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樊璃反问:“那你怎么就能顶着天上那团阳气的炙烤,在太阳地里进进出出?鬼不是很怕太阳?”
谢遇:“……”
对方翻身背对他:“你不说,是觉得说了我也帮不了你,反而会让我瞎忙活一通自找麻烦,是也不是?”
谢遇慢慢躺在樊璃身边:“你想知道什么?”
樊璃翻过身来:“这鞭伤谁抽的?”
“不知道。”
“……”
樊璃狠狠咬他一口。
翌日清早,雪意抱着一堆零嘴照常来西暖阁找樊璃,进院时愣了一下,瞅着对方:“谁惹你了?”
樊璃:“就是气,昨晚梦到我娘被人冤枉了!”
雪意溜过来,安慰道:“我爹说了,楚将军为人光明磊落,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是从不对魏军手软,见一个杀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坏事?你瞧着,等我以后有本事了就给楚将军翻案,让外面那些人都闭嘴。”
樊璃伸手在雪意怀里掏零嘴:“那还得把樊悦带上,给她去一封信,可别叫她懈怠了,既然要当大将军就该像狗一样努力才对。”
雪意就把笔墨纸砚摊开,一边写信一边吃东西。
写完装封,正要派人送信,樊璃拿着铁杖起身:“小狗那边也得写一封信,你陪我去一趟平安里,盯着他写。”
雪意叼着糕点,仰头瞧他:“书院再过五天就放假了,小娘那边……”
樊璃:“去不去?”
雪意:“不去。”
“好啊陆雪意,连这点路都不陪我走,我自己去,绝交了!”
“……”
雪意慢吞吞起身,爬上马载着他来到平安里。
刚进里坊大门,崔艾便穿着铠甲快步走来。
他好像在那等了许久,拦停马向樊璃说道:“这些天公子过得还好么?”
樊璃:“糟透了,每天吃饱睡、睡饱吃,一觉醒来太阳晒屁股了,一点斗志都没有,不习惯。”
崔艾看他皮毛在太阳底下发光,指尖泛着莹润的粉,便笑了笑,把一袋金子递给他。
樊璃捏着钱袋摸了两下,呼吸微变:“五两银子?”
男人笑说道:“金子,公子拿去买点小玩意。”
樊璃垂着眼:“禁卫军统领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你给了我,自己还有钱生活么?”
崔艾笑容微僵,温和道:“早些年存了些。”
樊璃问道:“在徐州存的?”

白马载着两个少年穿过市集,留那男人独自站在原地。
大街左侧的茶楼里,胡菩提立在二楼窗边,没什么情绪的看着这一幕。
鬼画站在他身旁说道:“楚氏死了十年,这崔艾还忠心耿耿要给她养儿子,当真是念旧得很。”
胡菩提捏着腰刀转身朝门口走去:“崔艾思旧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长秋就走了?我这边有个人想见您呢。”鬼画在身后说着,望向包厢房门,笑道:“啊,他来了。”
胡菩提站定,看向那拎刀立在门下的斗笠青男。
鬼画捂嘴轻笑:“魍座大人来得很准时呢,那么,接下来两位慢谈,小人先走了。”
他轻步出了茶楼,往前直走路过樊家门口,走出大老远后攀住一座民居屋檐朝上一跃,坐在那邻家的屋脊上看着对面的大院。
白马停在樊家院中,樊璃爬下马背,牵着雪意袖子进门。
没一会儿一个小厮跑出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厮回来,领着钦天监的道士入府。
屋顶上的人眼瞳中渗出闪过一丝银红,静静注视对面。
成王府,国师拈着棋子慢声说道:“大将军每次放他出去,钦天监都得替您哄孩子,他这会儿该和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弟问东问西了,以后犯了事,他那庇护神指定要把钦天监写一笔。”
谢遇:“没有庇护神替他写平生。”
国师举棋不定,瞧着谢遇:“那坏了,本来就是个记仇的性子,没有庇护神管着岂不是泥鳅入江,想杀几人就杀几人?”
谢遇没接这话,转而问道:“生死簿是谁毁的?”
“嗒——”
国师执黑子落下:“阎王。”
谢遇垂眸望着棋盘,良久起身。
国师问他:“将军这是去哪?”
谢遇:“城隍庙。”
樊家暖厅。
樊璃坐在道士对面问道:“人死了会把胎记带走么?”
道士胡子拉碴的笑了笑:“公子花了五两银子买贫道半炷香时间,确定要问这些小事?”
樊璃:“听说人死时怎样,当鬼也是那样,怕死了也当瞎鬼,自然得问一声。”
“这倒也是。”对方手插袖管,沉吟道:“贫道某次捉鬼,那鬼物的脸上恰好有块胎印,可见这些东西是会带走的……公子头上的阳火似有些疲弱,可是经常梦到鬼?”
樊璃平静道:“梦到一个猛鬼当着我的面脱衣裳勾引人,他背上有块胎记血红,像是鞭子打的。”
“啊,诫鞭么?”
“……”樊璃缓缓面向对方,“诫、鞭?”
“犯了大错的判官便会被十殿施罚,用诫鞭抽十鞭子,鞭痕钻心蚀骨,昼夜发作,十世不停,若熬不住那痛楚,就只能跑到太阳底下,化作飞灰了结永生。”
“啊……”对面的少年脸色忽然间白得透明。
“有法子缓解那鞭痛么?”
道士喝了一口茶,看时间快到了,收拾法器预备起身:“重新投胎做人就不疼了,但死后照旧还会发作,时间到了,再会。”
樊璃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踏出门,茫然张了张嘴。
樊璃回成王府后一整天都阴沉着脸。
众人经过他旁边时,全都不自觉踮起脚尖。
第二天司马桉空手走进西暖阁,坐在樊璃对面看他一眼:“你不开心么?”
樊璃:“养的狗被人打了,想杀人。”
司马桉低头说道:“那天我回宫也挨了打,我家猫侍中帮我,之后就不见了。”
“你这个皇帝当得也太没出息了,我给你两文钱,你去买老鼠药偷偷放水井里药死他们,不就没人打你了?”
“不行的,乱杀人是不对的!”
樊璃掀唇:“没用的臭男人,难怪你过得苦呢,你看看魏国的皇帝,人家多强?”
瑶光打了个寒战,连忙道:“打住,可别学那疯帝!早些年杀兄弟老子,把他亲老子、亲娘的人头当球踢,后面又把自己的皇后拉到闹市里脱了皇后的衣裳,和温洋两人当众轮/奸,这种事他俩还做了不止一次!”
“……”樊璃忽然垂目,“这倒是第一次听,还有么?关于魏后的事。”
瑶光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魏后早年间因相貌妖冶被亲生父亲视为不祥撵出家门,温洋收留她把她养大,后面嫁给那混账疯帝就好比进了地狱,多的事我没法开口说,哪天去伶官坊玩,让那天权姑娘告诉你们吧。”
雪意红着眼眶向司马桉说道:“那你还是别学疯帝,这种人面禽兽迟早会遭雷劈的!”
三三在软垫上抹了一把泪:“是啊!天杀的,这也太惨了!后来呢?那皇后后来怎样了?有没有被救出来?”
藏在它毛发里的阴物说道:
“死了。”
“她把魏宫烧了,自己死在大火里,骨头都烧成灰了!”
“比我们的小皇帝还惨呢。”
樊璃捻着衣袖:“听说那魏后是怀着身孕死的,若她腹中的孩子还活着,该和我一样大了。”
樊璃听着那轻微的脚步声和长刀刀鞘碰击大腿的闷响,缓缓面向院门口的人。
“对吧,白繁姐姐?”

第199章 谢遇:随时开门等你
脚步声走到近前,属于女子的声音轻柔和缓的向樊璃说道:“若那孩子活着,一定会得到妥善保护。”
樊璃:“多妥善?”
“丞相府四座七十二鹰,甚至魏国的天子军,都会无条件为他保驾护航。那么现在,他就该站在人界顶峰,雄视天下。”
来人在樊璃面前半跪下去,放低姿态仰首看着他:“听府中的人说,公子这两天心绪不佳,要出去玩么?”
“不想玩。”
“去伶官坊听参军戏呢?”
“……”樊璃抿了抿唇。
对方牵住他袖子起身:“雪意、陛下,你们也去,多陪他说说话。”
雪意和司马桉连忙把屁股从凳子上挪开,三三急吼吼的跳到雪意肩上。
“谢遇,我们出去看戏了!”
一行人带着一只猫,直直奔向伶官坊。
马还没停下,一声琴音便从伶官坊二楼泄出。
莫姝抱琴立在窗边,隔着窗户望向那马背上的少年。
她指尖勾着琴弦又拨响两声,琴音和樊璃两字的咬音是同一个频率,像隔着一座楼和他打招呼。
天权闻声一惊,几步跑到窗台,探腰望着少年消失在楼下才收回目光,提着裙子一脸喜色的说道:“这便是他了,我去叫姊妹们下楼看看他。”
天玑从隔壁探出脑袋:“看谁?”
天权快步去,边走边压低声笑道:“小主子来了,穿白衣披着长发的少年就是了,我在宿碧庄应酬那天隔着纱帘见过他,当时谢禅那样子快别提了,吓得我差点把琴砸他脑袋上。”
“当真是他?!那我先下去了——”
“你去叫坊主,我去喊天枢她们,记住,镇定点别吓着他。”
莫姝越过两人,冷声道:“我接到线报,魍座、魑座要在这两天劫人。眼下魍座带他来这里,说明伶官坊已经暴露了,告诉展飞,做好血战的准备。”
天权心口瞬间凉下来:“魍座?!”
莫姝:“那挎长刀给他牵马的女子便是。”
“那女子不是白繁么?!魍座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心口上长出两块肉?”
“只要他想,甚至能长出三头六臂。”莫姝看向一脸惊慌的天权,“魍座的功力绝非常人所及,就算你我再修炼二十年也赢不了他。”
“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一旦身上破一块皮,浑身修为就会倒跌十年,再也没法精进。”
天权白着脸:“那一般人也没法伤他啊……”
莫姝:“所以这次需得拼尽全力,就算你我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把小主子带走——温洋和那疯帝都是没人性的畜生。”
莫姝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一旦小主子落在这两人手中,不是被温洋扶上皇位当傀儡,就是被疯帝借命。”
一般莫姝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两个疯子,但每次,那两人的举动都会让她刷新对疯子的认知。
她生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正常看人时双眸也带着三分凉意,盯着天权:“就算把你的手毁掉,也绝对不能让他回魏国。”
天权神色一凝:“知道了。”
莫姝偏头,盯着一身白衣的天玑:“魑座那吊丧鬼定然混迹在人群中,别穿黑白红的衣物,容易被他附身。”
“是。”
楼下,樊璃一行人被安排到最前面的半圆雅座。
一个座椅能容下五六人,铺着软垫,椅后有两尺高的挡风靠背。
一张小桌放在椅前,上面摆满瓜果点心,桌子下烧着一只暖炉,恰好把吹进门的寒气抵散。
樊璃听着周围的各种声音,嗑瓜子的,谈论台上舞女身段的,聊天的,所有声音掺杂在琵琶声、鼓瑟声、吟唱声中,一股脑的涌进耳朵。
雪意和司马桉面红耳赤的低着头,不敢看台上那热烈奔放的西域舞。
领队的舞姬笑吟吟瞧他们一眼,没一会儿便停乐,领着人退了下去。
周围一片嘘声。
“怎么就跳完了?”
“退钱,搔首弄姿的臭娘们!”
“姑娘们是不是忙着去床上接客啊?哈哈哈!”
舞姬回头,冷笑道:“这里有小朋友,谁敢再胡皮扒赖的臭嘴一个字,可仔细老娘揭了他的皮!”
她身后的舞女腰间都配着短剑,含笑的眼神森然冷冽。
各色泼皮无赖的声音消停了,没一会儿一阵鼓乐冲出来,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半大男童走上台。
这次上了个新的台本,讲的是一个男人抛妻多年、厚颜无耻回来抢孩子,然后被大家打走的事。
在座众人还没看过这出戏,觉得新鲜,那阵怨气便减了一半。
好戏开场,女的演苍鹘,男的演参军。
聪明机智的苍鹘把孩童挡在身后,一脸嘲弄道:“大禹治水怕入家,三十懒汉躲庄稼。呀,这官人,可是那七年未看妻儿的夫婿呐?”
愚笨的参军双手一叉腰,鼻孔朝天:“本官当值参军帐下,人称贤才温十八,丞相是百般夸,公主是恋觑咱,腰缠百万贯,头上插红花,咱英俊多潇洒,不是你那穷老瓜。”
苍鹘笑:“英俊得这般怪,身上穿着红铺盖,公主丞相开心怀,都道是人丑多做怪。咱夫婿貌丑无才,怎做官的人也落得年老色衰,眼斜鼻歪?”
参军:“眼则是忙忙抓钱贪银两边睬,鼻则是为碗大的权杆撑门开,那妇人休要哆哆,本官看你身后的孩儿有三分似我。”
樊璃在台下听着,身边忽然有人坐下来。
胡菩提捏着刀柄侧目看他。
要笑不笑道:“樊璃,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樊璃,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随着胡菩提话音落下,五百个青衣卫瞬间将伶官坊团团包围。
堵在门前的小青衣刷刷侧身、后退,让出一条四尺宽的过道。
其余人则捏着腰刀,一动不动的严守阵地,只待一声令下便扑进去,将这伶官坊拆了、所有人全部就地格杀!
晃眼的青衫中,这座大型乐坊前后左右,十几家歌舞妓院霎时静音。
沉沉枯寂如吞噬声息的巨兽,张开那青色大嘴,一下子便吞掉整座乐津里。
“铮——!”
也不知哪家乐人手抖,慌神间竟撩断了琵琶弦。
逼促的断弦声里,三个青衣卫副都统整齐划一的穿过那四尺宽的过道。
为首之人脸色铁青的亮出一块鎏金令牌,阴鸷双目扫向众人。
“中宫有令,伶官坊私藏兵器意图造反,着我等即刻彻查,在坐众人不得擅自离场,违者,斩!”
话落,前面看台下便立即蹦出一连串轻快的掌声。
“啪啪啪——”
樊璃笑着鼓掌:“当真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好戏,抛妻的男人恬不知耻抢孩子,就该让官府出面剐了他才对,青衣卫来得正是时候啊。”
他面向胡菩提:“听说皇后娘娘特别怜惜天下女子,生怕她们被人欺压打骂,便开了后宫收留所有无家可归,或者有家不能归的女人、女孩、女婴。”
“敢问大长秋,若把台上那等抛妻夺子的事摆到皇后娘娘眼前,她是要把那可怜女子收进后宫将男童独自留下,还是把男童阉了一起带进后宫呢?”
在座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阉人面前提“阉”字,这少年郎好大的胆子!
胡菩提面色寡淡的一挥手,让青衣卫上楼搜查:“这个问题你得亲自去问皇后娘娘。”
樊璃听着那一道道窜上楼的脚步声,袖下手指微紧,垂下双睫:“那大长秋怎么想呢?”
胡菩提皮笑肉不笑。
“我自然是照皇后娘娘的懿旨去想。”
樊璃:“白繁姐姐,你呢?”
魍捏着刀,脸色阴寒的盯着胡菩提。
他昨日去找胡菩提谈话时并没有把伶官坊的位置暴露出来。
那么,是谁把这个位置告诉胡菩提的?
楼上,莫姝咬牙低骂一声,迅速折身说道:“把所有刀剑收去密室,快!”
“道具剑……”
“道具别管!”她一下子钻进三楼的大型住宿区,打开最里面的暗道。
午睡的人迅速爬下床,翻出床上的一把把刀剑。
莫姝和天权站在狭窄的石门边,悄无声息的把递过来的武器放在密室角落。
这时,青衣卫的脚步声轰然爬上二楼,一队人马留在二楼搜查,剩下的人如狼似虎的向这三楼窜。
“闪开——”
青衣卫粗暴的将楼梯上的伶人挥开,洪水倒灌一样源源不断往三楼扑来。
三楼分两个区域,左边是是排戏游玩的大敞厅,右边边是五个串在一起的大型寝房。
寝房之间各凿一道门洞互通有无,门洞上只单挂着薄薄的轻纱帘子。
此时敞厅内,一群伶人正紧着头皮排戏,丝竹声与歌声互相鼓噪着,仿佛要把天地间一切异常的声音压碎在这乐音里。
寝房中,一个个伶人迅疾的将手中刀剑悄声递给右边的人,依次序把兵器递到那石门口。
“砰——”
青衣卫闯进敞厅,木门撞在石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都别动,蹲下!”
“蹲下!搜!”
“来人,随我进寝房搜!”
寝房里人人额上都沁着汗,一柄柄刀剑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外面递来。
天权拧紧秀眉,低声道:“青衣卫到敞间了,时间恐怕来不及——”
莫姝神色冷厉:“实在不行就只能反了,正好杀几个青衣卫丢去王靡宫殿!”
“那小主子呢?不管他了?”
“……”莫姝顿时失声,咬牙望向众人。
“蹲下!”青衣卫进了外面第一间寝房。
两排伶人抱头蹲地,一个个青衣卫在他们身后的大通铺上翻砸东西。
铺盖枕头、衣裳箱子,全部扔在地上踩脏。
莫姝冷着脸站在石门边。
这时青衣卫掀帘子进了第二间,第三间的人刚巧把兵器递进第四间。
“快点,往里搜!”
第四间的人把兵器递到末尾这间,石门里的人头皮发紧的望着那十余把尚在传递的刀剑。
只剩这十余把,只要速度够快,一定能赶在青衣卫进来之前关掉石门!
然而,青衣卫的脚步声已经杀到近前。
“蹲下,全部蹲下!”
“官爷、官爷饶命,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还在午睡就被撵起来了——”
“闭嘴,再拦格杀勿论!”
石门门口,根本来不及的众人抱着刀兵迅速挤进密室,准备跟莫姝遁道而走。
突然——
一声金石碰击。
石门内,小戏子瞳孔发颤的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以及被石门夹住的衣衫。
惊恐中,她哆嗦着向莫姝说道:“莫先生,我的剑掉在、在外面……”
莫姝黑着脸,看向小戏子被石门卡住的那截袖子,又把她另一只袖子比对一番。
被卡的袖子有一尺三寸,而石门有一尺厚。
那就是说,若有半寸袖子留在外面……不,用不着半寸,只需一个卡在石门外的线头,就能在眨眼间,把整座伶官坊推向死地!
小戏子面如死灰,颤声哭道:“对不起……”
外面,青衣卫的副都统站在第四间寝房门口,缓缓拨开那泛白的薄纱帘子。

“笨丫头,你怎么把我的剑丢地上了。”
天权靠墙坐在自己的床位上,懒声向对面的少女说道:“替我捡起来啊。”
少女惶恐着,双手捧剑颤巍巍的送到天权面前。
天权掏出帕子一下下擦拭剑鞘:“青衣卫都统亲临,就如活阎王现身,孩子们,都乖乖蹲下去吧。”
门洞下的男人撩着纱帘,盯住天权手中的剑:“谁给的?”
天权偏头,目光先落在那鹿皮腰封上,随即望向那张清瘦的脸。
莞尔一笑。
“我自己买的,等哪天被臭男人烦腻了,便用这把剑割了他的喉咙,再给自己一剑求个痛快。”
她穿着单薄的中衣披散头发来到男人身前,凑过去,指尖抵着那平整结实的下腹。
“林都统查仔细,可千万别忘了任何犄角旮沓。”
坚硬剑鞘从那残缺的性征处一带而过,天权收剑、侧身,越过林昭朝外踏去。
“哦,对了。”窗边灌进来的风撩开层层纱帘,天权站在两丈开外,“记得把我床上的琴砸了,沾了阉气,脏。”
男人身姿挺拔不置一词,只听着她脚下的木屐踩着地上被褥发出一阵阵闷响。
一个小青衣爬到天权床上,把床铺翻烂后忽然看向右侧的石墙。
他双目一眯,紧紧盯住那墙缝接角处的一小颗红点。
那红点像不小心洒上去的朱砂细沫,原本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被这刷白的墙一衬,便如一丈宽的车盖一样醒目、突兀。
小青衣像发现目标的鹰隼,盯着这红点子,缓缓抬指。
“翻完了?”门口的男人突然问道。
那小青衣顿住手回头:“林都统,这石墙……”
林昭没等他说完就走了。
小青衣急忙跟上去。
“大长秋接到魏国线报,已经知道这伶官坊就是楚氏的老本营了,”小青衣跟着长官爬上四楼,压低声说道:“二、三楼没发现线索,若四楼也没有的话,咱拿什么向大长秋和皇后娘娘交代?”
“胡菩提因为骨哨的事接连不利,几乎被皇后娘娘赐死。”
林昭跨上最后一节台阶:“如今他搭上魏国的快船,还有几分忠心可不好讲。”
楼上的人阴阳怪气道:“再怎么说,你这魏国来的丧家犬钻破脑袋也没法取代他的位置——啊,对了,林昭,那天权似乎和你一样,都是魏国人?”
林昭翻了翻坊主的画册。
画册上全是憨态可掬的小孩儿。
穿裙子的小孩儿,骑马的小孩儿,玩泥巴的小孩儿,在城外举着纸风车的小孩……满满一本,全是一个孩子。
画纸上好些个大小不一的口红印,把那孩子的脸蛋亲得通红。
林昭避开口脂一页页翻着:“中原腹地,哪处不是大楚遗民?人心思旧国,她要来南方寻一条生路,我恰好也是。”
对方一脚踹倒茶案,噼里啪啦的摔响声里:“这么说来,你们和楚温惜是一样的咯?”
林昭合上图画:“找完了么?”
对方忙活半天都没找到线索,盯着里间的大床晦气的啐了一口。
“他娘的什么玩意!把这伶官坊的人全部捉去大狱拷问,往死里打,我就不信他们能忍住不说!”
说着一笑,望向林昭。
“瞧我,那不得把天权姑娘一起抓去?你日常总爱站在对面青楼听她抚琴,这下若把她双手打废了,你又该上哪听琴呢?”
林昭没应答他,将那本小人图画带走:“将这些伶人押下楼。”
楼下,樊璃朝楼梯口侧耳。
“还是青衣卫厉害,整座伶官坊的戏子、恩客,全军覆没呢。”
胡菩提淡笑着给樊璃倒了一杯茶。
“只是一次小小的突击检查罢了。你们再去把楼上搜查两遍,像犄角墙壁这些地方,都要细查。”
瑶光攥着大马刀,脸色阴沉的看向胡菩提:“一个吃喝玩乐的小戏坊而已,值得大长秋这般费心?”
胡菩提撩开眼皮:“声色犬马之地,可最容易藏污纳垢了。”
推书 20234-01-22 :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玄幻灵异]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作者:啡枝儿【CP完结】长佩2025.1.15完结28.36万字1,871人阅读24.87万人气2,665海星简介:  遇到小鸟儿不要捡,因为你今天爱心泛滥救起的小奶鸟儿,明天就有可能长成一头忘恩负义座山雕,把你骗回家当摆件儿……  座山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