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天懿想着，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他将那束花拿了过去。
“这些花我很喜欢。”
说着这样的话，那束被天懿拿在手中的花一瞬间好似焕发了新的光泽，变得愈发明艳欲滴。
明明它只是普通的山中野花，却是如此娇嫩可爱。
“我一直在流浪。”天然这般说的同时，握着她的长刀。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亲人，一直独自生活，只有这把刀一直陪着我。”
这把长刀对天然而言意义非凡。
天然也用这把长刀杀死过连她自己都数不清的怪物。
“对我来说，怪物们总是无处不在。”天然偏首，眸中有些疑惑。
“也许是我比较善于发现它们？”
跟其他人不同，那些藏在人群中或者隐蔽处的怪物们，总是能够被天然发现。
也是因为天然能够轻易察觉到它们存在的关系，怪物们也更喜欢对天然出手。
只是至今为止，天然依旧活得好好的。
也许她经历过旁人无法想象的生死瞬间，但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是活的。
能够活着，天然已经拼尽全力。
除此之外，她也只能在自己久远的记忆中挖出一些同母亲有关的破碎信息。
其中召请先祖的那句话，最为清晰。
因为属于她母亲的那道声音总是会反复念叨着。
“一定不要忘记。”
事实上天然连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何模样都记不清。
只是依稀记得有一双粗糙却温暖的手曾经抱过她而已。
可这句话，她却是真的记在了心里。
——就连她天然的名字，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不是很确定对不对。
天然在诉说这些话语的时候，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就像是在阐述一件极为普通平常的事情。
她也不认为这样的话被说出来有什么特别。
直到天懿在听完这些简短的话语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天然：“……”
被触碰到了发顶的天然整个人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与平日截然不同。
混杂了许多情绪，天懿一时间也无法完全辨明。
他只是觉得，那一瞬间的天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天然其实是想躲的。
不过她又怎么能躲得过天懿呢？
所以直到天懿将手从她的发顶挪开之前，天然都只是僵着身子在那里被天懿摸摸头。
除此之外，天懿也没有说多余的话语。
等到天懿将手挪开，天然的视线却下意识的追寻天懿的指尖。
不过她很快就将视线偏转。
天然继续往下说。
对于当今的人类而言，怪物固然可怕，但是可以被杀死一事已经人所皆知。
拥有可以杀死怪物技艺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而在这群人当中，又有一部分人可以召请先祖。
说到这个地方，天然顿了一下看向天懿。
只是别人召请而来的先祖，没有听说任何一个能够如同天懿一般……
不但具现出了实体，还可以同现实的事物接触。
抛开这一点不谈。
虽说被召请而来的先祖们旁人无法看见，但是召请者自身的变化却很明显。
被召请而来的先祖能够帮助召请者战胜怪物。
最为明显的体现，便是召请者自身战力或者战斗方式的变化。
其中可以直接增幅召请者攻击力的先祖，被公认为生前战斗力非常强大的人。
关于这一点，人们还有传言说，“先祖天川一定是最为强大的先祖。”
不过这也只是传言罢了。
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能够将先祖天川召请而来。
听到了“天川”二字的天懿眸光一凝，但是天然对此只是一语带过，并未深谈。
能够召请先祖的人，是当下对抗怪物的主要战力。
是这些人的存在，让依旧存在于世的怪物们没有完全挤占人类的生存空间。
可即使如此，任然会发生“某个村落不知何时被怪物灭绝，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成了怪物的伥，迷惑来往行人”的事情。
一般这种村子，都被人们称为怪物的巢穴。
“召请先祖是如何出现的？”天懿问。
天懿的问题让天然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说。
天然并不知道，人们是如何知晓“召请先祖”，并且真的能够“召请先祖”成功。
不过她知道一些与之有关的传言。
传言在三百多年前还没有怪物。
怪物到底是如何出现，至今为止也没有结论。
但是从怪物出现的那一天开始，整个世界就成为了怪物的猎场。
人类在怪物的面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并且随着人类的死亡，怪物的数量在增多、力量在增强。
那个时候几乎是人类最为绝望的时候。
好在天家有一样可以不让怪物靠近的至宝。
凭借这份宝物，天家为人类创造了一处不被怪物影响的“世外桃源”。
残存的人类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并且从先祖天川和文秀处学到了该要如何同怪物战斗的方法。
先祖天川和文秀，以及当时很多很多人……
他们主动站出来同怪物战斗。
“召请先祖的出现，据说就在第一批先祖们死亡之后。”
“大家都说，这是同怪物战斗了一生的先祖们，从地狱里面爬了回来。”
“先祖们还在继续生前同怪物的战斗。”
说到这里的天然抬眸，“我觉得……与其说是有谁找到了可以召请先祖的方法，不如说是先祖们自己选择了回来？”
是先祖们自己选择回来继续同怪物战斗，所以人们才掌握了“召请先祖”的方法。
只是回来的先祖们到底不再是人，能够为召请者提供的帮助，也只能以另外一种方式体现出来。
后来的很多年里，也有终生同怪物战斗而死的人，成为了后人口中可被召请的先祖。
也是这一代又一代的人，让这个世界不再如同最初时一般，看起来那么绝望。
说完这些的天然顿了一下道：“孤儿并非罕见……”
这样的世道下，孤儿并非罕见。
人们出于对先祖天川和文秀的敬仰与感恩，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多孤儿都以天为姓。
即使到了如今也是这样。
所以那些能够被召请到的先祖，有不少也姓天。
说着这句话的天然把头偏向了一边，“我很喜欢这个姓。”
很多人都喜欢这个姓。
垂下头的天然在说完这句话后又得到了一个来自天懿的摸摸头。
天懿没有去纠结这个问题。
而是继续问起了其他。
毕竟他之所以会接受召请，很大原因是察觉到了莫尔的苏醒，以及苏醒时愤怒的情绪。
他可不认为，正常情况下莫尔会苏醒。
即使过去了三百多年的时间。
明明一切仿如昨日，他还记得自己在生命完全消逝前叮咛娘亲的话语。
考虑到莫尔和这个世界的特殊情况，天懿并不认为让莫尔苏醒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且以莫尔维系“世外桃源”的情况来看。
只要莫尔醒来，那对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绝对不可能毫无感应，也不会是一件小事。
所以……
“近来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说到近来发生的特别之事……
天然并不是一个对外部消息会多么关注的人。
毕竟大多时候她都在被怪物追逐。
为了不要影响到其他人，天然都会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
所以能够被她知道的消息，不是已经过时，就是传播度非常广。
天然稍微想了想自己先前跑进山林前听到的消息……
“好像是有一件事情。”天然不是很确定地说，“听说，世外桃源突然消失了。”
自从怪物出现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在度过了最开始最为黑暗的百年后，人类已经不再迫切的需求“世外桃源”的庇护。
可“世外桃源”的存在，于人们而言依旧特别。
可是不久前，“世外桃源”消失了。
还是跟其他人的先祖不太一样，能够看见和触碰到的先祖。
原本天然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可真正相处起来又觉得……
如果是天懿先祖的话，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要说天懿先祖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什么改变，天然能够说出不少。
首先就是……
“起来吃饭了。”
天懿的声音见睡梦中的天然唤醒。
天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意识以视线将周围搜寻一圈后，意识才慢慢回笼。
而在意识回笼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垂下头，抬手盖在了额头。
“不舒服吗？”天懿问。
感觉到天懿靠近的天然面颊忍不住的透着红，她仰头注视着天懿，微微摇了摇头。
于是天懿在将天然的面色打量一番后往后退了一步，“来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的天懿转身走向了他准备好的早饭。
清醒的天然微微呼出一口气。
是的，首先给她带来的改变，就是……她发现自己睡觉变沉了。
大多数时间都在跟怪物拉扯的她，生活的地点也是以无人为主。
每一次阖目休憩时都提高着警觉。
任何风吹草动，包括周围气味的变化，都会将她从短暂的小憩中唤醒。
可是自从身边有了天懿先祖……
天懿先祖都在旁边把饭做好了，她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直到天懿先祖将她唤醒。
刚刚醒来的天然如同前几日一般安静的反思了自己的“怠惰”、“疏忽”，然后就在天懿的催促下乖巧起身，并按照天懿要求的洗漱程序一整套走下来，坐在了早饭跟前开始吃早饭。
以前的天然可不会定时吃饭。
遑论还是一天吃三顿饭。
她能记得吃东西，并且没有把自己饿死已经算是不错。
在怪物的追击下，她为了寻找活命甚至反击的机会，趴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饿上几天也是常事。
可是自从天懿先祖出现后，她这一天三顿饭，顿顿没落下过。
她若表现出不想吃的想法，天懿先祖也不会说什么，就是安静的看着她。
那眼神并非指责，而是透着为难与担忧，还有别的什么柔软的情绪在里面。
就是这样的眼神，也许天然当时不想吃，却也没有办法真的不吃。
这些天吃下来倒也养成了习惯，天然开始到点就饿了起来。
这便是天懿出现后，给天然的生活带来的第二个改变。
——天然开始一天三顿饭。
准确来说，天然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规律”起来。
“规律”这两个字对她而言，着实有些陌生。
而她之所以能够觉得自己的生活逐渐“规律”，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怪物没有出现。
自从天懿出现后，已经过去了近十日的时间，怪物竟然一直未曾出现。
天然真的觉得很奇怪。
按照她的经验之谈，只要她往人类聚集的城市中跑，不出两日必然会招惹到怪物随行。
也就是呆在荒无人烟之地，撞见怪物的频率才会略微降低。
事实上也不会低太多，全凭运气。
可是这都快十天的时间了，却一个怪物都没有出现……
简直太奇怪了。
而这种情况出现的转折点，正是天懿先祖来到她的身边后。
想到这一点的天然这几日有不少时间都花在了观察天懿身上。
不过她的视线大多时间会追随天懿，自然不仅仅以为如此。
她的这位先祖真的跟其他人召请而来的先祖很不一样。
关于这一点从她见到天懿的第一眼开始便已经确定。
但在日常相处之中感受更深。
被召请而来的先祖们毕竟已非人身，能够给他人提供的帮助也会略有差异。
可她从未见过哪位先祖会……会……
会这般受到动植物的喜爱？？？
是的，天懿非常受到动植物的喜爱。
这种喜爱还表现的极为直白。
天天黏在天懿身边，天懿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的山君不用再提。
这位山君恨不得变成天懿的板凳和床，让天懿感受到纯天然还自带温度的山君皮毛。
可惜天懿对于躺在山君身上并无兴趣。
于是山君便时常会毛遂自荐跑到天然跟前来回溜达，以此展现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然后让天然躺自己身上睡觉。
天然：“……”
天然这辈子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还能有这待遇。
如果说山君的殷勤还在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那么一大群动物围着天懿跳舞，还排着队给天懿送好吃的果子……
这画面已经超出了天然能够理解的范围。
自从看见动物们会积极主动的以跳舞或者翻跟头等方式取悦天懿，只为天懿能够开颜。
天然至今都在重建自己的世界观。
也许她还是太年轻了，见识太过短浅，对世界的认知如同井底之蛙，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也许一切都很正常？
天然：“……”
好吧，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这一切跟“普通”、“正常”联系到一起。
就算她对世界的认识还不够广播，可她流浪了这么多年，走过的地方并不少。
她是真没见过有谁可以如此得到动物的殷勤与喜爱。
除去动物，她还发现只要有天懿先祖在的地方，那些植物看着都会更有精神。
就算只是一棵普通树木，天懿往树下一站，那树好像也变得不再普通起来。
天然一时间着实有些无法分清，到底是天懿先祖将树木承托成了这样，还是树木因为天懿的存在自己发生了改变。
但是植物也很喜欢天懿的事情，天然大抵可以确定。
而且……
这些喜欢黏着天懿的小动物们，似乎也很喜欢听天懿说故事。
天然之所以会发现这一点，还是天懿刚来时发现她不容易入睡且总是被惊醒。
为了让她能够安眠，天懿非常自然的给她说起了故事。
都是天然未曾听说过的小故事。
好吧，除了酒馆里的说书先生，她也未曾听谁说过故事。
就算是久远记忆中属于娘亲的声音，伴随着的也只是非常温柔的轻声低唱。
天懿的故事非常奇妙，有着天然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每当听起这些故事，总能让天然生出一种“世界之大”的想法。
未曾想过，在天懿的故事中，竟然还能有满是怪物以外的世界，并且在那些世界里的人们也会有不同的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生存方法。
可惜的是，天懿每次只说一个小故事，说完她就该睡觉了。
为了可以每天都听天懿说故事，天然也养成了时间差不多就睡觉的习惯。
并且没多久，她就睡得越来越沉。
小动物们和天然的情况差不多。
天然也不知道那些小动物是否能够听懂天懿口中的故事，但小动物们每次跟她一般，都听得认真。
大约小动物们也是喜欢的。
吃完早饭的天然跟在天懿身后收拾半晌，又在空地上锻炼了一会儿身体。
今天与前几日有些不同。
今天的天然和天懿即将进入城中。
原本天然并不想进入城中，她觉得生活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也没什么关系，何况天懿先祖这种模样，不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
自带飘逸感，整个人好似会散发出莹莹光辉的天懿，不论被谁见了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城中许是会有天懿先祖想要知道的消息。
而且天懿先祖说：“我可以让别人无法看见我。”
天然自然相信天懿所言，于是便有了今日一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天然：自带幼崽光环。
天懿：养崽我可太熟了。
天然进入山林时，身上除了一把长刀别无他物。
可是当她想要离开时却发现，竟然多了不少东西。
都是些非常普通常见的材料，经过天懿的手，被制作成了他们平日里会用到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山林中动物们送来的零碎玩意。
东西着实太多，天然总不可能将所有东西全都背在身上，必须取舍。
而她这一取舍，就发生了一群小动物以为她把东西忘记了，跟在后面追着往她背后的包裹里塞的画面。
犹豫物品实在太多，不可能全都塞得下，零零碎碎许多物品在往外面掉。
天然：“……”
天然自己背着不少东西不说，还时不时有小动物往她身上爬。
天然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受到小动物的欢迎过。
只是这种热爱着实令人窒息。
天然不得不到处去捡落在地上的物品，还要防着体型较小的小动物从她身上摔下去什么。
最后还是天懿将小动物全都招去。
也不知天懿跟小动物们说了什么，小动物们才终于停止了这种行为。
只是在走出山林前，小动物们看起来不舍极了。
直到天懿和天然的身影完全在视野中消失，小动物们才回到了山林深处。
同人类的城镇相比起来，它们都是属于大山里的生物。
天懿对这个世界中人类的城镇不熟。
毕竟三百多年前，他一直都跟家人被困在封锁区中，直到生命消逝都没有去过其他城镇看过。
所以在进入人类城镇时，天懿还挺好奇。
他以旁人不可见的模样，随着天然进了城。
城门处的守卫非常严格的对来往行人进行检查，只要发现谁不对经，就会被直接带走。
——毕竟当今的世界，怪物已经混入了人类之中。
不过这座城的检查，似乎有些过于严格了。
成功进城的天然把自己被翻乱的包裹重新整理一番。
她的包裹里面留下的主要物品，都是由天懿专门制作出来的。
这些东西她可不舍得扔，自然也不舍得让城门处的守卫翻来翻去。
若是坏了，她会心疼。
重新整理好的天然，将包裹背在身上。
城中的景色并不好。
大多地方都是灰突突的一片，包括来往行人。
不过总比零散的村落看起来更加热闹些。
在专门做买卖的街道处，还能听见吆喝声。
天懿就站在道路边上，非常安静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样的天懿，让天然有一种过于不真实，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虽然天懿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
“天懿先祖。”天然唤了一声。
于是她看见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懿转身，对着她露出熟悉的笑容，视线也落在了自己身上，“我在。”
如此说着的天懿，那种与整个世界疏离的感觉消失。
他又“回来”了。
天然两步走到天懿跟前，“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自然是在城里逛逛。”
天懿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城镇，再加上想要收集消息，自然是要在城中逛逛。
天然点了点头，安静的跟在天懿身侧前行。
不用天然多言，天懿通过自己对来往行人的观察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座城里近来出了些同怪物有关的事情。
正是这怪物的存在，才让城门守卫如此严厉。
也让城中之人有些人心惶惶。
正想着，街道上的人声便喧闹起来。
一队城中守卫急急忙忙的在道路上穿行，行人避退两侧的同时，面上神色有些惶惶。
“我就知道，又出现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哎……怎么办啊……它们藏得可太好了。”
“你们就确定一定是怪物做的？”
“当然是怪物的，如果不是怪物的话，还会有谁能将一个人剥成那般模样？”
守卫过去后的人群发生如此交流。
天懿听着，迈步沿着守卫离开的方向走去，天然自然跟上。
守卫已经远离，但天懿好像知道该要怎么走似的，带着天然未过多久便找到了人群聚集之地，也是守卫们到达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是一处普通人家。
尚未靠近，天然就将眉头蹙了下来。
熟悉的只会在怪物身上闻到的腐臭味，正从这户普通人家往外飘。
房门之内是个什么情况，站在外面的人并不知晓。
不过很快就有守卫抬着用布盖上的尸体走了出来。
那很明显是一具尸体。
腐臭的味道正是从其上传来。
盖在上面的那层布并没多久，却已经被鲜血浸透，印出了大约属于人的形状。
仔细去看，还能看见往下低落的血液。
不用将布揭开，都能够想象到，这布下盖着的尸体模样有多凄惨。
而这样的尸体，被守卫从房中抬出了不止一具。
“这一家人全都死了啊……”
“又是没了皮……”
“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我们。”
“一定会找出来的……”
诸如此类言语在围观的人口中说出。
他们都是满面忧容。
尸体被从身边抬过去时，大家也会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等到房子被守卫们贴了封条后，围在外面的人便也三三两两的散去。
天懿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在被封的房子外面多站了会，才开始带着天然在城中转了起来。
他看起来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晃悠。
走到哪里就看到哪里。
即使是非常普通的城中一隅，也有可能会让天懿驻足。
天然起初没有明白，但是在留意了天懿多次驻足的地点后，渐渐发现了一点东西。
天懿先祖停留的地方，似乎都有怪物残留的气息。
只是那些气息过淡，就算是天然也不一定能够察觉。
毕竟怪物混入人群中后，尤其是这种正在被怪物作乱的城镇。
很多地方都会弥漫着属于怪物的糟糕气味。
中间天懿还带着天然去了饭馆中坐了会，吃了些东西。
倒不用担心没有可以用来支付饭食的钱物。
山林中的小动物们虽然不明白银钱到底有什么好，但它们知道人类很喜欢这些玩意。
所以在给天懿送东西时，也送了不少在山中搜寻来的碎银。
此时用来正好。
吃饭的时候，自然是天然吃，天懿看着。
自从拥有了“先祖”的身份，天懿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进食。
毕竟他现在连实际意义上的身体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