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太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安抚道:“皇叔不必过于担忧,孤提前让人算过了,此地有龙气,利于后世子孙,说不定你我叔侄二人死在这里,能保得南凌长盛不衰也未可知啊。”
忠亲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被昌玄那小子压迫太久,脑子不好使了?我帮你杀掉他,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你跟我耗什么?”
如此一看,两人倒像是一直都有联系似的,右相眼中的震惊遮挡不住,他垂下头,将自己的存在感进一步缩小,为官多年,他深知有的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多,死的越早。
“皇叔就不要在孤的面前装模作样了,杀掉父皇,然后再将你我勾结一事公之于众,将孤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然后皇叔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坐拥一切,孤不傻,跟大皇兄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忠亲王倒像是看开了一般,跟太子唠起了家常。
“昌玄那小子,看着跋扈,论起心机,连本王都比不上,又如何跟你斗呢?本王不过是随意抛了一个禁军统领出去,他就上钩了,可见你父皇当真是没有认真教他,天真的可笑。”
“他生来就拥有的太多,自然不需要费心计较。”太子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似乎口中提及之人与他毫不相干。
“那后方的器械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演演戏就行了吗?”
太子挑眉,似乎有些无奈,“与孤可不相干,那是太傅的手笔,万华阁你知道吧?”
忠亲王听说过,“做生意的一个江湖组织,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有,听说还会造船,跑到海上做起了营生,莫非,这器械是他们造的?”
太子道:“孤猜的,有件事,皇叔大约不知道,这万华阁除了明面上主事的万易诚,还有一位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傅呢。”
“他出身江湖,这个本王知道,也亲眼见证过,确实武艺不凡,年轻人可谓是智勇双全,难怪能跟你在朝堂上平分秋色。”
忠亲王不怀好意地看着太子说:“就算皇叔不跟你争,这位顾大人,你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人家,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皇命这张王牌。”
“孤乐意,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终有一日,孤要他心悦臣服!”
右相心道:原来太子殿下一直都想要驯服成言,这可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怕是这君臣俩有的耗了。
“就算本王不与你争,北燕的铁骑,南凌也难以抵挡,本王已经传书给成新,一旦本王战败,他会立即带着边疆的大军撤回,太子啊,不是只有你才会做万全的准备,本王征战多年,若是没有留后手,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皇帝下旨将元帅一职转移给顾成新,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后续究竟会如何发展,谁也无法预料。
“来人!将这叛臣拿下!”
他懒得再跟他废话了。
忠亲王终究是怕死的,他没有反抗,任由太子的人将他拘下。
“太子,你将本王拿下也没有用,终有一日,大军临城,你还是不得不放本王离开,何必呢?”
“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究竟鹿死谁手,皇叔还是在监狱里好好欣赏接下来的好戏吧,带走!”
随着忠亲王被拿下,加之左相顾成言率领的一方有神秘的器械相助,一时之间,势如破敌,南凌国内的动乱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
新年到了。
宫里歌舞升平,这时候,北方发来了战报。
与北燕一站大获全胜!
宫里往年除夕夜是会给皇室宗亲以及诸位大臣赐宴的,虽然今年陛下起不来身,但太子当权,还是邀请了王公大臣入宫赴宴。
太子高坐在主位上,右相与左相坐在左侧,皇室宗亲坐在右侧。
开宴时,太子举杯对众人说:“方才北方传来捷报,咱们的主帅顾成新将军不但击退了北燕的铁骑,还一路攻打至清凉河畔,俘虏了敌军五万!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动荡,新的一年,得到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果真是天佑南凌!”
“天佑南凌!太子千岁!”
众臣高举酒杯,齐声道贺。
武安侯脸上却如丧考妣,看起来兴致不高。
“武安侯,你似乎看起来不太高兴?难道我南凌得胜,不值得武安侯开怀吗?”
太子笑的亲切。
武安侯失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打翻在地。
“太子殿下见谅,臣自然是为我朝高兴的,只是近来身体不适,所以面色不太好看。”
左相似乎十分关怀地说:“哦?武安侯身体不适?不如让本相替你诊断一番,这人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武安侯本来就没病,哪敢让他看诊呢,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欺骗太子,但如今顾成言手握兵权不说,他的亲弟弟还是掌握北边军防的元帅,他是两方都得罪不起。
”臣...臣歇一歇就好了,就是老毛病,老毛病!不劳殿下与顾大人操心了。"
顾成言放下酒杯,道:“那怎么能行呢,武安侯为了南凌鞍前马后,这次若不是武安侯将一名制作兵器的能工巧匠引荐给喧和郡主,本官还不知道,原来忠亲王府一直在私自制造兵器一事,更无法提前略做一番部署,恐怕如今忠亲王与北燕已经攻破京城了。”
太子开始鼓掌,并且也接话了。
“是了,如此一看,武安侯确实是我南凌的大功臣!值得嘉奖!”
武安侯面如土色,伏地跪倒在殿下。
“太子殿下!饶命啊太子殿下!臣是被逼的!忠亲王说若是不从,便要杀了臣全家!您是知道的!臣的女儿马上就要进东宫了!那将来臣就是国丈!何以要自找绝路啊殿下!”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众人都不敢说话,这一看,就是太子跟左相打算秋后算账了,毕竟忠亲王兵临城下的时候,不少人可都是打算逃跑的。
太子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佩戴的翡翠扳指,不说话。
良久,似乎是才想到什么。
“可是忠亲王世子同样有机会成为太子,只要忠亲王成功登上皇位,届时,你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新的太子,你同样有机会成为国丈,所以你很聪明的选择了两边都押宝,不是吗?”
武安侯真是好算计!
不少大臣都在心中腹诽,武安侯府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么做出这种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举止,还让太子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
在其他人的眼中,太子是真的惨,本来是十分属意于武安侯的,今日宴上,见他面色不好,还特意问询关怀,没曾想,被左相顾成言将他的老底给掀了,让太子当众闹了个没脸,要知道左相跟太子本就不对付,如今还是被左相亲自点破这个自己并不知道的事实,难怪他会生气。
在场唯一清醒的就是右相,他总觉得太子与顾成言虽然明面上不合,可今日这配合也太过于天衣无缝了,总让他觉得俩人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
好么,太子妃本来有八成机会花落武安侯府,如今武安侯被顾成言给掀了个干干净净,再无可能,只剩下右相程家的小姐。
右相突然觉得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又火热了三分。
太子妃着实是个烫手山芋,右相打心底是不想要的,但如今好像也不得不要了。
但他装死惯了,只要圣旨未下,他通通视而不见,装作不知情。
不过,北燕怎么就败了呢?按理说忠亲王不可能没有做准备。
太子没有明说,众人也不好细问。
宴会结束后,武安侯府彻底消失,世家大族们纷纷藏起尾巴不敢再出来惹是生非,都知道太子与左相不好惹,既然干不过,那就好好做人,吃一堑长一智,起码最近是不敢再冒头了。
当晚,太子心情极好。
“瞧瞧,孤差点忘了,这么好的日子,又得到了这样大的一个好消息,怎能不去告知依旧满怀期盼的皇叔呢?走,随孤亲自走一趟,孤要当面告诉他!”
太子身边的卫公公让人将太子的步辇往关押忠亲王的刑部走去。
老旧的牢门被打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身太子礼服的林舒玄踏入了这暗黑潮湿的地牢。
侍从们手脚麻利地点了蜡烛,将丰盛的菜肴摆放在桌上。
“你们都下去吧,孤陪着忠亲王好好喝一杯。”
“是!”
所有人都退下后。
太子一掀下摆,坐在蒲团上。
忠亲王睁开眼,看着他。
“今夜是除夕,宫里的宴席才散,孤来的晚了,皇叔不会怪罪吧。”
这不是疑问句,太子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在意忠亲王如何。
“皇叔怎么不说话?哦!对了,皇叔一定是在想,为何孤今日如此高兴,难道不该焦头烂额,气急败坏吗?”
忠亲王在狱中很谨慎,他极少喝狱卒送来的水,每次都是放在地上,等这牢里的老鼠喝过之后,确认无事,才会喝剩下的,所以嘴上有些干燥,再加上他这几日心中焦躁,嘴角上火,起了疮。
所以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上了年份的榆树皮互相摩擦一样。
“顾成新没有撤离边关是不是?”
太子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喝着酒,渐渐地有些醉了。
忠亲王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不动声色从桌上拿起筷子,悄悄折断了一截。
等太子举杯仰头的时候,猛地起身朝着他的喉咙刺去!
一抹红色的身影揽着太子纤细的腰身,远离了忠亲王。
“是你!”
一道温和又不是谦逊的声音响起,“王爷,许久未见。”
只见身着一袭黑红色宰相官袍的顾成言搂着一身淡金色太子冠服的林舒玄,朝着一身囚衣的忠亲王打了一个友好的招呼。
太子软塌塌的依靠在身后男人的胸膛上,慢悠悠地将手中的酒往嘴里倒。
只见顾成言温柔又不失坚决地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走,用内力送回桌上放着。
太子没了酒,觑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来干什么?不怕被人发现。”
顾成言温柔地回答道:“殿下已经跟臣生气了足足三个月有余,臣心中焦虑不安,便一路尾随跟了进来。”
太子冷哼了一声,将他推开,回到自己的蒲团上落座。
忠亲王看的明明白白,这俩人的关系也太不一般了,不是满朝都说他们俩争得你死我活的吗?忠亲王一个大男人如今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暧昧,腻腻歪歪的纠缠不清,敌人?怕是情人还差不多!
顾成言席地而坐,姿态依旧优雅端庄。
旁若无人地给太子夹了一筷子素菜,对他说:“方才席间,我见你只顾着喝酒,也没吃什么东西,待会儿回去怕是胃里又要难受了,吃点清淡的垫一垫吧,晚些时候,让他们上一碗粥,你再用一些。”
忠亲王忘记了手上方才被顾成言所伤,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们俩,格外震惊的说:“你们!你们竟然有龙阳之好!”
然而他面前的两位都无视了他。
太子不搭话,谁也不理。
顾成言接着伏小做低,道:“是我不好,在朝堂上驳了你的面子,但你要借太子妃一事打压众臣也未与我提前商量,我也是一时着急,信以为真,别生气了,你不是对新出的器械很感兴趣吗?我让万易诚把图纸跟工匠送给你,嗯?”
太子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拿起筷子,将顾成言夹给他的青菜放进了嘴里。
忠亲王怒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这是故意在本王面前谈情说爱,来恶心本王是不是?要腻歪回东宫去!”
俩人这才同时看向他。
太子本想开口,顾成言又夹了一筷子放在他的盘子里。
“趁热吃。”
太子挑眉,顺从的开始进食。
顾成言这才笑看着忠亲王。
“王爷想知道什么?不必劳烦太子,臣都可以为王爷解答,方才王爷是问,成新是否撤军?”
“成新自然是没有撤军的,王爷有所不知,在成新心中,最重要的是家人,而非权势,这是其一;其二,是关于成新的身世,他是北燕人,是北燕先皇与一位女将军所生,被如今的北燕皇帝迫害,一路逃到了景州,杀母之仇,他是一定要亲自报的,不拿到北燕皇帝的项上人头,他不可能退却。”
忠亲王这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离开北方军营的时候,曾经问过顾成新一句话,问他是否会不计一切代价听命于自己。
当时顾成新很坚定的回答说,永远视自己为主帅,但后边似乎还接了一句,只要不连累家人。
“好一个不连累家人,你顾成言是他顾成新的亲大哥,我与你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我这个王爷的知遇之恩再大,自然比不过你们之间的兄弟情深。
但即便如此,以顾成新的资历,他无法完全掌控边关的将士,那都是本王的旧部,不听主帅指挥的队伍,怎么可能敌得过北燕的铁骑!”
顾成言又笑了。
“因为火药还有器械,火药这种好东西,太子命人研制了很多不同的使用方法,早早便运到边关以防万一了,只是王爷一直不曾知晓,至于器械么,王爷这边倒是也见识过,正是下官手下的万华阁所造,比之普通的士兵,它的杀伤力更大,足以以一抵千万人。”
忠亲王低声笑了。
“天时地利人和,你们都占尽了,本王输的不冤。”
太子停下了筷子。
“吃饱了?”
顾成言从怀中取出锦帕递给他,太子接过擦了擦嘴。
回答道:“凉了,不想吃了。”
“那便不吃了,回去让他们做些热的。”
“嗯。”
俩人起身,一前一后往门口走去。
忠亲王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说:“你们真的很像曾经的一对故人。”
顾成言与林舒玄停下脚步,这话很耳熟,曾经诚亲王妃也曾当着他们俩的面说过一次。
“皇叔觉得像谁?”林舒玄问他。
“皇兄和皇嫂。“
似乎是怕他们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谁,又加了一句:“凌辰先太子和文昭先皇后,顾成言,你真的很像皇兄,温和儒雅,谦逊有礼,若是皇兄还在世,他跟皇嫂的孩子也该如你这般大了吧。“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只有卫公公守在外头。
林舒玄淡淡地吩咐道:“赐毒酒吧,留他一个全尸。”
卫公公应了一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震惊!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秀恩爱,我都快死了,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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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夜深了,四下无人,顾成言与太子携手走进东宫,并没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看见。
顾成言吩咐东宫的内侍道:“上一份白粥,几样清淡些的小菜。”
“是。”
东宫的人都是林舒玄的死侍,大多见过顾成言与太子之间相处,知道俩人关系匪浅,并不是外界所以为的那般不死不休。
林舒玄将身上的礼服褪下,换了一身轻快的寝衣。
顾成言亲自将他随手仍在地上的太子礼服拾起,挂在衣架上。
见他出来衣着单薄,又从上边取了一件厚一些的披风搭在他的身上。
“孤不冷。”
说完就要挣开。
顾成言用披风将人裹住,搂进怀里,抱着他。
“乖,你身子弱,受寒了又该难受了。”
有了顾成言温柔耐心的哄劝,林舒玄没有再拒绝这披风。
白粥被呈上桌。
顾成言亲自替他盛了一小碗,放在他面前。
“吃一些,暖暖胃。”
林舒玄拿着勺子拨弄了几下,还是送入了口中。
盯着他喝了小半碗,顾成言才放过了他。
替他解开了发冠,以手为梳,轻拢他的墨色长发。
林舒玄像一只犯困的狸猫,闭上眼伏在顾成言的腿上,闭目假寐。
“为什么他们都说我跟母后像呢?”林舒玄突然轻声发问。
“嗯?”
顾成言略思考了片刻,才回答他。
“大约是,你跟先皇后长得相似吧。”
林舒玄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只是从乳母以及卫公公的只言片语中,对她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柔弱很愚蠢的女人,但又很矛盾,她留给我的卫公公善医术,武艺高强,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很寻常的闺阁女子,大约是无法收服他的,不是吗?”
顾成言回想起诚亲王妃以及忠亲王对先皇后的崇敬,她确实并非大家传统印象中那般,倒更像是颇有成算的那类人。
“多可笑啊,几乎每个人都觉得母后跟凌辰先太子天生一对,对父皇都有种发自内心的轻蔑,就算在皇位上坐了二十几年,依旧比不上一个英年早逝的人有分量。”
说到这里,顾成言突然想起在密道里曾经听见过皇帝自言自语,于是便跟林舒玄分享了。
“我曾经不小心听见陛下在无人时,曾对忠亲王说起过这样一句话:你最崇拜的人已经死了,连他都不是朕的对手,更何况你。”
林舒玄睁开双眼。
“皇叔曾经让人四处散播消息,说父皇的皇位来路不正,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有些后悔,方才在地牢里他酒醉未醒,竟然忘记问清此事。
“我曾听右相说起过,忠亲王十分崇拜凌辰先太子,这种事情,极有可能是他的猜想,你试想,假如他手中有切实的证据,早就拿出来了当众指责陛下了,又何须掀起舆论?”
“你说的有道理。”
林舒玄又重新闭上眼,享受着顾成言对他头皮的按摩。
他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候,此时更是毫无戒备的露出了自己的脖颈与腹部,顾成言曾经从一本书上看到过,猫这种生物,戒备心极重,只有面对自己最信赖的人才会露出脖子与腹部,这个说法倒是与林舒玄很相符。
他可不就是一只猫么,可爱又可怜,却偏偏有一双锋利的爪子,稍不称心,便会毫不客气地挠你一把。
偏生事后,你还得亲自低声下气地哄他原谅你,否则他能记仇记一辈子,当真是难伺候啊。
顾成言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面对林舒玄的提问,顾成言可不敢真的如实回答,不然,今晚怕是又要被挠了,好不容易才哄好,可不敢再惹他生气。
“笑终于苦尽甘来。”
林舒玄扭头,直视着他。
“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自讨苦吃,就那么喜欢跟我作对!”
顾成言心想,你自己不也玩的挺开心的,但求生欲让他闭口不谈。
“这不是为了打消朝臣的顾虑吗?况且你那日在陛下跟前,还说要让我给陛下殉葬呢?嗯?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林舒玄目光躲闪,有些理亏。
“你怎么知道的?”
顾成言趁热打铁,继续说:“那日陛下让我待在密道里,你跟他的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某人说我这样的要多少有多少,将来登基后,随意找我一个错处,处置了便是。”
林舒玄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父皇知道了你我之事,我只是怕他起疑,会对你不利!”
顾成言伸手握着他的手,慢慢地从自己的唇上挪开,附身贴了上去,紧紧地抵着那片嫣红极富有耐心地厮磨着。
“补偿我?嗯?”顾成言声音略带了几分喑哑。
林舒玄听着只觉得耳边酥麻一片,轻轻地哼了一声。
顾成言唇角上扬,舍不得在榻上委屈了他,将人抱着放到柔软宽大的床上。
金色的床帐被放下,逐渐传出暧昧又动人的声响。
卫公公知道里边正在发生什么,当即屏退了左右。
左右明日开始,便是新年,不必早朝,里边的二位冷战了数月,好不容易解除了误会,闹得晚些也无妨。
至于初一要去给陛下拜年一事,陛下如今中风着,自然是不宜见人,要多休息,谁会注意到太子晚起呢?
然而儿子彻夜未归一事,顾正修与夏氏心中是清楚的,大过年的,不着家,去了哪也不说一声。
思琪忙让闻音去跟大哥的好友程季良说一声,让他帮忙掩饰,就说找他喝酒去了,别让爹娘起疑。
天光大亮,林舒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
就看见面前含笑的男人对自己道:“早,新年好。”
林舒玄缓缓一笑,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轻声回道:“新年好。”
他还以为顾成言在他睡着以后就离开了,没想到他一觉醒来,顾成言还在,这样的日子他从没想过,如今偶尔感受一次,倒也十分不赖么。
“午时了,陪你用完午膳,我再回去。”
听他这样一说,林舒玄难得没有贪睡,自觉起身。
俩人洗漱后,内侍利落地摆好了膳食,并早早退了出去,留给二位主子私下相处的空间。
林舒玄刚醒,有些呆呆的,直勾勾的盯着顾成言不放。
顾成言见他一动不动,只能动手替他夹了一筷子,放进他的碗里。
打趣道:“怎么?昨晚还没看够?”
林舒玄出人意料的竟然点了点头。
“别勾我,快吃饭。”
又替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
“你肠胃不好,饭前可以先喝一碗热汤。”
林舒玄看了看他,乖乖的端起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也就只有在顾成言面前,他才会露出如此迷糊的一面了。
从昨晚到今日,他似乎格外粘着顾成言,也听话极了。
这顿饭下来,让吃什么吃什么,顾成言差点没忍住一直投喂他,直到感觉差不多到他平日的食量了,才努力克制着自己停下。
吃完饭,林舒玄又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他的肩上,顾成言觉得老这么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不好,于是拉着他在院子外,绕着那颗巨大的相思树消食。
上面的花落了,如今只剩下深绿色的叶片。
林舒玄突然略带些撒娇的口吻说:“我最喜欢的相思花都离我而去了,它们不在的这半年里,你可要常来陪我。”
顾成言温和地将他眉眼处的碎发拨开,温柔地答应了。
“好。”
林舒玄不知什么时候提前备好了一块宫牌,递到他面前。
“上次本来要给你的,但你惹我生气了,就没给你,如今你可要收好,记得来陪我。”
顾成言接过,郑重地收入怀中,贴身放着。
“我得空了就进宫,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来的太勤。”
“要是你能住在宫里就好了。”林舒玄突然感叹道。
顾成言有些心疼,将他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