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 by崖生/深海先生

作者:崖生/深海先生  录入:11-10

可薄翊川比我健硕不少,身上全是肌肉,重得很,又足有一米九,比我高出半个头来,加之双腿像是完全使不上力,我刚把他架起来,他就往前一倾,要跪下去,我踉跄着后退,被他压在了洗手台上。
尾椎撞得生疼,我禁不住痛呼出声,一抬眼,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里。赭红观音痣下,午夜梦回间萦绕不去的眉眼就近在咫尺,昏暗的灯下浓得像墨,要融化下来,滴进我眼底里。和他呼吸交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宛如雷鸣,震耳欲聋,也不知薄翊川会不会听见。
深吸一口气,我扶住他不住下滑的身躯,竭力站稳。
薄翊川一手撑在洗手台镜子上,蹙起眉心盯着我。
我给他看得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想摸自己的脸,才听他低声说:“我站不住。”
他嗓音低沉又悦耳,还着些勾人的沙哑,近在耳畔响起,令我从耳根麻到了后脊梁,浑身都有点发软,险些也要站不住。
——我这趟来压根没想能和你发生点什么,但薄翊川,你能别这么勾引我吗?我真怕我把持不住,趁你之危啊。
“我知道,我站稳了,大少,你靠着我。”我定了定神,双手抄住薄翊川的腋下,转过身,容他靠在我身上。
薄翊川背过我很多次,而这只是我第二次背他。第一次,是去年我潜伏在他队里的时候,和那会几近昏迷的他一样,他的身体很重很烫,呼吸也是,丝丝灼过我的耳际,弄得那道陈年旧疤的位置阵阵发痒,让我很想挠上一挠。幸好,我提前把这道疤遮住了,不然这么近的距离,他想看不见也难。
半扶半抱地把他放进浴缸里,我被溅了一身的水,险些一起栽进去,亏得眼疾手快地撑住了浴缸沿。
眼皮子下,薄翊川除了一条内裤什么也没穿,宽肩窄腰大长腿肌肉线条一览无余,我扫了一眼就不敢多看,屏着呼吸起身,把药包放进水里:“大少先泡着,我去拿衣服和浴巾。”
不待他回应,我就疾步出了浴室。
关上门,我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吐槽。什么破雇主,非让我来取薄翊川的指纹,让我对着肖想多年的心上人当柳下惠,这不是纯折磨我吗?临死前还让我遭这罪,我死后是不是该成佛啊?
冷静了一会,我四下看了看卧室,目光落到床头柜子上他的手机上,寻思着明天弄点胶来,才好取薄翊川的指纹。突然,嗡的一声,他手机屏幕亮了亮。我没忍住,凑近看了眼,是一条微信消息,但看不到内容。
说来我还没有薄翊川的微信,十几年前千禧年那会婆罗西亚的华人圈还不流行用微信,手机都只用来打电话发短信,我离开婆罗西亚境内时,没再想过要和他联系,把他送我那个手机扔进了海里,手机卡自然也跟着没了,但我至今还记得薄翊川的号码,不知道他变没变。
应该都换了吧。
不过换没换也不关我的事,毕竟我在薄家也用不了手机,如今婆罗西亚和以前一样,手机对于普通老百姓属于受到管控的奢侈品,不是有点小钱就有资格用的,何况是我这样的黑劳工身份。
衣柜前横着薄翊川的行李箱,挡了路,我正要把它塞进床底,这仔细一打量,才发觉这竟然就是薄翊川带我离开薄家用的那一个。当年我就是藏在这箱子里,被他带到了港口。箱子表面斑斑驳驳,已经很旧了,还能嗅到陈年老木头的潮气,他居然还在用。
薄翊川是个念旧的性子,只是不知这旧里有没有被我占到一点儿。我不自禁摸着箱子表面的细痕,一时走了神,听到外边又响起雨水砸窗的声音才回过神。又想雨了。我关了窗户,把行李箱塞到床底,从他的衣柜里翻出睡袍和浴巾,再进到浴室里,薄翊川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直到我走近也没点动静。
我把手里的东西搁到架子上,目光顺着他颈间挂军牌的金属链子往下滑,最终落到了他心口处的那枚胎记上——那胎记小小一个,和他眉心的痣一样是赭红色的,两边长中间短,像极了一只血漪蛱蝶。
翡兰有座世界闻名的蝴蝶园,我和薄翊川去过,里边就有这种稀有又艳丽的蝴蝶。传说血漪蛱蝶代表古希腊河神Sangaris,寓意爱意如河流奔涌,向死而生,永世不渝,而身上有这样的蝴蝶胎记的人,便是血漪蛱蝶托生,最是重情专一,一辈子唯爱一人,就像蝴蝶终身只寻觅一只伴侣。
我想做他心尖上的那只血蝶,但不可能。这辈子不可能了。
但我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妄图碰一碰那个胎记,可手不过刚触到水面,薄翊川便倏然睁开了眼。
见他盯着我僵在半空的手,我索性把手探进水里:“还好,水没凉。我拿了毛巾来,大少要不要我帮忙洗洗?”
“好。”他答。
我一愣。原以为照薄翊川的性情和习惯,他想都不想就会拒绝我,没想他竟会答应。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什么情况,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从架子上取下毛巾,坐到浴缸边,托着他后颈,把他扶坐起来了一点。
起伏紧致的肌肉隔着毛巾掠过我手心,很难做到不想点有的没的,我只好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大少,你身材好棒啊,是在部队里练的吧?我听说您是少校,立过好多军功,那些勋章都是您拿命换来的,我从小就好崇拜您这样的人耶。”
他没应声,闭上了眼,可能是觉得我有点聒噪,眉头微蹙了一下。见他这副神态,我心尖就有点发痒,小时候的老毛病又要犯,想挑衅他、折腾他。舔了舔犬牙,我手往下探了一点,挑起他内裤上缘,便被猛地攥住了手腕。
薄翊川睁了眼,眼底黑沉沉湿濛濛,锁着我:“你干什么?”
我差点笑出来,压着唇角:“大少洗澡,不洗这儿啊?一直捂着,不怕捂病了?都是男人,怕给我看啊?”
他盯着我,一时没说话,我才惊觉自己浪过头了,跟打算要在他面前立的“老实家仆”的人设跑得有点远,忙低下了头:“对不起啊,我去给您搓背。”
说着我坐到他背后,一眼瞧见他脊柱上端的三颗银色圆点一怔。这不大像是中了一枪,而像是受到了其他什么重创,譬如爆炸或者撞击,才会需要到打钢钉的程度。
“大少这是......怎么弄的?”我极力控制呼吸。
“中枪。”和刚才他的回答一样。
我当然不信:“怎么中枪的?”
他没答话,侧眸瞥来,我才意识到失言,这恐怕涉及到军事机密,不是我一个家仆该问的,我强笑:“我就是好奇,您不愿说就算了......”
“为救一个人。”
我一惊,没料他会答,追问:“救谁?”
我盯着他侧脸,见他下颌绷得紧了紧:“总之不关你的事。”
什么啊?要真是军事机密就半个字都不应该和一个家仆提,要不是,让家仆知道是为谁受的伤也无关紧要吧?话说一半,奇奇怪怪的。我纳闷不已,嘴上还是应和他:“是是,那肯定不关我的事,能让大少受这么重的伤的,肯定得是个让大少非常重视的大人物,要么就是过命的战友,要么.....不会是喜欢的人吧?”
“扶我起来。”他打断了我,尾音很重,语气听不出是不耐还是有点恼。我不敢再逗他,捞住他的腰身,扶他站起来。可他重心不稳,脚底一滑,一把攥住我的胳膊,那么重个人,我瞬间被他带着摔进了浴缸里,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大少!”我唯恐压到他有伤的脊椎,慌忙抓住浴缸缘起身,甫一抬头,嘴唇就擦到了一个柔软灼热的物事。我僵在那儿,对着近在毫厘的狭长黑眸,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我亲到薄翊川了。
我回薄家第一晚,就亲到了薄翊川。
这念头炸得我魂飞魄散,云游天外,突然胳膊一紧,被粗糙带枪茧的手指攥住,我才回过神,撑起身,发现自己完全是骑在他腰上。
薄翊川身体紧绷,呼吸很重,只紧盯着我,显然被我压得喘不上气,估计没反应过来刚才被我不小心亲到的事,也顾不上发火。我连声道歉,翻出浴缸:“大少没事吧,疼不疼?”
他没有说话,仍然盯着我。
我倏然心惊胆颤,想到这泡澡的水里加了药,不是普通的水。我脸上的皮肤染料,会被这种水融化吗?
他在看什么?
是看到了我鼻翼的痣,还是看到了我耳根的疤?
“我扶不动您,再去叫个人来,您等等!”
我从水里弹起来,疾步走向门口,路过镜子时留意看了一眼,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我的脸上安然无恙。

第8章 热夜
一推房间门就撞见了季叔,我俩同时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我险些撞到门框。肾上腺素飙升,我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当场发病:“季叔,你怎么在这?”
他愣了一下:“当然是等着,看大少有没有什么需要。”
他这行径简直像足了古代妃子给皇帝侍寝的时候听房的那老太监,我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十分难受,但经此一吓,我下边的反应也消了,我指指里边:“还得要个人,我一个人搞不定啊。”
“笨手笨脚,滚去换身衣服,别把新地毯打湿了。”他斥我一声,召来另一个男家仆进去。
我回了后罩房宿舍,换了身衣服,将将坐下,气还没喘匀,就感到手表震了震。屏幕上只有时间和温度,没有什么异样,我心里一动,长按了两下侧面的开关机按钮,果然一个小框跳了出来,里边是一串数字。用二进制翻过来,我就无奈地笑了。
这才一晚上,就开始催我进度,这雇主也太心急了吧?
我回复:“再给我两天,我没准备工具,再说你还没说要他哪个手指的指纹呢。”
“十个手指,都要拿到。”
我懵了:“十个手指?为什么啊?”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那倒也是,收钱办事,没有理由质疑雇主的要求,但一两个指纹还好说,十个手指的指纹我都得取着,还得保证它们足够清晰,能够做出模子打开那个地下金库,这难度可就加倍了。
我抿唇,犹豫了一下,给雇主回信:“我要加钱。”
等了等,那头回:“多少?”
我有点意外,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多挣点,没想到这雇主还挺好说话。
“十万,美金。额外的,不走公司帐,今晚我就要到手。”
“打到哪里?”
我报了个账户,丁成的。
没等一会,耳钉震了震,我按了接听,那头丁成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唐人街:“突然有人给我打钱,我不认识的账户,是不是你啊?”
“帮我查件事,涉及婆罗西亚军方,可能有点不好查,多退少补。”
“什么?”
寻思这手表上肯定有窃听器,我不想让雇主听到,便用摩斯电码敲给丁成:“薄翊川,迦楼罗第七特种部队队长,去年他受了重伤,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要名字,不管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是一群人的名字,只要跟他的伤有关,我都要。”
“你想干什么?”丁成语气一沉。
当然是替薄翊川报仇。他一个军官,干不了这脏活,我可以。这辈子把不到手的老婆,偷着宠还是没问题的。
“接了个私活,赚点钱以后好养你啊。”我轻声笑,那头丁成被我调戏得没话说,我都能想象到他脸红的样子,起了兴还想再调戏他两句,这时,手表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串数字,是雇主发来的讯息。
“这账户主人跟你什么关系?”
这雇主管的也太多了吧?
但毕竟给了我额外小费,俗话说有奶便是娘,我也不好不搭理他,回道:“情人啊,赚点外快给他花花,谢谢您打赏。”
隔了一会,那边又发来条讯息:“你拿我的钱养情人?”
还问?烦不烦。
我回:“你管那么多做乜,我给你把事办成不就行了?”
等了一会,那头终于再没回了,我按下手表的重启键,坐在了床上,才感到口干舌燥,见床头柜边放了瓶矿泉水,拧开就喝了几大口,关了灯,把衣服脱光,往床上一倒。
头顶电风扇呼呼作响,搅得人心烦意乱,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个从薄翊川衣柜里偷的“纪念品”,结果定睛一看,我不由傻了眼——这哪是薄翊川的校牌,这上面有我的照片,分明是我的校牌。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薄翊川偷藏了我的校牌做纪念,毫无疑问,是兰姆姨收错了,这样的事也不止发生过一两次。
看着校牌照片上自己稚嫩的脸,我不禁有点恍惚。
我正式转学到王子岛的时候,是婆太寿宴后次年三月,我刚满十一。我上初一,薄翊川则已经上了高一。
刚进学校初,他其实并不怎么管我,甚至一进学校就和我形同陌路,而我也乐得自在。
在王子岛里,我过得很逍遥,毕竟在翡兰除了王室的子女没人敢招惹薄家少爷,就算我是个冒牌货。但除了薄家人,有谁知道呢,薄翊泽还在上小学就夭折了,这所只有初高中的国际学校里没人见过他本人。从进校第一天起,我就受到了同班同学热烈追捧,没几天就和班里几个富家公子混得烂熟,上课时坐在一起说悄悄话,课间一起上厕所,中午也要一块吃午饭、打Switch、看杂志,一整个学期都是跟着他们玩过去的,完全忘了学习。
于是,到了期末时,我的成绩除了体育过得去,其余都惨不忍睹,阿爸也责骂了我,但远没有薄翊川这个假哥哥严厉,他罚我举着课本,跪在薄翊泽的牌位前一整晚,然后一整个暑假都把我栓在东苑,给我补课,一天也不放我出去玩,连那几个和我玩得好得富家子弟上门来找,也被拒之门外。我阿爸知道他把我关在东苑干什么之后,也欣然支持,不理我想出去玩的哀求。
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直响,一瞬,我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曾令我度日如年的暑假,薄翊川读英文的声音又萦绕在耳际。
“I believe ,I am Born as the bright summer flowers.....”
是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他正在变声期,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沙哑,很催眠,间杂着窗外长一声短一声的蝉鸣。风扇刮出的风将他身上好闻的荷尔蒙气息不时扫进我的鼻间,午后阳光透过木百叶窗被切割成一道道,打在我的脸上,令我昏昏欲睡,纸上的单词清晰又模糊,模糊到融化,变成了溃不成军、四下逃蹿的蚁群,我的脸沉沉磕到桌面上,然后背后挨了“啪”地一下,被书本砸中。
我被砸醒,茫然四顾,后颈被掐着,脸扭过去对上凌厉的黑眸:“薄知惑,你要是再三番五次的打瞌睡,以后就.......”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琢磨着怎么对付我最有效,罚跪牌位次数多了,我皮痒肉不痒,已经习以为常,他也知道,最后憋出了一句“没有点心吃,每餐只许吃素菜,下午茶也再没有了”。
我那会正长身体,馋嘴得很,最爱点心,也顿顿离不了肉,每天下午都还缠着东苑的厨子做小点心,这话可把我吓坏了,只好强打十二分精神,不敢漏过他的辅导。但次日我又犯困,他就真的令厨子只做不放盐的素菜和鸡蛋给我吃,却坐在我旁边吃我平日最喜欢吃的东西,把我馋得口水直流。
从那天起,他往我身边一坐,我就双眼睁得像铜铃,眼皮子打架也不敢开小差,而薄翊川的手段则日益精进,从食饭时坐在我旁边馋我,演变成了每逢我的进步让他满意,他就会奖励我。
每日三餐后的例行甜点只有写出正确答案才能获得,以至于后来我都习惯了在把作业本递给他时,薄翊川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盘糕点,或从口袋里掏出一两个点心喂我,好像我是他豢养的小犬。
甚有一日——我记得那是个黄昏,暴雨淅淅沥沥,濡湿的睡意快要将我淹溺,可薄翊川还在给我解数学题,那复杂的方程式在我面前像海啸后散了架的房屋,怎么搭也搭不起来。
偏巧在这时,我的鼻尖忽然钻进一股香甜的芬芳,一抬眼,近在咫尺的就是被薄翊川指间的酒心巧克力。
他捏着它,在拿鱼饵钓鱼似的,在我眼前晃了晃,就移到了垃圾桶上,以此威胁我。
“想吃吗,薄知惑?”
我想也没想,一口叼住了他手指把巧克力嘬走,薄翊川那时的反应顶好笑,手僵在半空,盯着我的脸,瞳孔扩得很大,半天没说话,仿佛是被一只有毒的虫子咬了一口。
他有洁癖,这是东苑的仆人告诉我的,我立刻生出了鬼心思,期望他能因此放过我,之后几天每每他要用这方法督促我,我便去故意去咬他舔他的手指,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过多久,薄翊川便习以为常,不惜炎炎夏日戴着手套也要将我彻底驯服。
兴许是那便是我情愫的萌芽,因为“好吃的”和他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我无可避免的对他产生了依赖。这种依赖随着他对我的管束越来越深,到后来我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无力自拔。
但在那个暑假过后,我本能地抵抗过这种依赖。
无法辩驳我的学习成绩提高了很多,可与之共同增长的,还有我对薄翊川的逆反心理。
我不服他比我也不过就大四岁,可仿佛扮演着我另一个阿爸的角色,我不甘背负着他对他亲阿弟的寄托,想要活出个自我来,但我不敢明面上忤逆他,便暗着来。
可事实证明死都是自己作的。要是我那时能未卜先知,知道后来所有与他的较劲都是给自己挖坑,没能出口恶气,反倒一脚跌入了“喜欢上他”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去的话,我打死也不会那么干。
睡意逐渐席卷上来,我困得不行,把校牌塞进床缝里,闭上了眼。朦朦胧胧间,咽喉处又疼又痒,又湿又烫,像是以前我在丛林里伏击敌人时被水蛭咬住的感受。过了一会,水蛭往下爬去,从我的颈间到锁骨,来回肆虐,时而还爬到我的唇上。
我想把它扯下来,可手脚像是浸没在水里,沉重得无法动弹,身上那被水蛭袭咬的感受终于消失时,我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9章 仲夏绮梦
我想把它扯下来,可手脚像是浸没在水里,沉重得无法动弹,身上那被水蛭袭咬的感受终于消失时,我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翊泽!翊泽!”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从飘渺到清晰。
肩膀被拍了一下,我昏昏沉沉地抬起头,一睁眼,面前就是程世荣大大的笑脸。我揉了揉眼睛:“我不是说了以后私下里,喊我知惑吗?你叫薄翊泽我反应不过来。”
程世荣戳戳我校服胸口上标示着初二三班的校牌:“可你校牌上的名字就是薄翊泽啊!”
“我不喜欢这个新名字。”我站起来,冷眼看他,“我说了,我以前叫知惑,叫我知惑,记住了吗?否则我以后不理你了。”
程世荣是我一进王子岛就交上的富家公子哥朋友,我当然不敢跟他提,我压根不姓薄。
“好好,知惑,阿惑。”他扶着我的肩,推我往教室外走,“哎,阿惑,阿荣,等等我们!”另外两个男孩在后面喊着,也跟上来,我们勾肩搭背,一起溜达到教学楼顶层天台上,排排坐在了边沿,拿出各自的随身听,互相分享最近流行的新歌。
可耳机里的音乐都盖不住下方操场中心篮球场上的阵阵喝彩,是高年级在打春季校赛,毫不意外的,我看到了薄翊川飞扬跳跃的身影。他身形颀长,比周围同年级的高一男生明显高出一截,仗着身高优势,一投就是一个三分球,跟他平时把我拎起来一样易如反掌。
我拿出手机,拍了他一张。
“你这学期开学测试成绩突飞猛进啊,怪不得一整个暑假都找不到你人,我说你去哪儿了呢,原来是在家偷偷用功呢?”程世荣拿胳膊肘戳戳我,“薄家少爷,你这么用功,随便混混不得了,你还用愁吃喝呀?大好光阴用来读书,浪不浪费啊?”
我舔了舔犬牙,盯着正在拦人紧要关头的薄翊川:“那可不吗,但我不能让我的好哥哥失望呀——喂,哥加油!”我双手比成喇叭,朝着操场喊得惊天动地,正要跳起拦球的薄翊川明显动作一滞,球从他的手边上擦了过去,正中他身后的篮筐。
再看比分,薄翊川对家班级牌子上+1,对面爆发出一阵欢呼。
输球了。
我锤着石头台沿,笑得肚子疼,远远望见薄翊川转头朝上望,我头一缩,蹲了下来,笑得满地打滚,被几个人拖着去了厕所。
“知惑,你可太坏了,那可是你亲哥,你这样坑他,回去他不揍你啊?”
“哎哎,你别笑了,尿都抖我身上了!”
“你,你们看见他表情没有,他都傻住了!”我拉好裤拉链,笑得前仰后合,刹不住车,被他们架着进了厕所格间,程世荣掏出一盒亮闪闪的东西:“香茅草柠檬可乐味的,劲很大的,我从阿爸那里拿的泰国货,你们要不要试试?”
“什么啊?”我打开盒子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烟。见他们三都熟练的用打火机点了一根开始吞云吐雾,我也不免觉得新鲜,取了一根,刚刚点上,就听见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女生的尖叫声,由远及近,间或夹杂着有人在喊“薄翊川,是薄翊川!”
“哎,阿惑,你哥上来了?是不是找你啊?”
我手一抖,还来得及拦,程世荣就把格间门打开了,我嘴上还叼着烟,就被他们挤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厕所门口的薄翊川。
“发你消息为什么不回?今天要早点....”
他盯着我,瞳孔微扩,视线聚焦在我唇上那根烟上,汗液密布、晒得微红的俊美面庞上渐渐泛起了明显可察的怒意。
“川哥,阿惑他没恶意的,刚才就是想给你加油而已.....”
“闭嘴。”薄翊川冷冷打断他,目光上移盯着我眼睛,“薄翊泽,谁许你抽烟的?”
只要在外面,他就会叫我薄翊泽,好像薄知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我犯了倔性,和他犟嘴:“这没什么吧,他们不都抽吗?”
“是啊川哥,这没什么吧?”程世荣插了句嘴,笑着拦在我面前,“你消消气......”
“我管教我弟弟,有你说话的份吗?让开。”
我本能地想要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心底却冲起一股强烈的逆反情绪——在薄家私人地盘也就算了,可当众这么来,以后我还要不要面子,我在班里还怎么混?程世荣他们会怎么看我?
这念头驱使我抬起头,第一次挑衅与他对视着,学着程世容他们的样子深吸了一下烟,将一口烟雾呼到了他脸上:“用不着管这么多吧哥,管我学习不就行了,我抽烟你也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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