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先是愣了愣，而后眉目严肃起来，“这位修士，还是随我去那边吧。”
掌柜见陨铁并非凡物，却又判断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自然带着秦洲去了隔间里。
隔间坐着一位中年铁匠师傅，他打着哈欠，见掌柜时神色恹恹，可瞅见托盘里的东西，铁匠师傅腾地起了身。
掌柜见状，心中也是一个咯噔。
秦洲倒不慌不忙的。
掌柜将托盘放上，那师傅立刻倾身去看，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材料。
“能上手吗？”他问秦洲。
秦洲点头。
浩器轩偌大一个门店，应当做不出昧他材料的事。当然，若是对方心是黑的，那秦洲也不会客气。
再怎么说，他还有几个在修仙界呼风唤雨的村民。
话说回来，很少有人能识得陨铁。
就算去了隔间里，对方也无法判断它的价值。在铁匠师傅拿着那块陨铁看了又看，擦了又擦之后，秦洲如此想到。
“掌柜的。”秦洲出言提醒。
掌柜连忙看向那收材料的铁匠师傅。
铁匠师傅将东西小心地放回托盘，问道：“你想要多少价？”
“八十圈金蚕丝线。”秦洲道。
四万多灵石，不是一笔小数目。
铁匠师傅便问：“这位修士，敢问这东西，修士从何而来？若是来历不明的东西，浩器轩收也要掂量掂量。”
秦洲想了想，摸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上‘剑宗鸣和峰’的字样十分扎眼。
铁匠师傅一怔，不明白秦洲是何意，但掌柜却神色大变，立刻道：“这东西，我们收。便以八十圈金蚕丝线的价格给您。”
其实那块陨铁，八十圈金蚕丝线也买不到。
但……他没钱，就这样吧。
最后秦洲以物换物，没出半点灵石，将八十圈金蚕丝线拿下。
等秦洲一走，掌柜便立刻用盒子仔细装好，叮嘱旁人：“送去上城，请少宗主鉴定。”
剑宗的客卿长老，剑仙的座上宾。即便只是这身份，也值着四万多灵石。
至于盒子里的材料，恐怕也不是什么凡品。
与此同时，远在上界深山里，一心埋头打铁的青年，也看见了那天边的那片红云。
他放下手中的锤子，终于迈步走了出去。
这红云，是七阶灵器无疑。
七阶灵器，少则少，也不是没有。但灵器出世的地点，居然是元清山。
赤裸着胳膊的青年取过手边的帕子，擦了擦脖子和手臂，擦着擦着，就停住了。
元清山，老五。七阶灵器，丹炉？
这几者结合起来，事情便不一般了。
宅在深山里的青年念及师弟，想了想，还是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收拾收拾，他得下山去看看了。
有人说上城就是个居民点, 住的全都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像是仙魔城的几位城主，或是这修仙界中一家独大的浩器轩的老板，不论魔修还是正道, 只要你有钱有实力有身份，就能在上城买一块地盖房子。
在仙魔城有了房产，它就已经是一种‘身份象征’。
这里不属于任何宗门, 只属于仙魔城城主。
仙魔城城主一共三位, 听说都是合体境以上的高手，所以仙魔城秩序才会这么稳定。无论仙魔, 都不敢放肆。
秦洲来到传送口前，发现有不少人都站在一起, 似乎在围观什么。
“这就是诸天神碑。”
“这就是诸天之主的刻印啊！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原来元清山弟子说的是真的，这里真的是一处‘景点’。游客很多。
而现在被游客们围起来的石碑, 也正是他村口的那块石头。
上面的两个字是以楷体镌刻上的‘诸天’二字。
所以，真是有人把他村口的石头搬过来了。
“小雀, 你瞧见了吗？那就是诸天刻印诶。我居然看见了传说中的诸天刻印！”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令秦洲觉得熟悉的声音。
秦洲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身在其中的沈云。
沈云和之前别无二致，怀里揣着小风雀，手里拿了一根驯兽杖。
一人一宠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传送口前的那石碑。
秦洲心想, 他碰见这人的几率真的很高。
先是为了灵兽暴动的传闻去了界城，现在又来仙魔城看诸天石碑了。不得不说, 沈云是个挺随心的修士。
只几面之缘, 秦洲并没有搭腔的意思。
沈云怀里的小雀似发现了什么，小风雀一扭鸟头, 就发现了秦洲。
秦洲：“……”
他不想被叼裤脚了。
秦洲转身就走。
“啾！”小风雀艰难地想从沈云怀里挣脱出来。啾啾啾！是给好吃的糖豆丸子的叔叔！
沈云发现它的动作，将已经跃到半空的小风雀一把搂住。
“小雀，不要乱跑！！看诸天石碑不好吗？”
小雀啾啾叫了两声。
等鸟脑袋转回去, 黝黑的小豆眼里已经没了秦洲的踪迹。
“啾——”鸟声低落。
沈云摸了摸它的脑袋，以作安慰，“一会儿咱们就走，不闹啊。”
秦洲转身回了自己临时找的客栈。
仙魔城的住宿没有界城那么贵，加上金蚕丝线没有花灵石，所以他现在还是很富裕的。
既然石碑也看过了，秦洲也不打算闲着，坐在窗前，就着喝茶的小桌，摸出纸来，又取了一只细炭条，开始画样。
五金，在秦洲曾经生活的地方，算是定亲下聘的必需品。
很小的时候，他喜欢玩妈妈手上的镯子。后来才知道，那是父母定亲时的信物。
秦洲坐在母亲怀里，听着妈妈温柔轻声跟他讲，华国人定亲下聘都要准备些什么。
那时候秦洲还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男孩，只是乖乖地听着。
“我们洲洲将来要结婚的话，这些东西要准备好，礼数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是诚意，不会让人觉得你轻视了对方。”
秦洲点头说好。
他把这些话记在心里，即便他后来长大，发现自己更喜欢的是男生后，还是记着。
五金饰品送男生可能不太适配。
但秦洲始终觉得，母亲说得没错。这是礼仪，是诚意，也是真心。
想着某人收到礼物后得意忘形的样子，秦洲的下笔速度更快了一点。
很快，炭笔就在纸上勾勒出一件不错的样品。
先打样，打好了样，回去就铸金。
刚要画完一个样图，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秦洲下笔的手顿住。
“修士，我们是浩器轩的人。”
秦洲疑惑，难道是那陨铁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浩器轩没找到识货的人，想要回这八十圈金蚕丝线。
秦洲想罢，起身开门。
来人正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掌柜。
掌柜见自己果然没找错人，松了口气，恭敬道：“修士，唐突打扰还请见谅。是这样的，我们少宗主见了您卖给浩器轩的东西，想见一见您。”
“当然，并非是想为难您，只是我们少宗主有事想请教一下修士。”
秦洲略挑眉梢。
这浩器轩中，居然有识货的？
“可以，带路。”
秦洲跟着众人又回了浩器轩。
只是这回不是在大堂，而是被掌柜的带去了另外的会客偏房。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其中的谈话的声音漏了出来。
“你确定这东西是七阶陨铁？你没骗我吧。”
“我不骗你。是与不是，你待那人来了就知……咳。”
两道声音，一道精神，一道羸弱。
“近来真是怪事频发。”
“秘境那事就不说了，正道联盟死得干干净净。归元宗现在还在四处找同盟，想集合力量对付大魔头。这宗门上下啊，真就跟被猪油蒙了心似的，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然后便是那天上的红云了。七阶灵器现世于医修大宗。你说好不好笑？元清山一口气两个七阶灵器出世，而我们浩器宗，连个六阶的都造不出来。”精神的那声音越说越叹气，“现在这仙魔城下城里，还出现了七阶陨铁……”
“放宽心吧。”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客人都到了，就别发牢骚了。”
掌柜的这才敢在门外开口：“少宗主，那位修士请来了。”
“请他进来！”
门一开，秦洲就跟着走了进去。
堂上坐着两位青年。一人目光如火，眼神晶亮。一人虚虚地靠着椅子，脸色也病态苍白。
而精神些的那位，大概就是请他来的人。
“这位修士，我是浩器宗少宗主，亦是这浩器轩的主人，我名殷离风，兄台怎么称呼？”
秦洲见他起身抱拳，也回了个礼，“秦洲。”
回了礼，秦洲的目光却落在了那看着就面色苍白的青年身上。
直到殷离风又开口。
“秦修士无门无派？”
秦洲收回眼神，道：“我是散修。”
殷离风的诧异几乎写到了脸上。散修，金丹期修为？那怎么会有七阶陨铁。
虚弱的那名公子轻咳一声。许是前辈。
两人相处多年，经他这一咳嗽，殷离风恍然大悟，如果是压制了修为，那就正常了。
“秦修士请坐。”殷离风亲自搬来一个椅子，而后便耐不住地问道：“我们请修士来此并无恶意。只是想问，您知道这东西为何物吗？”他捏起那块拇指大的陨铁道。
秦洲淡淡道：“七阶材料，天外陨铁。”
“没错，七阶材料，天外陨铁。”殷离风把玩着，又叹息：“这东西绝不止区区四万灵石或者八十圈金蚕丝线。您既知道，便直说吧，您将它抵给浩器轩，意欲如何呢？”
也不怪殷离风阴谋论。
秦洲既然知道七阶材料的价值，就不可能只换八十圈金蚕丝线。他大可开个天价。却又偏偏只换走了八十圈金蚕丝线。
“钱不够，但想买金蚕丝线。”秦洲实话实说道。
殷离风：？
没阴谋？
“您的意思是，在您眼里，这金蚕丝线……比这一块天外陨铁更值钱？”殷离风捏着手中的天外陨铁，眼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仿佛在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七阶的天外陨铁和很常见的金蚕丝线哦？
“在当下的话，的确如此。”秦洲点头。
“……”殷离风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他真的这么说哦！
那位病弱青年无奈地笑了笑，说：“前辈与我们的眼光不同。我们只看价值，可前辈并不在意它的价值……咳。”
他缓慢地扶着椅子起身，“仙魔城少城主陆展玉，敢问先生真名。”
秦洲本就觉得这青年眼熟，这下他报上名来，秦洲也想起了他是谁了。
陆展玉。
那个没有修真天赋的病弱小孩。
准确地说，他是十二和十八的孩子。
也是他第一代生育丹的‘成果’。
最起初，秦洲研究生育丹的目的，是想为了繁衍生息，也想通过村民和村民之间的基因来培育优秀的下一代。
在秦洲炼制成功生育丹之后，就提出了试验。
那时候陆二和陆七还尚未表明心意，十二和十八是大家公认的一对。甚至是在秦洲还在游戏时，就见证了他们结了道侣的。
于是，在生育丹出现之后，两人就自愿成了秦洲的‘试验品’。
秦洲那时候只认为是AI角色做得好，没想太多，就给十八用了生育丹。
展玉就是村子里新生的第一个小孩。
只是很遗憾，小孩非但没能继承十二和十八的天赋，甚至根本没有修仙的天赋。并且因为自小身体羸弱，无法服用洗髓丹。
秦洲一度认为是生育丹的问题，所以对十八夫夫两感到抱歉。
不过小孩很争气。
上天给小孩关上了一扇门，却给他的脑袋开了天窗。
虽然无法修仙，但小孩十分聪慧。过目不忘，多智近妖。
所以，秦洲给他取名叫展玉。
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孩子金玉其中。
没想到不能修仙的展玉，也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他的名录里，小展玉的立绘还是个小少年，如果不是那张酷似十八的脸，他兴许还认不出来。
这游戏系统，还停在他存档那年呢。
原本以为，将天外陨铁交给浩器轩，说不定迟早有一天会引得陆三出山见他。
没想到没遇到陆三，却先遇到这小家伙了。
“真名就是秦洲。”秦洲道。
陆展玉又咳嗽了两声, “那看来是隐世的前辈，是我唐突了。请您前来，还有一事请教。”
“这陨铁, 我们用不了。”殷离风适时补上，“说来惭愧。浩器宗上下，也没有能够锻造七阶炼器材料的人。”
秦洲闻言感到遗憾, 但……
“东西我不会退的。”秦洲说。要攒到足够买金蚕丝线的钱, 少说要等地里的灵心果再收一次，炼成丹卖掉后才能攒够钱。
殷离风苦笑不得, “前辈，不是退钱的事。天外陨铁我们是要的。”除了眼前这位, 哪个炼器师不得把天外陨铁供起来，尤其是他们浩器宗的弟子。
“是想问您, 能不能替我们打一只灵器出来？”殷离风说，天外陨铁坚不可摧, 是顶级的炼器材料。他承认他有试探的意思。
眼前的人拥有天外陨铁，且不拿它当回事。那么，他是否会炼器呢？
秦洲看着那拇指大的陨铁，沉默了一下, “不能。”
“前辈不会炼器？”
秦洲：“嗯。”
秦洲到底还是不想太出风头。那么小的天外陨铁，不是不能铸器, 而是越小的东西越精细, 他的锤子若是现世，怕是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元清山上也就罢了。
眼前这殷离风是浩器宗的少宗主, 非亲非故。
若是一旁的展玉询问，他兴许还会答应。
“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秦洲心想, 这一趟来也不亏。见到了展玉，只是这浩器轩中人多眼杂，并不方便相认。
再说吧。同在修仙界，总有再见的机会。
“前辈请便。”陆展玉笑着目送他，对于秦洲没答应这事，他似乎并不介意。
秦洲还没彻底走出去，又听见殷离风皱着眉问，“这天外陨铁，如何是好？”
“拿回去，找三叔看看。兴许有办法。”
“也是，若是我师祖，大抵能有一些办法。”殷离风叹息。
秦洲只是稍稍顿了顿脚步。
展玉口中的三叔，应该是陆三无疑。
只是这浩器宗的少宗主，竟也称呼陆三为师祖。
若两人都是亲信，那这事他似乎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若能处理这天外陨铁，你们要炼什么？”秦洲心里叹了口气，回头。
他倒想听听看，这两小家伙想把天外陨铁炼个什么出来。
说话的两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殷离刚要说话，陆展玉已经先一步道 ：“前辈，要炼一条以药灵玉为核心，附着天外陨铁的坠子。天外陨铁坚不可摧，能护住药灵玉无损，若灵器炼成生得器灵，还能护主平安。”
药灵玉，常年受药汁浸泡，又得灵气侵染而人为形成的玉石。
秦洲蹙眉：“给谁用。”
“是给在下的。”陆展玉笑道。
“不适合。”秦洲一口否决，严肃道，“天外陨铁多用在防护上，和药灵玉的契合程度并不强。想维持和激发和扩大药灵玉的药性，还要保护药玉不轻易受损，应该用七阶树灵藤。”
一旁作为浩器宗少宗主的殷离风眼睛突然就亮了。
陆展玉一双玲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秦洲，并不锐利，却仿佛能轻而易举地看透许多事。“如此，前辈还不承认自己会炼器吗？”
秦洲：“……”
“现下，我是不是该换个称呼称呼您了？”陆展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能看得出他内敛的情绪里的激动。
秦洲垂了垂眸，索性承认：“……我就知道，请我过来，不是为了这天外陨铁。”
殷离风：？
殷离风看看小伙伴，又看看站着的秦洲。怎么这两人说的话他突然就听不懂了。
殷离风刚想辩驳说请他来就是为了这陨铁，但话还没开始说，就被陆展玉抬手阻止。
而后听他自顾自道：“前些时候，界城的秘境开了。大家都在传今年的至宝是一把锤子。”
“然后没几日，元清山两道红光染云，两只七阶灵器现世……咳。”
陆展玉声音低哑，“如今天外陨铁又出现在仙魔城。若不是您，我也想不到是其他的谁。”
三叔用不了银河。能用银河的，只有那一位。
话音刚落，陆展玉迈前一步，双手抱拳，深鞠一躬。话音略微哽咽，“展玉见过村长爷爷。”
秦洲眼前仿佛出现了展玉小时候的样子。
小脸苍白的玉团娃娃，顶着一张和村民十八极像的小脸，在路都走不稳的年纪，脆生生地喊道：“展玉见过村长爷爷。”
引得大家心头发软，都争着想抱他。
为了延续小展玉的寿命，秦洲替他寻来了很多延年益寿的东西。除了会带来剧痛的洗髓丹之外，其他的灵丹展玉都当糖豆丸子吃，才堪堪吊住一条命。
如今能活到现在，恐怕也费了不少功夫。
秦洲抬手扶住他的胳膊，“嗯……活着就好。”
陆展玉嘴唇微颤，“两位爹爹逝世之后，叔叔们对展玉多有照拂，大伯更待我视如己出，故而活了下来。”
十二和十八都……
秦洲不想去想那些，只是提醒道：“他不让你叫大伯。”
陆一嫌展玉把他叫老了，从小就教他叫叔。
但秦洲也没感觉出伯伯和叔叔两个称呼有多不同。不过倒是因为陆一带的好头，所以展玉叫谁都是叔叔。
“我偷偷叫。”展玉笑了，“看来，您已见过大伯了。”
“否则锤子怎么会在我手里？”秦洲说。
展玉：“也是。”
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进的殷离风：“……”
嗯？就没人把他这个可怜的少宗主放在眼里吗？
殷离风悄悄挪到展玉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腰，小声求助，“我该叫什么啊？”
连展玉小师叔都叫爷爷了。
“太师祖。”展玉轻声提醒他。
殷离风恭恭敬敬地喊了句：“太师祖。”
叫完后殷离风才反应过来，不对，太师祖？！他、他辈分这么小的吗！
秦洲点了点头。
“陆三在做什么？”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殷离风呆滞了一下，连忙答道：“师祖他……现在应该在深山里炼器吧……”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接地叫师祖的全名。
“看见元清山异象后，三叔大抵会下山。”陆展玉说道。
秦洲点了点头，“若找到你们，就告诉他一声，我回来了。”
“好。”
“将陨铁给我。”
殷离风不敢问，只是小心地双手递上。
秦洲：“药灵玉也给我。”
陆展玉取下自己颈间的吊坠。
那萤绿的玉石在离开他的一瞬间，陆展玉的脸色就又苍白了几分。
秦洲皱眉。
“这玉是五叔所赠。”陆展玉说。
手里这块药灵玉少说有两千年的活性。但……
“天外陨铁用不上，我收回来了。找一间铸器的屋子，我有用。”秦洲轻抚着那块药灵玉。
陆展玉一怔，急忙拉住不明所以就想出去找屋子的殷离风，对秦洲说道：“村长爷爷，请您来只是为了一探究竟您的身份，并不是……真要您替我炼器。”
“在要炼器的时候遇上我回来，这也是一种运气。自小吃尽了身体不好的苦，其他得到的好处，不管是运气还是聪慧，你就当是这命运给的因果补偿吧。”
秦洲随便敷衍了一句，抬眼示意殷离风去找屋子。
殷离风满脸欣喜，“就是就是，太师祖说得对。”
说完便要走。
小师叔如此玲珑惊艳的人，应该活得更久啊。
陆展玉还想再拦，正这时有人闯至门前——
“少城主，归元宗的人来了。正往上城方向去，说是要见城主大人。”
陆展玉抬起的手忽地顿在空中。
秦洲见状，便问了一句：“仙魔城的城主，是谁？”
陆展玉答道：“是十一、十六和十九叔。”
“不过仙魔城中的事几乎是小师叔在管。”殷离风接话道，“那几位师叔祖几乎都不在城中。归元宗的人居然找来了仙魔城，他们难不成想……”
陆展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离风，带村长爷爷去炼器的屋子。”
他重重地咳了两声，他去会会这正道宗门的客人。
第66章
“太师祖, 这就是树灵藤啊？”炼器房中，殷离风伸着脖子，忍不住好奇秦洲手里的那一小节藤根状的材料。
秦洲点头。
“小师叔同我说过, 他说这树灵藤是支撑天地之间的世界树的根系断藤。我小时候还当真了，真以为有那么一棵树。”可长大了再看，天和地之间哪有什么树。
“他没有骗你。”
殷离风：？！
秦洲想了想, “这世间的确存在支撑天地的世界树。不过不在这里。”
世界树, 是有的。秦洲记得那个地方，通天竞技场里的背景, 就是那棵巨大的世界树。常青茂盛的巨大的树冠一直延伸进云层里，仿佛真的顶住了天地。
作为‘跨服’活动, 秦洲以前带着村民去打通天竞技场的时候，经常看见那棵树。
世界树是存在于游戏的背景故事中的, 而在编年史里，也的确记载着关于树灵藤的来历。
不过普通人是无法获得树灵藤的。
和天外陨铁一样, 它也是通天榜的奖励。现在想来，他大部分的极品库存，都来自于通天竞技场。
“故事应该是我给展玉讲的。”秦洲补上一句。
殷离风：“……”
过了一会儿，殷离风突然语出惊人, “太师祖，您是诸天之主吗？”
这回轮到秦洲闭嘴。
他不语, 只是一味地把玩着手里的树灵藤。
殷离风：？
这沉默的意思, 是……还是不是啊？
展玉有惊人的智慧，而他这个小师侄, 似乎有一种野兽一般的直觉。
这样的小孩，在当年可都是会被他捡回家的。
秦洲仿佛听不见似的转移了话题，“树灵藤虽然是材料, 但它的质地比起天外陨铁软了不止一点，不用熔炼重铸。先定它的形。”
秦洲将手中的树灵藤以灵气撕扯为更细的藤线。
缠在手上，然后开始迅速的编织。
这头压到那头。
穿过来，穿过去。
一个中心镂空的小网兜在手指间逐渐成型。
殷离风：？
不是，这怎么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