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作者:程惊堂  录入:11-26

这或许是每一个得到神明眷顾的凡人,都会有的心里倾向。
所以江朔野便是意识到了这些,也并未觉得不妥。
神明庇佑的不只是他,还有整个漠北,甚至整个大宁。
而他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与大宁,都需要神明。
所以,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尽自己所能地获得神明更多的恩赐,为百姓谋更长远的福利。
江朔野将自己的近况都告知了大祭司,得了对方一句“你做得很好”的夸赞,便觉得神经一松,也有心说些别的。
或者说,是试探神明的态度。
“漠北如今的实力,不知能否打下鞑靼。”他语气谨慎,显然是斟酌过的。
楚九辩脑海中的疼痛渐渐弱了些。
听到江朔野这话,他也心念一动。
鞑靼肯定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大宁还不需要一味扩张领土,必须要先稳住内部。
所以他们现在要给外邦的印象,就是大宁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底线,绝对不会主动出兵。
不过不能主动没关系,他们可以“被动”。
逼着、或者引导着,叫鞑靼先动手。
“时机未到。”楚九辩知道江朔野是想知道他对此事的态度,便神神叨叨开口道,“待到时机合适,一切迎刃而解。”
待到时机合适,楚九辩就能以皇帝的名义下令征兵,再引导鞑靼进攻。
届时江朔野率军反击,直接打到对方王庭,彻底占领那边即可。
这样一来,自然就是“迎刃而解”。
虽然楚九辩只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但擅长脑补的江朔野,却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双眼明亮,起身恭敬作揖应是。
这第一位信徒,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处处谨小慎微,像是那种课堂上沉默但努力的好学生。
楚九辩就又拿出了丝绸的分红,大半部分都给了江朔野。
江朔野自是推辞不过,便千恩万谢地收下。
待出了神域之后,他就立刻忙着去盖更大的炼钢坊了。
而楚九辩也从神域中出来,重新感受到了身体及周围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盖着拥有秦枭味道的锦被。
张院判已经走了,秦枭也不在他身边,而是在一个屏风之隔的茶桌旁。
楚九辩缓缓睁眼,偏过视线便能看到屏风外除了秦枭还有一道身影,再听声音,竟是秦川。
秦川声音压得低,但楚九辩还是能听清。
对方说他自己午间与陆尧去了陆家赴宴,陆尧学人际交往学的很好,在外面已经能用智商代替情商把人玩得团团转。
就是那兵部尚书陆有为,散席的时候都与陆尧笑眯眯道别,一脸看自家小辈般的满意神情。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以为陆尧与他是一伙的,可整个宴席下来,秦川也没听到陆尧说一句要给陆家效命的话,都是引导着,让众人往那处想罢了。
秦川也是刚刚,才又一次感受到了陆尧的聪明程度。
简直匪夷所思。
当然秦川也没闲着,而是借此机会,探到了陆家大部分的防卫所在位置,以及陆有为所在的院落和书房位置。
陆家家主陆烬烽是个武夫,也是个较为直来直往的性子,做不得太隐秘的事。
所以若陆家真的与鞑靼合谋,害死了秦景召夫妻,那往来信件或者一些能证明这些事的东西,就只可能藏在兵部尚书陆有为那里。
如今秦川已经得了对方书房的位置,只缺一个进去搜查的机会。
“那里看守的暗卫和府兵数量太多,我没办法靠近。”秦川低声道。
他刚说完,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秦枭叫了进,不出意外,是秦朝阳。
对方进来后也没看屏风后可能存在的楚九辩,先对着秦枭和秦川躬身一揖。
秦枭挥挥手,道:“正好有事问你。”
“大人请问。”秦朝阳道。
秦枭:“此前让你盯着陆家六房那对夫妻,有何异样吗?”
秦朝阳道:“属下正打算汇报这事儿。”
原来他一直派人盯着陆家六房那对夫妻,他们的儿子就是当初与王涣之的小儿子一同吃曼陀罗,随后被秦枭当众在宫门口斩首的那位。
此前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但今日这夫妻俩却出了件事。
秦朝阳将下面人汇报上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来是这陆家六房共三个儿子,死了孩子的这对夫妻在家中排老二,一直不受重视。
这次独子去世,夫妻俩更见识了人心冷暖。
他们本想着趁着年岁还不算太大,就再拼个孩子,但家中却要他们把大哥的儿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这夫妻俩是他们一大家子人中最有生意头脑,也最有钱的。
让他们过继大房的儿子,为的就是他们手中那些资产。
夫妻俩不愿意,争吵间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这妻子便摔倒在地,流了许多血。
之后才知道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因为忧思过度,又确实年岁大了些,所以胎坐得不稳,这一摔不仅摔没了这个孩子,还把她之后生孩子的能力都剥夺了。
“他们夫妻二人眼下该是满心恨意的。”秦朝阳道。
他们恨秦枭杀死了他们的儿子,可秦枭太强大了,而且距离他们太远,就是想报仇都没有机会。
可陆家不一样,陆家那些人就在他们身边,看得见摸得着。
恨意这东西,面对越亲近的人,便越深刻。
所以,这对夫妻现在最恨的不是秦枭,而是陆家,是偏心的父母,是所有的陆家人。
“想办法叫人去接近他们。”秦枭道,“待他们放松警惕,就引导他们去找陆家通敌的罪证,举报给本王。”
陆有为的宅院他们外人进不去,陆家自己人总会找到办法。
而这夫妻俩对陆家和秦枭都有恨意,若是有人告诉他们,只要找到陆家的罪证交给秦枭,就能让这两方斗得你死我活。
那他们拼死都会去做,只是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头脑才行。
“派去的人最好谨慎些,不急着动手,待到摸清更多消息,再教他们夫妻如何去做。”秦枭道。
秦朝阳应下。
【检测完毕。】
系统忽然开口,楚九辩差点都被它吓一跳,不小心发出了些动静。
屏风另一侧的三人都是一顿,而后秦川和秦朝阳便转眼就出了房间,只留秦枭一人。
楚九辩:“......”
系统不管楚九辩什么想法,继续道:【系统通过最权威的微表情与人际关系等等方面的分析,得出结论——】
【备选信徒秦枭,是在心疼宿主。】
楚九辩眼睫轻颤了下,心脏也不轻不重地漏跳了半拍。
下一刻,男人高大的身影便从屏风后走出来,两人隔空四目相对。
楚九辩避开视线,翻了个身往床里边靠了靠。
他听着秦枭脚步走近,到了床边坐下。
床另一侧沉了沉,而后就没了什么动静。
楚九辩等了等,只感觉一道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身后,几乎要将他盯个窟窿出来。
“......”
好几分钟过去,谁都没动。
最后还是秦枭开口,声音很轻:“好些了吗?”
“嗯。”楚九辩含糊地应了,目光落在墙壁上,也没什么焦距。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身后又想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听着像是秦枭在脱鞋脱衣服。
楚九辩翻身看去,果然看到男人已经褪下了外衫,只着一身黑色锦缎里衣。
他一条腿跪在床上,另一条还踩着地,显得越发长了。
里衣带子系的很松,随着男人向前微微倾身的动作,露出大片蜜色的精壮胸膛。
左心口处的刀口已经愈合,也拆了线,不过颜色还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想来以后定会留疤。
秦枭注意到他转身,就抬眼看他,发现对方的视线又盯着他胸口看。
“......”他低笑了声。
楚九辩抬眼看他,陷入对方那有些揶揄的暧昧双眼,却不闪不避。
不就是胸肌吗?
都是男人,他看一眼怎么了?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在秦枭放开被角,转而握着他的手按到那有些硬的胸肌上时,彻底泄了。
但他也没收回手,而是本能地与对方僵持着。
手下皮肤温热柔韧,一下一下强有力的心跳声震得掌心都有些痒。
秦枭目光灼灼地盯着楚九辩,视线从对方有些飘忽的双眼,到那双红润起来的唇瓣上。
喉结滚动,秦枭握着青年手腕的手收紧了些,拇指暧昧地摩挲着青年手腕内侧,好似能摸到其中震动的血脉。
楚九辩忽然觉得有点热,指尖不知为何想要收紧,可看起来倒像是在捏男人的胸肌。
他抬眸,就见秦枭双眸幽邃,沉地令人心悸。
都是男人。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蓬勃的念头,以及那股强烈的、凶悍的,想要占有他的渴望。
手被男人握着,缓缓向下,划过那块块分明的腹肌。
指尖触碰到锦缎微凉的裤沿,楚九辩眼睫都在颤,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露出来的耳尖通红一片。
但他没有抽回手。
秦枭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他闭上眼,到底还是松开了青年的手。
而后,他就躺进被子里,手臂一捞就将楚九辩捞进自己怀里,紧紧贴着。
小腹处明显的感觉,楚九辩几乎能胡乱感受到那可怖的长度。
他抬眼,与男人近在咫尺的视线相对。
秦枭眉心一跳,将青年的脸按在颈间,嗓音低沉中带着难言的哑意:“别这么看我。”
楚九辩没说话。
半晌,他才闷声道:“有点闷。”
说罢,他就又像个布娃娃,被男人轻而易举地翻过身,背对着抱进怀里。
或许是动作有些粗鲁,两人撞在一起。
楚九辩本能地颤了下,秦枭的呼吸也明显重了些。
无人说话,也没谁敢再动了。
楚九辩闭上眼,脑子里有些乱。
他的大脑处理不了这些事,从未有过的滞涩。
很久了,从秦枭重伤回来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秦枭相处,又该如何面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
他只能遵循本能。
可便是他的本能,也总是互相矛盾,时而想要离秦枭更近一些,再近一些,时而又想离他远远的,不要有任何关系才好。
他看不透自己。
身后的男人呼吸渐渐平稳,身体上的变化却始终存在。
忽然,楚九辩听到秦枭说:“谢谢你。”
楚九辩一顿。
“谢谢你救我。”秦枭说,“我欠你的太多了。”
楚九辩半晌无言。
许久之后,也不知道秦枭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才开口小声道:“那你就对我再好一点。”
秦枭没说话,但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夜里,王涣之与谋士王漳一同来了东市。
平民区的东市也很热闹,但比起西市的豪华程度却差了许多。
便是往来行人,与其中的一个个酒楼戏坊等,也比不得西市的富贵,但摊贩的叫卖声与往来行人却不少,倒是比西市更有烟火气。
不过眼下已经入了深夜,又是冬日,因而便是还没到大宁规定的宵禁时间,东市街上的摊贩也都已经离开,沿街的商铺也关了大半,只其中一些酒楼、赌坊和烟花巷还亮着灯。
王涣之自诩名流,甚少来东市。
或者说,他几乎就没怎么与平民百姓打过交道。
眼下甫一踏入这东市主街,他便略略皱眉,不过顾忌着所谓风度,倒也没什么,只抬脚往前走。
王漳比他略强一些,但也不住左右扫视。
看到青楼窗户上倒映交缠着的身影,他就快速避开视线,心道真是粗俗不堪。
再瞧见某个酒楼门口挂着的厚重麻布门帘,也觉得好似脏了他的眼,总归眼底也总带着些高高在上的聛睨。
在他们二人前头,则是一酒楼小二打扮的男子。
他微微躬着身,不敢走得快,也不敢走得慢,余光始终注意着身后两位贵人。
东市街巷略窄,马车行进不便,他们这才一路走过来。
偏偏他们要去的地方又在街市深处,因而这一路冒着寒风冷雪,步履匆匆。
王涣之与王漳身披狐裘,戴着兜帽,可便是如此,这一路走着也只觉浑身都冷得打颤。
若不是知道那约谈新纸之人是不愿暴露身份,才约在此处,王涣之二人都要觉得是有人故意耍他们玩了。
就这般一路走了小一刻钟,小二才终于停下来。
他们眼前也出现了一家名为“银絮楼”的二层酒楼,瞧着半新不旧,与这街上其他酒楼都差不离,甚至还比不得刚入街口时那家。
“二位贵人,就是此处了。”小二掀开酒楼门口的帘子,又推开门。
室内的暖意顷刻间洒出来,王涣之二人便立刻抬步走了进去。
酒楼内部还算干净整洁,一楼摆着许多桌椅,还有几桌客人在用饭。
瞧见有人进来都看过去,见两人打扮贵重,有人视线里多了好奇与探究,但也有人不敢多看,纷纷避开视线。
王涣之与王漳下意识拢了兜帽,将脸遮得严实些。
与造纸之人见面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他们堂堂王家家主与族老,来到这般小小酒楼,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小二领着二人一路向楼上走去。
二楼是一个个包厢和客房。
行至一处包厢前,小二抬手轻敲了几下房门,听到里面人应声,他就推开门,将王涣之和王漳让了进去,自己则关好门离开。
王涣之一进门,就抬眼看向屋内坐在桌边的那人。
那是个戴着面罩的中年男子,头上也戴着草帽,瞧不清面容,单看身形倒是有些矮胖,大腹便便的模样。
“二位请坐。”那男子起身,指了指桌边另外两个椅子。
王涣之抬步走过去坐下,王漳亦然。
男子待他们落座,这才自己坐下来。
而后他又抬手给王涣之和王漳都倒了热茶,递过去道:“两位一路冒雪而来辛苦了,实在是在下不好露面,这才难为了两位,还望海涵。”
这番言行举止,倒是给足了尊重,叫王涣之与王漳这一路冒着风雪而来的恼怒都散了不少。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有些怒意,因而也不与男人客套,开口就道:“茶就不喝了。阁下遣人领我们来此,当是想好与我王家合作了吧?”
男人便也不再客套,说:“王家是天下第一的书香世家,此前又有琅琊金纸这般好物什,在下自然是想与王家合作。只是......”
他故意顿了顿,抬眼看向王涣之。
王涣之对上他的双眼,便见那双眼瞳孔好似是褐色,眼眶也深陷进去,一瞧便不似中原人,倒像是西域那边的。
原来是西域来的。
王涣之心里有了计较,防备心也放下了些。
“只是什么?”他问。
男人就道:“只是王家始终有两方势力与在下接触,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王涣之一听,当即与王漳对了对视线。
看来他们此前听到的消息没错,王其琛那个逆子竟也想办法搭上了这造纸之人。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是王涣之这个家主更胜一筹。
王涣之想要快点那些新纸合约的心更压不住了,生怕他若是拿乔,转头就被王其琛捷足先登。
届时他才是真的要被对方给踩在脚下。
不过谈判这东西,自然不能露出自己的底牌,因而王涣之没有直接说自己能出的价,而是道:“两方人马自然都是我王家人,只是想要多寻些机会,这才分成了两路,却不想竟都与阁下搭上了关系。”
男人闻言好似是放下了心,笑道:“有王家主这话,在下便放心了。”
王涣之没说话,王漳便开口道:“新纸生意交易数量巨大,不知阁下可否拿些新纸给我们瞧瞧,也叫我们知道这银子花得值不值当。”
说着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桌上。
桌上从一开始就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与大宁如今用的纸张大小一样,王漳方才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猜测里面应当就是“瑶台青纸”。
只是他们还是要先亲眼看看那瑶台青纸的模样,顺便探一探这西域商人是否真有新纸。
那西域商人便道:“二位放心,在下做了几十年生意,从不做假。”
说着,他就伸手打开了那盒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了一张宣纸。
洁白、柔韧、光滑细腻,恍若神物。
王涣之和王漳看过去,目光都惊滞了片刻。
果真是好纸!
他们王家人,就没几个不喜欢文墨的,自然也喜欢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他们王家都有涉猎,不过其中最出名的还是他们造出来的纸。
可眼前这张纸,却彻底颠覆了他们此前对于“纸”的印象。
王涣之和王漳,也终于知道为何这纸都未出售,就已经名动京城,原来真不是夸大其词。
西域商人瞧着他们二人的模样,把手中纸张铺在桌上,道:“二位可以入手瞧瞧。”
王涣之当即伸手,轻轻抚摸那光滑中带着微微磨砂质地的纸页。
王漳亦是如此。
“这般纸张,瞧着光滑,入手却又有些粗糙,非常适合落笔。”王漳感叹道。
王涣之也是爱不释手。
是了,这般纸页才配得上他的诗作。
待到将这纸的制作方法拿到手,他定要将自己此前写下的诗作全都重新誊抄一遍。
如此传到后世,定会叫后人膜拜。
见他们二人一心扑在之上,西域商人开口道:“二位觉得如何?”
王涣之和王漳一怔,这才意识到他们方才都有些失态,忙敛了神色。
“还不错。”王涣之淡声道,“不知阁下这造纸术开价几何?”
“造纸术?”商人笑道,“二位恐怕是误会了,在下不卖配方,只卖成品的纸张。”
王涣之他们其实之前就猜到了。
如此暴利的生意,造纸之人握着配方和工艺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进项,可比一次性买断合适得多。
“成品纸张,不知开价几何?”
三人在屋内聊了大半个时辰,王涣之和王漳才离开。
不过他们手里已经多了那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放着两张新纸,是西域商人送给他们的。
而他们也给了商人随身携带的十锭金子,算作订金。
待到明日早间天亮之前,王家需要再派人将三箱金子送去城西的一处小客栈,届时他们也能拿到第一批的新纸。
共三十张。
物以稀为贵。
这三十张纸,每一张,王家都绝对能卖出天价,也能再次替王家扬名。
而且王涣之拿到新纸的售卖权,地位就会远远高于王其琛,家主之位坐得稳不说,或许还能想办法将少主之位转给王文耀。
如此种种,这三十张瑶台青纸的价值,远比那三箱金子高。
王涣之和王漳都觉得自己赚大了,但怕那商人后悔,所以便是签完了合约,都离开了东市,他们都表现得很平静。
一切等明日一早完成交易再说。
而在他们离开了将近半刻钟后,那西域商人便起身出了包厢,转身朝更里面的客房走去。
敲开其中一间房的房门走进去,西域商人便脱了脸上和头上的伪装。
若是王涣之和王漳在此地,就会惊奇地发现此人分明就还是中原人的模样,只眉眼较常人更深邃些,这才显得有些像西域人。
而这人褪了伪装后,便恭恭敬敬朝窗边软榻上倚着的人躬身作揖,道:“少主,合约签下了。”
他上前两步,将刚得的十锭金子放到桌上,说:“这是他们付的订金,如您此前预估的一样,明日他们会再送三箱金子过来。”
一袭粉衫的青年单手撑着脸,眼睫轻颤,狡黠的狐狸眼缓缓睁开。
他看向面色冷肃的男人,懒声道:“辛苦了,拿两锭金子去买些酒吃吧。”
男人一向知道少主大方,闻言还是心中一喜。
两锭金子啊!
这都够他吃多少酒了?
“谢少主赏。”男人躬身作揖。
“去吧,明日早些过去,莫叫人等急了。”王其琛道。
男人便转身离开。
第二日。
午时,饭后。
王家议事堂中难得聚齐了几乎全部的族老,主位处两个位置,分别坐着家主王涣之,与礼部尚书王致远。
再往下几排座椅与茶桌,从官职和地位的高低排列。
少主王其琛坐于下手,户部侍郎王朋义坐在他对面,在他们二人身后,分别是其他族老,在他们二人下手,则地位都更高些。
像刑部侍郎王汝臻、吏部郎中王毓、族老王漳等等,都是些熟面孔。
还有一位,是王涣之那个被他寄予厚望,自小就宠爱的二儿子王文耀。
王文耀不是长老,又未入仕,因而只凭着家主之子的身份,才能列席,但也只能在末席。
他抬眸,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上首处那道浅粉色的身影。
成为少主,才能坐上那高位,才有机会争取下一任的王家家主之位。
王其琛若有所感,竟忽然朝他看过来。
王文耀面色冷肃,一副与王涣之一模一样的清高样。
王其琛勾唇,淡淡收回视线,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王涣之的儿子,而是王涣之本人。
母亲的死没有证据证明是王涣之所为,但没关系,他一样要报仇。
还有那个踩着他母亲的尸体上位的王家主母,也要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待众人都来齐了,王致远才偏头看向王涣之,道:“家主今日叫我等齐聚于此,可是有何要事?”
他老早就发现他与王涣之中间的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瞧着是纸张大小。
看来王涣之这是拿到了“新纸”,特意请了众人过来展示呢。
王涣之等的便是这句话,闻言淡淡一笑,一副清风朗月的姿态。
“确实有一事要与诸位说。”王涣之道,“近日京中盛传的瑶台青纸,其实出自西域。我遍寻许久,终于在昨日与那造纸之人谈好了合约,今早亦花费三箱金子,得了最新的三十张瑶台青纸。”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那造纸之人那般神秘,家主竟能寻到对方,果真厉害。”
“三十张新纸,老天爷。如今那一张纸可都是千金难求,才三箱金子就能换得三十张,实在是......”
有人抓紧时间拍王涣之马屁,有人已经开始做起发财梦,但也有人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只是不知这纸卖出去天价之后,那造纸之人是否会反悔,不再卖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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