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门被人从外关上,两人却并未立即去翻看桌面上堆放的档案。
在人鱼岛的那一个月里,由于海面上不好跟踪,黑子哲也和松田阵平便先追踪了山口组武器组成后的销售路线。
根据他们放的定位器,山口组的主要销售地是在东京,有时也会留下来给自己内部使用。
这期间,黑子哲也和松田阵平费了番功夫,总算查到几条武器零部件的货源路线。
除去搭乘货轮来自国外的这条渠道外,神奈川以及大阪这两个地方也很可疑,大阪的嫌疑是最大的。
而这几个地方,都有山口组设在明面上,登记在警视厅内的合法据点。
风见裕也:“我通过警察厅的渠道提醒FBI尸体交易的事时有顺便问过武器走私,那群FBI表示会自己进行内部自查,拒绝透露后续进展和别的情报。称这是他们的‘家事’,查到组织参与其中的痕迹后会自行处理,视情况另行告知。”
常见操作,一般也不会再有下文,风见裕也平静地生了一通气后又继续干活了。
讨厌的FBI!
对这种结果有心理准备的黑子哲也没有多问什么,“我和松田君在追踪的过程中,暂未发现山口组的这条线与组织有联系。”
很有可能他们在大阪查到最后,揪出的是山口组的眼线卧底。
但组织的嫌疑也没有洗清,说不定是组织拿山口组当挡箭牌混淆视听。
总之各种可能有很多,两人还是要接着查的。
风见裕也查到的大阪枪支出入不对等的数量其实并不多,硬要说也可以操作成正常损耗范围,可当与黑子哲也的线索合并时,就很可疑了。
风见裕也从怀里取出一份早已伪造好的档案,配合桌面上档案的内容改了部分数据后,将其分别混杂其中,彻底分不出二者区别。
他们来大阪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钓鱼。
伪造的档案数据与其他档案相近,全是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方便两人找由头拖延时间留下来。
审查工作一般只会进行三四天,这点时间对于黑子哲也和风见裕也来说肯定是不够的。
做完这些,两人这才认真翻看起大概率找不出错处的其他档案。
钓鱼归钓鱼,正常工作也是要做的。
并不是警察厅公安的黑子哲也蓦然停下翻看档案的动作。
风见裕也抬头,“有不对的地方?”
黑子哲也:“……没有。”
算了,都是组织的错,让他多打一份工。
档案室门外,手头工作处理差不多,又临近午休时间,远山樱快乐摸鱼,“静华,服部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吗?”
电话另一头的服部静华,“?”
“或者说是平次有个和他长得差不多的堂哥堂弟什么的。”远山樱想到什么,“你家只有一个儿子吧?”
枪械对策部门口,受自家老妈委托过来帮忙送东西,恰好听到那几句问话,但没听全,坚信自己是独子的服部平次:“??”
什么哥啊弟的,谁的哥?
服部平次张嘴,“老妈怀孕了?”
身为歌牌女王,耳力极佳,成功捕捉到手机另一头问话的服部静华:“???”
臭儿子造什么谣呢。
鉴于隔空揍不到人,服部静华亲切地表示她会在家里等儿子回来的。
电话挂断后,服部平次立即道:“远山阿姨,今晚我去你家吃饭吧?”
“啊呀,你舍得静华的手艺?”远山樱捂嘴坏笑,“我和银司郎今晚都有工作,我还想让和叶去你们家吃呢。”
服部平次怀疑她是故意的,无奈喊道:“远山阿姨……”
也不能全怪他吧。
他明明是根据听到的话语碎片推出了合理的猜测!
说到底远山阿姨为什么会突然问出那些问题啊!
“远山警官……”
从档案室推门出来的风见裕也见远山樱在与人交谈,礼貌止声。
服部平次指着他,“是你!”
从小把警局当第二个家,熟知基本业务规章流程的服部平次转瞬想明白怎么回事,失落道:“原来不是大案子啊。”
闻言风见裕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是我好友的儿子,叫服部平次。”远山樱给他介绍。
服部?大阪府警的本部长就是姓服部……风见裕也没想到这孩子背景这么不一般,“你好。”
他转头,“关于档案,有几个数据方面的事我们想找人详细询问下……这些档案平时是远山警官负责记录的吗?”
“不是。熟知全部档案数据来源的只有西目课长,他这几天在外地出差,一时赶不回来,才派我先接待两位的。”远山樱解释,“西目课长最迟明天就能回来。”
风见裕也推推眼镜,“没事,我们可以等。”
恰逢午饭时间,远山樱顺势发出邀请,“两位要试试我们大阪府警的食堂吗?味道很不错哦。”
风见裕也同意了。
在一旁憋了半天,期间还往档案室内偷瞄过好几眼的服部平次没忍住嘀咕,“到底哪来的两位啊……”
“啊呀,平次,真失礼。”远山樱瞪他一眼,奇怪道:“黑子警官就在风见警官旁边啊。”
服部平次顺着她的指引定睛一瞧,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位蓝发青年。
服部平次:“!!!”
这人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想起水瓶座会被“死神之子”影响运势,不太想让其“分身”注意到自己,特意对他降低存在感的黑子哲也不得不出声打招呼,语调无起伏道:“你好。”
服部平次狐疑地打量他几眼,“你好。”
难道是他走神才没看到人?
最终,四个人一起去了内部食堂。
警察的用餐作息一向顺着手上的案子来,是以午高峰时间段内部食堂也没爆满,四人很快找到空位坐下。
服部平次对档案核对一类的事不感兴趣,见蓝发警察一路上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寻不出特别的地方后又变得兴致缺缺,转而专心干饭。
“远山,平次。”
有人在这时过来打招呼,姿态熟稔,“你们也在这个食堂用餐啊。”
来人转眸看到两张陌生面孔,“嗯……介意我也坐这吗?”
黑子哲也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他身上款式普通的黑色西装和胸前的亮蓝色花纹领带,摇摇头。
由于老公是刑事部部长,是以刑事部下属不同搜查课系的课长远山樱也与他们较为熟悉,她给两边互相做了介绍。
偶尔也和人相处过几次的服部平次跟着叫人,“东田课长。”
端着餐盘的东田课长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感叹道:“呀,又到警察厅来抽查的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去年来的是另外两位警官吧。”
“每年到各地警署负责抽查的人也是随机制的。”风见裕也停顿片刻,“东田课长不是搜查二课的吗?”
“啊,我去年去枪械对策部申请武器支援的时候刚好撞上警察厅派来的人,就顺口问了问西目那家伙。”
东田课长用筷子搅着小盒子里的纳豆,“也就只见过这一回,连话都没说上呢。”
“是伪造货币案那时的事对吧。”远山樱想起什么,“去年来审查的人正赶上我们忙的时候。”
黑子哲也点头,没有细问别人家的案子,“东田课长是哪里人?完全听不出关西口音。”
“我特地去学的!”
说这句话时,东田课长熟练切换回关西腔,一脸得意,“有时候关西这边的经济犯逃窜到外地,会额外警惕带关西腔接近他们的人,为了方便秘密跟踪,我就努力改了口音。”
“其实这家伙三年多前还是说关西腔的。”
远山樱拆他的台,“有次追踪逃到东京的金融罪犯,对方听出他撇脚的伪装口音,开车撞伤他逃走后,这人住院回来就很少在大阪府警说关西腔了,美名其曰要多多练习,一雪前耻。”
东田课长不好意思道:“这么丢脸的事就不要说啦。”他补充,“这名金融罪犯我最后可是抓到了的!”
服部平次不自觉放慢吃饭的速度,竖起耳朵听大人们聊案子相关的趣事。
“那东田课长吃纳豆的习惯也是改口音的时候染上的吗?”黑子哲也好奇道:“关西这边的人对纳豆气味敏感,接受程度普遍偏低。”
这个食堂售卖的纳豆也很少。
与地区不同口音会有区别一样,饮食上,纳豆在关东地区的销量会更高,而关西地区是近些年才慢慢接受这一食物的。
在以前,甚至有“关西人不吃纳豆”的这种传闻出现。
听到问话,东田课长手中搅拌纳豆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滞住半秒,接着坦然承认,“是我车祸后在东京住院的那段时间喜欢上的。”
“人的口味真是神奇,以前我尤其讨厌纳豆,偏偏身体受伤后就喜欢上了。”
黑子哲也缓慢地眨了下眼,“这样啊。”
几人都不是会慢慢悠悠吃饭的性子,午餐时间很快结束。
食堂的位置紧挨着大阪府警察本部的大楼,中间通过一条半露天的走廊连接。
经过走廊时,东田课长一手按住左边肩膀动了动胳膊,“估计要下雨了。”
“是旧伤又疼了?”远山樱显然了解他这副模样怎么回事,“你这伤真是跟天气预报一样。”
东田课长摊手,“某种程度上来说……因祸得福?每次下雨天都不用担心没带伞了。”
回到大阪府警内部后,几人就地分开。
黑子哲也和风见裕也重新回到档案室。
“三年多前,东京确实发生过一起金融罪犯撞人逃逸的事件。”
只剩自己人时,风见裕也第一时间用警察厅的情报网查到相关消息,“不知情的路人报警后,救护车把被撞者就近送去了杯户中央医院。”
“给他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名为鹤见贤治。”
东田课长肩膀处的旧伤,就是这次车祸后留下的。
风见裕也:“手术一共进行了十小时,术后东田在ICU躺了两天,醒来休养一段时间能下地活动后,就转院回到了大阪这边的警察医院接受后续康复治疗。”
手术过程中有其他辅助的医生护士,ICU也有医生护士来往,东田课长清醒后更不用说。
假设真有动手脚,从时间上来讲应该是不够的。
不像北条课长,成为植物人在病房躺了好几年,期间鹤见贤治也去过几次警察医院,下手的机会很多。
黑子哲也沉思,与药物不同,若有谁在不知不觉中被克隆人顶替,他们现如今完全没有有效的区分手段。
不过根据现有线索,组织的克隆技术以及清除删改记忆的药物应该是近三年前才逐渐完善的。
黑子哲也想,好歹不用担心会出现警视总监是组织克隆人的地狱情况。
“东田当年追查的金融犯罪案……”风见裕也仍在查更细的资料,“罪犯中有鹤城议员的秘书。”
黑子哲也凑过去跟他一起看资料。
“警察找上门时,鹤城议员坚持声称对此事毫不知情;之后秘书在逃亡过程与同伙发生口角惨遭杀害,加上警察确实没找到案件与鹤城议员之间的联系,鹤城议员也有积极配合案件调查,这起案子在抓捕全部罪犯后便结案了。”
风见裕也看向身旁的蓝发青年,“降谷先生说鹤城议员的事他来调查。”
对此黑子哲也自然没意见,想了想,“风见前辈,能顺便查下造成北条课长变成植物人的那起案件吗?”
警察厅权限比公安部高,让警察厅查还能不留痕迹。
风见裕也:“他也是嫌疑人?”
黑子哲也坦白,“与东田课长一个性质的。”
都是没有直接证据,全凭他们根据各种似是而非的线索单方面怀疑。要是较真追究背后查人,对方还是课长这种级别的警察这件事,是会被上司狠狠教育的程度。
对上那双蓝蓝的圆眼睛,风见裕也默默在警察厅的资料库里输入北条课长的名字。
东田课长都查了,不差北条课长这一个。
反正公安讲究结果正义,他上司更是其中佼佼者,没在怕的!
“北条是在约莫八年前追查一起政商勾结有关的案子时,车祸重伤变成植物人的。”
风见裕也翻看资料,“当时他还在大阪府警工作,一起行动的人员中有东田。不过那时的东田还不是大阪府警搜查二课的课长。”
“被推入手术室时北条已经是休克状态,彼时大阪警察医院的医生技术不足,勉强保下他的性命后,连夜将人转移到东京的医院,并请外援叫来了鹤见贤治。”
而后就是北条课长成为植物人躺了好几年,两年多前才苏醒,升职到东京警视厅工作。
“单论案件资料,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风见裕也把手中存有资料的平板递给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快速浏览完毕后又将平板还给他。
从东田追踪金融罪犯出车祸到北条苏醒,中间只隔了三四个月。
在北条苏醒前,东田固定隔一段时间会和其他同事一起来看望北条。
黑子哲也回想来东京前北条课长跟他说过的话,昏迷时是隔段时间会来探望一次的关系,苏醒后为什么反倒不怎么联系了?
就算是因为躺了多年导致对大多人的记忆模糊,难道不更该找曾经熟悉的人,好让自己能快点恢复记忆吗?
黑子哲也:“两位课长都曾经出过车祸又苏醒。”
风见裕也不知想到谁,欲言又止。
黑子哲也注意到他的表情,“风见前辈?”
“我们警备企划课的管理官,也是曾经出过车祸,又变成植物人,然后苏醒的。”风见裕也慢吞吞开口。
黑子哲也:“……”
风见裕也正色,“我认为黑田管理官是清白的!”
否则降谷先生早就暴露了!
黑田?原来警察厅除去降谷零外,也不全是五行日月啊。
黑子哲也重点歪了一秒,“黑田管理官是什么时候醒的?”
风见裕也:“三年多前,差不多是在零组选定降谷先生为卧底的前一段时间。”
时间上来讲,是安全范围。
既然是安全的……黑子哲也若有所思,“风见前辈,冒昧问一下,黑田管理官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吗?”
“?”风见裕也止言又欲。
他委婉道:“黑田管理官46快47岁了,在病床上也躺了近十年,身体机能受损不少。”
头发受刺激从黑色变成灰白色是正常的。
黑子哲也表示了解,“好的。”
风见裕也没忍住,“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前辈见过灰崎前辈他们吧。”黑子哲也举例,“灰崎前辈是灰色头发,橘前辈刚好是暗橘色头发。”
风见裕也恍然。
风见裕也收获了世界真谛!
这么一说,隔壁公安部包括管理官,真的全是五颜六色的!
“可是那位诸伏先生就不是。”风见裕也提出不同点。
黑子哲也一本正经,“所以诸伏先生的假名姓氏是绿川。”
虽然是个巧合。
并且诸伏先生至今都没被萩原君安利过彩虹姓氏的规律,想来是没在意过这点的。
风见裕也再次恍然。
不愧是有复杂关系的公安部,卧底也这么玩。
怪不得能和降谷先生他们成为同期呢。
过程误会,结论正确且早就看透某几位性格真相的风见裕也和暂时还被蒙蔽在卧底演技中,认为某两位卧底是沉稳可靠的黑子哲也继续核对未翻看的档案资料。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穿过紧闭的房间窗户,传入两人耳里。
黑子哲也抬头望向窗外。
如东田课长预测的那样,下雨了。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豆大的雨点密集地往下坠落,形成一片雾蒙蒙的雨幕;城市的道路地面上迅速积出一个接一个的水洼,又各自分出一丝水流汇聚在一起,裹杂着落叶杂物流入下水道口。
“啪嗒——”
一只皮鞋踩过其中一个水洼,溅起的水花很快染湿了他的裤脚。
“轰隆隆——”
刺眼的闪电划过昏沉的天际,被一双蓝偏灰眼尾上挑的凤眼收入眼底。
“叮咚——善光寺口站到了……”
身后,公交车到站的播报声混杂在雨声里渐渐远去。
“敢助,雨下太大了,你慢点,小心别撞到人了!”
一道女声响起。
紧接着,女声的主人追着另一个穿黑色警用雨衣的男人转瞬与苏格兰擦肩而过。
苏格兰收回视线,微微低头,拉了拉帽檐外套着的雨衣帽子。
“走吧。”同样穿着雨衣的波本站到他旁边。
对上幼驯染隐晦投来的担忧目光,苏格兰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不会有事。
莱伊一言不发地与他们站在同一排。
“轰隆隆——”
随着雷声炸响,三人踏上了与先前两人一样的方向。
第85章
苏格兰三人顶着暴雨雷电来到位于半山腰处的寺庙时,庙里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不少来躲雨的人。
除去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两位警察外,还有一位寺庙老住持以及五名游客。
见有新的人来,庙里的人下意识对他们投以注目。
“唉,雨下得真大。”
波本轻声抱怨,脱下身上的雨衣放到门口架子上,接着环视一圈点满蜡烛的庙内,视线不留痕迹地从游客们脸上划过,“啊,是停电了吗?”
“雷电缘故导致供电线路有点接触不良。”寺庙的老住持走过来,“请别着急,庙里的另一位住持去查看情况了。”
“好吧,真倒霉。”波本不再说什么。
苏格兰和莱伊也脱下雨衣放到一旁。
蜡烛能照耀到的范围和亮度有限,苏格兰与莱伊站在烛光光圈最边缘的地方,身形半掩在阴影中,显得隐隐绰绰。
“三位需要的话,我这里有一次性拖鞋和毛巾。”老住持热心道。
波本:“谢谢,给我们毛巾就好。”
始终不曾说话的另外两人引起了大和敢助与上原由衣的注意。
回想先前在能见度偏低的雨幕中匆匆掠过的几道身影,大和敢助侧眸看向身旁之人。
领会到他的意思,上原由衣嘴角带笑走上前搭话,清丽的面容毫无攻击性,叫人不自觉卸下防备,“你们也是来寺庙附近玩的吗?”
“是啊。”
波本放下擦头发用的毛巾,浅金的发梢有些许凌乱,棱角分明的面庞线条在烛光中柔和不少,衬得他整个人都透着股无害的气息,“结果突然下雨,车子还没油,幸好这里有个能躲雨的地方。”
“出来玩不检查车子油量可不行。”
想到不幸抛锚的警车,上原由衣心有戚戚,“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
“不管能不能停,我们估计都要在寺庙里待一段时间了。”波本不急不慢道:“我和我的同伴上来时,看到有泥石流封住了下山的道路。”
上原由衣惊讶,“什么?”
听到对话的其他游客也骚动起来。
上原由衣拿出手机查看信号。
“轰隆隆——”
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当着上原由衣的面,原本满格的信号栏被一个鲜红的“X”彻底封印。
余光瞥见这一幕,波本嘴上苦恼道:“希望雨能早点停吧,我还想带着我的同伴快点去医院呢。”
闻言上原由衣顺势看向另外两个男人所在的方向,在一片朦胧的烛光中,对上一双稍感熟悉的凤眼。
凤眼的主人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疑似小药瓶的东西,倒出几片药后准备吃掉。
他的旁边,头戴针织帽,面容冷酷的长发男人垂眸静静注视着他的动作。
先不提对方吃的什么药,这双眼睛……和高明的好像。
上原由衣微愣的同时并未耽误问话,“你的同伴受伤了吗?”
“受泥石流刺激,我的同伴病情有些不稳定。”波本左右看看,凑近她低声道:“我的同伴患有精神分裂,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作。”
“……”苏格兰做出吞咽的动作,在昏暗的环境中又把小药瓶收好,没让旁边的人看到更多。
算了,对高明哥的同事演戏总比对高明哥本人演要好。
上原由衣:“……啊?”
尽管金发黑皮的男人压低嗓音,可寺庙就这么大,不可避免的,其他人仍旧听到了零星的词汇。
游客们默契地收回视线,不再好奇新来的三人的动向。
“旁边那个像坏蛋的是我以防小唯发病,给他请的护工。”
假装没发觉其他人的小动作,波本眨眨眼,紫灰色的眸底映照着温暖的烛光,“警官小姐,他们只是看上去不像好人而已。”
像坏蛋的“护工”绿眸微转,瞟了波本一眼。
被叫破身份,上原由衣表情也辨认不出是否有相信这个说辞,“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很简单。”
波本露出个侦探特有的得意微笑,“门口架子的最上面有两件衣角还在往下滴水的警用雨衣,你们应该是在我们前面一波到的;而刚才在山下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你们的面容,但这么短的时间,我不至于认错声音。”
上原由衣接受了他的解释。
“我叫安室透,是名私家侦探。”波本适时递出一张名片。
上原由衣接过,目光从他的双手上一扫而过,态度不冷不热,“长野县警署本部搜查一课刑警,上原由衣。”
没有再往下询问,上原由衣转头对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道:“我们来之前有联系过本部的同事,请放心,会有人来救援的。”
同样察觉到没有信号的游客们露出安心的表情。
说完这些,上原由衣走回到大和敢助身边。
由于他们不是为了案子来的寺庙,也就没必要对别人透露警察身份。
门口的位置并不在烛光笼罩的范围,警用雨衣上的标志也不显眼,除去后来者,寺庙里先来的游客们自然都不清楚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的身份。
上原由衣与大和敢助对视一眼,前者嘴唇翕动,近乎用气音贴在后者耳边说话,“你见过高明的弟弟吗?”
大和敢助摇头。
见此上原由衣没再说什么,“他们还是有点可疑。”
大和敢助相信她的判断,“天气恶劣,大家都不好出去,先静观其变吧。”
“咦,你们也是警察?”
一道声音在这时打破寺庙内微妙的氛围,“好巧,我也是。”
五名游客中有人越众而出,朝长野县的两位打招呼,“我是大阪府警察本部枪械对策部的西目久。”
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说着,拉过身旁的人,“这是和我同部门的同事,南云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