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陶鸿悦从地上起身,准备再到坡上去把轮椅拿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轮椅竟然也在他们后面从灵脉坡上滚了下来,落在后面不远处。
当时陶鸿悦心中就是一揪,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哄着?骗着?老铁按计划完成?的,如果就这样损坏了,他既对不起秦烈,又对不起老铁,心里也无法跟自己交代。
结果那轮椅却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个?零件都没?有掉下来,看得陶鸿悦大为惊讶。怪不得那日他取走轮椅时,老铁拍着?胸脯保证轮椅的做工。他还以为老铁这就是自卖自夸,没?想到他说的都是实话,这完全就是轮椅里的战斗轮椅啊!
末了,陶鸿悦还忍不住吐槽了一番胤琼门,“我问了管事弟子,那个?跑出来闹事的怎么处理,结果他们居然给我说,我和秦烈已经?把人?给打伤了,我们也没?出什么事情,让他给我们赔礼道歉再赔点灵石就算了……岂有此理!”
老铁听得胡子直翘,但听完后却并没?附和陶鸿悦的话,只?哼哼了两声,“这你还不满意啊,那你想要怎么样?”
陶鸿悦又是一声长叹,“唉,我想做假肢……哎不对,假肢也没?啥用啊,又没?截肢,我从现在开始学医还来记得吗?”
“肯定是来不及了。”陶鸿悦立即否定了自己这个?完全不靠谱的主意,又把目光转向老铁,“老铁,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用轮椅的这个?朋友,我想让他能站起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铁一听,当即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有啊,给他身上穿几根线,跟木偶一样吊起来不就行?了?”
陶鸿悦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我是说能让他走路,自己走路那种,你明白不?”
看着?他比比划划半天,老铁突然眉头一皱道:“你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啊?”陶鸿悦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但还是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老铁你什么时候改学中医了?”
老铁有些无语地瞥了陶鸿悦一眼,手指在他脉门上轻戳了两下,“小伙子,我看你肝火旺盛,心浮气躁,这种情况不如去打铁吧,有什么不如意不爽利的,都打进铁里去,等你能完全冷静下来了再来想事情!”
陶鸿悦抿了抿唇角,知道老铁说的的确在理,便点了点头转身往炉子那边走去。
这十天里除了跟老铁一起探讨轮椅的开发,陶鸿悦自然也是浅浅学习了一番打铁功夫的,不然也没?法打出那把坑坑洼洼的剑送给秦烈。
既然现在没?什么头绪又无事可做,或许去打打铁倒也不错,等他精进一下技术,再送一把新的铁剑给秦烈……最开始那把实在是太破烂了,和秦烈整个?人?放在一起就是一个?格格不入,他好几次都看不下去了,可秦烈似乎对第?一次别人?送给他的剑很是在意,说什么也不肯将剑还给陶鸿悦。
或许,或许再用一把新的去换,就能换回来了吧!陶鸿悦一边撸起袖子开始打铁,一边思?忖着?,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把那柄破烂剑给毁尸灭迹……
坐在轮椅上的老铁看着?陶鸿悦已然开始狠狠打铁,目光之中的疑惑一闪而逝。他开着?自己的小轮椅施施然进了内间,掏出自己的玉牒开始传讯:“臭小子过来一趟。”
第27章
听着耳畔叮咚作响的铁器击打声, 陶鸿悦烦乱的心绪渐渐沉静下来,再一炷香的工夫后,便完全投入了进入, 丝毫不?觉自己身边飞速掠过了一位玄衣修士。
那玄衣修士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竟然?在此打铁,很是惊讶地驻足瞧了片刻, 只可惜陶鸿悦太专注于自身眼前的打铁事业,全然?没注意到?那片从他眼尾余光之中悄悄飞过的黑色衣角。
那玄衣修士正是铁谏,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铁匠铺子进了内间, 就看到?自己父亲正坐在一把轮椅上, 神色顿时一惊, 父亲这是什?么情况?
但用神识一探,便又立刻放下心来,父亲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隐隐看他眉宇之间的神色, 修为还有更加精进的样子。于是铁谏便忍不?住更加好奇了,他上前两?步摸了摸轮椅的扶手,“父亲怎的突然?想做这新奇玩意?”
老铁十分得意地向儿子炫耀了一番这轮椅的种种功能与巧思, 待到?铁谏夸奖第五遍的时候,才沉下脸色,“然?而却有人?嫉妒我这小徒弟和他的朋友,竟然?在外门那处的灵脉坡扰动滋事!还差点摔坏了我做的轮椅!上次你不?是说你被抽选成了这次外门弟子的小考监察修士吗?你去?查查看怎么回事!”
铁谏微微一怔, 惊讶至极, 若如父亲所?说, 那想出如此巧思的陶鸿悦便不?过是个凡人?而已。而制作轮椅给他朋友……铁谏立刻便想到?了一个人?,正是自己钦点的此次小考第一名。在他的记忆里?,整个外门似乎也只有秦烈一个人?有腿疾。
那么, 这陶鸿悦岂不?就是,秦烈的家仆?!如此说来,便是那秦烈受了欺负?
铁谏的心中顿时也涌起一股不?爽,毕竟这可是他看好的未来弟子,况且他们在仙途山路上便已经见过,缘分十足,这事他定然?是要管了!
不?过既已发生,倒也不?是那么着急,令铁谏更好奇的是……父亲竟然?要收一个凡人?,而且还是一个无法修仙的凡人?做弟子?
实在太过于惊讶,铁谏便直接问?了出来:“您收了外面那个正在打铁的凡人?小子做弟子?刚刚进来我还疑惑,您这儿居然?有人?了……”说着铁谏便笑了起来,因着他老爹这怪癖性子和行?径,这外门的铁匠铺子常年无人?愿来,之前先是沦为宗门的笑柄,最后变得彻底无人?问?津。今日他进来时还觉得奇怪,竟然?有人?在此,却不?想原来是父亲新收的弟子。
“咳咳。”老铁咳嗽两?声掩饰了下自己的心虚,他还没跟陶鸿悦说要把他收为弟子呢!
“总之我的小徒弟受了欺负,这件事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这群管事的也都是懒骨头,想着没真的有什?么大伤亡就想小事化?了,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们了!”
“自然?。”铁谏点了点头,这件事哪怕是秦烈同他讲了,他都会去?办,更何况里?面还多了一位父亲的弟子?自然?更要好好秉公处理。
“行?了!”老铁对着铁谏摆摆手,“没什?么别的事情了,我的轮椅也给你展示完了,你可以走了!”
铁谏眼中流露出笑意,其实外门发生的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玉牒里?几句话便可说清楚,父亲专门叫他来一趟,就是想炫耀这辆十分神奇的轮椅吧?
当?即便故意把目光放到?那轮椅上,“父亲这轮椅当?真巧思无数又技艺精湛,瞧着就十分有趣,不?知可否借我赏玩两?天?”
“滚滚滚!”老铁立即吹胡子瞪眼地看向铁谏,伸手往旁边的墙面上一指,“那里?面随便挑把剑自己拿去?玩儿,少在这觊觎我的宝贝!”他还没玩够这轮椅漂移呢!
铁谏喜上眉梢,径自选了把剑,便要告辞离去?。
老铁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最近也太忙了些,抽空回家看看你妈,她挺想你的。”
“是儿子疏忽了。”想起母亲,铁谏脸上也露出一丝温柔神色,“我先去?查查外门那件事,今晚就回家吃饭。”
父子之间便也不?再多话,铁谏带着自己新得的宝剑翩然?离去?。
老铁却反而收起了自己玩世不?恭的面孔,手抚着轮椅的把手,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这情绪不?过浮起片刻,老铁便听到?外面一阵匆匆脚步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便只见陶鸿悦满头大汗却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两?只手直接往他袖子上一抓:“老铁!或许你觉得外骨骼能行?吗?”
老铁的一根眉毛高高挑起,把这三?个字在心中品了一品。骨骼都是长在人?体内的,那这外骨骼?他有了一个不?太妙的联想。
陶鸿悦还处在刚刚想起重要事情的兴奋之中,方才他在外面打铁,每一锤都使?出了全力,一通发泄过后果然?感觉好了很多——原本他觉得自己那千丝万缕的愁绪能让他连打一千下,结果挥动了二十次锤子后,陶鸿悦就感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发愁了。至少没发愁到?能让他打一千次铁。
打着打着,陶鸿悦便习惯性地往剑的方向去打眼前的这块铁了,毕竟他最初开始学习打铁,学的就是铸剑。或许也说不?上铸剑吧,只是把一块铁给打成剑的形状。
只是今天这块铁似乎格外难锤,陶鸿悦翻来覆去?都没法把它锤成一个满意的形状,最后干脆摆烂随便敲打起来,这敲着敲着,不?知怎么这块铁渐渐地变得有些像骨头的形状……陶鸿悦忽而灵光一闪,他都想到?假肢了,怎么能没想到?外骨骼呢?!
看着自己已经默认的小徒弟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老铁按下心中“扒皮抽骨”这种可怕的想法,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何为……外,骨骼?”
“……”陶鸿悦抿起嘴唇,别说,这个解释起来确实有些难度,“就是那种,那种很特别的,很……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总之就是能把人?变成铁人?的一种东西!”
想讲清楚外骨骼的概念,确实不太容易。毕竟在陶鸿悦穿越之前,他世界里?的外骨骼虽然?已经开始有一些生产和应用,但更多的都是在他无法接触到的军事领域。对于普通人?而言,外骨骼更像是还存在于科幻片里的东西。但……这里?可是修仙世界啊!老铁不是都成功的把能更换履带爬坡的轮椅都给造出来了吗?
不?得不?说,有老铁这样给力的研发人?员,他的信心成倍增长。作为一个产品经理,他必须要更敢想,敢要,敢吹牛!
所?以现在就是新征程的第一步……明?确需求!
陶鸿悦痛苦捂脸,他不?想写需求文档啊!但项目既已在老板面前过了明?路,万一老板问?起他却毫无进度,岂不?是要遭?于是陶鸿悦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比比划划勾勾写写,两?人?终于渐渐从鸡同鸭讲到?能顺畅沟通。到?最后陶鸿悦讲到?口干舌燥,老铁听得双眼放光。
“大概就是这样……”陶鸿悦长舒一口气喝了口水,又满脸希冀地看向老铁,“老铁,咱们能把这个做出来吗?”
“唔……倒也不?是不?行?。”老铁嘴上这么说着,眉头却还紧紧皱起,“但我听你说的,这外骨骼却主要都是给身体健全的凡人?助力用的,你那位朋友却是用着轮椅都无法站起来的,你觉得这东西对他有用吗?”
“这就要看咱们铁老师怎么改进了啊!”陶鸿悦的系列马屁立即跟上,“像我这样的凡人?,只能有些拙劣的想法,真要制造出精巧能用的高级设备,必须要咱们铁老师这样的专精人?才,我肯定是办不?到?的啊!”
老铁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又很快收敛自己的表情,哼哼两?声摆出一副并?不?在乎这些奉承的样子,“哼,你那些想法虽然?不?切实际了点,倒也不?算拙劣。不?过算你小子识相,知道这些东西的精巧,呵呵,你刚刚说的那个词叫什?么什?么……设备?唔,此说法倒是甚好,比他们总叫那些什?么劳什?子的器具听着舒服。”
“所?以,铁老师,咱们这个项目能启动不??”陶鸿悦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老铁。
“启动!”老铁当?即宣布,“不?过你说的这个东西比轮椅麻烦多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那是当?然?!”陶鸿悦立即十分狗腿地站起来,绕到?老铁身后为他捶背。轮椅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改进,外骨骼对于老铁来说却是要从无到?有,难度可想而知并?不?一样。
“你小子够了。”老铁一把拽住陶鸿悦在他身后捶背的手,又按住他的脉门片刻,呲笑一声,“这会儿气顺心通了,你倒是想通得挺快。”他眼中又闪过一抹疑惑,却并?没动声色询问?。
“那当?然?!”陶鸿悦笑眯眯向老铁竖起大拇指,“多亏我们铁老师!”
“哼,臭小子,既然?你都主动叫老师了,我就收下你这个孽徒吧。”
“好……啊?唉!?”陶鸿悦顿时懵了。他,他怎么这就拜师学艺了?
铁老师,你等等!老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个普遍意义的尊称而已啊!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东西?再说我只是一个不?能修仙的庶子而已好吗?
陶鸿悦心中闪过无数吐槽,但面对这位研发大佬,他还是耐下性子赔起笑脸,“铁老师能这么欣赏我,要把我收为徒弟,我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个……”
“什?么只是,扭扭捏捏,你还看不?上老铁我了?!”见陶鸿悦竟然?没有喜出望外地一口答应下来,老铁瞪起眼一拍轮椅把手,胡子高高翘了起来。
第28章
“唉, 您可别?误会我。”见老铁傲娇性?子又要犯了,陶鸿悦赶忙解释。这项目才刚启动呢,研发大佬就要跑路, 如何使得??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苦笑道:“铁老师, 一开?始我刚到铁匠铺的时候,的确是有眼无珠, 以为您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铺子管事……但?是通过这次合作?轮椅这个项目, 我了解到您是一位真正的大师, 作?品既有技术又有艺术, 实在是吾辈楷模……但?我只?是个不能修仙的庶,咳咳,家仆罢了。这,如果我来做您的徒弟,这不是太给您丢人了吗?”
陶鸿悦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秦烈的家仆, 还不能说?出自?己的庶子身?份来。
只?是,面对他这样一番恳切言辞,老铁只?是胡子略微抖了抖, 就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废话比老头子还多。”
陶鸿悦:“……”我也可以没有那么多废话,也可以很精简的给你一个“不”字!但?!这不是还要指望你研发呢吗!?
“就说?愿不愿意?就行,哪那么多废话。”老铁坐在轮椅上,翘起二郎腿, 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陶鸿悦, “我都不介意?, 你介意?个屁?”
虽然话的确说?得?有些粗俗,但?却也让陶鸿悦心中一暖,这老头可真是嘴臭心善啊……
要问陶鸿悦宣想不想给人家当徒弟, 那是肯定想的,尤其是亲眼看着老铁怎样一点点打造出那把轮椅后,陶鸿悦就清楚意?识到,这老头绝对不简单。虽然他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未曾想起原著里这号人物出现?过,但?世界何其大,真实世界又不局限在小说?中只?跟随着主?角走的那一条主?线,多些奇人异事倒也正常。
既然老铁都这么盛情邀请了……陶鸿悦小脸一红,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师,师傅?”
“你拜个师这么简单?”老铁的胡子又竖了起来。
“啊?”陶鸿悦一脸懵,“不是你叫我拜师的吗?”这老头咋这么多破事儿?
老铁又哼哼两声,“去去去,给老头子泡杯茶来,叫声师傅就完事儿,也太便宜你了!”
陶鸿悦先是露出一个略微疑惑的表情,继而才意?识过来,露出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噢……噢!师傅我这就去,您等等!”随后便一溜烟儿地跑去端茶,他都忘了古代还有拜师敬茶这一说?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确实是没体验过啊!
瞧着陶鸿悦从背影里都能瞧出来的快乐,老铁终于弯起了一抹还算满意?笑容,“臭小子,怕是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造化吧!”
铁匠铺子里常年烧着炉子,于是也正好将水温在上面,陶鸿悦很快就泡好了一杯茶来,双手恭恭敬敬地端给老铁,“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老铁伸手从陶鸿悦手中接过茶杯,仰头潇洒一饮而尽,末了还咂咂嘴,仿佛意?犹未尽般摆摆手,“行了,入我师门第一条规矩,每天打铁三百次,全神贯注,不得?偷懒,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陶鸿悦:“……哈?”
老铁面色一沉,“怎么,你有意?见?”
陶鸿悦本来确实有意?见,但?瞧见老铁那一脸独断乾纲的样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他立即就把意?见和吞了回去,十分能屈能伸笑问“那有建议行不行?”
“打完铁再来吵吵!”老铁直接长腿一伸,准备给陶鸿悦屁股给来上一脚,陶鸿悦却是精准预判了老铁的动作?,灵活往后一跳,接着直接往外跑了,“好好好,打完铁再说?,打完铁再说?!”
他倒也不是真的对老铁的要求有意?见,只?不过是稀里糊涂的认了师傅还对师门一无所知,想要好好了解一番罢了。不过既然师傅有令,他还是先去打铁吧!
回到炉灶边抄起家伙,陶鸿悦开?始了他今天的打铁之旅。
对于带薪撸铁这件事,陶鸿悦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想当年他工作?和创业的时候都在格子间里穿梭,工作?完一天回家恨不得?倒头就睡,也曾羡慕那些能去健身?房美美锻炼的靓丽都市白领,对着他们发撸铁照的朋友圈流口水……
而现?在,他也是能带薪撸铁的人了!
这么一想,原本枯燥的打铁工作?也变得?有趣起来,陶鸿悦干劲十足,精力高度集中,一下一下夯击着手中的铁块。那一声一声砰砰作?响的沉闷撞击声,似乎也在他耳中化作?了高低起伏的音阶,慢慢构成一首玄妙的曲子,涤荡人的心神。
陶鸿悦这厢沉迷进了自己的打铁事业之中,丝毫不知道在老铁眼中,他周身?全然是另一幅景象。
老铁眯起双眼,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又轻啜了一口,“哼,不能修仙?我倒要看看这臭小子又在耍什么精怪……”只?要仔细去感知,便能瞧见陶鸿悦周身的灵气正在轻缓波动,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锤击,那些灵气也像是那铁块一样被淬炼翻腾,绕着陶鸿悦整个人缓缓旋转起来。
老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其实早在陶鸿悦进入他铁匠铺子的第一天,他便已经?查过此人身?份了。没办法,比起那些人多到数不过来的店面铺子里,他这儿就来了一个人,想查都不用排着队等。而陶鸿悦的身?份,登记的的确是秦烈的家仆无疑。
只?是,一个家仆怎会有如此见识与奇思妙想?一个家仆,又是从哪弄来的开?仙丹?一个家仆,行为举止也不可能是如此的坦率自?信。
老铁又仔细偷偷观察了陶鸿悦半晌,言语间也不乏有所试探,却见陶鸿悦似乎全然一副不知道自?己已开?了仙窍的样子,心中不禁更加迷惑了。
想到这里,老铁摸出自?己的玉牒,又给铁谏发去了一条讯息:“查清事情后也来同我仔细说?说?,我还不知道这小徒弟底细。”
收到消息的铁谏差点儿没绷住自?己的表情笑出来,心中却也更多了疑惑,这底细还没查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人划拉进自?己的地盘,话里话外都要护着小徒弟,这位陶鸿悦,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
或许,他也得?好好考虑一番对待秦烈的方法和态度了。
铁谏这一番心思变化,旁人自?然是不知,就苦了两个正面对他问询的外门管理弟子。
原本灵脉坡上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也很是心惊胆战,但?好在一番折腾下来,闹矛盾的两方弟子都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未有什么依仗。再加上到底没出人命,也不算闹出了什么大事,双方都不过轻伤而已,他们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件事轻轻带过就好,以免引来上面的责问。
于是两位管理弟子自?作?主?张,从伤人者?那儿罚了些银钱,赔给陶鸿悦他们了事。这两位管理弟子也觉得?很是委屈,毕竟那伤人者?也是个穷苦出身?的,连这赔付的银钱,都还是他们好心垫付的呢!
结果哪里知道,这才不过第二日,竟然就有一位金丹修士前来问责。刚刚他们才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遍,就见铁谏一脸严肃地摸出自?己的玉牒,不知看了什么,面色一阵古怪,两人顿时都在心中叫苦不迭。
“咳……”铁谏肃了肃神色,重新看向两名外门管理弟子,面色严肃,此事这两人虽然处理得?有些潦草,但?也不算为过,他无意?在此处磋磨他们,便只?摆了摆手,“带我去那个伤人者?那处,我要亲自?压他上门道歉,再问问被伤者?有什么要求,此事你们办的虽然能过得?去,但?仔细追查起来还是有问题的,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此事我不会再去宗门管理处说?道,但?你们自?己要清楚其中问题,下次莫要再犯了。”
瞧着铁谏一脸严肃的模样,两个管理弟子还以为将要大难临头,却不料金丹修士只?是如此口头稍加斥责,哪里还有什么二话,自?然是立刻领着他前去了伤人者?之处,一面走,其中一个弟子还将已经?知晓的情况都向铁谏禀报了一番:“此伤人弟子名叫陈良镇,乃是江州本地人,他家中此前遭逢大难,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独自?上山求仙,也是为了给自?己寻一条出路。我们此番没有重罚他,也是考虑到他家世实在是可怜。”
那管事弟子装的十分像样地叹息一声,不忘为自?己二人的行为找个说?辞,“再加上此弟子虽然家贫,但?资质尚可,在首次的旬日小考中取得?了第三名的成绩,我们也是不忍就此折断一位良才的修仙之路,因?此才轻罚他……也多谢铁修士对我二人的理解与宽容。”
铁谏听着他的介绍,却并未置评,毕竟他只?是前来调查督查此事,到底如何办,还该由秦烈与陶鸿悦说?了才算。
于是,当打了一日铁,只?感觉很有些头昏眼花回到家的陶鸿悦,一推开?门面对的就是一个满脸哭丧样的陈良镇。
瞧见陶鸿悦回来,陈良镇膝盖一软就要下跪,陶鸿悦下意?识便一个飞铲上前扶起陈良镇,一脸惊讶:“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被陶鸿悦扶住的陈良镇一脸无语,他并不是打算下跪,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了好吗!
且说?回昨日,两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陶鸿悦和秦烈是从灵脉坡上滚下来,虽然有铁谏那铜钱里的结界保护,但?仍多少有些剐蹭的皮外伤。而陈良镇,他虽然没有摔下山坡,却被秦烈那一指剑气所刺,又被陶鸿悦的无情铁锤重击后被,到头来反而比他们伤得?更重。
是以陈良镇今日都未去修炼,只?准备躺在床上养伤。
却不料之前那旬日小考的监察修士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把他提到了秦烈这间屋子里来,问秦烈想如何处置他。
这一瞬间,陈良镇只?感觉心如死灰。
是啊,他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蝼蚁,一时因?着嫉妒与不甘袭击了秦烈……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他也甘愿受罚,可他却想得?太简单了!若是对上有靠山有背景的人,他要付出的代价何止千百倍?
就在他以为秦烈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或者?要将他折磨羞辱一番时,秦烈却只?客气请他坐下,直言这件事要等陶鸿悦回来再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