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握着匕首的手横插而入,直接扎入了葛尔丹的掌心。
“额——”葛尔丹痛呼出声,他瞳孔紧缩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七皇子。
“很脏。”薛瑾安看着他掌心蜿蜒而下的血,马上就要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手上用力直接将他推远了。
葛尔丹摔坐在地,插着一把匕首的手掌在抽搐,鲜血汹涌漫了一地。
与此同时,薛瑾安在五皇子颈侧动脉一捏,血液不通让他眼前一黑,装晕变成了真晕。
薛瑾安起身,被遮挡视线的众人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五皇子,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殿下!”翁天信也被遮挡了视线,什么都没看清,他在葛尔丹摔倒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本来想质问薛瑾安,转头却看到五皇子生死不知地躺在哪里,话直接哽在了喉咙口。
而葛尔丹本来就受了内伤,现在又来个外伤,直接痛晕了过去。
这场挑衅就这样以双方负伤进太医院而结束,翁天信急匆匆地跟着离开,那把匕首是五皇子的,他只以为是五皇子和葛尔丹暗中交手才造成了这样的场面。
不过很快,葛尔丹就又疼醒了,贯穿手掌的匕首被取出,烈酒哗啦啦从伤口流淌,他疼得手臂痉挛,额头青筋暴起,如果不是翁天信按着,差点没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葛尔丹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消毒,以防止感染。”太医解释起来,“此乃七殿下所创烈酒防治法,经过我们太医院的试验,用烈酒擦拭过的伤口确实不容易溃烂,伤后起高热的可能降低了不少,这可是三殿下亲身试验过的方法,非常安全好用。”
薛瑾安用这办法给三皇子全身消毒的时候,太医们就逮着机会赶紧将消毒问了个清楚,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顺便还说了烈酒度数不够,消毒不彻底,而且古代的酒很耗费粮食,是奢侈品。
酒精消毒放在现代是很少人用的,毕竟太过疼痛,而且渗透性不高,大部分人用的都是碘伏,但是这放在没有太多消毒手段的古代,却称得上神乎其技了,毕竟古代受外伤死的,多半都是死于感染。
能降低一成感染的风险,就代表大夫们抢救病患的时间多一成。
最近太医院一直在研究怎么提纯酒精,有一个捡药小太监提出了蒸馏,他们试过了之后发现确实有用,那小太监用功劳换了个学习医术的机会,现在正跟在胡院正身边学习。
——这小太监正是福禄安插在太医院的探子,这方法,也是福禄找薛瑾安问出来告诉他的。
太医说到这酒精消毒很是骄傲,葛尔丹却只听到“七殿下”就怒火中烧,“是他,又是他——”
他怒急攻心,眼睛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翁天信却没有第一时间扶住他,他心神激振,看着那血淋淋的匕首恍然间明白了,刺伤葛尔丹的不是五皇子,而是七皇子薛瑾安!
七皇子、天山童姥、武功秘籍……不行,这个人绝对不能留!翁天信从腰封处摸出一琥珀圆球,仅有指甲盖大小。
那个孩子,之后会怎么样?会死吧?翁天信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将其碾碎。
晶莹的琥珀碎屑中,掺杂着点点白色,而躺在太医院另一边房间的巴图那突然暴起,一双眼睛赤红如血。
乾元宫中,大启众朝臣们却偷偷看了眼没事人一样坐回自己位置的七皇子,面面相觑之后,心照不宣地隐藏了真相,有些人心中还道:果然批命诚不欺我,七皇子就是天克皇族,出门必见血,哪家的皇族都克。
戎狄虽然已经退场,但宴会还没有结束,有了戎狄这一出试探不成反伤了王子,其他使臣都被震慑,老老实实地给大启皇帝吹马屁,之后的宴会一派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后面大抵是放松了,在丝竹舞乐的声音中,三三两两地混在一起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薛瑾安吃得差不多了,懒得听那些没任何信息点的对话,自顾自地退场了。
沙俄大帝国的公主伊琳娜和长公主凑在了一起,她注意到了薛瑾安的动作,目送他背影远去,笑着说道,“真是一出很有趣的戏,可惜结局还不够美丽。”
“好的戏剧应该有深刻而哀美的落幕,这样才能叫人终身难忘。”伊琳娜意有所指地道。
长公主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是想要看戎狄和大启全面开战,从之前激赫连城下场对垒就看得出来,大帝国和戎狄之间也有所合作,只不过双方的合作关系比较脆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和人之间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国家和国家之间。很多时候即便是国仇家恨,也是会为了利益而让步的。
大帝国和大启是真正能平等相对的大国,虽然是邻居,但中间隔着戎狄,彼此之间没有非争不可的仇恨,是以,大帝国和戎狄的合作,多半是戎狄以利诱之,关系并非坚不可摧。
大帝国现在两头看戏两头吃,根本就不亏。
长公主看透了这一点,她用柔和温婉的笑容语气,将这话反击了回去,“这里毕竟是大启不是大帝国,想来那样符合大帝国审美的戏码,你应该看得足够多了。”
这是在说现任女王把丈夫赶下台的事情。
和大启皇室宗族同朝臣世家联姻的国情不一样,大帝国那边更多注重国家与国家的联姻,和战国时期七国互送公主很是相似。
也就是说,现任帝国女王是别国的公主,整个沙俄都被别国人把持朝政。这在大启朝臣们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大启看重正统,外族混血的皇子公主的继承权权重相对较低。
伊琳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看向了长公主,用帝国语说道:“真讨厌,我们是一类人。”
长公主举杯,也用大启话说道,“我很喜欢。”
两人都笑着敬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进行什么友好交谈呢。
周围的其他皇子也跟着赔了一杯酒,只有听得懂帝国语的六皇子瑟瑟发抖。
偏偏六皇子周围都是空的,七皇子座位被安排在前排,五皇子去了太医院,四皇子也在七皇子离席之后不久悄无声息离开了,他只能朝八皇子身边靠了靠。
“怎么了?”八皇子有些莫名其妙。
“没、没什么……”六皇子根本就不敢说话,就缩在他旁边。
八皇子虽然有点阴暗,但也不是冷心冷肺的人,他顾念着六皇子以前对他的好,并没有推开他,只是看着四皇子空出来的位置,微微皱了皱眉。
自从楚文琬死后,四皇子就性格大变,整个人都沉默阴郁了很多,在六皇子送了他一本十全公子题册之后,他沉迷做题倒是又慢慢变回来一些,不过被十皇子的出生打回了原样。
八皇子本来以为等十皇子满月宴之后,他就差不多又能恢复了,然而时隔多日再次见面,他觉得四皇子变得更加低迷阴郁了,还频频看向七皇子,像是要做什么……
四哥跟着小七出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八皇子忍不住猜测。
四皇子确实是跟着薛瑾安出来的,薛瑾安也很快就察觉到身后有尾巴跟着,实在是四皇子武功太差,跟踪人技术水平又太次,想不发现都难。
薛瑾安在转角处稍微一晃,将身形藏了起来,就把四皇子给诈了出来。
“人呢?”四皇子急切的四处张望人影,转头就被默不作声站在身后的薛瑾安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坐在地。
薛瑾安直截了当地问他:“跟着我做什么?”
“我——”四皇子下意识地想要避视线,却又强硬地逼迫自己直视薛瑾安,张口吐出一个音节又闭上。
再一次直面薛瑾安,他心中情绪纷杂,脑中闪过很多画面,耳边也嗡嗡地响起各种声音。
有不久前对方一刀震慑戎狄人的样子;有母妃被一刀毙命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有龟缩在戚风院时被他欺负后凶狠又无力的狼崽子样子。
他恍然间听到了五皇子的冷嘲热讽,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黑夜,感觉到脸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痛感。
五皇子说:“薛瑾安可真是个活菩萨。”
五皇子说:“四哥,当好你的孬种废物,不丢人。”
太多的记忆和情绪一起涌入,四皇子哆嗦着嘴唇,青白着一张脸,魔怔一般的说,“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嗯?”薛瑾安不解地看着他。
四皇子猛地窜起,想要拽住他的衣领,面容狰狞而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最后的亲人你也要抢走?那是我舅舅,是我最后的亲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薛瑾安侧身随意避开了四皇子的猛扑,忽然他身形一顿,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他循声抬头望向了天上。
“有人。”他听到了,有人正从上面朝这边而来。
武功不低,动作很迅疾,但是体重过大,所以震动声明显,是……巴图那?薛瑾安通过传递过来的数据,快速分析对比,锁定了嫌疑人。
几乎在他锁定的下一秒,一个庞大的影子遮天蔽日的跃出。
薛瑾安对上了那双赤红的双瞳,听到了他卡顿的声音在说:“找、到、你、了。”
巴图那猛地一扬手,变形的木头从天上飞砸而来。
来者不善。薛瑾安此时脑子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果然还是得带武器出门。
“小心!”四皇子突然大喊了一声扑过来,一把把薛瑾安推开。
薛瑾安一愣,本来准备抓住这木头反丢回去的手顿住,猝不及防之下还真的被推开了一步,那带着巴图那千钧之力的木头直接砸在了四皇子背上,他跟死鱼一样砸在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薛瑾安很不解地看着他,不理解他这送人手做什么,甚至怀疑他是戎狄那边派来的卧底。
谁知道四皇子直接破口大骂:“薛瑾安你有病,站在那一动不动当靶子呢?之前打我不是打得挺凶的吗?刚才愣着干什么?”
庞大的人影已经降落,薛瑾安却没有回头,他只是用很迷惑的眼神看着四皇子,再一次问道:“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救你看不出来吗?”四皇子勉强爬了起来,随后竟然伸手挡在了薛瑾安面前,看着他赤手空拳有些怒道,“行了别藏了,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把武器拿出来对敌啊!”
薛瑾安:“宴会不准带武器,所以我没有。”
四皇子:“……”
四皇子再次破口大骂:“不是,薛瑾安你有病吧?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所以你有武器吗?”薛瑾安问道。
四皇子……他还真有,他从腰间抽出了软剑,这是他母妃特意给他订做的武器,说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习武天赋不好,每次武课都会受到嘲笑,所以他不喜欢学,这特质的腰带也被他藏了起来很少戴着,直到母妃去世,整个怡和宫都被搜刮了个干净,这腰带成为了母妃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
他看着手中软剑,压下心中泛起的涟漪,将其塞入了薛瑾安手中,他声音沉郁阴冷:“薛瑾安,我会拦在他面前,除非我被打死,我都不会让他抓住你。”
所以你跑吧,跑出去,跑远点。
“这次之后,我不欠你了。”曾经戚风院的欺负,就放在今天都还了,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只有杀母之仇。”
四皇子说完也不管薛瑾安反应,直接就朝着巴图那冲了过去。
薛瑾安看着他慷慨的背影,理解不能地歪了歪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上去找死。
不理解但尊重,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第114章
四皇子已经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 然而他还不料也不信自己的武力值竟然差到这地步,巴图那只是轻描淡写一个挥手,就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远了。
真的是飘的, 四皇子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轻盈过, 随后“啪叽”一下糊在墙上, 原本就被高空抛物砸了一下的背再被这么撞一下, 他顿时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滑躺在了地上。
全程用时不足一盏茶时间,非要仔细说的话,大概就是两个呼吸吧,人就躺下了。
薛瑾安作为这场战斗的唯一围观者,搜集到的唯一有用信息就是:“你是真的菜, 没有一点水分。”
四皇子假装自己死了,听不到一点声音。
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天这件事阴差阳错被记在了史书上,被化用为“薛四之勇”“薛四当先锋——不堪一击”等成语歇后语典故, 他的“肌无力”流传千年广为人知, 成为了有名的菜鸡皇子, 也算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薛瑾安看了看地上趴着不动的人,又往自己的备忘录上加上来这么一句:还很没有自知之明。
巴图那挥舞着拳头吼叫着冲了过来,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指薛瑾安。
薛瑾安在看到对方出现的时候就猜到, 戎狄人生出了危机感。
原主母亲已经追封为皇后,他就成了唯一嫡皇子,还有所谓皇帝宠爱,而在他两次对上戎狄使臣的事情上,朝臣皇子们对他格外宽容的表现, 让他们误以为他的地位很稳固,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大启和戎狄是死对头,他们双方都不会想看到对方出现一个强势的掌权者,要是这个掌权者还很难杀就更难办了,不如先趁其羽翼不丰直接弄死。
不过才分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巴图那就变成这样,而对方的身体对这种不理智的状态很熟悉,行动间半点滞塞也没有,基本可以肯定他是自小被灌以某种药物养成的。
戎狄人带这样一个傀儡杀手来出使显然不安好心,只怕是早就做好了截杀皇子的准备。至于如何全身而退……大启只要不打算和戎狄开战,至多也就是一命偿一命罢了,其他戎狄使臣还是会被好好送回去。
就算回不去也没什么,戎狄比大启多料一步,战争的主动权就掌握在对方手里,就算大启最终能打赢这场战役并消灭戎狄,过程也会比正常开战艰难很多,又还有一个大帝国在后面虎视眈眈……
戎狄打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惹事来的,朝中肯定也有他们的内应,大启反而陷入了被动。
说来说去,戎狄敢这么放肆,都是皇帝不行。
薛瑾安决定让小x老师多给皇帝发送有关退位、转职方面的文章。
薛瑾安的想法仅在一息间,他关闭了备忘录面板,脚下步伐变换,轻松的避开饿虎扑食一般的巴图那。
四皇子的信誓旦旦犹言在耳,面对巴图那凶狠的攻击,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问了四皇子一句,“四哥,你死了吗?”
现在的薛瑾安已经不是以前的薛瑾安了,他觉得到底是在人类世界待久了,学习了一点人情世故。
他听出来四皇子的呼吸声、心跳声等都是醒着的频率,看对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猜测对方是疼得爬不起来,还是觉得被一招秒太丢脸根本抬不起头来索性装晕,又或者两个可能性都有。
这不重要,薛瑾安很体贴的没有直接拆穿他,而是友好的询问他死没死。死了,他就直接动手收拾巴图那了。
四皇子听不到薛瑾安的心声,他听到薛瑾安的问话只觉得对方在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可恶!四皇子心里骂骂咧咧,整张脸都快烧穿了,愣是一声不吭,老老实实脸朝下趴着,权当自己真的一进货当场去世。
薛瑾安只当他是默认了,手中软剑一震,剑蜿蜒而动像是一条真正蛰伏的蛇一样,寒光湛湛的刀芒都像是蛇的鳞片了。
薛瑾安是第一次用软剑,和使用莲花剑的感觉十分不同,软剑又细又薄又轻,如同纸片一样,一点风吹就能让它随意弯折,非常考验用剑的力道和技巧。
薛瑾安最开始用的有些不顺手,毕竟他更习惯用正常硬度的剑,是能正常刺、挑、劈、砍等,但软剑不能,剑刃会弯曲回弹,更注重削。
薛瑾安三招之内就摸清楚了软剑的正确用法,然后发现需要计算剑出鞘角度、力度、剑刃弯曲回弹度数等方方面面的软剑和数学题非常搭。
四皇子武力值和脑子都不太行,但在计算上有些天赋,这软剑确实是最适合他的武器。
巴图那个子高力量很重,他武功也学得挺好的,但缺点在于身形太过高大难免有些笨重。
软剑恰巧是非常灵活多变,且能出其不意的武器,薛瑾安的计算能力自然不可说,很快,巴图那还没能碰到薛瑾安一片衣角,身上就被开了好几道口子。
巴图那半点都感受不到疼痛会一样,动作没有半点迟缓,软剑没办法直接捅穿他,就只能慢慢放血,而除非放干他的血,不然这个被控制的大块头不会停手。
耗时太长,薛瑾安不想跟他周旋这么久,他想要把人打晕,偏偏这人长得太高,他伸长了手都没办法够到脖子。
最后薛瑾安决定废了他的行动力,直攻他下盘,就算没有了痛觉,身体也是有极限的,腿断了不就爬不起来了,而一旦爬不起来就离全无反手之力不远了。
薛瑾安集中攻他膝盖,身体的力道拉到极限,很快眼前的庞然大物就摇摇欲坠地倒下了。
巴图那倒在了地上,还张着手要抓他,薛瑾安踹断了他的胳膊,他还要用脑瓜撞过来,张着嘴要咬他。
不过这人被控制了也就痴傻了,薛瑾安把他丢过来的木头捡了回来直接插在他脖子旁边,他就伸着脖子卡在那木头里,只对着薛瑾安呲牙,根本不知道这破烂断木头根本阻拦不了他。
“他这到底怎么了?”四皇子也看出了巴图那不对劲,他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道,“我看他这样同先前三哥有些像,是不是也中蛊了?”
薛瑾安也有所好奇,他拿过四皇子用来藏剑的腰带,当做数据线搭在巴图那手腕上,手指碰到上面。
防护系统立刻启动,弹出了杀毒提示,出乎意料的是,巴图那身体里并没有蛊,因为他本身就是蛊。
薛瑾安将其如实的告诉了四皇子。
活人炼蛊,薛瑾安还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第一次见真的,多少有些好奇,用健康软件扫描了一下,看看这人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但从数据上看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四皇子以一种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怜悯的眼神看着巴图那,忍不住问道,“你要杀了他吗?”
薛瑾安看向他,一眼就看出他动了恻隐之心,“你想替他求情?”
“不是。”四皇子却矢口否认,他偏开了头,而是问道,“他背后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有一个翁天信。”薛瑾安回答的很确定。
戎狄使臣团身份最高的是王子葛尔丹,但薛瑾安看得出来,翁天信才是这支使臣团真正的掌权者,葛尔丹只是一个幌子。
翁天信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就一直很低调,鲜少出门,而葛尔丹则在外面胡闹,弄得满城风雨,这样的组合非常顺理成章的,让人会下意识的忽略掉过于没有存在感的那位。
很显然,这是他们的计策,翁天信利用这个低调不被人注视的身份,也不知道在外做了多少事。
薛瑾安猜测的不错,同时也看出了一些问题,翁天信学中原儒学,也不知道怎么学的,学过去不少糟粕,其中之一就是愚忠。
这从之前就看得出来,翁天信将阶级看得很重要,哪怕他知道葛尔丹有时候过于冲动任性做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无力。
但明明他才是主导的那一方,葛尔丹对他很是尊敬,只要他态度强硬,葛尔丹再是不愿也会选择放弃。
是和皇帝的“仁弱”一样矛盾到让代码生命无法理解的人类特色bug,和似乎被称作性格缺陷。
“一个?还有其他人?”四皇子敏锐抓住他话中的信息,心里莫名的一沉,“该不会是……”
“嗯,你没有想错,翁天信在大启朝堂有内应。”薛瑾安说得很直白坦荡,反而是听的四皇子被吓了一跳。
四皇子下意识就想否认,哪怕他没有经历过战乱,却也是知道大启和戎狄关系有多糟糕,这种情况还能做内应,这人也太没有礼义廉耻了一些。
不过很快这些单纯过头的线还发就被他自己给亲自敲碎了,有些自嘲的想:不是也已经体会过人情冷暖了吗?怎么还这么天真。
——从楚文琬死后,四皇子的生活其实过得挺糟糕的,他虽然换了个出身高的生母,但是对方早已经死了,没有人庇护,宫里是多么捧高踩低的他也都见识过了,只不过他心情抑郁,改了喜好,成天都待在自己院子里不出门,碰到的几率也小了很多。
薛瑾安暂时不打断杀了巴图那,除了他背后的另一个人还不知道是谁外,他还挺好奇这蛊人的。
薛瑾安对蛊的研究都来源于小说,每个小说世界的设定都有差别,本小说世界的蛊还是得找本地人了解,以免躺板板。
薛瑾安决定让周玉树来看一看,他知道的擅蛊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
不过这样的话,他就得把巴图那藏起来了,要藏到一个戎狄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薛瑾安想到一处,五皇子的秘密基地,先皇宠妃的那座废弃宫殿。
说起来,薛瑾安原本就是要去搜查那里一趟的,只不过事情频发倒是耽搁了,刚好可以去看看。
第115章
薛瑾安想好了藏身之处,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巴图那带过去,只是这家伙现在就整个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那双赤红的眼睛一个劲地盯着薛瑾安, 只要他靠近一定距离就伸长了脖子张嘴就想咬, 口水都流了下来。
薛瑾安打算把巴图那打晕, 然而也不知道是这人被控制导致传感失灵, 还是天生身体太壮能强撑,薛瑾安屡试不爽的“劲动脉按压脑子缺氧晕厥法”在他身上失灵了,他按了好一会儿,这人眼神确实有些溃散不聚焦,却愣是没有晕过去,还在感觉到他的位置之后, 张嘴就咬过来。
不过缺氧让他失去了准头,直接就咬了一嘴空气。
看他还要再接再厉的样子,薛瑾安直接拔出插入地面的一截木头塞到了他嘴里,巴图那大抵是以为那木头是他的腿, 用力合拢牙关, 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好在巴图那除了身高体型有些超出正常人范畴之外, 其他方面还是挺正常人的,他的牙齿咬合力没办法直接咬断嚼碎那手臂粗的木头,于是就听到他磨牙损木的嘎吱嘎吱声。
四皇子听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离他们远了一点。
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皱着眉警觉地往树丛看去,低喝了一句:“谁?”
并没有人应答。
四皇子心存疑虑想要过去查看,不过再一想比他武力值高不少的薛瑾安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他太紧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