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记挂着这件事，走在屋舍之间，时云平突然迟缓地发现，这里寂静得有些不正常。
受到传言的困扰，这里的镇民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像是受到一点刺激就会断掉。
一路走过来，时云平还看到了五六口棺材，家属的表情悲痛中透出麻木，他恍惚了一下，差点忘了这里是副本之中。
将这些家庭记下，等到返程的时候，时云平才逐户进门拜访。
看见他的服饰，几乎所有家庭都同意让他见一见死者。
时云平佯装祷告，挨个检查后发现，大部分死者都是被吸血鬼杀死，只有一具尸体身上插着银剑。
家属的眼睛落在胸口那把银剑上，轻轻开口：“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变成吸血鬼。但一切都结束了。”
这还是时云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吸血鬼的尸体，他按照之前的说辞开口：“我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为他进行祷告。”
家属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才终于同意下来：“好，但你千万不要拔出那把剑。”
越是这么说，时云平就越好奇。
当着家属的面，他爽快地同意下来。
等到房门关上，时云平在尸体周围绕了一圈，掰开他的嘴看了一眼獠牙，将目光又挪到那柄剑上。
这或许算是一个封印？
他想着，伸手握住剑柄。
死去的吸血鬼没有任何反应，静静躺在棺木中，看上去就好像只是陷入沉睡。
时云平没什么作死的想法，简单检查了吸血鬼此刻的情况，发现他身上只有这么一处致命伤，而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似乎也只有那一口牙。
尽管身体已经冰凉，但传言中吸血鬼本身就没有体温，要想确定他是否真死，还要找机会骗一个NPC拔下这柄剑。
他没忽视系统任务给出的提示——要求处理全部吸血鬼。
这次副本挖的坑不少，具体怎么才算是处理，时云平此刻没有头绪。
他起身出门，面对脸色苍白的家属，主动开口宽慰两句，看着家属逐渐回温的脸色，他提了一句：“现在镇上吸血鬼泛滥，听说月圆之夜会有吸血鬼倾巢而出，到时候不知是什么场景。”
“月圆之夜？”家属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时云平皱了皱眉，这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中不存在这个时间，或许并不是被原身忘记，而是整个镇都没几个人知道。
他刚才说的话迅速引起家属的怀疑，家属在心中咂摸了这个词几遍，迅速判断出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最近有不少吸血鬼，会对其他人胡言乱语……”一个NPC在旁边小声对家属道。
几人看向时云平的眼神顿时不对了。
时云平迅速反应过来，深以为然地点头：“正是，我之前就听一个吸血鬼说，月圆之夜他们会袭击小镇。——那个吸血鬼已经被警员杀死了。”
几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但对于时云平还有些不信任。
时云平不慌不忙，又与几人闲聊了几句，才离开这里。
想从这个副本的NPC口中套话，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最常走的路都已经被副本堵死，时云平思索着其他出路，缓步往教堂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在争执。
时云平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女被人攥住手腕，神色恐惧。
少女是典型的西方人长相，但时云平还是多留意了几分。
副本不会给出无用的信息。
他佯装路过，拐过街角后站定，隔着墙偷听那边的交流。
“肯定是你把吸血鬼引进来，害死了你哥哥！”攥着她手的男人厉声呵斥，“今天我就要把你带去警察局，为你哥哥讨回公道！”
“我没有！”少女徒劳地挣扎，试图从旁边找到救命稻草。
但在吸血鬼泛滥的现在，即使是白天，经过的路人也少得可怜。
她努力寻找着自救的办法，男人还在对她口诛笔伐。
两人没有更多肢体冲突，时云平多听了一会，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少女的哥哥死了，所有人都认定是吸血鬼害的，少女对吸血鬼有一定了解，小声反驳了其他人的话，这才被认定是吸血鬼的同盟。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帮凶，时云平都决定插手。
他从墙后走出来，一身牧师袍看上去很能唬人：“我刚才听到了你们交谈的内容，似乎是她连同吸血鬼害死了一位镇民？”
忽然看见冒出一个人，男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他立马点头：“你来评评理！”
少女看着面前出现的人，眼底再次有了希望。
第91章 吸血鬼传说（4）报警
明明已经偷听完大致经过，时云平还是耐着性子又听男人讲了一遍。
从两人的陈述中，时云平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眼前的少女叫黛芙妮，父母双亡，此前与哥哥相依为命。而这个男人叫威廉，是她的叔叔。
说实话，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即使是如此带有引导意味的陈述下，黛芙妮也没什么问题。
威廉看着时云平认真倾听的模样，说着说着莫名心虚：“……事情就是这样。”
黛芙妮迅速揪住他言语中的漏洞，开始反驳。
在威廉恼羞成怒动手的瞬间，时云平抬手制止住他的动作：“好的，我明白了。非常同情你们家发生的不幸，最近教堂正在调查吸血鬼的情况，我需要带她回去问话。”
“没必要带回去吧？”威廉显然很不情愿，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让陌生人介入这个话题。
“当然有必要！”时云平表情严肃，“昨晚不止一个人被吸血鬼所害，这关系到整个镇子的未来。”
黛芙妮虽担心自己会落入另一个魔窟，但急于从眼前的困境中逃脱，完全没反驳时云平的话。
威廉的目光瞥了一眼路过的人，暗自咬牙：“好。黛芙妮，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黛芙妮低下头咬了咬唇瓣，看样子好不可怜，威廉心中对她的戒备降低了些。
威廉对待时云平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友善，他冷着脸回到自家门口，下了逐客令：“那你们就赶紧去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清理掉镇上的吸血鬼！”
时云平本就想着找个理由不带威廉，现在听他主动让自己离开，平静地看向黛芙妮：“跟我走吧。”
黛芙妮点头，跟在时云平身后。
跟着时云平走出几米，黛芙妮一直偷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机会逃脱。
时云平将她视为重要剧情人物，没忽略她的小动作，多观察了几分钟，忽然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她。
黛芙妮没发现时云平在观察自己，步子越放越慢，离他的距离也逐渐变远。
然而就在她转身想跑的时候，被时云平一把抓住了衣服。
黛芙妮的动作陡然一僵，她露出一个紧张的笑容：“我刚刚只是想起，还有话要和叔叔说。”
时云平松了手，没有追问是什么话，反倒另起话题：“按照你叔叔的说法，你昨晚应该无法离开家吧？”
黛芙妮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怪，但她还是很快发现了什么。
“对，我本来是想出去的，只是因为种种问题一直没能成功。”
黛芙妮的样子在时云平面前逐渐发生改变，成为他熟悉的样子。
“宫眠？”时云平叫出她的名字。
宫眠睁大了眼睛，也确认了他的玩家身份。
直到这时，时云平在她眼中才恢复原本的样貌。
副本竟屏蔽了玩家之间的声音、外貌，只有在确认身份后才能认清。而玩家身上携带的物品也会在确认身份前被隐藏，因此宫眠完全没发现他背着的包。
看到这样的变化，时云平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先跟我回教堂去。”时云平道。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类同伴，还是已经组队过的那种，宫眠差点就问出副本的情况。
还好时云平提醒及时，宫眠余光扫到路过的NPC，没将那些奇怪的字眼说出来。
时云平领着她回到教堂，沿途对NPC解释了几句，只说宫眠疑似目击了一次吸血鬼杀人案。
他特意尝试了两种称呼，发现不管是叫宫眠还是黛芙妮，NPC都没有特殊的反应，可见这两个称呼是等同的。
此刻牧师们的居住区没有人，两人进入房间锁上门，就基本安全下来。
宫眠用眼神询问时云平，时云平当先开口：“你进副本后都经历了什么？”
知道自己能随意说话，宫眠轻松了些：“昨晚我进入副本后，本来想出去找其他同伴，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离开。”
“这应该是副本的不可抗力。”时云平解释。
宫眠了然，点头继续道：“我看到有人杀死了这具身体的哥哥，但是由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插手。直到第二天早上，威廉将尸体拖出来，说是吸血鬼做的。”
她停顿了一下：“不过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我猜可能是威廉为了家产，杀人嫁祸吸血鬼。”
上次副本中，她的态度明显比这次要小心很多。
时云平发现了这点变化，却没说破：“所以当你说出疑点后，威廉就恼羞成怒，想杀你灭口？”
“如果你没来的话，可能真是这样。”宫眠后怕道。
她望了一眼紧紧锁上的门，有些担忧：“不知道庄昭逸怎么样了，进副本前他给我留下过一个通讯道具，但直到现在，道具都是失灵状态。”
在不能贸然透露身份的情况下，想找到个人确实不容易，他们能相遇已经是巧合。
时云平沉吟片刻：“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威廉的事，在此之前，你先留在教堂。”
好不容易找到的队友，不能让副本留下的隐患坑死了。
宫眠也担心回去后会遇到危险，听时云平这么说，连忙点头。
她抑制不住好奇：“你准备怎么解决？”
“报警。”时云平道。
宫眠张了张嘴：“……啊？”
提起警局，时云平顺口将自己目睹的“NPC杀死吸血鬼”一事告诉宫眠，宫眠诧异道：“我也遇到了！当时我还担心，你们会不会不慎暴露身份……”
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是副本故意演的一场戏。
“刚才威廉说，你似乎对吸血鬼很了解？”时云平问。
宫眠摇了摇头：“在外面时我看过一些杂书，不能当成严谨的参考。威廉那么说，可能只是怕多个人和他分财产吧。”
她接着将自己了解的情况道出，不管是否有参考价值，时云平都暂时记在心里。
交换完全部信息，时云平和宫眠出了门，直奔警局而去。
迎接他们的是早上那名警员，名叫奥利弗。
镇民仅凭几句话就认定吸血鬼身份、将其残忍杀害的事让他心情很差，直到此刻还满脸不高兴。
看见时云平的脸，奥利弗很快认出他，起身迎接：“你们有什么事吗？”
时云平侧身让宫眠暴露出来：“她的哥哥昨天被吸血鬼杀害了，我路过时听到了这桩惨案，陪她来报警。”
宫眠大概是进修过什么演技课，此刻垂下眼帘的样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奥利弗本来生出一丝同情，但听到“吸血鬼”这三个字，他就又暴躁起来：“又是吸血鬼？这些该死的吸血鬼就没别的事了吗？”
如果不是受害者的妹妹就在眼前，奥利弗甚至想说一句“你们到底有哪里能吸引到吸血鬼”。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时云平的表情带有一丝歉意，“但是她叔叔说，一定是吸血鬼做的。”
奥利弗在心中将这句话过了几遍，多看了时云平一眼，时云平神色如常，任由他打量。
“我跟你们去看看。”
宫眠在前面带路，奥利弗闲聊般开口：“你是一个牧师吧？”
“是的。”时云平语气平和。
“那你为什么会多管闲事？”
时云平将头转向他，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在多管闲事？”
奥利弗立马道歉：“是我说错了，不要介意。”
他已经怀疑上时云平的身份，但时云平只是维持着原本的人设，什么也没透露。
宫眠听着两人交谈，总想着奥利弗会不会是其他玩家，想试探一两句。
可连时云平都没说什么，她就更不好自作主张，只能暂时压下心思。
她将俩人领到地方，抬手敲了敲门：“叔叔，我回来了。”
威廉像是一直守在门口，敲门的手刚放下，门就被打开了。
看到宫眠站在门口，威廉心里一颗石头还没落下，就又因为后面的时云平和奥利弗高高提起。
他艰难地看向宫眠：“你把他们带过来干什么？”
“听说昨晚这里发生了吸血鬼杀人案件，我来看看。”奥利弗接过话。
宫眠乖巧地点头，退到奥利弗和时云平身后。
她知道自己的战斗力不强，最好还是别在前面添乱。
威廉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后悔自己没能早点离开，更后悔之前放走了宫眠。
“那个可怜的孩子很快就要被下葬，我已经为他祷告过，希望你不要打扰他的安眠。”威廉拦在门口。
奥利弗有丰富的识人经验，看出威廉掩藏的慌乱，他不由斗志昂扬，一伸手就把威廉拉到一边：“放心吧，我会为他讨回公道的。”
威廉：“……”
他还想阻止，但奥利弗已经大步朝里走去，无奈之下他只能狠狠瞪了宫眠一眼，也跟着进去。
“尸体在哪里？”奥利弗问。
威廉不愿意开口，宫眠小声回答了他的话，又引来威廉的怒视。
时云平朝前走了一步，挡住威廉的视线，跟着奥利弗进门。
棺材已经盖上，奥利弗见威廉不愿配合，索性找时云平帮忙，重新打开了棺材板。
刚看第一眼他就发现不对：“吸血鬼杀死的人尸体干瘪，颈部有伤痕，但这个尸体不像啊。”
“可能是吸血鬼吃饱了。”威廉在旁解释。
“哦。”奥利弗没走心地回应他，继续检查尸体的其他部分。
威廉的语言已经苍白，额上冷汗直冒，眼珠子乱转：“我肚子突然有点疼，你们先看着，我要去趟厕所。”
听到这话，时云平领着宫眠微不可察后退几步，避免干扰两人。
果然，下一秒奥利弗就拿着手铐朝威廉冲了过来。
“等交代清楚你的罪行再去厕所吧！”
威廉哪比得上训练有素的警员，慌不择路朝门外跑，还不小心撞到了墙上，被奥利弗轻易铐住双手。
奥利弗看看手上的犯人，又扭头看一眼尸体，对时云平道：“麻烦你们在这里帮我看着，稍后我的同事会来将尸体带走。”
“好的。”时云平道。
宫眠也在他身后怯怯点头，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奥利弗拽着威廉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与一具尸体。
宫眠眼中闪烁着喜意：“这样一来，危险就解除了！”
时云平面上不见激动，迈步走出房门，发现刚才的动静吸引来了其他镇民。
按照副本中的设定，宫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邻居们都记得她的脸。
有人问：“黛芙妮，发生什么事了？”
宫眠看向时云平，很快便收回视线：“一位警官来查看了哥哥的情况，然后把叔叔带走了。”
这些邻居都听到了上午的闹剧，只是担心看这种热闹会被吸血鬼盯上，便都缩在家里没出来。隔着窗看到威廉被警察带走，才忍不住好奇出来问问。
“威廉不会是吸血鬼吧？”
宫眠听到有人这么问了一句，循声望去，大人迅速将头缩回门里。
“不，哥哥不是被吸血鬼杀死的。”宫眠摇头。
大家的八卦欲得到满足，宫眠正准备回屋时，忽然听到有人小声问了一句：“你们是玩家吗？”
声音太低，几乎只有宫眠与时云平能听清。
说话的正是邻居中的一个，他走到两人面前，三人在彼此眼中的外貌都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太好了，终于又找到两个玩家！”他喜悦地看着两人，对时云平伸出手，“你好，我叫张文。”
时云平没忽视他的“又”字，目光落在他手上，最终还是握了一下。
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张文又凑近了一点：“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我们老大已经建立了一个反吸血鬼同盟，吸纳了七八个玩家！”
时云平有些诧异。
在副本设下重重阻碍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能这么快找到同伴。
不过他对于当别人的下属没什么兴趣：“不用了，谢谢。”
他已经大概明白张文敢做出试探的理由。教堂离这里较远，一个牧师出现在这里确实奇怪。
同理，他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确认其他玩家。
她与庄昭逸是队友，但庄昭逸并不会在这些方面阻止她。
只是时云平拒绝得那么干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答应，时云平是否会有别的看法。
她看了时云平一眼，就听到他说：“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宫眠定了定神，看向张文：“我想加入。”
张文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时云平，见他没有反悔的意思，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比起看起来柔弱的宫眠，他当然还是更希望有男玩家加入队伍。
不过他没将这点失落表现得太明显，而是笑着看向宫眠：“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还要等等，等警察过来拖走屋内的尸体，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宫眠道。
他们没等多久，奥利弗的同事们效率很高，过了几分钟便赶到现场将尸体带走。
临走时他们还嘱咐宫眠注意安全。
张文领着两人往反吸血鬼同盟的临时驻地走，状似不经意问：“你在这个副本的身份是什么？有什么亲属吗？”
“有……”
宫眠刚想说话，被时云平拽了一把，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闭了嘴。
她经历的副本次数不多，遇到的多数是好人，因此对玩家没有特别防备。
但时云平却与之不同，他和张文对上视线，不发一言。
张文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先说说我的吧，我就住在这附近，家里还有父母，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被处理了。”
“处理？他们是吸血鬼吗？”宫眠问。
张文摇了摇头：“谁会在意这个？直接将他们带到同伴面前，核对身份，发现不是玩家就可以直接处理。”
在听到副本给出的规则时，时云平就已经想到过这种处理方式。
只说要处理吸血鬼，却没说不能杀死正常人。
只要将整个镇子的NPC全部杀干净，这次副本几乎就能结束了——只是几乎，毕竟谁也不知道玩家里是否藏有吸血鬼。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张文对宫眠说：“别害怕，这也是我们通关的方法。”
宫眠对这些长得像人的NPC，始终无法用另类的眼光看待，除了下意识防备，就没想过动手伤害，此刻脸被他说得有点发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文本想弄清楚宫眠的背景，看她能否被利用，但被时云平打岔一次，他也知道急不得，暂时搁置了这个话题。
带着两人绕过几条街，张文终于到了目的地。
按照约定的方式敲开门，张文笑眯眯带着两人进去：“我先带你们进去见老大。”
或许是能联想起连海，这个称呼总让时云平觉得有点不适。
宫眠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在短短一天内，这里就被布置得很怪异，像是某种邪恶组织。
逼仄的空间内挤着祭坛与怪异的花纹，不明用途的物品堆在路边，陈旧又斑驳的样子简直像是鬼屋道具。
比起吸血鬼，这里才更吓人吧？
宫眠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默默跟在张文后进了门。
屋子的最内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厚重的黑框眼镜挡去了半张脸，让他的表情显得不太清晰。
“张文，这就是两位新成员？”男人开口。
张文恭恭敬敬地对男人介绍：“左边这位叫时云平，拒绝了加入。右边的是宫眠，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
比起张文，男人的喜恶要更不加掩饰，他一刻都没有看宫眠，只是看着时云平：“我叫程械，时云平，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不考虑。”时云平还是那个回答。
“你可以再多想想。”程械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在副本里，他反而摆起了皇帝的谱。
宫眠被从头无视到尾，心中有些不舒服。
张文像是没发现这一点，又领着两人出来：“宫眠，我先带你去和同伴们熟悉一下。”
宫眠压下不适点了点头。
时云平没得到任何禁令，索性跟在张文身边，将人认了个遍。
等人认得差不多了，张文去和熟悉的玩家交谈，让他们自由活动，时云平听到其他玩家对张文说了一句：“一共就两个玩家，你怎么偏偏把没用的那个招进来了？”
张文也没反驳：“我也没办法啊，男玩家不肯进来。”
默默在旁边听了两句，时云平没有打断他们，走到宫眠身旁：“你想好要加入了吗？”
刚才的体验实在不够愉快，宫眠咬了咬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见她已经反悔，时云平直接走到张文身边，“不好意思，我们不加入了。”
张文愣了愣：“啊？”
时云平没给他劝说的机会，他其实也并不想劝，两人顺利转身离开。
只有在快出门时，才听张文追过来提醒了一句，不让他们把这里的事告诉NPC。
尽管不喜欢这些人，但他们也没有害玩家的想法，便答应了下来。
再次回到宫眠家里，时云平询问起程械的信息。
现在已经知道程械的姓名，也知道他是玩家，这些信息并未被系统屏蔽。
时云平很快就知道，他是最近冒出来的一个小头目。
手下一二十个人，被他那不知道哪来的歪门邪道洗脑，一门心思拥护他。
前几次副本里程械就表现出了对女玩家的不喜，甚至出现过故意孤立的情况。
这次看到宫眠没有直接拒绝，或许还是因为副本情况特殊。
时云平将这些信息整合了一下，又往四下望望，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宫眠，除了威廉以外，在副本里你还有什么活着的亲人吗？”
宫眠仔细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目光中透着迷茫：“没有啊，怎么了？”
想想黛芙妮家的大小，再想想刚才那不算宽敞的场地，时云平道：“他们有可能还会来找你。”
宫眠一惊：“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