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掌赞叹时,他忽而有些走神。
谢晏昼日常行军打仗很辛苦,要不要拓一本兵法给对方?
不过很快又歇了这个想法,系统每到一个世界都会拓印些古籍留档,这个时代不乏相当厉害的兵书,作战时真正能用到的手段其实不多。
谢晏昼应该早过了纸上谈兵的时候,形成自身作战风格。
思过日,除了头天被话本伤到,容倦之后一直保持着好心情。
“你说我这三日,是从出宫下午算,还是第二天凑整?”
系统:【第二天吧。】
“我也觉得是这样。”
得到想要的答案,双方又开始没心没肺度日。
容倦不清楚顾问那里是个什么情况,反正今天上午是没有听到对方抚琴吹箫了。
嗯,不拉二胡都算是好的。
容倦躺在摇椅上乐呵:“爽。”
自己的假期快要休完了,而俘虏却能天天奏乐休憩养生,凭什么?
容倦又让人送去系统拓好的第二本。
将军府的仆从才是最无辜的。
昨天誊写时已经很遭罪了,每一个字都深入脑海,最后故事里的人还莫名其妙死了。
他祈祷今天的文章正常一点,至少对负责誊写的自己友好一点。
翌日容倦又让仆从送去两本,续写八十回的《红楼》全本,以及曾给自己留下童年阴影的《神雕侠侣》。
主打一个所有自己受过的苦,别人也要吃。
是夜,滂沱大雨。
三更时窗户半开,风吹来雨天独特的气息,容倦裹着薄被在床上美滋滋睡着。
轰隆隆!
暴雨闪电中,别院内,突然出现一道消瘦的身影。
三天,看完福尔摩斯死看完诸葛亮死,挑灯连夜再读红楼狗尾续貂,最后看到尹志平趁人之危,杨过被砍断胳膊……
顾问日日手不释卷,哪怕是个神仙也不可能淡定了。
只见他顶着发黑的眼窝,阴着脸沉声道:“容恒崧,你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说:
野史:帝对臣子,掏心掏肺。
注:书有云内容改编摘自福尔摩斯探案集。
夜晚的将军府, 被一声低沉的怒骂打破寂静。
府里的人连夜爬起床,被安插在将军府的探子更是第一时间靠近声源地,负责保护将军府的亲卫抵达速度相当快, 一度险些亮出兵器。
谢晏昼反而是最后出现的。
金刚鹦鹉站在挡雨的屋檐下, 胸肌鼓起,黑豆眼注视着他,像是在鄙夷这份姗姗来迟。
所有围观者中,strong哥最快飞来。
谢晏昼:“……”
这只鸟好像有点过分聪明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当初的补药相关。
刺客不会大吼大叫,陶文陶勇值守在外,更不会出纰漏。当谢晏昼放下手头事务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除了鸟, 围绕在此的仆从护卫等,纷纷自觉让开一条路。
视野瞬间开阔了。
谢晏昼目光微微一动。
前方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一个自带起床气, 正隔着一道拱门遥遥相隔。
雨越下越大,月光被笼罩,阴影下还以为府里飘进来两只厉鬼。
管事提着灯,第一时间向谢晏昼汇报:“不是鬼。”
“……”
管事自认这个汇报很有必要。
前方容倦伞面倾斜, 连伞柄都是红色, 这红色被雨水折射到眼底, 让他比话本中的艳鬼还要栩栩如生。
顾问则更像是书生鬼,怨念十足, 正要向这艳鬼索命。
谢晏昼视线一扫,最后定格在容倦面上。
他忽然有些好奇,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将顾问气成这样。
根据督办司的资料, 顾问家世不好,初至京都时没少遭受到排挤暗害,但对谁都是一副亲善的面孔。哪怕近日被当货物强抢过来,当天也就冷静下来了。
此刻顾问面不带笑,神情渗着阴雨天的湿冷,终于开口道:“话本里的故事……”
容倦听着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幽幽反问:“故事不好吗?”
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吗?
仆从们包括管事,全都默默朝顾问投来理解的目光。
仆从誊写速度有限。管家等不得不加入帮忙,皇宫和政敌派来的探子们就更是积极,他们中大部分看不进去什么侦探破案,但之后和武学相关的神雕和武将云集的三国,看得津津有味。
一开始这些人是为了任务,后来变成了被故事情节吸引,争抢着抄录。
然后就被猝不及防伤到了!
书中人物受伤,病逝,战斗死亡等等,不但看得心里发堵,还要被迫逐字逐句写一遍。
交出去的东西容不得任何马虎,有时候气性上头,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那就要重头开始。
负责誊写杨过被砍胳膊片段的管事,重写了三遍,气得心口疼,但看到郭靖家族死守襄阳,管事又敬佩这种气节,最后硬生生一宿没睡好。
如今顾问一提,那些糟心的片段顿时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
对于顾问的怨念,他们可太理解了!
感同身受!!
正在所有人和顾问发出情感的共鸣时,一道平淡的声音回答了容倦的问话:“挺好的。”
是谢晏昼。
他的口吻和日常一样,纯粹在做最基本的陈述。
整个院子里突然变得安静了,滴滴答答的雨声似乎都消失了。
顾问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脖子一点点僵硬地扭过来,确定没有在谢晏昼面上看到任何勉强。
连容倦的睡意都消散了些。
他并不意外谢晏昼知晓话本内容,仆从誊写时,压根没有做太多掩饰,有时候手上还沾着墨水。
他意外的是谢晏昼居然能心平气和看完这些小说,并真情实感觉得没问题。
实际上谢晏昼日常很忙,也就只看了两个故事。
人在屋檐下,刚刚又听完谢晏昼的变态回答,顾问沉默许久,终于冷静下来。
片刻后,他目光沉沉,重新看向容倦道:“我们谈谈。”
容倦才懒得和他谈,他要睡觉!现在没一把伞呼啦上去,不过是因为顾问气急败坏的样子,符合他一开始送小说的目的。
“明天晌午和他谈。”旁边忽然传来谢晏昼的声音,“礼部那边,我让孔大人多给你留两天假。”
容倦目光顿时变得堪称和蔼了,现在太医院的病假条越来越难开。
瞧瞧,这才是让人办事的态度!
点头的同时,他不忘留给顾问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顾问不明白,为什么谢晏昼说是晌午谈。
十三个小时后,顾问知道了,彼时容倦才刚刚起床。
洗漱后,容倦并未第一时间谈正事,照旧不慌不忙地吃饭。说起来他已经有几天没和谢晏昼一起用膳了,后者这段时间似乎很忙。
具体忙什么不得而知,希望是在忙着害右相吧。
“我尽力了。”他忽然摇了摇头。
昨晚容倦仔细想了想,猜到谢晏昼可能没看完所有故事。他今午本想去提醒对方别去看书的结尾,不巧那时谢晏昼正在议事。
容倦离开时隐约听到了禁军统领什么。
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吃完饭转而施施然去找顾问。
和日日浸泡在公事军务上的谢晏昼比,顾问这里闲的天理不容。
容倦过来的时候,对方还在重温侦探小说,明明看得不痛快,却还要反复观阅,不知道是在脱敏还是自虐。
听到虚浮的脚步声,顾问移开目光,但没有放下书。
容倦在石桌对面坐下。
茶水散发清香,环绕在院落的小渠为夏日增添了几抹凉意,在被像干菜一样晾了几天后,顾问这一次没有摆谱,微笑有礼地谈论正事。
他先为马场一事向容倦赔罪。
“惊马一事,在下确实不知情,只是事后推波助澜一二。”
容倦随意颔首。
父杀子并不光彩,顾问心眼又多,如此秘事事前便宜爹告知他的可能性的确很小。
道歉只是场面话,容倦细白瘦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暗示说重点。
顾问识趣道:“有关在下的去留问题,大人可愿与我打个赌?”
注意观察着对面的微表情,顾问睁着天生亲善的眸子说:“若大人赢了,在下愿意改换门庭,反之,大人需放我回去。”
容倦闻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留下顾问压根没准备自己用,督办司迟早会设法令对方低头,他日作为捅向便宜爹的利刃。
毕竟自己人最是知道怎么捅刀子,学生背刺老师一定很有趣。
养一条毒蛇在身边,日常还得防备着。
但他没有立刻说什么,顾问既然敢开这个口,应该是自信可以打消自己的顾虑。
短暂的安静后,对面进一步说道:
“身为门客,日常难免得罪人,所以我一直将母亲和妹妹藏在安全的地方。”
茶水被吹皱,容倦饮茶的动作一顿,而顾问依旧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他就这么语气平静地送出了自己的七寸:“他日若为大人效力,我愿将他们全部接过来。”
容倦似笑非笑看过去,并未就此事作评价:“想赌什么?”
他顿了一下,眼底却没有笑意:“和运动有关的话,砍了你哦。”
顾问正色道:“我一师兄,有经天纬地之才,昔日也是他将我引荐到丞相门下。大人若能说服此人为门客,此局就算大人赢。”
似乎也知道这是一个无理且难于登天的要求,顾问转而提到他这师兄一诺千金,强调能得此人帮助,日后遇事压根不用多费心神。
免费的脑机?
顾问看人还是挺准的,成日想方设法逃班的容倦果然有了意动。
“既一诺千金,又怎会叛主?”
顾问回:“师兄只是择一栖身处罢了,并未真正入世,不然也不会引荐我去。”
他忽又道:“当然,大人成功之前,需每三日为我提供一个话本。”
绕了一圈,绕回了书上,原来这才是目的。
容倦挑了挑眉,轻呵一声,这顾问还真不是一般的爱读书。
这是清楚自己昨夜见证了他的破防,不会再过来送话本。
他询问这个极度利己主义的人:“为何不要求一日一送?”
“我怕被气死。”
“……”
短暂交流过后,容倦离开顾问被囚禁的院落。
空口白话不可信,还需要一一去求证。
谢晏昼今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会儿书房也没人了,不知去了哪里。
倒是管事看到正在寻人的容倦,主动上前道:“将军走前吩咐过,您有事直接和我说就行。”
容倦:“包括请督办司查一下顾问的资料?”
管家带着不确定问:“不杀人也不抢劫?”
容倦深深看了他一眼。
督办司开盒效率一流,靠着管家安排传话,容倦很快得到想要的东西。
资料比想象中的要详细很多,被流放过的后代,基本没几个过得好的,顾问也不例外。
督办司传来的内容中,顾问幼年被父亲抛弃,之后一直和母亲妹妹相依为命,少年时为了给妹妹治病,曾自愿卖身为奴在一户主家干了很多年,资料里没有注明其母亲和妹妹现如今所在处。
系统犯困打了个电波:【不理解,既然这么看重家人,还把他们拿出来当筹码。】
容倦压根不在意顾问是怎么想的,有用就行。
和资料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十分潦草,乃是步三所写。
信件内容只有短短几行:
[居然能让顾问主动提条件,督办得知后都有些诧异,听说你是通过话本让顾问上钩,大督办已专门命人誊写送来一份。]
容倦:“……”
[顾问师兄名为宋明知,此人性格高傲,督办司曾想招揽他被拒。后入相府,成为容恒燧门客。]
顾问愿意当容恒燧的门客是再三权衡后的结果,他的师兄宋明知完全不同,纯粹是把相府当客栈,因不愿意出力,才选了尚未入仕的容恒燧。
不过光凭他把顾问引荐给右相出谋划策,也足够相府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说白了,古代人才市场上吃红利的中介。
[另,陛下真没给你升官吗?]
狗皇帝只是贪生怕死,又不是疯了,给一个去相府掳掠的人升官,容倦呵呵一笑:“快来人啊。”
他现在看不得这晦气的两个字,赶紧让管家送来柳枝在院落洒水,驱驱邪。
信不忘也烧掉,确定升官两个字粉身碎骨,容倦把摇摇椅拉去树下,吃了两块糕点压惊。
官之一字,戳到了他的痛处,也给容倦提了个醒。
侯申上次来看望时,说到天象事件后皇帝噩梦连连,有登山祭天的想法。
一旦确定祭天,礼部会异常繁忙,衙署内在册官员但凡还有一口气在,都得被拉来上值。
平时自己三五日过去一趟,当个吉祥物养花遛鸟没问题,但如果在祭天这个节骨眼上还这么干,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懒和给别人增加业务量是两种概念。
如果能同时让顾问和宋明知效力,相当于自己多了两个脑机,可以解放左右脑。反正等他把礼部的工作外包出去,别人看自己顺不顺眼就和他无关了。
“顾问投诚,右相父子少了一个智囊,此消彼长,对谢晏昼这边也有利。”
天空中飘过浮云,容倦轻摇手中折扇,含笑说了声:“善哉善哉。”
这笔账实在是太划算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如何让宋明知答应为自己效力?
“罢了,百闻不如一见,我先去会会他。”
好处这么多,值得自己跑一趟。
有家的孩子,缺什么就回家拿。
阴了两日后,今天天气开始报复性地炎热起来。披貂宝马车是坐不了了,轿子也闷,不如自己在屋檐下走动来的舒服。
等太阳没那么烈了,容倦戴着帷冒出门。
这个时代除非远游,男子戴它较少。
容倦为了透气,将薄纱一样的垂网固定在帽檐两边,网下肤冷赛雪,面胜芙蓉,非但不突兀,热风吹起垂网时,反而显得飘逸清俊。漫步街道上,回头率极高。
陶家兄弟照例负责他的安全跟随其后。
得知容倦此行目的是要见相府门客,陶勇提醒:“他们看到大人,必定会生出警惕,这次抢不出人的。”
容倦冷笑,一个个都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街道上百姓抓紧在宵禁前做最后的生意,叫卖声此起彼伏。容倦被卖绿豆凉粉的吸引,那粉Q弹,一看就爽滑劲道。
容倦喉头一动:“怎么卖?”
“五文钱一份。”老汉边说着已经捯饬起来,调味的过程会增加顾客购买的欲望。
容倦以德报怨,不忘给构陷自己的陶家兄弟也来了一份:“三份。”
“好嘞!”
瓦罐可以带走,但需要另外付费,容倦自然不在意这点小钱,端着准备边走边吃。
“神仙凉粉,五文一份——”
容倦手一打滑,粉差点掉出去。
刀柄拍在桌面上的震动很大,瓦罐几个滚了下去,碎裂一地。老汉也吓了一跳,心疼瓦罐但看到来人穿着官服,又哆嗦着不敢说话。
“规定这个区不让大声叫卖,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其实不是明文规定,只是因为这个区和内城区属于连接处,防止吵到内城区的富贵人家,才有此要求。
老汉被罚了钱,边用袖子抹眼睛,边在那里掏铜子。
容倦站在一边,并未立刻和突然发难的来人争吵。
他重新细嚼慢咽吃着凉粉,沉默看着面前不善的官差。
络腮胡,膘肥体壮,穿交领大袖炮,腰间悬挂特殊令牌。容倦回忆了一下,没记错的话此人是禁军统领,西苑马球赛时便是由他维持秩序。
不久前谢晏昼议事时,也专门提到过禁军统领,具体内容容倦还没听就走了。
……早知道多听一耳朵了。
身后陶勇看不过去,准备给老汉塞点钱,被容倦挥手阻止。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
陶勇急了,被陶文按下,一个禁军统领不可能无聊到专门找摊贩的麻烦,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事后帮可以,现在帮等于正中对方下怀。
接下来容倦走哪里,韩奎便跟到哪里。
容倦顿步:“大人跟着作甚?”
韩奎很胖,一笑脸上的肉都抖了两下:“本官负责维护京都治安,正常在街上巡逻。”
治安二字被念了重音,话中透着讥讽,显然在暗示相府掳人一事。
原来是来替他爹狗叫的。
容倦明白了,继续朝相府方向走。
大家都有官职在身,韩奎一路并不为难容倦,专找路边小贩的事,连个卖糖葫芦的家当都被他收缴了。
系统:【好蠢,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替右相站台。】
容倦切入私密聊天频道,悠悠道:“他才不蠢。”
一来光明正大跟着,导致自己做任何事都不方便,再者,韩奎大约是想借用这种手段毁他名誉。
顾问被劫走一事,老百姓只是半信半疑,毕竟皇帝没有治大罪,自己口碑还在。
但如今无辜百姓跟着遭灾,若他一言不发,众人必会觉得心寒。
反之,一旦出言相助,韩奎便会倚仗统领身份职责,变本加厉欺负摊贩,大家又会觉得他还不如不开口,明明忍忍就可以过去。
人性如此,无法苛责。
平静吃完最后一口凉粉,容倦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做热身动作。
陶家兄弟以为他要抽刀断人头了,有些紧张。
那韩奎可是个练家子!
嘱咐系统挂机一会儿,做好热身运动的容倦扔给陶勇一个钱袋子,让他稍后看时机去补足受害群众亏空。
随后,容倦冷眼望着正在以妨碍交通为由,罚款并驱赶一对母女的韩奎。
他不喜欢好名声,不代表喜欢别人来摧毁。
容倦张了张口,慢慢伸出尔康手,似乎终于看不下去要说什么。
见目的得逞,韩奎目中闪过狡诈。
容倦面无表情:“呸。”
他吐血了。
韩奎:“……”
比起突然溅了满脖子血,他更想骂的是,谁家好人吐血是呸着吐的!
百姓也震惊了,他们本被韩奎折腾得苦不堪言,当看到容倦没事人一样还随韩奎一路走在一起,若说没有迁怒是不可能的。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这少年郎想要开口阻拦,话还没说出来就先吐了口血。
系统一挂机,容倦瞬间就虚了。
接下来,韩奎每为难一个商贩,他什么也不说,气得捂住胸口,纯粹控制变量法地往外吐。
为难一个,他吐一口,为难两个他吐两口。
容倦第一次当喷子,喷完还挺舒服。这段时间被迫灌入解药淤积的毒素,似乎都跟着一起出来。
韩奎抹了下衣襟上的污血,用力推开挡路的商户:“你!”
容倦气息飘忽不定,又吐了口血。
老百姓看他脸色苍白,站在膘肥体壮的韩奎面前,犹如弱不禁风的豆花苗。
一次又一次,欲语血先吐。
一时间,众人心跟着揪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野史:帝为民,冲冠一怒,吐血三升。
注:方便记忆,顾问,宋明知,明知故问这样记好记些。本文照旧没有副CP[红心]
第21章 身临
既然要吐血, 就不能只吐血,要伸出苍白的手指,摇摇欲坠地吐;要无声的控诉, 捂住胸口地吐, 要欲语血先流,声音轻得像叹息地吐。
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大人!”
陶勇根据容倦暗示拿着钱袋子去补贴商户,陶文则是冲上前,扶住他:“快,叫车,回相府。”
韩奎的雷达瞬间响了。
在被偷家了几次后,右相暗示过他几句。
韩奎以巡逻之名跟着容倦,原因之一便是防范对方故技重施, 当即就要去阻止。
陶文据理力争:“阻碍朝廷命官去寻大夫医治,你意欲何为?”
韩奎抱臂冷笑:“哪只眼睛看到我阻止了?”
他虽然没阻止, 但手下依旧去放了狠话,根本没有车夫敢来接单。
有一个拉推车的小贩见状怒从心底起, 立刻就要推车过来,容倦却在这时摆了摆手,最终是陶文扶着他步行。
陶文心里其实也没底,低声再三确认是否真的不用叫大夫, 容倦摇头:“不碍事。”
韩奎阻拦叫马车的得意还没持续两秒, 视线扫过周围, 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周围百姓义愤填膺,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也是满脸担忧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韩奎当然不在意蝼蚁们的心思。皇城脚下的百姓都在他的管辖范畴, 手下人日常没少收受钱财,他本就名声不佳。
但不远处,明显还有几道不一样的身影。气质凛冽, 腰背挺拔,大约是督办司的人。
“该死。”
督办司说不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毁容恒崧名誉的事情彻底泡汤,一通宣扬下,名声说不定更旺。
谁能想到有人说吐血就吐血,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韩奎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不知在想什么眼神阴暗,快步跟上容倦。
相府外,站了一排日常负责守护京畿地区的禁军。
管家走出来,看到容倦张大了嘴,不多时,郑婉急匆匆出现。
这一次,她连慈母不演了,脸色铁青道:“你怎么又来了?”
容倦柔柔弱弱的:“母亲何出此问?我回自己家。”
郑婉顿时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后面韩奎突然发话了:“近日京中多流民,夫人放心,末将守在此,无人敢在相府造次。”
有人撑腰,郑婉脸色这才好了些,冷笑着注视容倦。
她倒要看看对方敢不敢在禁军眼皮底下,干些出格的事情。
容倦走进府邸:“嚯。”
地面重新铺砌过,再过些时日就是秋季,相府已经提前换了些造景。
他每看向一处,府里人就紧张一分。
连容倦看假山,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容倦:“……”
倒也不必如此。
真当他力拔山兮气盖世,把假山都带走吗?
显然容倦的征信已经在相府用完了,现在想在府里坐个车都不行。
从珍贵药材到珍贵人才,对方每次来都要带走点什么。府中如今基本都是郑婉心腹,打定主意一根草他也别想带走!
容倦这时嘴皮子动了动,陶文立刻扬声道:“受顾问先生所请,我们大人专门来取他的东西。”
“竖……”郑婉险些不小心骂出了脏话。
直到容恒燧赶过来,她才像是重新找了主心骨。
容恒燧的定性因为接连失利丧失,眼瞧着容倦要大摇大摆往门客居住的地方走,胸口的伤险些被气得裂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