨迹,等到年底会有东边的百姓跑来敲登闻鼓,涕泗横流地告发东边的何家旁支鱼肉乡里的种种罪行,那是吴攸和代闺台一派特地推出来,送给何卓安的“新年大礼”。
从年底的登闻鼓开始,他们对何家的打击便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按理来说只要顺其自然,何家必然会因为触犯晋国的刑律而被判处满门抄斩,但是前世的高骊偏偏就在明年的某个夜晚骤然暴怒,亲自提着枪和刀把何家屠戮成血流满地的惨剧。
以至于后来民间每每在痛骂何家贪污的同时,都要加一句皇帝陛下做法虽对但杀孽甚重。
再加上前有打死狄族武士,后来他又屠了慈寿宫的一应太妃,暴君名号是彻底洗不掉了。
谢漆正想着前世高骊的经历想到出神,高骊就顺杆子上爬又来亲吻他嘴唇了。
他赶紧躲开,无奈至极地红着脸捂住嘴,瓮声瓮气地斥责他:“皇帝陛下,你……可不可以清心寡欲一点?”
高骊泫然欲泣:“不可以。”
谢漆:“……”
“我今天在朝上好想你,特别特别想念你。”
谢漆:“……我们难道不是天天见面吗?”
“可是怎么办,我前一脚跟你分开,后一脚就开始想你了。谢漆漆,小大人,小先生,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相处时间,待会儿就要入睡了,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亲你?就亲几下,一会会就好。”
高骊用他那双冰蓝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漆,谢漆眼睛睁地看着他那眼眶里的泪水越攒越多,一时想到前世他过的日子不见天日,一时又想到他现在也还是龙困浅滩,心一软就松开了手。
高骊小心翼翼地贴近他,试探性地小啄他两下,湿热得蓝湛湛的眼睛看过来,谢漆近距离地望着,恍惚间觉得像是被一片星空装进去了。
高骊见他不抗拒,很快就用力地亲上去,攻城略地地撬开他唇齿,一下一下,富有节奏感地胡搅乱吮。
谢漆丰富的理论知识输给了贫瘠的实践,起初还能硬着头皮假装自己没怎么样,但没过多久就有些撑不住了,总觉得灵魂都被扫荡出来了。
然而习武之人会吐纳换气,谢漆没办法假装自己窒息了,只好紧紧闭着眼睛由他这样亲密地解压。
也不知这漫长的亲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高骊的鼻息越来越沉热,谢漆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原以为这小狮子和他一样紧闭双眼,谁知道高骊一直就是睁着眼盯着他的,浓密睫毛下,一双沾染了无边欲与色的冰蓝眼睛不复凶厉,只剩下饥饿到可怜的贪图。
谢漆脑子轰然要炸开,抵住他的胸膛强势分开两人,口津还藕断丝连着,高骊便蛮横地捂住他后脑勺又继续凶狠地掠夺式亲吻。
光是吻也就罢了,他仗着力大如牛掌着谢漆侧躺到褥子上去,眼睛依然盯着他,膝盖不由自主地屈开谢漆双膝。
谢漆全身的温度都往脸上涌,赶紧调动身体用少年时学过的一堆武术招式跟他对抗。
一顿不如不使的武术招式过后,谢漆让高骊抱到了身上圈住,全身僵硬,大脑空白地不敢动了。
高骊耳朵通红地靠在他颈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之间太激动就不正经了!我太想你了,这这这,臭皮囊的反应而已,你别管我……”
谢漆懵圈了片刻才回神,抖着嗓音摇头:“就、就憋着?身体会不好的吧?”
高骊眼睛又潮湿了,指尖摸到他肋骨,咬咬牙也摇头:“谢漆,别管我了,咱们睡觉吧。”
说着他恋恋不舍地松开谢漆,把他抱到旁边侧躺去,拉过被子就准备粉饰太平。
谢漆脑子里划过一道又一道霹雳,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人有七情六欲,这是人之常情,不用如此忌讳行医……
高骊小心贴过来亲他的朱砂痣,轻喘着,湿漉漉地朝他笑:“真好,有谢小大人在,今晚我又能好好睡一觉了。”
“要不我用手帮你吧。”
一句羞到脚趾头蜷起的耳语低声飞出来,擦着高骊的天灵盖消失在夜色的尾巴里,他觉得自己更受不了了。
他结结巴巴的:“手、手……太矜贵了,不要吧。”
谢漆勇气清空,哦了一声要背过身去找地缝钻起来,身体又被抱住了。
高骊激动到不住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先用脚就够了,可以吗?”
“……?”
许久后,龙榻上的喘声归于寂静。
谢漆经历了从“?”到“!”再到“……”的心路历程。
事实证明,丰富的理论知识并没有什么用。
十月十六这天,天气开始明显地转寒,秋风萧瑟,谢漆值岗时总感到秋风一天比一天的冷。
傍晚回侧卫室吃晚饭时,大宛突然笃笃地飞过来敲窗户,他三两口把晚饭扒完便去开窗,不仅看到了宝贝的鹰儿子,还看到了另外的一只鹰。
谢漆一眼看到鹰爪上有一圈白斑,当即认出这是方贝贝的鹰。
他心中惊讶,方贝贝很少会主动跑来找他,也不知道这回是怎么了,想到原本他就想约方贝贝出来问问事儿,于是直截了当地让张关河去回一下天泽宫那位饕餮,今晚休想再让他寝宫,他有事儿要忙。
待夜色渐深时,谢漆依照着那只鹰爪上绑着的小信笺,穿好一身黑衣出门去。肋骨还没好全,跳屋顶有些受限,他便借助鹰爪钩上宫墙,一路慢腾腾地赶路,等到了方贝贝说定的地点时,竟然听到了方贝贝在轻声地哽咽。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阎王爷抢孟婆汤喝了?”
谢漆小声地打趣着跑过去,方贝贝正蹲在雕得精细的檐臂下咿咿呜呜,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啦啦喷出来了。
“娘的,这都什么点了,我还以为你这个有了热炕头的就忘了兄弟的家伙放我鸽子了!”
谢漆到在他近处撩衣坐下,借着十六的月亮,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脸:“高沅他又发疯打你了?”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的月光并不黯淡,照在方贝贝的脸上,越发让谢漆将他脸上和脖颈的伤看得清清楚楚。
方贝贝鼻青脸肿,耳下有鞭痕,脖子上也有一道深深的掐痕,指印纤细,一看就是高沅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恶毒手。
“我……”方贝贝粗鲁地擦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把眼泪憋回去,缓了片刻摇摇头:“我没能完成他给的任务,他才会惩罚我,事出有因,不算发疯。”
“他叫你干什么了?”谢漆在身上摸索着,还好有些必须的东西一直带着,从衣服夹层的暗口里掏出一瓶细细的金疮药递给他,“今天打你的?你先涂个药,省得明天起来破相了。”
方贝贝缓缓地抽噎着,打开药瓶就胡乱往脸上和脖颈拍,一句出,达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他……他命令我去把梁太妃的头颅割下来给他。”
谢漆耳朵一嗡,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这不叫发疯那什么叫正常?那是他母亲!他简直丧尽天良!”
可怜梁太妃还在慈寿宫孤零零地摆弄一盘又一盘残局,至亲不像至亲,日子不像日子,一芥弱质女流幽居深宫中能威胁到他高沅什么?
谢漆越想越怒火熊熊:“当真是败类!先帝什么时候管过这些儿女,没有梁太妃,他怎么能好端端地飞扬跋扈到现在?生养之恩全抛到脑后了吗?禽兽不足,猪狗不足!”
方贝贝从前也为高沅执行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任务,看着高沅那张脸,和秉承着为主生为主死的忠诚,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行差踏错,唯独在今天听到高沅给他下这样的命令时绷不住了。
他也跟了高沅四年,高沅彼时还年少,一直住在梁太妃宫中,来来往往间,他也经常在暗地里见到梁太妃,她性子温和软弱,待人接物都是和和气气的,哪怕是见到他这样的影奴也是关心有加。方贝贝对自己的父母没什么印象,在梁太妃身上看到了些许母亲的影子,对她何尝没有感情。
韩宋云狄门之夜后,他庆幸于梁太妃没有惨遭毒手,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起初高沅不需要他时,他还偷偷跑到慈寿宫去看她安好与否,本来每每见她孤寂沉默便很难受了,岂料今天高沅还来了这么锋利的一刀。
谢漆狠狠地痛骂了老半天,骂了半天还不解气,扭头想再说,看到方贝贝无声地淌着眼泪,一时之间心口堵得慌。
他伸手拍拍方贝贝肩膀,等夜风越吹越冷,才找出块手帕递给他:“诶,先擦擦吧,可别待会鼻涕冻脸上了。”
方贝贝接过,擤了两把,安静片刻后又忍不住轻轻哽咽了。
谢漆只好再拍拍他后脑勺:“这会要是有个耳朵灵敏的宫人走过,保不准明天整个宫城就会传出一个夜半女鬼悄声放哭的谣言。”
方贝贝这才沙哑的开口骂他:“去你娘的,什么女鬼,怎么着也得是帅气的男鬼吧。”
“有道理。”谢漆附和,“那么,这位帅气的男鬼,你主子是怎么回事才让你去干这样荒唐的事的?他是吸食什么烟草发病了,才神志不清地这么命令你吗?”
“烟草?”方贝贝懵了一会,“什么烟草?我不知道啊。”
谢漆也楞了片刻,想了想把雕花烟的东西详细清楚地告诉他,还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你日日夜夜跟着他的话,没道理没撞上他吸食那东西。梁三郎,他那位表哥你应该是认得的,前不久我才查出来,他表哥就是烟草货路上的大东家。”
至于西北咸州十几个村子被残忍灭口的事情,谢漆便缄默了。
方贝贝擦擦眼睛,想了片刻还是摇头:“从两年前开始,他就不让我每天晚上都守夜了,起初还以为他是体谅做奴仆的,想让我也能睡几个饱觉。听你这么一说,那回去之后我再细细地观察他。”
谢漆一下子有些语塞。
“我也不明白,我知道他从小就对他娘不怎么亲近,可是,再不亲那也是他母妃,不至于憎恶到想让她死的地步。”方贝贝低落地倾诉着,“甚至在皇帝陛下登基的这两个月来,因着太妃娘娘不再和他住在一起了,他反倒念出了太妃娘娘的几分好,去那边请安时也积极了些。可是我搞不懂,也就前几天的事,他去慈寿宫见娘娘,回来之后两眼通红,人不知怎的就有点奇怪。”
谢漆皱了皱眉,莫非是那天梁太妃叫他去下棋,他在路上用红漆教训了高沅一顿的那天?
“而且隔天他就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季天气冷的缘故,他身体底子本来也不强,就这样卧床风寒了,一直躺到今天精神劲才好一点。”方贝贝越说声音越低,“殿下只要生病就不肯让我照顾,我也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今天冷不丁被他传唤进去心里本来还挺雀跃的,谁知道就听到他下这样的命令。”
理所当然的,他当然不肯接受这样的命令,生平第一次对高沅说了不行。
生病当中的高沅苍白着一张脸,力气不大,怒气却极其旺盛,拿了鞭子一遍又一遍抽打他,最后没力气挥鞭子了,便用手掌扇他耳刮子,以及发狠地掐他脖颈,恶狠狠地说——
“他说做不到就让我滚。”方贝贝眼泪又涌上来了,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措,“主子如果不要我,那我该怎么办?他才十五岁,我原本想着我们的一生还有好多年的光阴……”
“你没有错。”谢漆打断他的悲声,“我明白你为什么喊我出来谈话了,你想着当初高瑱也是驱除了我,现在想来问一下我的建议吗?我对月说实话,假如他因为这样发疯的理由就将你驱逐,损失惨重的是他,劫后重生的是你,这是值得放上一百串鞭炮庆祝的幸运事。你人高马大,有手有脚,武艺不俗,天地之间除了宫城,除了霜刃阁,何处去不得?”
“你……”方贝贝刷的眼泪更多了,“我、我怎么可能……我又做不到像你那样果断,我……”
眼看着他语无伦次,谢漆顿时也觉得凄凉。
前世他被高瑱扔在东宫的床上,睁开眼,第一眼看见高沅时,他也像现在的方贝贝一样崩溃得不行,全然心如死灰。
谢漆也没办法了,只能伸手抱抱他:“我知道你陪了他四年,眼里喜欢他的脸,心里舍不得,虽然在我的眼睛看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疯子,着实是个不配人追随的主子。也许往常不管他怎么玩弄你,虐待你,你都有自欺欺人的充分理由,比如他年纪尚小,心术还没定下,可你看今天,他能命令你向他的母亲伸出毒手,你总该擦擦眼睛,看看他那副好皮囊下的剧毒心肠。”
方贝贝怎会不知这样简单的道理,可他终究是拗不过自己认为的日积月累的主仆情分,越哭越忍不住,最后抱住谢漆嗷嗷哭起来:“谢漆……你为什么不是个女的,你要是个姑娘我的日子还有点盼头……你为什么不是个皇子王爷……要是的话我就能努努力跑去当你的影奴,总不至于现在这么凄凉……”
谢漆也差一点没忍住,用了好大定力才克制住跟他抱头痛哭,但眼泪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这都是些傻话,假如他真的也是皇子王爷,他在这样的染缸里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好种,可他听着这么愚笨的痴心妄想,不知怎的,就是忍不住鼻酸心酸。
命运如此,怎奈风霜。
“别想如果和万一了,世上没有如果,眼前就是真切的,我们也拿它没办法啊。”谢漆忍住哽咽拍拍他肩膀,“我把肩膀给你,哭一哭总是好的。”
方贝贝抱住他,沉闷地大哭起来。
谢漆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肩膀不住抽动。
翌日,十月十七。
傍晚了,谢如月穿着太子少师的官服匆匆走在宫道上,拐过角时,突然听到头顶一声熟悉的拟鸟哨声,他心神一震,急忙忙地抬头,一眼便看见了蹲在飞檐边上的谢漆。
谢如月还是少年意气的年纪,情绪一上来便有些忍不住,明媚地笑了起来。他看看周遭,确定没有人,赶紧就地一跳就要跳上屋顶去,但因为疏于锻炼有些够不着,屋顶上的谢漆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他,一把将他拉到了屋顶上。
“玄漆大人!”谢如月一时有些惭愧,谢漆摸摸他发顶,随即捂住肋骨,面色不变地招呼着他到隐蔽的檐角坐下。
“如月,近来还好吗?”
谢如月不觉有他,笑着点点头:“事有些多,东宫内外的琐事不少,殿下都让我去弄了。不过虽然忙,倒也觉得充实。”
谢漆也点点头,昨晚方贝贝那一出让他心魂都颤抖了起来,原本昨晚冲动之下都想把方贝贝带到御前那里去找个职位当职了,却没想到深夜时方贝贝的鹰飞过来,咕咕几声之后,方贝贝擦完眼泪还是回去了。
高沅愤怒归愤怒,打归打,这回还是没有驱逐他。
毕竟他是很难再补上来的绛级影奴,且看高瑱,没了影奴后也只能调过来一个青级的。
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贝贝回去那深渊里。
后半夜在侧卫室里全然不能入睡,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影奴们,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谢如月的处境,越想越不放心,索性今天跑过来了。
谢漆先问:“你在东宫当职的这些日子,那位韩志禺大人可有为难你?”
前世韩志禺每次到东宫来会谈都不待见他,经常让高瑱撤掉他,看他就跟看眼中钉似的。搞不懂怎么就那样针对他,对他那么有大意见。
“没有啊。”谢如月有些楞,“韩大人每次出现在东宫都是很和善的。莫说为难我,其他的小宫人他也是和颜悦色的。”
谢漆看他表情不似作假,有些纳闷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其他人呢?可有为难你?会抱团给你使绊子吗?”
谢如月有些不好意思:“都没有的,东宫内外的宫人都很尊重我,里外外都称呼我一声少师大人。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被人称为大人。有时心神恍惚,还以为自己还在您手下等指令,等不到您,还会四处张望一圈。”
谢漆也笑:“你早就独当一面了,就是在关河他们面前也是兄长的。”
说到这谢漆给他一一列数了其他十五个小影奴的新名字,谢如月早前就在张关河那里知道了,谢漆再说一遍,他就专注地听着,想着如果自己还在,获得的名字会是什么。
两人蹲着聊了一会儿,谢漆肋骨实在不住疼痛了,便就地坐下,吹着冷风端详眼前眉目渐渐展开的少年郎。
他看出谢如月身上的气质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容,成熟,还有——一些略略有些不太协调的风情。
谢如月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在他面前还是弟弟的语气。
谢漆想了想,又轻声问:“太子对你可有不妥的?”
谢如月顿时高低眉,表情浮现了一些波动:“您不在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从前四年在远处看着看不出什么,现在靠近了才知道,殿下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温柔可亲,他现在私底下会喜怒无常,怪怪的。”
说着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谢漆,斟酌半晌,还是选择闭口不谈。
谢漆也沉默些许。前世高瑱经常在私底下拉着他掉眼泪,一副值此世间我除了你再无其他可依之人的脆弱,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垂泪垂得人肝肠寸断,恨不得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他是演戏届的扛把子,也许到了最后依然不知道他皮子底下装着的是什么。
也许只是他那唯爱自己的自己。
“如月,只要你有一分不愿,你想离开东宫,你便回到我们身边来。”谢漆看着眼前的少年低声,“不必等到撞南墙再回头,那太疼了。”
谢如月脸上浮现茫然,轻问道:“您在殿下身边撞过南墙吗?”
谢漆一时缄默,只能轻笑,开玩笑似的回答:“是啊,撞过,撞死了,砰的一声,脑浆四溅,好不难看。”
谢如月眉头微蹙,神情有些苦恼:“那……大人,您在皇帝陛下身边,就一定不会撞吗?”
谢漆安静了。
他想过,他不会跟人说,哪怕是高骊,他也绝对不会谈这种心底的恐惧。
“陛下啊,我也不知道……我和陛下的牵扯有些奇怪,我与他之间似乎有一些感应,有时心中窒闷,盖因他不对劲,这种感觉我尚未得知原因。”谢漆眺望远方,眼神有些空茫,“我想我们之间,轻则我撞墙,重则他碰壁,若他不是我的劫,则我是他的劫。”
谢如月怔怔看着他:“遇上了就是劫吗?”
“相遇即是缘,良缘或孽缘,遇久即生情,私情或公情。”谢漆看向他,看了一眼他唇边那颗痣,“你对高瑱不似私情,不然你不能忍他这么久。如月,既非私情,既然你也知他怪,何不如回到我们身边来?”
谢如月不安地绕着手指头:“可是,如果我能改变殿下的怪呢?”
谢漆轻声细语:“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改变你,你不一定能改变他分毫。”
见谢如月不太信,他声音更轻了:“我们与他们的世间不一样,他们在青天白日里,我们在漆黑长夜,他们与达官贵人推杯换盏,我们与魑魅魍魉殊死相搏。他们有走马观花的宽广世间,我们有的是寂静无声的一隅角落。我们双方的世间容量不太一样,他们的世间包括我们,而我们的世间囊括的全是他们,不对等,也不平衡。也许你能改变他的些许举止,这种形式上的表面,但他的底色定然不是你能撬动的。”
谢漆有些悲凉:“如月,如果你喜爱上他,那样就太无助了。”
谢如月却突然看向他:“不会的,我还有您在。”
谢漆一下子感到怔忡。
“有您在,我就不怕。”谢如月有些腼腆和紧张,“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至于没有退路的,有您在,我便觉得任性些也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世间都驱逐我,我想大人还是会在我身后的。也许我会犯错,但不会犯法,那您大概是不会抛弃我的。”
谢漆怔了片刻,笑了起来:“好吧,没想到被你摆了一道。”
“玄漆大人以后还会管我吗?”
“会啊。”谢漆点头,认真看他完好的眉目,“我不想看到你们的墓碑,想看到你们生气勃勃地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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