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来咸阳，可是为了纸？”秦皇陛下若是礼贤下士起来，总能让人感觉到如春风一般的温暖。
即使是开了天眼知道这个人就是秦始皇的现代网友，也有很多时候迷惑，这真的是始皇大大吗？
更何况是两个秦朝的古人，问一问他们对秦始皇的印象，恐怕只有唯我独尊、贪婪奢侈无度几个这些负面词语的叠加了。
根本不会有现代网友认为的始皇大大最迷人的一面，王霸之气八米八。
所以眼前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把这个富商打扮的人跟咸阳宫里的秦始皇联系在一起，双方进行了愉快的交谈。
蒙毅捧着十张纸走过来，嬴政示意他把这些纸送给面前老者。
蒙毅：自从陛下微服认识了何淼之后，特别喜欢用章邯的身份交朋友。
老者自然是再三推辞，最终推辞不过，也的确被这种细腻光滑犹如上等帛书的纸吸引，便让身边的年轻人把自家的钱拿出来。
“既然先生好意，老丈我便不客气了，但是购纸之资，先生一定得要回去。”
年轻人把钱袋拿了出来，将草绳串着的两串铜钱交给蒙毅，蒙毅便把纸递给年轻人，提醒道：“纸虽然可以折，但折起来难免有折痕，不如卷起来，也方便携带。”
这年轻人看起来对任何事都非常沉默，并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头。
蒙毅：“我家主君都叫我阿次，不知你怎么称呼？”
年轻人又点了点头，谦逊又沉默：“张子房。”
蒙毅：“－－－张子房，君子是老先生的学生吗？”
张子房：“正是。”
老者笑着对嬴政拱拳，“某黄山道，今日多承君让了这份纸出来，听君谈吐不俗，观君之颜也非池中之物，我老丈便自认与君是朋友了。我师徒二人下榻城东外徐氏客舍，君若再有学问上的疑惑，可寻我闲谈一二。”
黄山道？
这是名号吧。
交到一个可能是隐居山林之大贤的嬴政表示很满意，自称“章耳”，“以后有机会，一定前去拜会。”
蒙毅看向站在陛下身后的章邯，其实为了避免被骊山底下的官员叫破身份，陛下很少带章邯一起去山上的。
没想到这一次带，就让他再一次听见陛下给他名字拆出来的另一个名字。
正在这时，却感觉刚才对他很是冷淡的张子房，抬头看了陛下一眼。
很显然，他对陛下，章耳，非常感兴趣。
难道是章耳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吗？
客气的相约再聚之后，一个曾经雇佣大力士冒着生命危险去锤击秦始皇车驾的刺客，和一个是秦始皇本人的章耳，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特别，相□□头致意分开了。
蒙毅和章邯都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嬴政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道：“有个魏国的通缉犯，名张耳。”
这么一说，看过通缉令的蒙毅想起了起来：“那张耳是弓长张，难道张子房与他是同族？那也不可能啊，若是同族，不可能不知道陛下的章耳和那个张耳不同。”
蒙毅说着说着消音了。
因为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张子房同样是当年逃出的六国贵族之后。
章邯：“陛下，是否需要派人将他们看管起来？”
嬴政说道：“不必了。”
发布通缉令在刚统一六国的时候是必要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隐藏起来的这些人不冒出头来兴事，对于老老实实藏起来的，他还真没浪费人力去寻找的必要。
倒是这个黄山道，他对一统后的秦朝态度如何，名下是否有足够多的弟子？
如果可以，这个人也不是不能用的。听他言之有物，对大秦的现状似乎有很多要谏言的地方，说不定就能帮大秦度过眼下的困境。
另一边，黄山道看着手里的纸，抚触之下有光洁感，细捻还有略微的粗糙感，是完美与笔相配之物。
张良说道：“师父，刚才我是莽撞了。”
黄山道也不看他：“知道就好。子房啊，自你我成为师徒，也有两年时间了，能教的东西，为师都已交给了你。为师希望你向前看，不要被故国之仇捆缚一生。”
张良的双拳已悄然握起，声音略微哑了：“师父，国仇家恨，不报放不下。”
黄山道摇摇头，师徒两人走进路边的一家小酒馆，“来一壶上等黍酒。”
掀衣跪坐下来，示意张良也坐，笑道：“早就听闻秦酒中最著名的就是黍酒，今日来到咸阳，必要尝一尝。”
深衣婢女端着食案走过来，跪坐在案几左边的角落，端着酒壶放在黄山道面前。
“老先生原是何地人？”婢女随意笑问。
黄山道哈哈一笑：“不论原先是何地之人，而今都是大秦的子民了。”
“嗤。”婢女还没说话，一男人从旁边的过道经过，眼睛斜视，神态轻蔑，“什么大秦子民，我秦人之外，无论是楚人赵人还是魏人，都是下等人。”
【我去啊，咱们老祖宗建立的大一统王朝没有民族歧视，却有国别歧视啊。】
【如此，怎能怪六国人一直忘不了旧国。】
【淼淼，反正扶苏李韬都在你旁边，上去扇这小子。】
何淼没想到刚下山饿了，李韬带他们来一个据说做菜不错的酒馆喝酒吃菜，还能碰见这样的事。
不过扇人的话，他看了看对方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再看看自己的小弱鸡体格，表示不敢。
但是咱的武力值虽然不行，嘴却能哔哔，而且现在把秦语说得跟母语似的，马上一拍桌子仗义执言：“这位兄台留步。”
那人口嗨一下留下一个鄙视的眼神，彰显过自己的非同一般之后就要走，不想却被一个响亮的声音叫住了。
扭头一瞧，是一个白小子，身上没有二两肉，但嚣张的态度还没有摆出来，就看见这小子左边那个胳膊有力双目如电之人。
“有什么事？”他色厉内荏的问。
何淼：“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能认同，得跟你说清楚。咱们陛下将纷乱的天下统一成一个整体之后，便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对，告诉他什么意思！】
【老祖宗每天为了不稳定的天下头疼，就是被这些人给拖累的。】
【打脸打脸。】
江莼听何淼声音洪亮，但质问起人来一点都没有气势，抬手挡住了忍不住要向上翘的嘴唇。
“我管你什么意思？”
何淼震惊：“你身为大秦子民，竟然连陛下的意思都不管？你想干嘛，造反啊。”
从来没见人扣帽子扣这么利索的，小酒馆内仅有的几桌人都目瞪口呆。
江莼真心实意：不必如此的。
那人赶紧解释：“我没有。”
“那刚才是谁说楚人魏人都是下等人的？陛下为秦王之后，励精图治呕心沥血，耗费十年时间，终于把天下统一在一个国度之中，结束天下纷争，让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让天下文人书同一种文字，使天下商人用同一标准的升斗权衡，叫我们能够吃吃到南方的甘蔗东边的海鲜，天下百姓都在为一个目标向前进。你倒好，作为原先的秦国人，不说帮助其他六国人融入我们这个统一的大秦，竟然还排斥他们。你说你居心何在？”
这话不仅把听到夸耀秦始皇时微微皱眉的张良听得惊讶地看向何淼，还把正在观看直播，主镜头却在那个历史路人甲身上的现代网友们听呆了。
然后满屏彩虹屁。
【主播是我嘴替。】
【淼淼你太会说了，感觉那些煞笔就需要这样清醒的发言洗涤。】
【不知道这个酒馆里有没有隐藏六国刺秦人士，他们其实也该听一听的。不要总把目光放在当下，回头看看他们原来的六国，抬头看看未来的历史，他们就应该承认陛下统一六国有多大的意义。】
【这个历史路人甲挺讨厌的，得让他给人家老先生道歉。】
小酒馆内，何淼这些话已经吓坏了历史路人甲，让他给老先生道歉，这家伙青着脸马上道了歉，然后提起衣摆脚步连成一条线得快跑了出去。
黄山道端起酒杯敬何淼：“多谢小兄弟仗义执言。”
何淼笑道：“应该的，咸阳总有一两个不知天高的老鼠屎，老先生也不要介意才是。”
黄山道爽朗挥手：“不介意，不介意。我闻小兄弟对天下大事颇有见底，不如咱们移作一桌，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儿已许久不闻大道了。”
【这是个文化人，一定是淼淼他们下山路上碰见的那些被纸给吸引到咸阳来的大能。】
【搓手手，这一个会是谁呢？是浮丘伯，还是鬼谷子，还是那谁谁。】
何淼征求江莼和李韬的意见，然后三个人让人把他们桌子上的东西转移到老人和壮年人对面。
【据我观察，这俩人都是路人甲脸，虽然谈吐不凡，但好像不太符合秦朝那个高颜值的特点。】【虽然有点颜控，但我也觉得前面的说的有道理。在以前那种偏野蛮的时代，真各方面都是优胜劣汰。】
【什么啊，难道丑人就不能活了？】
【古有掷果盈车看杀卫玠的传说，我觉得老祖宗们其实比我们更颜控。】
【江莼怎么了？为什么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江莼能不辛苦吗？说起“朝闻道”，他就回想起何淼对《论语》的各种奇葩解释。
看直播很方便做阅读理解的网友们，很快找到了江莼忍笑的原因。
【一定是每天跟江莼讲《论语》的锅。】
【哈哈哈，别笑场了。】
黄山道亲自给何淼斟了一杯酒，何淼赶紧双手去接，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连江莼李韬一时间都双手扶住了面前的酒杯。
既然都拼桌了，自然要相互认识一下。
何淼：“小子何淼，咸阳人士。”
江莼：“江莼。”
李韬：“李韬。”
黄山道：“老儿下邳人士，无姓氏，因习老庄，便自号黄山道。孤苦无依一老人，所幸人到老年收到一个徒儿。”
说着介绍张良，“这便是我那徒儿，张子房。”
“咳噗咳咳咳。”
张子房，何淼睁大眼睛，震惊地看向跪坐在老人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不是啊，张子房是不是张良？
【我擦擦擦，嘶，刚才吃辣条要到舌头了，那老头没有跟我们开玩笑吗？】
【子房啊！张良，字子房。】
【不对，张良不是长得超好吗？眼前这不就是一个中年胡子男？】
网友们咬舌头的咬舌头打翻水杯的打翻水杯，乱成一团。
张良诶？不可能这么巧吧。
怎么秦汉风云人物都跑到了咸阳？
直播间没有看见过多少没人的年轻人表示非常疑惑，这人一点都不美，他不是张良吧。
但年纪比较大见识多的就说了：【其实仔细看，这张子房还真是一个美男子，双眼皮，眼角上钩，悬胆鼻，上唇微薄下唇丰满，你们再看他鬓角下的耳朵，耳垂大，一线划下来似的元宝形状。这些组合起来，可都是相面书上说的贵人症状。】
何淼跟随这条弹幕的描述，一时看张子房的鼻子一时又看张子房的眼睛。
黄山道都奇怪了，笑道：“小兄弟，可是我这徒儿有什么不妥？”
张良已经做好随时带着师父反击逃走的准备，却不料听见对面这小子说：“老先生，我看着你徒弟像是个美男子。”
啧啧，按照历史记载，这时距离张良在博浪沙锤击老祖宗才过了不到三年吧，他跑回咸阳竟然一点伪装都不做。
【张良他就是欺负我们老祖宗那时候没有天网系统。】
【那什么，我有个想法，如果淼淼把张良的通缉犯身份叫破，张良和这个老爷子会不会成为在骊山给政哥修皇陵的一员。】
何淼抽了抽嘴角，这也太损了吧。
他干不出来。
【不过大家有没有感觉，咱们的纸做出来之后，咸阳城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那么如果再来一下印刷术呢？】
【那秦朝的文人能疯。】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提出中肯的建议：【我觉得还是先做肥皂比较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然后还有玻璃，老祖宗一定会喜欢用玻璃杯喝水。】
弹幕在讨论这个，小酒馆内，黄山道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对张良道：“子房啊，可算是遇到了一个识你之人。”
穿越应急部门，带着花镜的陈如桂教授突然想起来：“黄山道，难道跟张子房在一起的这个老人，便是传说中授予张良兵法的黄石公？”
史上关于黄石公的官方记载极少，因此也有很多质疑此人是否真实存在的声音。《太公兵法》是姜太公所著的兵书，还是出自黄石公之手？
真正的《黄石公三略》又是什么样的？
这一切都很有可能被他们所亲眼见证，即使已经激动过很多次，这时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
网友们盯着直播镜头内的胡子大叔，还真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是美大叔一枚，不过一直看也看出来问题了。
【我怎么感觉张良好像不喜欢淼淼？】
【淼淼刚才那么说陛下，张良一定觉得他是在吹嘘啦，可能会比不喜欢陛下还不喜欢淼淼。】
【没关系，我们也不喜欢张良。】
黄山道说道：“何小兄弟，刚才听你所言，始皇帝陛下统一天下，功大于过，不知可否具体说说？”
第102章 何怼怼
何淼挠头：“我刚才说的不算吗？只统一天下结束纷争这一条, 已经足够始皇大－－－大坐稳千古一帝的位置。陛下这是开天辟地，头一人。”
“而且陛下施行郡县制，让整个国家成为一个如臂使指的有机整体, 法令能最快的传达到最底层，这对我们的国家发展是很有利的啊。收复百越, 兴建灵渠，修驰道等一系列政策, 都是秦朝的富强有利的举措。”
“如此，以后才好带领大秦铁骑开辟到世界上的极西极东之地, 做到真正的‘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你看起来是个聪明老头为什么连这点都想不到”的不可思议。
黄山道略略抚须，沉默的有点久：“啊，结束天下纷争, 的确是不世之功。”
【啊哈哈哈，我原以为淼淼又要做历史题了, 没想到一句话KO黄石公。】
秦严：【黄石公此刻的心理：你小子比秦始皇还霸道独尊, 一定是那秦始皇的种。】
【哈哈哈哈哈。】
【不过淼淼这些话, 好像让张良有点破防了。】
因为对着张良夸秦始皇, 网友们都兴奋了，这场面堪比想象中穿越到明朝对着老朱骂秃驴，兴奋得连弹幕都顾不得发, 都坐等张良破防的模样。
而张良也没有令广大网友们失望，冰冷的眼神落在何淼身上：“小兄弟此言太过, 在秦吞、统一六国之前, 天下各国所望是周朝。结束纷争，是秦用刀兵达成的，勉强可算一功, 这统一可不算秦之不世之功了吧。”
这话说得可就不让何淼喜欢了，也让张良掉了好多粉。
毕竟喜欢张良的人，更喜欢那位一生艰难追求长生最后还没成的始皇帝。
【虽然但是，张良我劝你擦亮眼睛，改名换姓跟着始皇大大一起干，统一世界环形全球可比你那什么躲躲藏藏拉拢人复兴韩国有意义多了。】
【张良果然是跟秦有化不开的仇恨，他刚才差一点说出来的那个字是吞吧。】
何淼看着张良，就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统一天下啊，周朝那时候算什么统一天下，我听说在周天子统治诸侯的时候，那些诸侯可是各干各的，这叫统一？在陛下让人统一文字之前，一个马字就有六七种写法，如果没有陛下的统一，这天下就算有周天子也是一块一块的。何谈发展？而在陛下统一九州之后，我敢说这个天下再不回像周朝那样的容易分崩离析。”
黄山道笑着点点头：“这倒是，毕竟陛下创造了一个天下至尊之位。”碍于不熟，他这话没有说透，但谁都明白这话的意思。
有皇帝这个至尊之位在，即使秦朝灭亡了，六国后裔蜂起也再不会令各国重归其位，皇帝的滋味，谁不想尝一尝。
但黄山道忽略了统一之后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共同的血脉与归宿感的形成。
李韬的坐姿更端正了些许，目光包含了威慑力的看着面前二人。
这老头子说话的语气不对，跟那些妄图复国的六国贵族很像。
江莼却看得出来，黄山道刚才的那句话主要是说给他身旁的徒儿听的。
何淼看着张良跟他杠：“还有啊，你说秦结束天下纷争是靠刀兵，不会是不知道秦朝统一天下之前，是一个经常被其他六国联合霸凌的小可怜吧。再一个，没有秦国的时候，那六国也是今儿你打我明儿我打你，打不过我们陛下的王霸之师，是他们自己无能，这怎么还能反过来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秦用刀兵呢？”
黄山道继续点头：“虽然这些话有过于谄媚之嫌，但很有道理。”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张良：听我说谢谢你黄老头，到底我是你徒弟还是何淼是？】
刚还尊老爱幼的何淼急道：“老头，我说的是真心的，可不是什么谄媚。”
我对陛下的真心敬仰不容亵渎。
只觉那股火已经快要从头顶喷出来的张良：－－－
微微笑的黄山道，动作顿住。
李韬和江莼也看向他，李韬还悄悄地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看出来了，你是真心的在称颂陛下的功绩，你不升官谁升官？
现代，江南小镇，跟古老头一起看直播的苏淮拍腿大笑，嚷道：“笑死我了，老头，哈哈，还有那语气，跟我有一次差点被一个老头撞到车说的话一模一样的。”
古老头严肃道：“苏小子，你身边还有个老头呢。”
苏淮笑着举手：“老爷子，我可没有内涵你的意思。”
秦朝小酒馆，黄山道愣过之后也一下的大笑起来，“嗯，看出来了，小兄弟你特别喜欢统一了六国的大秦。”
但看模样也不像是个好争的人啊，难道这年轻人真是那秦始皇某个儿子之一，若不然谁能如此维护大秦和秦始皇？
必然不是公子扶苏，听说很多暴政，都是扶苏公子坚持才没有推行。
这小子，他是只觉秦始皇的暴政还不够暴。
何淼说道：“我们接着说刚才的秦统一天下功大于过，其实老先生，我是不太认同您用这个词儿的，在我看来秦的统一只有功没有过。”
一只手放在食案上捏着酒杯的张良，豁然抬眼。
秦严：【高能预警。淼淼，张良应该是快要忍不住跟你辩驳了。】
【张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跟他杠。】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可太喜欢看这种场面了。
何淼撸了撸袖子，就等着张良呢。
张良知道自己不该跟这么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后生说太多，但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言不惭吹嘘秦之人，实在是忍不住。
“秦灭六国，连年征战，致使无辜之人被死无数，这难道不是过？秦行暴政，六国旧贵入秦之后过得牲畜不如，难道不是过？秦行苛政，天下人苦不堪言，难道不是过？”张良深吸一口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连秦酒都带着一股野蛮之气，张良着实喝不惯，扭头咳嗽了数声。
何淼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兄弟，你说的这三条过，都跟秦的统一没有关系啊，自从周天子不行了，天下就处在战争之中，掐指一算都有四百年了吧，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把连年征战的锅扣到秦朝头上啊。后面的这两条，都是统一后的政策问题了，跟统一本身无关的。”
张良：这小子强调的一直是一统，大一统，当真是气人。
黄山道：原以为自己收的这个徒儿已经够洞察古今了，跟眼前这个小孩儿一比，还是有点差了火候。
黄山道心服口服的说：“小兄弟说得对，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功绩的确浩大。”
张良不可思议的看了师父一眼，其实他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一点都不想承认其实是韩国该亡，才会那么快的分崩离析。
何淼松口气，终于把你们说通了，承认就好，看来还是能讲道理的。对于把张良喊到骊山做事，多了点信心。
接着就看见弹幕都说：【张良的眼睛都红了，哈哈哈，一定是被淼淼戳了心窝子。】
【我有点怀疑如果现在不是在咸阳，张良能不能给咱们淼淼一锤子。】
【其实张良渐渐就会意识到，往事不可追，到日后他自己都会放弃心心念念的故国。】
【实在劝不动的话，可以先把张良诓到骊山，那里有张良的心灵导师刘邦啊。】
【早知道刘邦要跟着一起下山，应该让他跟着的。】
何淼都同意了，刘季又不放心萧何一个人在山上，便说不来了，还跟何淼说要带着萧何去看看水泥厂的猪圈和南瓜，想把萧何留下来呢。
谁知道这一下山，又碰见了张良。
纸的威力的确巨大。
何淼觉得自己如果想见历史名人，都不用满天下的找，只要做东西就不怕钓不上来人。而且有了刘邦钓来了萧何，日后会不会钓来韩信也不一定。
何淼说道：“而且我觉得陛下已经够善良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六国组织起来的联合灭秦的大战线就有两次，灭了六国之后陛下都没有将六国那些贵族全部杀掉。”
这下，江莼都咳嗽起来。
张良冷笑：“没杀，你如何知道没杀？”
何淼看他一眼，也冷冷的道：“要是全部杀了，怎么还会有人能找到机会偷偷刺杀陛下？前几年还有人在博浪沙埋伏，用大石头捶陛下的御驾呢，这要是斩草除根，怎么会有这些人冒出来？”
张良看向何淼，虽然表情平静，但是何淼以及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们都感觉到了刚才他的一震。
黄山道的表情也没有特殊变化，但大家都是他内心一定也不平静。
【淼淼，你这是贴脸开大啊，不会把张良吓跑吧。】
【张良的嘴炮技能不太够，竟然只会说暴秦秦暴，三寸不烂之舌的威力太一般了。】
【不是张良不会说，而是他面对的是淼淼这个不会被当时价值观所禁锢的，他说的比唱的好听都没有什么卵用。】
都以为张良被怼得没话说了，或是会被何淼提到的博浪沙吓到，不料张良却说：“始皇帝总是被刺杀只能说明我所言暴秦没错。”
何淼的眼睛一下下瞪大。
在外面这么说真的好吗？
李韬已经要暴起了，被江莼按住了。
这绝对是不满大秦的六国余孽。
但也不能抓人，淼淼对他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