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陶鸿悦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摇头晃脑一番感?叹,“我早就该知道,自你?进公?司起就……”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偷偷瞥了柳长珏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两人的关系,脸色神色复杂地变换了片刻,这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答应便是!这些费用虽然也不少?,还不至于?对公?司伤筋动骨……我答应你?便是,就当是哄掌门开心?了!”
他这话说得极有技巧,最后竟然落到了“哄掌门开心?”上,一时之间等于?是又向柳长珏表了一番忠心。
何云也看向柳长珏,轻声?问:“掌门觉得这样可否?”
柳长珏轻轻颔首,想来?,这便是之前何云单独同他说的,蚕食陶鸿悦这边公?司势力的一部分了。
陶鸿悦倒是答应的爽快,而且还捧了他的场,不过,有人真会这么大方放任自己?的势力被人咬掉一块儿却毫不反击的吗?
果然,便见陶鸿悦又立刻上前一步,“掌门大人,弟子这儿还有件事?情需要您主持公?道!便是此前,关于?弟子与陶钦决斗一事?……”
“当时陶钦将仙途观作为?抵押,输给了弟子,可事?后,陶钦却被揭发?并非是陶家嫡子身份,而是个篡用我身份的小人,因此陶家便提出,这仙途观可以输给弟子,但弟子也是陶家人,因此仙途观也还要由陶家人管理,请问陶长老,是也不是?”
陶志的眼皮跳了跳,他想起之前要返回宗门之时,陶鸿悦便已?经大略提了此事?。
只是当时急着?回来?,在?场又有那么多人,不好细聊,陶志便想着?等回到宗门之后,再找个时间与陶鸿悦详聊这件事?——毕竟他还没以嫡子身份回过陶家,这趟流程没走完,陶鸿景这种庶子的小事?,陶志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哪里知道,他还没找到跟陶鸿悦聊的机会,他就已?经要把这件事?捅到掌门面前来?了!若是已经在这里过了明路,哪还有他另外操作的空间!
陶志赶紧也上前一步,对着?柳长珏微微躬身,“的确如此,老夫是想着?,陶鸿悦忙于?公?司事?务,仙途观又是自仙途山上宗门的唯一途中落脚点,只怕你?分身乏术,管不过来?……”
“我哪里分身乏术了,刚刚就水灵灵地分了一个学校和一个医疗部出去?了呢,呵呵,说起来?以后得改口?叫何校长了啊……”
陶鸿悦阴阳怪气一番,“再说,我不是陶家人吗,我亲自管,怎么了?这可是关系着为掌门大人塑金身的大事?儿呢!”
陶志脑子一懵,一下子没明白过来?陶鸿悦在?说什么,怎么突然又扯到柳长珏身上去?了?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陶鸿悦已?然不知不觉便成了柳长珏眼前的红人?
陶鸿悦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柳长珏的神色,见他眉梢轻轻一动,便立刻见好就收,毕竟,这项大计划他还只是给柳长珏画了个饼,项目细则都还没出来?呢,按柳长珏这个百年布阵,十年伏杀的性格,只怕是不想提前透露太多。
“咳,当然了,那仙途观的位置在?宗门外,我也不好在?那个位置管事?情,所以这仙途观自然还是要选一个凡人来?管……我的意思嘛,陶长老,咱们也不要在?掌门大人面前争来?吵去?,显得也忒聒噪了。”
“不如就各退一步,管理的事?情听我的,人选也由我定,但我保证这个人是陶家人,且仙途观还属于?我,也就是属于?陶家,如何?”
陶志:“……”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自己?再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气度连个小辈也不如?!
只是还没等陶志含泪把这头给点了,陶鸿悦便连珠炮似的继续道:“有了,就那个谁,那个你?们派上来?给我送消息的陶鸿景吧!我看他名?字跟我挺有缘的,就他了!”
陶志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好。”
罢了,那陶鸿景虽然只是家族中一个不堪大用的庶子,但既然被陶鸿悦拎着?放上了那个位置,回头他再传讯回陶家,让陶延岩对这个陶鸿景好好“教导”一番便是。
若是还不开窍的,到时候便由自己?亲自“耳提面命”就是了。
想到不开窍,陶志又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他在?路上新认的徒弟徐子良……连个飞舟学了这么久都开不好,他还能不能有点用?!
罢了,至少?现在?自己?可以说是往陶鸿悦这儿插了两枚钉子了,虽然钉子的成色都不太好,后面他再来?想办法替换吧,反正钉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损耗品。
但陶志却不愿就此服软,他既落了此处的下风,自然想在?别处找回来?。
“若我没有听错,那陶鸿悦你?方才的意思便是,已?认了自己?是陶家人了,对吧?”
陶鸿悦表情凝重?了两分,知道这是陶志要出招了,“是又如何?”
陶志泰然一笑,“你?可知我陶家的家训,一切都要以家族为?先?”
“我不知道啊!”陶鸿悦大大方方地双手一摊,“长老,我不久前才刚那回我的嫡子身份,之前都是作为?被放养的庶子长大的,我知道个牛马呀?”
眼见陶志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陶鸿悦心?中暗爽,继续道:“再者,不是说了修士无亲缘,都是宗门的弟子,还哪来?的什么家族之说?”
“你?……!”陶志简直气急败坏了,“都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何必哪来?此处饶舌?”
他懒得再跟陶鸿悦绕弯子了,干脆直接图穷匕见:“陶鸿悦!你?既拿了仙途观,自然也要拿东西来?换,陶家尊你?为?嫡子,自然也会为?你?提供嫡子的资源。可你?身为?嫡子,也该给陶家应有的东西!”
见陶鸿悦还是装着?一副萌萌人听不懂的表情,陶志豁出去?老脸,直接讨要道:“你?那公?司既能切给何云一部分,当然也要切给陶家一部分!”
“唔……”陶鸿悦皱着?眉头,转过脸来?同陶志对视,斟酌片刻后道:“可以是可以啦,但是,这个哦,很麻烦的呢,要先经过我们的股东大会投票表决批准……”
陶志:“……?!”什,什么玩意儿?
柳长珏也是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向陶鸿悦,股东大会?每个字他都听明白了,但放在?一起,他却也没懂是什么意思。
还是陶志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休想在?老夫这里蒙混过关!”
“好吧,好吧。”陶鸿悦摆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转向柳长珏,“掌门大人,能允许我在?这里用灵气做演示吗?”
经过了柳长珏的同意,陶鸿悦便摸出自己?的玉牒,向其中注入一股灵气,然后调出了一个名?为?《公?司章程》的文件。
那其上的小字密密麻麻看得人鸡皮疙瘩直冒,陶鸿悦却轻车熟路地翻到一页停下,用手往上面一指,“喏,这些都在?公?司章程里写着?呢!”
“是这样的哈,虽然外面都简称咱们为?修仙快乐峰,但实际上,我们还是一家公?司组织,全称,修仙快乐有限责任公?司……后又经会议进行了股份改制,所以,现在?我们是修仙快乐股份有限公?司了。”
“说重?点!”这一串弯弯绕绕的名?字实在?把陶志给听了个晕头转向,一脸怒容看向陶鸿悦。
“哎呀,意思就是,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而是大家一起享有的嘛,有重?大决议,都必须召开全体股东大会,由股东们对决议做出表态,达到半数以上通过才行。”
“我虽然也算是大股东了,可是也只占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要是其他股东都反对的话,我说同意也无效啊!”
陶鸿悦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以上《公?司章程》可都是所有股东签署同意,并由天道加持认证了的诶,要是违反的话,会遭天谴来?着?。”
陶志:“……”
什么东西啊听不懂!但是天道加持听明白了!离谱!
“你?!你?这是故作姿态!”他双目怒瞪陶鸿悦,“什么其他股东,他们分明也都会照你?的意思去?投票吧!你?叫其他人都反对,这件事?不就成不了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可操纵不了别的股东,你?别说的我们公?司有黑幕一样行不行?”陶鸿悦也瞪了回去?。
此时,陶鸿悦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在?公?司扩张之初,便特意拉着?常文举把股份制这件事?情给完善了,零零散散给一开始的初创员工们多少?都分了些,甚至连身为?凡人的几个也都没落下。
当然,他不会告诉陶志,他虽然只拿了百分之三十分股份,但给秦烈分了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如此一来?,他们两人牢牢占据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也不怕中间会出什么意外。
“你?你?你?你?!”陶志指向陶鸿悦的手都在?颤抖了,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而怒瞪何云,“那她为?什么可以把什么夜校和医疗部切出去??!难道她那些就不用你?们开劳什子的股东大会了?!”
“唉……”陶鸿悦捂住自己?的心?口?,做痛心?疾首状,“这是我的失策,让何老师……哦不,何校长钻了空子。”
陶鸿悦的表情和语气都无比沉痛,“因为?这两部分是后来?做的,还没来?得及写进《公?司章程》里……毕竟,修改《公?司章程》,也需要股东们出席会议投票签字,真的很麻烦!瞧瞧,我就是因为?怕麻烦,白白损失了这么多,我真是太命苦啦!呜呜!”
陶志:“……”到底谁命苦啊!难道他陶家就要这样白白赔掉一个仙途观,却没法从陶鸿呀身上捞到任何好处吗?!
眼见陶志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看了好一场大戏的柳长珏终于?出声?:“好了,依我看便照如此即可,莫要再聒噪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默。
陶志虽千万不爽,也只能暂且咽下肚中,咬牙噤声?。
柳长珏目光扫过犹自不甘的陶志,又落到陶鸿悦的身上,“如今此行已?了,宝物已?取,往后诸事?,可有头绪?”
听到柳长珏问话,陶鸿悦立即收起对待陶志时那剑拔弩张的态度,转眼又是一个贴心?乖顺的好弟子:“回掌门大人的话,弟子此行日夜兼程,都还未来?得及入梦,今日定然要凭此剑入梦,再向您回报好消息。”
柳长珏点了点头,“去?吧,你?也算风尘仆仆赶回,此行也救回了秦烈,想必你?们还要庆祝休息一番。允你?三日假期,三日后再来?见我。”
“多谢掌门!”陶鸿悦当即弯腰一拱手,“那弟子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美滋滋地站起身,还颇为?得意地瞪了陶志一眼,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洞府。
“掌门大人,陶鸿悦他!”瞧见陶鸿悦终于?是走了,陶志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见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柳长珏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股快意来?。
说起来?先前似乎的确是自己?有些狭隘了,总觉得陶志办事?算是稳妥,又较为?合自己?的心?意,便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可此时回看,自己?醉心?沉迷于?修炼时,陶志便几乎成了皇宫中那皇帝老儿身边的掌印大太监。
此前杀陶钦的时候,只觉得是他处理得太急漏了破绽,谁知道几百年来?,他还有多少?瞒着?自己?阳奉阴违的事?情?
想当年自己?手下倒也还有几个办事?的人,但恍然一惊,不知不觉竟然只剩下了陶志一人……
啧,有个人与他竞争竞争,倒也不错。
尤其这人还是他家中庶子小辈,有趣,实在?是有趣!
“唉,不也是你?自己?家的孩子,自己?选的嫡子么?”柳长珏似是说着?宽慰的话,陶志却不知怎么,感?觉心?中更加烦闷了。
不过柳长珏还是明白驭人之术,这句过后便很快转了方向。
“我瞧着?他倒是没什么坏心?思,毕竟摆在?明面上的都好解决。想来?只是当了庶子太多年,一朝翻身,难免想要向家里撒撒娇吧。”
“你?是长辈,要多想着?与小辈沟通的方法嘛,你?再私下同他谈谈,到时候他回家认身份的仪式办的盛大些,都是一家人,总会好的。”
陶志刚刚也是一时怒火上头,此刻被柳长珏这么一讲,倒是又想起此前陶鸿悦私下与他谈的种种,心?头稳了片刻,再看向柳长珏时,便淡然多了。
是了,真正该担心?的,分明是他眼前这一位才是啊……陶鸿悦在?他面前看着?千恭百顺的,实则却是想要将自己?推上那掌门之位!
哈哈,今日这一遭,只怕柳长珏心?中笑他连个小辈都处理不好关系,却全然不知,他不仅身份上是陶鸿悦真正的长辈,实际上更是陶鸿悦属意的掌门人选!
怪不得陶鸿悦夸将自己?会演戏来?着?,今日他们在?此处这一遭争吵,但凡是个人瞧见了,也定然要觉得他们关系极差了!
想到这儿,陶志心?不烦了,气也不短了,挺直了腰板,“掌门大人教训的极是,我回去?定当好好反省……此行也算是圆满结束,我的任务应当也算是完成了,如此,便先请离去?了。”
柳长珏见陶志又被自己?训得服服帖帖,心?中也是快慰,难得对他也露了点儿笑容:“去?吧。”
陶志抬步往外,转身之际,却又忍不住看了站在?一旁,后来?都一语未发?的何云。
碍于?柳长珏在?此,他的视线只是一晃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
但没关系,陶志心?道,未来?,这宗门,这洞府,这剑,这女人……将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他总能看个够!
走出洞府,陶志终于?是长吐了一口?气。
他伸出自己?平日总是握剑的右手到面前,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缓缓收拢成拳。
虽然此行,他是空手而归,既没拿到宝剑,也没要到公?司。
可他却已?然……抓住了最重?要的,也是最宝贵的未来?。
属于?他陶家,属于?他陶志的未来?!
洞府内终于?彻底安静,只留下了柳长珏与何云二人。
此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何云低眉沉目,似乎只专注瞧着?她身旁的那把剑,而柳长珏啧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何云的神色。
比起两手空空归去?的陶志,她且算是志得意满了——白捡了一把宝剑不说,还用这宝剑的使用权就用陶鸿悦那里换来?了极大的好处。
曾经,他拴在?洞府门口?的一条要死不活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又焕发?了生机,重?新长出了血肉,拥有了光滑细腻的皮毛,叫人忍不住又想把这只狗抱在?怀中,好好亲昵、蹂躏一番。
柳长珏眼中,全然得了好处的何云虽然一直都是处变不惊的淡然样子,但却其实是在?高?兴着?的。
从她那张没有表情脸上最细微的变化里,柳长珏也能读出情绪来?——因为?柳长珏很了解她。
从千百年前,从他们还都是金丹修士的时候开始,他就很喜欢观察何云,甚至是通过观察何云来?观察卫灯。
因为?他早就开始筹谋着?窃取卫灯的根骨,为?了能更好的与卫灯的根骨融合,他必须尽量贴近一些卫灯的习惯。
而照顾何云,似乎也是卫灯刻入了骨髓深处的一种习惯。
彼时,柳长珏十分不能理解。
卫灯是那样一个耀眼夺目的人,天赋卓绝、能力超群,就连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拔尖。
可那个总是跟在?他身侧的小丫头呢?
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傻里傻气。
柳长珏不明白,那样的卫灯,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何湘云。
于?是,他在?谋划窃取卫灯的根骨时,便一直也在?琢磨何湘云。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直到,直到如今。
柳长珏豁然起身,缓慢的脚步声?在?洞府内响起,竟是一步一步走向了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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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陶志:我虽然两手空空,但未来的一切都是我的!
陶鸿悦:做梦咯!诶诶我说我自己,别误会啊!
这?曾经是他遥不可及、不可触碰的人, 也曾经是他狠狠征服、肆意?践踏的人。
在把这?人踩进?泥里之后,他觉得没了意?思——那已经是个死了的灵魂,即便还在身?体里拘着, 也没了半分活人的气息,即便再拿来磋磨把玩也无甚乐趣。
但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用的到底是卫灯的根骨, 多少也要受些影响,最终也不舍得直接将?何云挫骨扬灰, 而是像一个奇怪的人, 守着一株明知终将?凋零的花。
就如?此?, 一年, 又一年,又十年……
直到有一日,那株花突然开了口,花说,死之前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晒晒太阳。
柳长珏已经不记得何云有多久没有给自己提过要求了。
尽管他将?这?视作?何云的某种回光返照,但于情于理似乎也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尽管, 他的确也可以毫无道理地直接拒绝,再一次从她的灵魂上?碾过。
但他到底没有这?么做——或许是来自骨子里卫灯那点缥缈的爱?
柳长珏不知道。
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放去陶鸿悦那个颇有些意?思的后辈那儿,让她稍见识些不同的光景, 倒也不错。
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 这?株明明马上?就要枯萎的花, 却不知道怎么竟然好?似在烂泥地里汲取到了前所未有的养分,竟然又重新活了过来。
甚至,如?今再去细看, 还活得如?此?明媚,如?此?动人……
柳长珏的眼中开始闪出贪婪的光,靠近何云的步伐也更轻佻起来。
既然她现在想与自己合作?,甚至是想要陶鸿悦的那份势力?,想要来为自己做事,那么……
柳长珏脚下步子倏然一顿,目光下移,看向了那把突然就横在两?人之间,闪着危险寒芒的剑刃。
“这?把剑……呵呵,倒是有趣。”
虽然嘴上?仍旧轻松笑?着,可柳长珏到底却竟然被?这?把剑给逼得停了下来。
之前在陶志表露出也想要这?把剑的情绪时,柳长珏心中是嗤之以鼻的。
因为他知道,这?把剑定然是不可能被?陶志降服——只?有元婴修为的陶志看不出这?把剑的品阶,只?知道这?定然是上?古大能留下的遗宝。
可身?为化神修士,柳长珏却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剑真正的不凡。
莫说元婴,就连他自己,也不觉得真能降服这?把剑……这?分明是一把渡劫期修士所拥有的宝剑!
要知道在这?下仙界,元婴已是巅峰,可对上?仙界而说,元婴却真是如?其名一般,还是个“婴”!即便到了化神,在上?仙界也是最低等的修为,其上?更有炼虚、合体、大乘,直到渡劫最后飞升!
想到这?儿,柳长珏的呼吸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既然这?把剑师渡劫期修士的遗宝,那是不是说明,当年陨落将?禁制砸了个口子的,正是一位渡劫期的修士?想来,他定然是飞升时失败,这?才?陨落!
若是,若是能让他找到那修士的尸骨,再为自己来一遍洗筋伐髓偷天换日……
那自己的修为岂不是又可再度提高!
当年他看上?了卫灯的根骨,便是已觉得卫灯是千百年来难寻的奇才?了。
可若与那位渡劫期修士的根骨相比,区区卫灯,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贪婪的盯着那把剑片刻,最后笑?盈盈地退了一步,“阿云,这?把剑应当是上?仙界大能的遗宝,没想到却竟然能愿意?与你同行,倒是有缘。”
见柳长珏竟然真被?一把剑给逼退,何云心中稍稍安定片刻,这?才?看一眼柳长珏,“也许正是因为我是唯一对它没有企图之人,它才?愿意?与我一道。”
柳长珏眯了眯眼,“既然这?把剑尚未认你为主,是不是说明它还有执念未了呢?它可曾有请托你……帮忙寻找他主人的遗骨……之类的?”
柳长珏这?话问?得淡淡的,却犹如?一道惊雷劈响在何云的心尖。
遗骨……仙骨!柳长珏他竟然还想!
眼前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当年她所看到的画面——谷中绝地,柳长珏将?卫灯剥皮拆骨……瞬间,愤怒、惊恐等种种情绪一并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何云淹没!
也正是这?时,柳长珏的洞府内忽而一道铮鸣剑响,寒芒一闪,又将?柳长珏逼退了几步,也将?何云从那种近乎于窒息的压迫感中稍稍解救了出来。
因这?剑出招极快,柳长珏没有防备,只?能连连急退,心中暗自惊诧。
他本以为即便这?把剑曾是渡劫期修士的宝剑,但没有剑修操持,即便难以征服,也不应难以对付,却没想到仅仅只?凭这?把剑自己,就已经如?此?难缠!
原来上仙界的宝器有了器灵,便可以这?般强大吗?
那若是有了渡劫期修士的遗骨……
“抱歉,是我失敬了,不该交浅言深。”柳长珏竟然对着一把剑道歉起来。
只?是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我也只?是在想宝器降临我宗门的原因,看看作?为掌门,是否能帮上?忙。”
“毕竟,若有这?样一件神器,成为我们宗门的护宗宝器,便实在是再荣幸也没有了!”
何云此?时也借着这?极短的间隙冷静了下来,她伸手一挥,剑便自然回转过来,重又悬回她的身?侧。
“掌门的意?思我知晓了,只?是这?把剑与我相识时间尚短,还不适合谈到这?些……况且,剑的来历既然是从陶鸿悦那儿得知,或许掌门应该将?更多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柳长珏眯了眯眼,何云这?么说自然也不无道理,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万一便让他捡到些漏下来的好?处呢?
不过他并不急于这?一时之间。
他花了五百年才?谋到这?个掌门之位,谋到一副好?仙骨,得以在下仙界便成就化神之躯……再等上?百年也不惧,更何况,现在事情却已经有了眉目。
“如?此?,便先不谈剑的事情……”柳长珏唇角的笑?意?加深,“那么,你我之间……”
何云却忽然摆出个暂停的手势,取下腰间的玉牒查看了一番。
随后,她将?冷然的目光淡淡投向柳长珏,“掌门,为了我们之前谈好?的事情,我得先走一步了。”她扬了扬手中的玉牒,“陶鸿悦叫我去开股东大会,谈分割医疗部和夜校的事情。”
“哦?”柳长珏的眉梢轻轻一扬,“他不是说,这?两?个部门没有列入公司股份,不需要开什么股东大会来决议?”
何云唇角的笑?容多了几分讥讽,“骗骗陶志罢了,不懂公司法的人,自然是要吃这?个亏。”
柳长珏:“……”
柳长珏的笑?容有点僵,什么公司法,他怎么也没有听说过?
但来日方才?,这?几人毕竟刚从雾冥谷回来,还有许多事有待慢慢厘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