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倒闭的乌有乡by安尼玛

作者:安尼玛  录入:11-26

海音心想,你不提我爸还好,就冲我爸那稀里糊涂的感情,也该把邬家赶到视野之外。可理智是这么想,父亲的形象一闪而过,他脑子、眼睛,又全被邬三元占据了。
“我刚有动力把漫画店做好,你给我个机会行不?”
这要求简直不谙世事,海音脑子里都是反驳的话,却闻到一阵香气贴近——邬三元脸上的脂粉。三元对着他的嘴,啵地亲了一口。
这一口吻没来得及品味,就远离了他。
海音的嘴巴一路酥到了脑壳儿,感觉骨头都要化水了。却见三元在嘻嘻笑!“你干嘛呢?!”海音听见自己的声音虚虚地问。
三元占了海音的便宜,洋洋得意道:“海音哥哥,阿庚叫你‘哥哥’你不高兴,我叫‘哥哥’就没事,你对我还是网开一面的对吗?”
网开一面——有这样用成语的?邬三元仗着自己对他的偏爱,才这么肆无忌惮!
是你先撩的我……海音心底的声音说。
三元突然身体一紧,海音反客为主,双臂抱住了他,嘴唇贴向他的嘴唇。海音已经忍耐很久,这个吻可不是玩闹,三元能感觉到热烈的气息席卷过来,顷刻之间已经被海音圈在他的势力范围里。
三元的思绪堵塞了。他搞不清海音是在挑战他、嘲弄他、羞辱他,还是其他什么感情宣泄。他好久没跟人亲近,身体每一处都在融化。
无法思考,感官是一切,海音的身体坚硬又柔软,灵活强壮之极。三元无法不抬起腿,抬起了腿,又站不稳,只能紧抓着海音的衬衫,腿搭在海音身侧。
两人对视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萦绕耳边。
三元霎时惊醒,挣扎起来,大力把海音推开。海音抹了抹嘴边粘的口红,像擦去吃了生肉后的血。
三元有点看不懂海音的情绪,他肯定是生气了,眼里怒意和兴奋交杂,可神色里分明还带着柔软的感情。这柔情比愤怒更加冲击三元的心扉。
三元听到上面有人在叫他,平定了一下心绪,他伸出食指挑衅地指着海音,然后粗鲁地整了整裙子,跑上店面。
【作者有话说】
假期快乐亚!玩好吃好睡好~
weibo:安尼玛趴体

第23章 姐姐
地下室安静得像地牢。海音从全身镜里,看到衬衫上粘了口红,是跟三元纠缠时蹭脏的。他用拇指搓了搓,结果反而渲染出更大的污渍,在衬衫上格外显眼。
脚步声响,有人快步走下阶梯。李嫣人未到,声音就响起来:“你挂哪儿了邬三元?诶海音,你在这呢。”
海音微微点头。李嫣奇道:“你怎么了?嘿哟,脸蹭上口红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坏事啦?”
海音脸红了,垂下头。
李嫣哈哈笑,没想到海音还有这一面。她拿出湿纸巾,凑近他身边:“来,我给你擦擦。”
“不用。”
“怎么了,有啥事不高兴?是不是被邬三元欺负了,我见他表情也是怪怪的。”
海音心想,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总之是邬三元不好。他多久没那么失控了?从他回国,知晓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且努力创业、免得海家滑入下层以来,他就不能容许自己失误。而邬三元是他的反面,一天到晚嘻嘻闹闹,也不规划自己的生活,简直就是个什么都不谋求的废物。这世界怎么会有那么放松的人?什么都行,穿女装也行,口勿个男人也行。
三元嘴唇的触感,这时才真切地感受到。海音无法自制地兴奋起来。“不能这样!”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忘掉邬三元,回到现实里。”
他对李嫣说:“没事,我的衣服脏了。”
“染了唇膏可不好洗。”李嫣八卦地会心一笑,“要不你换件三元的衣服?”
说着她靠得更近,给海音弄干净嘴上的唇膏。海音任她摆布,李嫣的动作温柔,让他感觉到被照顾的舒适感。他脱下了眼镜,感激道:“谢谢。”
李嫣换了张湿纸巾,尝试擦拭他的衬衫:“以前没细看,你可比我们家阿庚长得还俊。大帅哥,今天要不要换个装玩玩,你扮起来肯定美若天仙!”
海音没有回答。他定定看着李嫣的耳朵,在心里数着:五、六、七……
“姐姐!”海音突然叫了出来。
李嫣吃了一惊,“干啥?”却见海音喜形于色:“姐姐,原来……原来是你,原来你在这里!你记得我吗,以前你也给我擦过衣服。吹单簧管!”
李嫣“咦”了一声,退后一步端详海音。
海音从朦胧视线里,认出了小时候领他进礼堂、请他吃口香糖的女孩。她打了七个耳钉,虽说有七个耳钉的女孩绝不止一个,但那温柔触摸的感觉不会认错。细想起来,一切都对得上,李嫣是复兴中学学生,阿庚从他姐姐那儿学会了安慰人的本事:请人吃口香糖。
正是因为她,海音才会想要开巧克力店。这世界是以什么奇怪的因缘际会连接起来?在三元的地下室,姐姐再次帮他清理衣服。
“哎!”李嫣笑道:“是你,你是那个被人打掉了眼镜的小书呆子。”
“是我,”海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李嫣很欢喜:“没想到你还记得陈年烂谷的事儿。”
“记得,那是我最恐怖的一次经历,之后还老做噩梦。”
李嫣摸摸他的头发,黑执事红色的眼睛里,透着温情的光:“没事,小屁孩儿,现在你哪儿都能自己走了,谁还敢打掉你的眼镜?”
海音抱住她的手,感谢之心尽在不言中。
李嫣指着他的衬衫:“正好,你来帮我一个忙,一会儿我们漫画家要签售,我缺个主持人,你来当行不?”
“行,”海音痛快地答应了。
“但你这身行头差点意思,”李嫣东张西望,终于找到了那件宽身旗袍:“你穿这身正好。”
海音惊道:“为什么要穿女装?”
“因为我不想穿,今儿爷就想当个男人。这是阿庚的,你应该穿得下。”
海音搞不清这是什么逻辑,但李嫣斩钉截铁地要他脱下衬衫。“我真不行,我没那么厚脸皮……”
“脸皮练练就有了,不对,三元说你是他见过脸皮最厚的人,怎么赶都赶不走,”李嫣果断地拿起三元留在桌上的眼影盒,“我给你化个妆,很快的。”
海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逃出地下室。他把自己交给了李嫣,让她像捣鼓娃娃一样摆弄他。他穿上了旗袍,心神不定地看向镜子——
也罢,顺着她吧。
海音想要报答姐姐,而且他还想,这也是融入福星街的一个契机。这个模样势必让大家开心,让大家完全接纳他,以后就能顺利些。
可他的身体与旗袍的面料相触时,内心真正的声音并不这样想:不,不是这些理由。他穿上这件衣服,只因为他喜欢。他喜欢柔软的触感、浓烈的色彩,喜欢它妥帖温和的香气;他喜欢女性的衣服,喜欢李嫣的明朗温柔,这让他的世界开满鲜花。
李嫣抱着他的肩:“大美女!走,我们震慑震慑那些臭男人去。”
福星街比过年还热闹,甄老儿的鱼店挤满了人。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停地给人捞鱼,还要喝止人举着摄影机对一大缸的热带鱼咔嚓咔嚓,“鱼受不了闪光灯!死了你赔不赔?”
这么坏脾气的老板真少见,可丝毫没有减低人流。进来了一对中年夫妻,对鱼缸指指点点,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甄老儿叉着手:“你们要啥啊?!”
“抱歉,我们来看店的,”韩国夫妻说,“你这里的做了很久?”
“二十一年了!我告诉你,这条街最老就是我家,接着才轮到那家吵死人的漫画店。”
“哦哦,”韩国人点头,“我们要租那家漫画店呢。”
甄老儿粗鲁地说:“租那破店图啥啊,那家店旁边就是个水塔,一到晚上,一群群的老鼠从水塔钻出来,每一只都有小鸡那么大!”
那对夫妻惊恐地缩了缩。见加油加醋的故事凑效,甄老儿更来劲地说:“不止那家店,我们整条街都不是什么好地儿,这里好多秘密,外面的人不知道。”
“什么秘密呢?”一个年轻的女声说。
甄老儿一看,说话的女人干练漂亮,后面跟着衣着体面的一对中年人,还有一个不停地喷着什么香熏的苍白青年,便不敢继续胡说八道。他打马虎眼道:“咱街的事,外人打听个鸡毛!”
蒙宥芸不再理会他,转身跟父母说:“福星街,名字蛮好听,这么破旧!”
蒙先生宽宏大量地抱了抱女儿的肩:“大小姐没吃过苦,这算什么破旧,平民百姓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甄老儿听了这话很不爽,我们是平民百姓,你们是皇帝公主不成?便挥着鱼网赶客:“不买东西别在这儿,人都没地儿走了,出去出去!”
蒙家人一边躲着鱼网,一边跟二次元迷擦身而过,回到了大街上。中午时分,漫画家签售开始了,人流更是摩肩接踵。
他们一家本来是出来吃午餐,蒙宥芸心血来潮,说海音准备送她一份大礼,让家人陪她来看看。
福星街的名字,海音常常挂在嘴边,她却从没来过,没想到是又闹又乱的街。她知道海音把店“送”给她,是为了用法律上的操作赶走那顽固的租客,并不是真的把身家馈赠给她。但海音为什么给她,而不是其他的朋友?可见海音对她最是信任。
他们好像进入某个节日游行,人装扮得奇形怪状,蒙先生和蒙太太看得有趣,因为无法开车进来,只能用双腿走着,倒是个很久没有过的体验。蒙博士却跟全身沾了屎一样,用手帕盖住了口鼻,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看到哥哥的窘态,蒙宥芸痛快得很,坚持一定要走到漫画店。她给海音打电话,却没有接通。
海音第一次做这种主持,动漫什么的完全是盲区,好在他一贯冷静稳定,干什么都不露怯。大家对他吹口哨、欢呼鼓掌,他都一一微笑接收了。
一边主持着,眼睛却忍不住去找邬三元,邬三元也是另一个醒目所在,毕竟女装伪娘并不多,他穿着月野兔的水手服跟无数人合影,玩得很开心。
三元自然也发现了他,目光一碰撞,两人各自转头。
漫画家磕磕绊绊地发言之后,开始了周边抽奖环节,海音松了口气,把不停轰鸣的麦克风还给了李嫣。他的工作完成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找邬三元,就听到蒙宥芸欢声叫道:“海音!”
海音一惊,回头见到整整齐齐一家人。
他们怎么来了?偏偏在这个节点上。海音尴尬着,走过去打招呼。蒙博士毫不掩盖厌恶的神情,手帕把自己掩得严实。
蒙宥芸惊笑:“你脸上化过妆?”
“被一个姐姐当玩偶摆布了。我脸上还有吗?还以为已经擦干净了。”
在地下室,他最后还是脱下了旗袍,穿回衬衫。大庭广众女装打扮毕竟太过出格,他没那么厚的脸皮。他让李嫣摆弄着,拍了很多照片,折腾到她满意后,便换回自己的衣服,上来主持活动。
只是他的情绪被冲击得颠来倒去,没注意到——
蒙太太指着他的衬衫:“衣襟蹭上口红了,怎么弄的?”
蒙博士恶毒地嘲笑:“化妆化的呗,一边化一边玩啊,要不怎么会有这个效果?”
没有人的嘴可以够到自己的胸口,那污渍肯定是被另一个嘴唇蹭的,这可是水洗不清了。蒙宥芸的脸立即罩上了阴霾。
海音没法解释,但他不能让蒙家以为他是个轻浮的人,只能说:“我来帮朋友做活动,条件简陋,里面乱七八糟的,不小心蹭上了。”
蒙家人没答话。
偏偏在这个时候,两个太岁走了过来。阿庚和三元一左一右,加入了这尴尬的场景里。阿庚纯是好心,见海音僵在那儿,就过来帮他分担火力:
“蒙先生蒙太太好,蒙博士好,蒙小姐好。”
蒙家两老被震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艳丽女壮士正是他们家司机。蒙博士又是愤恨,又是敢怒不敢言,表情极其有看头。三元乐得看变态博士便秘的样子,便故意拉他的手,娇滴滴说:“您就是蒙博士,我们家阿庚承蒙照顾,您对他的好处,我们一辈子不会忘记。”
蒙博士怒骂一声:“神经病!”
三元一不做二不休,“你们是在讨论海音哥哥的唇印吗?嗐,是我们弄的!阿庚,来啵一个。”
两人嘻嘻笑,抱住海音的肩,一人一边,在海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海音的脸上,结结实实印了两抹红。
对面是震惊的蒙家四人,身边是两个快乐的混蛋,海音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喉咙里。
【作者有话说】
“海音的烦恼”这一卷就结束在这里啦。
人在旅途,下一卷“梅雨季的烦恼”,过两天开始更。大家继续吃好玩好睡好,假期快乐!

第24章 风云易变
你是带着任务去福星街的。上次来是三周前,天气旱热,路面升起了蒸汽。还好这里是个绿植茂密的城市,即使不下雨也不会尘埃飞扬,不像北方工业城市那样灰濛濛。
工厂都被搬到30公里以外的新区,城里主要是服务业、旅游业,许多大企业以这里为根基,盘活了五百多万人口。前几年大家手头有钱,城市面貌日新月异,今天开个精品酒店,明天弄出个奢侈品联名街市,热闹应接不暇。现在大家没钱了,商店居然开得比之前更多、更快。
说白了就是失业人群涌进不熟悉的创业市场,淘汰率加快,一切都是流沙上的简易板屋。
所以你喜欢来福星街,这条街有自己的轨道,尽管慢吞吞,它不太被外边影响——
福星街变样了。乍看还是以前那些店铺,一样的门面,一样朴素的老板,但精神头和气氛焕然一新。卖煎饼的搞了很多套餐,彩票店门上立着动漫人物立牌,不知道有没有付版权费(多半没有)。
最显著的变化是药店没了,店面重新装修得清新雅致,门面立着大片的落地玻璃,看样子是家咖啡厅或者Bistro。门口还未装上招牌,但这种舒适时髦氛围的店,城里一抓一大把,你兴趣缺缺。
你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新店和彩票站之间,有一个黑色生锈的闸门,从闸门看进去,竟是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漫画店也有个地下室,所以你对福星街的地下世界并不惊异,这条街其实是个斜坡,越往漫画店越是低洼,参差的地势是有可能建负层的。
你奇怪的是闸门里坐着一头狗,毛发干爽,眼神温和,肯定是有人养的。
“大侠来!”你看到奶茶店的老板在召唤那只狗。狗聪明,用鼻子顶开了门,欢快地跑到她身旁。你跟她聊过天,是个湖南妹子,性子直爽,可也不特别善于交际。她摸着金毛的脑袋,让他叼上一个袋子。袋子你很熟悉,是复兴路那家昂贵的巧克力店The Wanderer。
你很好奇,开口问:“这狗是谁家的?”
“它叫大侠,是大梦的伙伴。”
大侠?大梦?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名字,“大梦住在地下?”
朱小尼出奇地看着你:“你问来干嘛,你是记者吗?”
真是个敏感的女孩。你只好拿出名片,“我是记者,我来看看那个水塔,不是来采访的。大梦……他跟邬三元一样住在底下?”
“你认识邬三元呀,”小尼吃惊了两秒,随后就把这事抛诸脑后,笑道:“对啊,大梦住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比我们全部人都早。”
“真的?那他是福星街的元老了,我可以跟他聊聊吗?”
朱小尼收敛笑容,挡在了你和铁闸之间。“大梦行动不方便。我帮你问问他,如果他想跟你聊,我就打这个电话。”她晃了晃手里的名片。
“您是他的?”
“朋友!”朱小尼用比平时更大的声量、更标准的普通话说,“这条街的人都是朋友。”
换言之,外人最好不要打扰他,否则就是与福星街过不去。你很惊诧,这人是街道的土地爷吗,还是守护人?黑帮老大?大地主?
各种可能在你脑里过一遍,没有一个是靠谱的。你笑了笑,跟金毛挥挥手:“再见了大侠,代我跟你的伙伴问个好。”
你继续走,地下神秘人的存在,冲淡了你对周围变化的忧虑。
接着你看到了第一家挤满了人的店,对面的水族馆。卖观赏鱼的店,在城里也是不多见,尤其这里还有一些热带鱼。店主左手拿着鱼网,右手提着根水管,忙得脚不沾地,但不是忙着做生意,而是制止客人举手机对着鱼缸、警告客人不要摸盆里的水藻、抱怨顾客扫码慢、对咨询的人翻白眼(年轻人不会上网查吗?),骂骂咧咧的,整一个夜叉。
就这态度,人还是一群群地上赶着被他怼。甄老儿看了过来,你赶紧别过脸去,免得被粗口问候。
继续走,能看到漫画店了。这不是你认识的“乌有乡”,简直就是商场里的谷子店。所谓谷子店,指的是卖动漫周边的杂货铺,近些年来,谷子店开始在一些人气低迷的商场里兴起,多少能吸引一些年轻的客流。
漫画店的岁月感荡然无存。你很唏嘘,先去了对面的水果店。你想帮衬这位失孤的寡妇,反正水果是要吃的,在盒马买,或在真真水果店买,没什么区别。
大姐依然热情,但不再推销贵死人的蜜瓜。她的产品主力成了水果果切,一盒盒水灵灵的西瓜、樱桃、苹果、葡萄,五颜六色的,很是讨喜。大概是因为福星街来了不少青中年人,都是上班族。你慷慨地买了五盒,在女老板的笑颜中,扫了150大元。
你问:“对面漫画店客人多了起来?”
“可不吗,”真真姐笑脸不变:“以前只有复兴中学那帮崽子来光顾,现在啥人都有,店开到晚上十点多,还有人来呢。”
“那挺好。”
“周末人更多。周末你来,我给你做一个特别版果切,卖外面一盒60,卖你50。”
“谢……谢谢了,”你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出店门,生怕她开始推销限量版、节日特供版什么的。
炎热的街道上摇曳着树影,那辆保时捷来了。真巧!
那巧克力店老板下了车,整了整他的衣衫,走到漫画店到门口,做了一件奇怪的事,然后钻进店里。
你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脚步,在门口驻脚。原来他刚才是擦了一行字。黑板上写着“不能进来漫画店的人群”,搞笑!难道他擦掉的是“开豪车的有钱人”?
进入店里,清凉的印刷物的气味扑面而来,你很喜欢这气息。只见巧克力店老板跟一个高大强壮的异装癖说话。
“邬三元在哪里?”(他为什么老是在找邬三元)
“三元去拿手办了,他找人从东京背回来的,他说卖了可以赚几万。”
“他夜不闭户,没两天就得被人拿走。”
“三元把钥匙收起来了啊,”阿庚从抽屉拿出一串钥匙,丁零当啷摇了摇,耿直道,“三元说,主要是防你进来。”
海音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你也有点失落,不能随进随出的漫画店,跟以前再也不是一个性质了。环视一周,还是整齐的书架和书,气氛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好一些周边和新书推荐。卖周边也是无可奈何,连新华书店都在卖一堆文创,现在谁能靠实体书挣钱?
内容已经成了可以摆设、把玩、纪念、分享和炫耀的东西,不像你少年时,看书是自己的事,是独属自己的私密时空。
你早就想办卡,但是店主不在,你也不想跟巧克力店老板打照面。正要走,一个声音喊住了你。
你回头,没想到老板把你认了出来。你其实有点尴尬,摆出职业微笑道:“海老板,你也是漫画店粉丝呢?”
“不是。”
还是冷飕飕的、搞不清他在想什么的一个人。“你来租漫画?”他反问你。你说:“我来准备做个专题采访,听说旁边的绿地很快要开发了,那座水塔会被拆除。我来看看怎样报道这件事。”
海音听到绿地开发没什么反应,显然早知道这个消息,但听到水塔被拆,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水塔什么时候拆?”
“我听到的消息,最快下个月。”
他不再说话。
水塔对他有什么意义吗?据你所知,这只是市里丑陋的生活遗迹之一,因为井口极深,很容易出意外,很久以前就被禁止攀爬了。不立时拆除,是因为这片地没有经济价值,没人愿意管。
现在有经济价值了,水塔即将被拆除,你突然意识到,它好像是福星街的一个封印。水塔一倒,说不准这个福星街的风水就流通了,就能跟其他街道一样兴旺起来!
你把想法当作趣谈告诉海老板。他平静地回了一句:“你看太多漫画了。”
走出漫画店,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每次来这里,脑子都有点不正常。外边儿阴影不见了,太阳不见轮廓,整个天成了一片白。湿润的风吹来,这是个征兆:梅雨季节要来了。折磨了大家一个多月的炎热,马上要被更磨人的潮湿所替代。
你更有一种风云易变的无常感。
任务完成,你去彩票店买了一张体彩。你主编老是在这里买彩票,他说福星街是他的福星,在这里总不会空手而归。然而你替他算了算,他中的那三五块零碎,加起来不够他一星期在彩票上的花销。
他买的不是飞黄腾达,而是有好事发生。这对大部人来说,已经够抚慰人心了。
水果太重了,你拿出一盒想先消灭掉,结果发现摆在上面都是新鲜水灵的,底下都是绵软快腐坏的。
彩票店老板笑道:“跟真真水果店那儿买的?那家店不行,老姐一见你脸生,就给你烂东西。挣游客钱嘛,反正我们街老是有外面人进来,一锤子买卖,宰完一个后续还有。”
你叹了口气,把烂水果全扔了。
金毛狗从铁闸门里跑了出来,在彩票站的门前,坐下,望天。你的目光也随着它移到天上。脸上凉凉的,细细的粉末感,下雨了吗?这么一转眼,雨就来了。
天阴了,凉爽的风吹散了炙热的空气,街上的野狗非但不躲,还在雨里团团转,跳起只有它们懂的舞。

第25章 猪笼草
邬三元脱下湿漉漉的鞋子,走进店里。他的袜子也湿了,头发滴着水,走过的地方蜗牛一样留下水渍。
“这雨说下就下!”三元一边抱怨,一边从小尼手上接过毛巾,擦拭脸面和头发。顾不得换身上的湿衣,先去打开除湿机。书本最怕潮,会长霉虫。巡视老店,看看有没有漏水或渗水的地方,毕竟很久没维修过,墙壁天花板总有霉坏的地方。
梅雨季节一开始,就是缠缠绵绵无穷无尽,去年有好几处漏水的。三元后悔没来得及检修一遍,最近都在为怎样挣钱而奔忙。“不能忽视大本营啊,”他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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